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九將目光從方盛蘭和方龍秀身上收迴,笑了笑:“寧太醫,又要麻煩您了。”


    太醫將診脈的手收迴,語氣嚴厲:“離大人,聽我一句勸,早日放下心結好好休養。”


    離九含笑點頭。


    太醫歎氣:“說了您也不聽,這病——”


    離九截斷太醫的話:“麻煩寧太醫按往常一樣開方子抓藥吧,離某迴去會好好休養的。”


    太醫張了張嘴,想勸什麽,最後也隻是歎氣道:“罷了,離大人是聰明人,寧某勸不了。”


    一旁方盛蘭道:“怎麽樣?”


    太醫還未說話,離九搶先道:“沒事,微臣這身子陛下也知道,一直都是這樣,舊疾了。”


    方盛蘭皺了皺眉,看向太醫。


    太醫低頭迴道:“微臣開個方子,離大人迴去好好修養一段時間應該就無礙了。”


    離九攏著披風離開軟榻:“陛下,微臣和家裏約好了迴去的時間,恕微臣告退。”


    方盛蘭沉默幾秒,對一旁風伴狩道:“備轎,送離大人迴府。”


    風伴狩送離九離開,太醫正要告退被方盛蘭留住。


    “寧太醫,離九具體什麽情況?如實說。”


    太醫隻道:“迴陛下,離大人這是心病,心結不除,這病誰來也治不了。”


    心結?方盛蘭想了想問道:“聽聞離九這些年一直在找一位姑娘,還沒找到?”


    太醫一怔,無奈歎氣道:“陛下,據微臣所知,離大人要找的人已經離世多年了,這些年他隻是不死心而已。”


    所以這心病竟是無解了?方盛蘭失神不語。


    “陛下,微臣告退。”


    方盛蘭歎了歎氣,揮手讓太醫離開。


    見父皇麵露倦意,方龍秀走向前道:“父皇,您是不是累了?”


    方盛蘭揉了揉方龍秀的腦袋,道:“沒事,父皇隻是有些惋惜。”


    惋惜,是替離大人惋惜麽?方龍秀眨著眼沒有說話。


    方盛蘭又站了一會,才道:“父皇迴去了,你母後說她做了好吃的紅袖糕,你去椒房殿陪陪她吧。”


    送走了父皇,方龍秀也沒有立即前去椒房殿,而是在原地站了好久,一直等到風伴狩送離九迴去後迴來才邁開步子出了大廳。


    帶著風伴狩去了椒房殿,吃了兩塊糕點,陪母後說了說話,方龍秀便借口累了迴了東宮。


    而皇後娘娘也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今天東宮發生的事情,安慰了兩句方龍秀後便放她迴去休息。


    迴東宮的路上,方龍秀問風伴狩:“伴狩,離大人的劍法如何?”


    終於開口問了,看來殿下的心情已經平靜了下來。風伴狩迴道:“一般。”


    方龍秀不說話,等著風伴狩的後文。


    “隻是離大人步法詭異,進退之間自成一路,不僅能防守還能短時間困敵。”風伴狩在方龍秀麵前跪下,“是屬下無能,在殿下遇險時總是不能第一時間保護殿下。”


    方龍秀不說話,她又忍不住想了,離九既然動了殺心想除了她,為什麽不直接揭發她而是冒著殺頭的罪做行刺之事,要知道即使她是女的也不是他說殺就殺的,而既然決定要殺最後又罷手還不揭穿,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殿下,屬下自請鞭刑三百。”


    方龍秀的思緒被風伴狩的話拉迴,皺了皺眉道:“你這是想本宮再次親自為你上藥?”


    風伴狩一怔,慌亂搖頭:“屬下不敢。”


    方龍秀冷哼:“那你是想死?”


    風伴狩:“不敢,屬下的命是殿下的。”


    “本宮受到驚嚇的確是你護主不利,該罰,但本宮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三百鞭刑免了,罰你蹲馬步兩個時辰,劈柴三擔,不完成今晚不準吃飯。”


    風伴狩:“謝殿下。”


    方龍秀一甩衣袖繼續走:“是罰是賞本宮自有想法,用不著你以命請罪,留著你的命做你該做的事。”


    “屬下知錯,殿下教訓的是。”風伴狩連忙起身跟上。


    這件事雖然就這樣過去了,但是方龍秀卻一直過得提心吊膽,生怕離九什麽時候突然去父皇那裏揭發她。


    聽聞離九已經四天沒有上朝一直臥病在家修養的消息,方龍秀結束了在禦書房每天背誦課文和念半個時辰的奏折任務後便決定出宮去探望離九。


    “伴狩,你知道離大人的府邸怎麽走吧?”


    “知道。”風伴狩說完,頓了頓後道,“殿下這麽問,是……”殿下這是打算偷偷出去?


    “不行?”


    風伴狩:“殿下貴為太子,獨自出宮實在不妥。”


    “這不是還有你嘛。”方龍秀挑眉問道,“怎麽,你身為本宮的貼身護衛,竟然沒有自信保護本宮的安危?”


    風伴狩:“屬下誓死保護殿下,隻是一人之力畢竟有限,殿下——”


    “行了,就我們兩個出去,本宮相信你,再者,天子腳下哪有這麽多意外。”


    方龍秀迴了東宮,換下刺有龍紋的衣服,改換了一件青天色的簡單衣裳,隻是當把金冠取下來時方龍秀有些為難了。


    唔,自己好像沒有一根看起來平常一點的簪子!


    因為要偷偷出去所以也不想驚動平日為她梳頭的侍女,方龍秀想了想,隔著山水屏風喊了一聲:“伴狩,進裏屋來。”


    風伴狩進去時方龍秀正散著發坐在銅鏡麵前。


    天青色的衣裳,墨色的發,比一般同齡男孩要瘦小的身板。因為很少看到方龍秀散發的模樣,風伴狩先是一怔,才道:“殿下。”


    方龍秀轉身:“向你要件東西。”


    長發散落在臉頰兩側,黑發如墨,麵如白玉,眉心一點紅痣豔如朱砂……好漂亮。


    風伴狩覺得自己有些不正常了。


    方龍秀走到跟前,離他很近,向他伸出手。


    真的很近,近的風伴狩可以看見他的主子纖細濃密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如振翅欲飛的墨蝶。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風伴狩垂著的手猛地緊握,急急退了一步。


    “站得好好的,退什麽退!”


    差一點就可以拿到風伴狩頭上的銀簪,結果因為風伴狩這麽一退,失手的方龍秀表示不滿。


    因為心緒不穩,風伴狩的神情有些慌亂:“殿下。”


    方龍秀有些驚訝風伴狩的態度,笑問道:“怎麽,你整個人都是本宮的,竟還舍不得一根銀簪,難道這銀簪對你有什麽特殊意義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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