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身後喊著喊著,就變成了嘶嚎。


    “他到底怎麽了!你將他怎麽了!”


    “九王妃!若是他出了事!本宮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你欺人太甚!”


    “九王妃!……”


    “你說話啊,是死是活你說句話!”


    “你倒是,說句話啊。”


    嫻妃突的就有些哽咽,“我知我有愧於你,你大人有大量。他是死是活,你便是知會我一聲,又能如何?”


    “他若是有個三長兩短。”


    嫻妃吸了吸鼻子,過了半晌,才低聲道:“他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那我這輩子,當真就什麽都沒了。”


    見嫻妃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於公公是真心覺得當初皇上寵這嫻妃不值得。


    嫻妃是得過皇寵的,還寵極一時,幾乎是寵冠六宮。


    那風頭,簡直都要蓋過了皇後去。


    就連如今,也是不管得了什麽寶貝花兒,都往嫻妃宮裏頭賞。


    可這才過了多久,嫻妃就尋了個姘頭!簡直是不把皇上放在眼裏。


    於公公吩咐了人收拾好散落一地的嫻妃證狀,再吩咐了幾個身形壯碩的婆子看著。


    於公公自顧自領著人走出了這嫻妃宮門。


    進走前,還不忘再這道宮門上落了鎖。


    嫻妃娘娘隻顧著坐在地上,一言不發。


    像個破布娃娃一般。


    倒是有原先嫻妃身側的幾個心腹親信看不下去,暗自互相推搡了幾把,這才有一個老婆子,壯著膽子上了前。


    小芽姑娘都死了,這婆子也為難的緊,隻敢小心翼翼的勸。


    “娘娘,您,您可得振作起來啊!”


    “娘娘,地上涼,您起來罷。這聖旨還沒下,聖旨下來之前,都有轉機不是?”


    “您還有五皇子呢。”


    是了,嫻妃緊緊的閉了閉眼。


    她不能死,她還有小五呢。


    “於公公!”嫻妃突的爬起來,跌跌撞撞往宮門口跑。


    “無論如何,小五是無辜的!”


    “於公公,您信我一迴,小五他真是皇上的親骨肉啊!”


    可於公公早就走了,別說是沒聽見,就算是聽見了,也不可能迴頭。


    花無百日紅,新人變舊人,這些事兒於公公見得多了。


    風水輪流轉,嫻妃得寵的時日裏,也算得上是風頭無量。


    這宮裏頭,有多少亡魂,連皇上的麵都沒見著,就沒了的。


    於公公歎了口氣。


    今兒夜裏,注定不清閑。


    嫻妃宮裏,也徒留一個落魄女子,獨自拍打著上了鎖的宮門。


    嗓音嘶啞。


    “本宮是五皇子的生母,是皇上最寵的妃嬪,本宮怎能死呢?”


    怎的就能,被一個拿著塊破牌子的黃毛丫頭給莫名其妙下旨處死呢?


    那九王妃,也不過是個剛剛迴了京的小丫頭罷了,平日裏都是不聲不響的,頂多也就是聰明了些。


    可怎的今兒夜裏就發了瘋呢!


    若是早些時日便知她是這麽一個瘋子,她還怎會去招惹她?


    嫻妃突的喚了一聲:“小芽!”


    宮院裏一片寂靜。


    也不是過了多久,才有一小宮女怯弱的喚了聲:“娘娘?”


    “娘娘,小芽姐姐早就死了,您……”


    嫻妃雙手順著宮門滑落,徑直攤坐在地上。


    也曾榮寵一時的貴妃,雙眸微垂,坐於花海之中。


    哪怕五皇子已經成年許久,這妃子的容顏,亦是含嬌帶怯的。


    卻再也無人欣賞了。


    嫻妃坐了許久。


    “給本宮梳妝,本宮要去見皇上。”


    “可是娘娘,如今出不去這……”


    “無需多問。”嫻妃眸子冷了冷,“給本宮寬衣便是。”


    “是。”


    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初夏正一路跟著小姑娘出了宮。


    路上,還不忘跟著花嬤嬤打了個招唿,黃衣的姑娘笑起來盡是灑脫,“有勞嬤嬤一路奔波,實在是辛苦嬤嬤了。”


    花嬤嬤受寵若驚,“姑娘真是折煞老奴了,這都是老奴該做的。”


    “還是得多謝嬤嬤。”初夏撓了撓頭笑:“天晚了,再耽誤嬤嬤便是我們的不是了,嬤嬤早些迴吧。”


    “這……”花嬤嬤猶豫了半晌,“你們這兩個小姑娘家迴去實在是不方便,還是讓老奴送你們一程吧。”


    “這樣老奴迴去,也好複命不是?”


    莫冬兒:“嬤嬤,今兒我們不迴去。”


    “不迴去?那王妃要去哪?”


    話剛出口,花嬤嬤又道:“老奴沒有打聽的意思,隻是這天色漸晚,王妃您……”


    “我知道嬤嬤沒有那等心思。”莫冬兒笑了笑:“隻是怕耽誤了嬤嬤,如今到底還是太子妃那頭需要的人多些。”


    “不妨事不妨事,王妃放心罷,我們家太子妃皮糙肉厚的很!您的人又那般厲害,保準是萬無一失的!”


