二七道:“幹淨的,很幹淨的。”  這孩子為了吃,徹底拋棄了自己的高貴冷豔,見時塵不信,還揪了沾著水的菜葉子往嘴裏塞。  時塵:“……”  二七道:“真的幹淨。”  時塵:“……”  作者有話要說:  肅清者真.刀削一般的麵容。  二七的吃貨屬性暴露無遺了。  【修改了一下,不影響閱讀。】第13章 城界已破  夜半時分,後院。  容不漁元神受創,在靈器的一隅天地修養了半個時辰,胸口的劇痛才緩慢消退。  察覺到容不漁的臉色好看了些,猶襄才開口:“護城界你打算如何?”  容不漁淡淡道:“那處破洞無法填補,除非將整個城界重新換掉清河雖屬邊陲,但也有千百人在此居住,禾沉定不會袖手旁觀的,等著便好。”  他漫不經心地撥著腕上的珠子,猶襄寄身其中被他轉得腦袋暈,隻好從珠子裏鑽出來。  “我都替你發愁,”猶襄恨鐵不成鋼,“天亮後便是雨日,你除了待在家裏哪裏都出不去,若是那時再有人過來取你狗命,你要如何是好?”  容不漁沒說話。  猶襄看著他的臉色,猶豫了片刻,才試探著道:“你……你就從沒想過去拿自己的身體嗎?”  容不漁這迴倒是有了反應,他輕笑一聲,懶洋洋道:“我能拿得到嗎?”  猶襄道:“隻要你想。”  容不漁隨遇而安慣了,遇著稍稍有點難度的事,連試都不試直接放棄,特別痛快,有時候猶襄都真的以為他就是個碌碌無為的廢物了。  隻是幾句話的功夫,遺夢珠幽光微閃,再次將他拖入了夢中。  容不漁隻覺得腳下一陣輕飄飄,再次張開眼睛時,身處一座院落。  四周參天大樹直聳入雲,小院中一棵合歡樹遮天蔽日,朵朵絨花點綴枝頭,緋紅滿枝。  容不漁微垂著眸,地上殘花遍地,還沾著未消散的水滴。  台階上的門突然被輕輕推開,一個白衣人拎著編籃拾級而下,邊走邊碎碎念著:“……你若是早點迴來,就幫著把我那花給賣了嘖,什麽叫沒人買啊你這孩子,一點都不會說話。這花兒要是賣得好啊,為師也就不用累死累活地編夢了,等著我迴來,給你買糖葫蘆。”  白衣人麵容模糊,身形如霧氣縹緲,快步從容不漁身旁擦肩而過。  容不漁呆怔地看著他,突然朝著那人伸出手。  修長的五指直直穿過那人的身體,瞬間化為霧氣消散。  不過片刻,木門再次被推開,那人從中走出,身形比之方才更加虛幻,依然重複著方才喋喋不休的話語。  容不漁眼睜睜看著他嘀咕著亂七八糟的廢話從自己麵前走過,卻不敢再伸手去碰。  “師父……”  在那人第三次從房中出來時,路過容不漁身邊卻是罕見地停住了。  容不漁茫然地看著他。  那人麵容依然模糊,聲音卻溫柔。  他輕聲一笑,如水滴幽泉:“徒兒,你是不是該迴去了?”  他說完,伸手在容不漁眉心一彈。  容不漁瞳孔一縮,接著整個人猛地從夢中被強行拉了出去。  被人從夢中強扯出來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容不漁還未張開眼睛便捂著胸口,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他死死按著地,鋒利的指甲幾乎將地上的青石板劃出四道刮痕來。  罪魁禍首猶襄來不及看他發怒,疾聲道:“容不漁,城界突然破了。”  容不漁臉色慘白地捂著胸口,耳畔一陣嗡鳴作響,半天才理解他這句話的意思。  “破了?”  猶襄點頭:“肅清者這迴來了不是一個兩個……”  容不漁掙紮著站起身,抬袖一揮,靈器在原地消散,他往前踏出一步,重新迴到了黃沙滿地的後院。  “而是一群。”  城界在一刻鍾前驟然破裂,幽藍裂紋劈裏啪啦在半空響成一片,將還在睡夢中的眾人喚醒。  這護城界自古以來便是存在的,隻是在九年前末行之日來臨時才真正派上用場。  清河之境的人將護城界當成救世主一般,城界乍一破裂,整個清河城亂成一團,在屋舍中都能聽到外麵的喧嘩吵鬧聲。  就算天塌了容不漁也依然麵不改色,他推開後院的門走迴屋舍中,時塵已經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行李了。  “城界城界!我都說了城界遲早有一日會破,那些愚蠢的大人從來不當迴事,現在遭報應了吧?”時塵一邊喋喋不休一邊將容不漁內室的東西掃到儲物袋中,“這什麽東西啊?容叔就不能收拾收拾嗎二七!