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耀棣吃驚的樣子,皇帝對著他說:“朕一生就希望能夠尊儒興學,可惜這些大儒,都不為朕所用。河左大儒陳文統,堂堂的清遠侯,朕讓他開館修魏書,他也拒絕了。西南大儒白東原,朕讓他主持修《十三經正義》,他托病不敢奉詔。山西(這裏的山指的天牢山,特指隴右府和武涼府)大儒錢亭林,朕以博學鴻詞相邀,他隻是讓學生來。唯一肯來就是韓八代,他為你父親他們啟蒙之後,就告退了。”


    皇帝說到這裏,咳嗽一聲說:“至於那魏白雲,南太衝等人,著書興學,來反對朕。朕憐惜他們,因為他們都是讀書的種子,若是朕殺了他們,那麽這天下就再也沒有讀書人了。可惜他們都不懂朕的苦心,一心和朕作對。這每思此事,又是憤恨,又是懊悔,恨朕不能實現對太祖的承諾。”


    “爺爺,既然他們不願意遵從聖朝,不如就將他們給殺了吧。”


    皇帝搖搖頭,對著耀棣說:“不可,不可。他們都是有用的人,耀棣,你聽著,你要繼承朕未竟之業,興文修武,成為三代以降的明君。你能超過曹文,宋文,那麽朕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耀棣你記著,當聖人,文武不可偏廢,大儒要,名將要,二者缺一不可。名將可以保你萬世根基,大儒可以開你萬世太平。”


    耀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皇帝看著耀棣說:“你有什麽要對朕說的嗎?”


    “孫兒喜歡這帝範上的這句話。夫六合曠道,大寶重任。曠道不可偏製,故與人共理之;重任不可獨居,故與人共守之。孫兒若是登上帝位,一定要和諸位皇叔兄弟一同共理曠道,和天下諸侯一起共守重任。”


    皇帝點點頭,摸著耀棣的頭說:“不愧朕的好皇孫,有你這句話,就算不能大治,也不會衰敗了。九功,去將祥雲府進獻的鮮花餅包好,送給耀棣。”


    “多謝爺爺,爺爺,你沒有事情吧。”


    “爺爺沒有事情,爺爺還沒有看到耀棣你成家立業的,爺爺怎麽會有事呢?你還記得朕讓你寫的那四個字嗎?如今朕再寫給你看看。”


    說著,皇帝讓人送來紙筆,親自寫了建極綏猷四個字,在一旁伺候的內臣代替九功拿個皇帝六廢老人印的時候,皇帝搖搖頭,對著內臣說:“將玉璽拿來。”


    內臣去將玉璽取了來,皇帝在上麵蓋上大虞奉天建極聖人璽,然後送給耀棣,等到九功將餅子送來之後,皇帝對著耀棣說:“去吧,去吧。”


    “對了,爺爺,你那個旁求俊乂寫錯了。”


    “朕知道了。”


    這時候,九功也迴來了。耀棣畢竟還是孩子,見到有吃的,自然高興萬分,也沒有詢問皇帝怎麽知道的。謝過皇帝,準備出宮的時候,費貞娥攔住了他的轎子,對著耀棣說:“小王子,娘娘有請。”


    耀棣聽到這話,拍拍自己的腦袋說:“我都忘記去拜訪奶奶了,走走。”


    耀棣對著賢妃行禮之後,對著賢妃說:“奶奶,孫兒都忘記來看你了,你不會生氣吧。”


    “你是要迴去見那個趙飛燕嗎?”賢妃拉著耀棣的手,讓耀棣坐過來,取笑耀棣說。


    耀棣對著賢妃說:“奶奶,父王說了,不能叫她趙飛燕,要叫她趙猗房,否則皇爺爺會生氣的。”


    “好好,趙猗房,你這個小東西,年紀不大,倒是懂得憐香惜玉,你知不知道,歸藏的道人已經傳書給我掌教真人,希望本宮管教你,免得你被妖女迷了魂魄。”


    “奶奶,趙猗房可不是什麽妖女,她唱詞唱的好,跳舞也很好。她對孫兒沒有什麽歹心。”


    賢妃看著耀棣著急的樣子,對著耀棣說:“要不是她真的沒有什麽歹心,本宮早就讓人拿下她了。不過耀棣呀,你是你父王的嫡長子,這個趙猗房,你現在就隻能當做一個丫鬟,日後若是你接替你了父親的王位,倒是可以給她一個名分。”


    “奶奶,我不懂你說什麽?”


    “沒事,這一次聖人找你所謂何事?”


    “這個……”耀棣眼神一轉,賢妃看到這個情況,笑著說:“你這個小家夥,還在本宮麵前玩這套,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等到宮女內臣退下之後,耀棣對著賢妃說:“是聖人有意將大位傳給我父王。”


    賢妃聽到這個消息,也忍不住阿了一聲,對著耀棣說:“這件事可是真的?”


