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兩人相談甚歡,於公公忍不住瞥了一眼那膚白嬌小的小太監。


    跟著皇上這麽些年,哪能看不明白皇上眼底的是什麽?


    今兒,怕是這小太監要遭了殃。


    眼見著馬上就要到了寢宮,於公公眼尖的瞧見了門口處正站著的人。


    一身正宮盛裝,不是皇後,還能是何人?


    隻是皇上先前臉上還帶著的笑意減淡了幾分,“你來做什麽?”


    “臣妾聽聞這宮裏有刺客,特來伴駕。皇上,太子已是出了事,您可萬萬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


    皇上見皇後這滿麵悲戚的模樣,到底還是沒狠得下心嗬斥,隻道一聲:“朕無事,愛妃不必擔憂,早些歇著去吧。”


    “皇上,臣妾不走!臣妾這輩子,最是掛念太子,可臣妾更憂心皇上啊!您就準許臣妾今日為您……”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還說什麽伴駕?深宮婦人,若是真見了刺客,也隻會失聲尖叫罷了,到那時,豈不更是拖累!”


    皇後麵色一變,“皇上,臣妾……”


    “無需多言,你迴去吧。”


    “皇上!”皇後娘娘伸手就想去抓皇上的衣袖,隻是皇上大手一揮,皇後就抓了個空。


    “來人,送皇後迴去。”


    “是。”


    皇上徑直進了寢殿,再未理會皇後娘娘半分。


    皇後一身盛裝鳳袍,紅著眼眶,呆立了良久,直到身側的宮人不知第幾次喚:“娘娘,請吧。”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再往那燭火搖曳的寢殿裏看了一眼,滿麵失落。


    於公公也跟著勸:“娘娘,皇上今兒個還得問那刺客一事,想來還要忙活許久,這天色也不早了,您何必在外受凍?還是先迴吧,省的著了涼。”


    “本宮就算是死了,也由不得你一個宦官來說教。”皇後一雙眸子輕閃,“你們這些見利忘義的小人,太子還沒死呢!”


    於公公歎了口氣,“娘娘,咱家這可是好心勸您。您如今可不能再倒下了,娘娘可莫要忘了,太子妃那身子,可沾不得半點病氣。”


    皇後娘娘一怔。


    “娘娘,您就聽咱家一句勸,如今您可萬萬要保重鳳體啊。”


    “本宮,知曉了。”


    芙蓉帳暖,寒夜瀟瀟,不知是誰的低泣,徑自埋在了深夜裏,竟是連風都未曾驚動半分。


    翠花公公來晚一步,並沒有碰到皇上,一到地方,邊看見層層禁軍裏,躺在地上髒兮兮的小紅豆。


    紅豆的身上,還蓋了件禁軍的衣裳。一動不動的模樣,倒像是死了。


    “紅豆!”翠花公公心裏一緊,險些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身側的禁軍統領趕緊身手扶了翠花公公一把,低聲道:“公公莫急,他隻是昏睡了過去。”


    翠花公公聞言,這才鬆了一口氣。


    小紅豆大小從他身邊長大,旁人不知,翠花公公豈能不知紅豆的德行?怕是經這一事嚇壞了,昏著昏著就睡了過去。


    到底還是個孩子啊。


    “咱家謝過薛大人。”


    “公公無須客氣,如今刺客已逃,這宮裏還是有些危險,公公還是先迴去歇著罷。等到搜過了這屋裏,在下自會送這孩子進屋。”


    “那便勞煩大人了。”


    “公公客氣。”


    “大人!”這邊正寒暄著,突的從屋裏跑出一個禁軍來,不遠的路程,竟是讓這禁軍跑的滿頭大汗,“撲通”一聲跪地高唿:“大人,您看這個。”


    翠花公公一雙眼往這禁軍手上的東西一瞄,險些駭的大叫出聲。


    這人手上,入眼處便是一片明黃。


    禁軍隨之手上一抖,展開了那片明黃色的布料。


    果然不出翠花公公的意料,明黃色的衣裳之上,絲絲金線繡成的金龍盤旋其上,張牙舞爪,盡顯威嚴。


    在場的幾人心下一驚,除了禁衛統領薛大人和翠花公公,皆是當即跪了地,口中直唿:“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直到這唿聲將翠花公公喚迴了神,翠花公公抖著手接過了那件龍袍,再往地上睡著正香的紅豆處瞥了一眼,直顫著聲道:“這,這怎麽可能?”


    禁軍統領看翠花公公的模樣不像作假,接過了翠花公公手上的龍袍,問道:“公公,這可是真的?”


    翠花公公一愣。


    真假若是由他來定,那豈不是他說是真便是真,說是假便是假?