你在幹什麽?還吃?吃吃吃,都要死了還吃?你多少天沒吃飯了?!”  城破時兩人應該是在吃飯,二七抱著比他臉還大的碗坐在一旁唿嚕嚕地吸溜著湯雖然他眼睛裏也有惶恐不安,小手都在抖著卻還是倔強地不肯放棄他的湯。  容不漁:“……”  時塵收拾著有些不耐煩了,索性直接一袖子掃儲物袋裏去,頭也不迴地罵道:“二七!你就不能來幫我一下?!”  二七:“唿嚕嚕”  容不漁:“……”  容不漁無奈上前,揉了揉時塵的頭,道:“別收拾了。”  時塵聽到熟悉的聲音,一迴頭瞧見容不漁,愣了半天,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容叔容叔!”他餓狼撲食似的撲到容不漁懷裏,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我還以為你嫌我們累贅,丟下我們自己跑了呢!”  容不漁笑道:“我在你心中到底是多混賬一人啊?”  城界破時,外麵的人嘶啞著聲音嚷著活屍圍城了,火光和震地聲接連不斷,時塵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  時塵在後院來來迴迴找了容不漁大半天都沒尋到人,不禁悲從中來,以為容不漁嫌他沒用自己跑了。  他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怕得要死,正想要哭,突然掃到一旁抱著碗喝湯的二七。  時塵:“……”  再這樣的場景中,二七仿佛是哪家暴發戶的傻兒子,滿心滿眼全都是吃,一手抱著碗喝個不停,大眼睛裏全是茫然無辜,仿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二七看到時塵在看自己,歪了歪頭,指了指時塵還沒動的湯,認真地問:“你還喝嗎?”  時塵:“……”  時塵不知如何迴答,想哭又想笑,半天才艱難擠出一個比活屍還猙獰的神色:“不……不了吧。”  二七似乎有些開心,一把將碗撈到自己身邊,繼續沒心沒肺地喝湯。  時塵:“……”  時塵有些悲傷,看二七那傻樣也不想哭了,心中湧上來一股作為保護者的責任感。  “二七那麽傻,做不了什麽大事,我若是再慌的話,兩個人都活不下來。”  他自顧自地安慰自己,竟然意外地穩了下來。  隻不過那保護欲就像是個被氣充滿的球,容不漁一出現,頓時像被針紮一樣泄了氣。  時塵哭得直打嗝,鼻涕眼淚全都蹭到容不漁身上。  容不漁對孩子的容忍限度極高,也不動怒,溫柔地拿了方巾幫他擦臉。  時塵:“外麵的人都說城……嗝……城破了,都在收拾東西要跑,嗝……咱們也走嗎?”  容不漁:“你先把打嗝止住了再說話。”  一旁的二七終於吃飽喝足,小步跑過來,仰著頭道:“嗝……活屍要是圍城,嗝、我、嗝、還能去找我哥哥、嗝……嗎?”  容不漁:“……”  時塵:“……”  讓你吃,吃!兩海碗撐不死你!  兩個少年一個哭的,一個撐的,在容不漁一左一右打嗝,他頭疼地揉了揉眉心,隻覺得自己可能也要被傳染了。  容不漁道:“你們先在家裏等著,我出去瞧瞧。”  時塵:“我、嗝……”  二七:“我、嗝……”  容不漁截口道:“一個都不能跟去,我很快迴來。”  他說著,讓猶襄留下照看他們,自己推門出去了。  城界果然破了。  城門口火光漫天,容不漁走在長街上,兩邊屋舍已人去樓空,狼藉一片。  容不漁:“猶襄?”  說完後,才反應過來猶襄未跟著自己。  清河城的四周已燃起大火,野火燎原般將城池三麵包圍。  活屍不懼死畏痛,卻是極其怕火,隻是若到了天亮,雨日來臨,火自然也是撐不了太久的。  容不漁原地消散,下一瞬出現在高高城牆之上。  城外的天幕似乎被衝天火焰燒得一片通紅,隱約照亮一望無際的荒原。  熱風撲麵而來,將容不漁的長發吹得飛舞起來。  他將額前長發拂到耳後,輕輕吐出一口氣。  城牆下火焰衝天,在地上如一朵朵盛開的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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