    “是的,老師說了,若是皇上迴來考驗我帝範的話,那麽就是要將大位托付給我父王了。若是不記著考驗,那麽就是有意將大位傳給孫兒。”耀棣板著臉,故作嚴肅地說著。


    賢妃聽到這話,心中五味雜陳,對著耀棣說:“是嗎?你和聖人談了什麽?好生和本宮說說。”


    耀棣將鐵戒指拿出來,對著賢妃說:“這就是聖人送給我的,而且今天他送我的字,也不是那個六廢老人印,而是奉天建極璽。”


    耀棣也將字拿出來,賢妃看了看說:“的確,耀棣,不過這件事你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告訴你父王。你父王若是問起來,你就說聖人隻是問你去南都。”


    耀棣疑惑地看著賢妃,賢妃看著耀棣疑惑的目光,握著耀棣的手說:“這件事事關重大,若是你走漏了消息,會惹來殺身之禍的。”


    “孫兒不怕,刺客要是來殺孫兒,孫兒就用這龍影劍,將他們全都殺了。”


    耀棣說著,從朝鞋裏麵取出龍影劍,對著賢妃說著。


    “耀棣,你也是要當聖人的人,要明白韜光養晦,要學會忍耐,若是事事剛強,遲早會吃虧的,對了,你見過你二娘了吧,你覺得她如何?”


    “二娘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子,對我也好,就是年歲似乎比父王小很多,不像我母親,反而像我姐姐。”


    “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你二娘很委屈,你以後要好好待她,不要氣她。”


    耀棣點點頭,賢妃見成功見話題給岔開,然後詢問耀棣剛才提到的老師是誰?


    耀棣說了,然後對著賢妃說:“原來老師和孝昭元妃有久,怪不得,他不願意說孝昭元妃,免得孫兒認為他是一個趨炎附勢的人。”


    “原來是這樣呀,這時候也不早了,你就在這裏陪一下本宮吧。”


    耀棣點點頭,就在宮中住下了。


    當天晚上,平妃到坐忘閣,如今皇帝龍體抱恙,他們三妃輪著到坐忘閣去照顧皇帝。


    到了坐忘閣,皇帝正在拿著一本書看著。


    “聖人,你還是多休息吧,這些書,白天也可以看。”


    “這《歸妄待訪錄》真是一本良書,所謂良書如良藥,朕看著這書,精神都好了幾分。若是朕能夠早日看到此書,一定不會讓他們殺了薑治平,如此治世良才,殺了可惜,可惜。若是他能在多活幾年,也可以多寫幾本書,讓朕參考。”


    皇帝說著,指著一頁告訴平妃說:“你看這建都這一章,說的多好。魏朝原本還有北都常和城,但是國朝大軍尚沒有攻克北四府,若是魏哀帝迴到常和城,憑借地理和殘眾,未嚐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哪裏會江山淪陷半壁,天下已經換了姓。這是正理,這自古以來,曆朝曆代,或是兩都,或是三都,亦或是五京,都是為了避免這個情況,虞朝若是有不測之虞,那麽禦駕南巡,憑著玄河天塹,還可以憑河而守,以待聖主明君,中興河山。”


    “聖人,但是王業不偏安,就算到了南都,若是敵人勢大,那又當如何?”


    “這就看天命了,至少還有機會不是嗎?天意難測,宋朝就算被人攻克了西京,聖駕西巡到了益安,後來還不是可複全土,延長國祚百餘年。”


    平妃不說什麽,皇帝繼續說:“還有這原臣一章說的好,魏朝酷虐,將臣子當奴仆,沒有絲毫尊重,就算功勞再高,也認為是臣子應該做的,這功臣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就久而久之,天下就寒心了。”


    魏朝的時候,十分注重門第,於是魏朝也不怎麽注重處理大臣,認為賞對於這些勳臣沒有什麽用。


    這久而久之,有功不賞,有錯便罰,魏朝臣子多素位屍餐,不求有功,自求無過。這風氣一開,魏朝吏治自然越來越敗壞,到了魏朝末年,很多知縣都是直接投敵。


    “這韓非子說的好,天子要握二柄,賞有,罰也要。朕認為國朝如今對功臣還是太刻薄了,朕準備,卿和都元帥,致仕之後,可以封侯。不知道愛妃你怎麽看?”


    “臣妾聽著頭疼,聖人這話,應該和文妃說,不過臣妾認為,如今軍中對士卒的確嚴苛了一些,動不動就是殺頭。嚴以治軍倒是不錯,但是卻沒有什麽鼓勵,時間久了,人人都不願意從軍效力了。”


    “那麽愛妃認為應該怎麽處理呢?”


    “臣妾覺得,還是提高俸祿吧,如今國朝自然不能使用軍功爵製製,他們進入軍中本來就是為了求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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