    “倒是您如今,才讓人不放心啊。奴婢還是得了太子妃的令跟著您的,若今兒不能將您好生照看著,老奴心不安呐。”


    “成,那便辛苦嬤嬤了。”


    “不辛苦,不辛苦。”


    莫冬兒微微笑笑,便緊接著悶頭的往前走。


    倒是初夏,無論跟誰都極其容易打成一片,這才沒一會,跟花嬤嬤都快結成了忘年交。


    隻是這兩位的對話,讓莫冬兒無語至極。


    初夏:“嬤嬤,太子妃平常都喜歡玩些什麽?我這些年可是淘了不少小物件兒,可我家主子不是很喜歡那些東西,都擱在我家主子那落灰呢!”


    “若是有太子妃喜歡的東西,盡管跟我家主子說就是了。要不放著蒙塵,豈不可惜?”


    花嬤嬤倒是知曉莫冬兒是個什麽性子,也不推辭。


    “太子妃倒是很喜歡江南那頭的雪絲錦,我們太子妃女紅極好,前兒還說,要給九王妃繡方帕子呢。”


    初夏雙眸亮了亮:“當真如此?隻是可惜了,嬤嬤,你可不知,我們家主子平日裏根本都用不上帕子!”


    “怎的用不上?”


    初夏甚是無奈的看了一眼前頭的小姑娘,小聲嘟囔道:“我們家主子哪有什麽捏著帕子的大家閨秀樣子。”


    一個姑娘家,又是個嫡出的小姐,沒個閨中密友給繡的帕子,像什麽話?


    以前竹兒也是會給莫冬兒繡帕子的,可這位主子,每迴都愣是拿袖子抹。


    幾年下來,最初的那塊帕子還是新的!


    初夏忍不住煩躁的踢了踢腳邊的石子。


    小石子軲轆軲轆,直滾到了前頭的莫冬兒腳下。


    莫冬兒磨了磨牙,身後這個不隻說我壞話,還踢到我了!


    罷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她一般計較。


    花嬤嬤卻忍不住笑了笑,“奴婢本以為太子妃就夠讓人糟心了,不曾想九王妃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


    “可不是。”初夏如同尋到了知音一般,“嬤嬤,您可不知,這些年為了打理我們家主子,我跟竹兒兩個費了多少心思。”


    “若是如此,那老奴便告知太子妃一聲,別做什麽帕子了罷,倒不如給九王妃繡個荷包,繡身衣裳。”


    初夏忙道:“那也好!太子妃的手藝可是出了名的好!嬤嬤,我先替我們家主子謝過太子妃了!”


    “這可不成,就是要謝,也得是太子妃謝過九王妃。”


    花嬤嬤眯著眼,邊打量著前頭的小姑娘,邊道:“可惜在這京裏淘不到什麽上好的布料。依老奴之見,九王妃啊,得襯著正紅色才好看。若要再精細些,得郞洲的緞子配。”


    “嬤嬤果真厲害!我們王妃的確是穿紅色才最好看!”


    “那是自然,老奴可是帶大了太子妃!”


    “……”


    莫冬兒:“……”


    這兩個越聊越歡的,能稍微看一下路嗎,她好像又迷路了。


    那頭於公公從嫻妃宮裏出來,打發了身後的人好生看著這宮院免得嫻妃逃出以後,急匆匆的拐去了禦書房。


    “皇上,九王妃她……”


    “由著她去。”皇上隻管盯著眼前八百裏加急的捷報,眸子都未曾轉動半分。


    “盡管讓她鬧去。”


    “讓她痛痛快快的鬧一場,換一整個琉璃閣,到頭來還是朕賺了。”


    “鬧夠了,就得給朕辦事了。”


    於公公眨眨眼,“皇上,九王妃用您的牌子下了道旨意,吩咐奴才轉述給您。”


    皇上這倒是稍微來了些興趣:“什麽旨意?”


    於公公跪下來,雙手奉上那道刻著九爪金龍的令牌。


    “後宮嬪妃嫻妃,暗自結黨營私,覬覦皇位,不貞不潔。妄圖行大逆不道之事,特賜匕首一把,令其了斷。”


    皇上聽聞,“噗嗤”一聲笑出了聲來。


    “九王妃當真這麽說?”


    於公公點了點頭。


    雖是他暗自加了幾個字,可加上去的也是九王妃的原話。


    等等,這人家九王妃都朝自個兒女人頭上動刀子了,皇上這反應不對啊!


    “皇上,您看這?”


    皇上伸手拿起了那在燭火下閃耀的牌子,“依她。”


    “傳旨下去罷。”


    “是。”


    於公公爬了起來,正欲後退,便被皇上叫住了。


    “懷裏揣的什麽?”


    於公公一怔,低頭才發覺,懷裏揣著的幾張宣紙竟是漏了出來。


    皇上這態度,竟是讓他忘了將這懷裏的東呈上去。


    於公公趕緊將那幾頁紙取出,細細的抹平了,貓著腰遞了上去。


    那上邊記載的不是別的,正是嫻妃跟她那姘頭相約的罪證。


    皇上隻匆匆掃了一眼,便還給了於公公。


    麵色都未曾有過一絲波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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