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竟然被人識破了。無衣端著茶杯擋住抽搐的嘴角,隨後放下茶杯點了點頭:“道長好眼力。”


    聆音道長:“禦風之術實屬難見,不知公子師承何人?”


    為什麽每個人都喜歡這麽問,我一個神仙會禦風之術很奇怪嗎,我的師父是大主子,是棲梧上神,說出來爾等凡人也不可能知道。


    無衣麵露微笑,笑而不語,總之就是不想迴答。


    方盛蘭在一旁道:“無衣曾說師門在一個叫棲鳳山的地方,不知國師可知?”


    “也許有叫棲鳳山的山。”聆音道長想了想搖頭,“但是貧道的確不曾聽聞哪一個門派會禦風之術又在一個不曾聞名的棲鳳山上。隻是天下之大,門派眾多,不聞名俗世的高人亦是不少,貧道孤陋寡聞,不曾聽聞也很正常。不知公子所言的棲鳳山坐落何處?”


    無衣抬手摸了摸飛羽麵具不說話,對於聆音道長的刨根問底很不滿意。


    方盛蘭:“不提也罷,喝茶喝茶。”


    聆音道長笑了笑沒有再問。


    方龍秀悶了一會,問道:“無衣先生可曾收徒?”


    無衣不明其中意思,老實迴答:“不曾。”收什麽收,自己這點修為還想收徒弟,別開玩笑了,讓主子知道還不笑死。


    方龍秀脫口而出:“先生收本宮為徒吧!”


    收徒?無衣一怔,半響沒反應過來。


    方龍秀說完也怔住了。


    就這麽說出來了?!好像……太不矜持了!


    可是說出來的話潑出去的水,話已經開口,就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答應了。


    會答應嗎?會不會?


    方龍秀心裏緊張,麵上平淡,垂在桌子下的左手緊緊握著。


    無衣依舊麵無表情。不是他反應遲鈍,而是真的從未想過要收徒弟。


    收徒?收徒弟做什麽?


    伺候自己?這小孩身為太子,收了這娃,恐怕是自己伺候他。


    玩養成?還是不要了,太麻煩。


    再者,有衣再三告誡,不要和凡人牽扯不清。


    心好累!收徒,聽著不錯,但還是算了吧。


    無衣搖頭:“不要。”


    方龍秀咬了咬唇,心裏一陣失望,連理由都不想問了。


    方盛蘭有些不忍,問無衣:“是因為你不會在帝都久留?”


    算是一個理由吧。無衣點頭。


    因為無衣的拒絕,方龍秀的沉默不語,氣氛有些僵硬。


    無衣覺得自己不僅拒絕迴答國師的問題,現在更是拒絕了一個孩子的拜師要求,心裏不免有些愧疚,不想繼續留在這裏,於是幹脆站起身:“我還有事,走了。”


    方盛蘭:“朕送你。”


    “不用。”


    無衣離開痩紅亭,身影很快消失在桃林之中。


    聆音道長道:“陛下,貧道還是在宮裏布置個結界吧,這些人身法了得,進進出出侍衛無法察覺不好阻擋,甚是不妥。”


    此言有理,隻是皇宮這麽大,布置所謂的結界肯定很耗費精力和修為。方盛蘭誠懇道:“辛苦國師了。”


    見方龍秀坐著一動不動,想必是真的傷心了,方盛蘭雖是心疼,但是能教育方龍秀的機會不多,方盛蘭決定還是趁熱打鐵:“修兒,你要知道,即使是身為天子,也有力不能及的時候,求之不得實屬正常,不必灰心。”


    方龍秀的確是灰心的,她以前知道很多事不該強求,但也從未真正計較過,但今天是她真正希望著一件事,且親自開了口,沒想到結果仍是令人失望的。


    原來,即使如父皇貴為天子,如自己貴為太子,這世上之事物,也不是希望便能如願。


    書上所言,求之不得,原來就是這般。


    方龍秀隱隱約約明白了這個道理,但還是不甘心的,這是源於她的身份地位,也是源於她不服輸的倔強性格。


    而方龍秀不知道,就是這種性格,才注定了她以後的痛苦。


    就如現在,隻是一個不是唯一的拜師對象便讓她失望和不甘心,而日後,對於唯一所愛的求之不得,才是令人真正痛苦和絕望。


    而此刻,方龍秀對求之不得之苦沒那麽深的體會,也沒什麽求之不得的痛苦,所以很快便收拾好了心情,點了點頭:“修兒明白了。”


    方盛蘭卻是想起了什麽,安慰著方龍秀道:“修兒也不必灰心,隻要無衣還未離開帝都,此事便還有機會。”


    方龍秀點了點頭,知道父皇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心裏又升起一絲希望。


    人便是這樣,原本還沒那麽強求,但是經過求了又得不到之後,想得到的欲/望便更深了,而此刻的方龍秀便是如此。


    其實她原本也沒多想要留下無衣,隻是剛才被無衣的功夫吸引,震撼和衝動之下才沒有任何準備的問出了口,更是不曾想到無衣會那麽幹脆地拒絕了她。


    聆音道長忽然開口:“陛下真想留下無衣?”


    方盛蘭:“國師,有何不妥嗎?”


    聆音道長:“此人來曆不明,身法又十分了得,若是他動機不明,留在身邊恐怕是個禍害。”


    那天他見了無衣後,見他氣息古怪,便在觀星台觀看星象占卜了很久,可惜他算不出什麽結果,隻是心裏隱隱覺得此人十分不祥。


    隻是想著那人既不會在帝都久留便也作罷,可是沒想到陛下和太子竟然要將此人留下,太子還欲拜其為師。


    不祥之人不殺也應當避之,留在身邊實在不妥。


    方盛蘭:“國師可是算出了什麽?”


    聆音道長:“不曾。”來曆不明,星象不清,卜算不出,可這更讓人擔心。


    方盛蘭:“既然沒有什麽特殊,那也無需擔心。”


    聆音道長:“陛下。”


    “國師不必多言,朕貴為天子,本就有天運加持,如果這樣依然有什麽兇險是避不了的,那也是天意。”


    聆音道長:“可是此人的確不該留下,請陛下三思。”


    方盛蘭:“國師,無衣救過朕的性命,又怎會加害朕。”


    聆音道長還想再勸,方盛蘭擺了擺手,明顯不想再討論此事。


    聆音道長搖頭,隻好作罷。


    方龍秀在一旁看著,隱隱覺得自己要等的那個契機出現了。


    父皇一向尊重國師,更是不曾直接拒絕過國師的提議,這一次,父皇和國師的想法明顯不合,抓住此事,是讓父皇不再信任國師的好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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