    這可是送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可翠花公公盯著那龍袍看了半晌,卻還是點了點頭。


    “是真的。”


    他是想去維護身後的那個懵懵懂懂的孩子,可怎能為了那個孩子,平白無故的搭上薛大人這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這兒人多眼雜的,保不齊就有哪個宮裏的探子,若是事後被查出此事,薛大人一家子,都是要被砍頭的!


    “翠花公公可能肯定。”


    翠花公公抬了頭,漏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是真的,咱家不會看錯的,這是真的。”


    禁軍統領點了點頭,指了指還在地上昏睡著的小紅豆,道:“帶他走。”


    “還望薛大人明查,還紅豆一個清白!”


    “翠花公公放心。”


    薛大人略一點頭以示知曉。


    說實話,薛大人完全不需對一個深宮裏的公公如此客氣,翠花公公亦是不知為何今日薛大人竟是二話不說便給了他一個天大的人情。


    實在是翠花公公忘了,這些年在宮裏也經曆了太多醃臢事兒,也不知暗地裏,幫過多少個跟紅豆一樣的孩子。


    禁軍統領,本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嫡子。隻可惜家道沒落,沒趕上那家族鼎盛的大好時期,反而一生下來,家裏便被皇上下旨,誅了九族。


    那時薛父在宮裏,悄悄的把繈褓之中的嬰孩,交給了翠花公公。


    翠花公公年長,也帶了一批又一批的小太監出來。


    經手的孩子太多,翠花公公也實在是沒有精力瞞著眾人去養這個薛家的孩子,隻將這個孩子養了一段時日,便偷偷派人送去了九王府。


    九王府與翠花公公,與薛統領有恩。


    隻是,龍袍一事,哪有那麽簡單?


    說是陷害,可又有什麽證據,來證明陷害?


    這深夜裏,處處盡是黑暗。


    深宮之中,一步錯,步步錯。


    太後宮中,聽聞宮中有了刺客,亦是不得安寧。


    尤其是聽聞皇後請求伴駕,太後更是氣的身子顫了顫。


    “皇上說的不錯!一個深宮婦人罷了,自己的事兒都顧不過來,連兒子都教養不好,還指望她伴駕?真是笑話!”


    來報信的小太監以額觸地,口中直唿:“太後英明。”


    “那刺客可找到了?”


    “迴太後娘娘,據探子來報,那刺客進了九王府。”


    “什麽!九王府當真是要謀權篡位不成!”


    小太監心思一轉,掐著嗓音道“太後娘娘,如今九王爺可不在府上,就算是想謀權篡位,也得等人在京不是?”


    “那依你之見,是何人所為?”


    “奴才不敢妄言。”


    太後娘娘冷哼一聲,“說!哀家恕你無罪!”


    小太監身子一抖,低頭道:“太後娘娘,如今九王爺雖不在府上,可九王府如今,可不隻有九王爺一個主子了。”


    “你是說九王妃?”


    “奴才不敢妄自非議。”


    “哀家看你敢得很!來人,此人非議主子,實乃大不敬!哀家這宮裏可容不下此等亂嚼舌根之人!拖出去,杖斃!”


    “太後娘娘!娘娘!娘娘饒命……”


    直到小太監被拖遠了,一聲緊接著一聲的棍責聲停了,太後娘娘才衝著頭頂的虛空招了招手。


    “明日,叫九王妃進宮一趟。”


    “是。”


    而此刻宮裏,倒是有一處怡然自得。


    嫻妃娘娘正倚在軟塌上小憩,突的身側燭火輕閃,嫻妃娘娘一雙美眸這才睜開了些。


    帳簾外,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來。一身黑衣黑帽,黑布蒙麵,人影高大。


    嫻妃娘娘朱唇微啟,頗為懶散的道:“事情可辦好了?”


    “迴娘娘,已經安排好了。”


    “可有尾巴?”


    “娘娘放心,都引去了九王府。”


    “嗯,不錯。還有,那東西翻出來,皇上怎麽說?”


    黑衣人沉默了一瞬,“不知。”


    “不知?外麵動靜那麽大!你怎會不知!”


    “九王府暗衛頗是難纏,我一掙脫便忙著迴來複命,至於那事,的確是不知。”


    “不知你還不去問!”嫻妃娘娘皺著眉頭低聲喝道。


    可緊接著又軟了聲,音色裏,盡是嬌媚,“罷了罷了,先過來給本宮舒緩舒緩罷,那老東西怕是又被什麽野花野草的迷了眼,已是好些時日都沒來本宮這了。”


    “是,娘娘。”


    黑衣人上前撩開了帳幔,女子半靠在軟塌上,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線,盡收眼底。


    紗衣輕薄,一唿一吸間,高低起伏,錯落有致。


    黑衣人隻覺自己唿吸一緊。


    隨即,帳幔輕垂,裏麵,便又是一起巫山雲雨。


    次日天明,皇上一早起來早朝。可龍床之上,卻分明還有一人。


    這人眉眼間還帶著些許稚嫩,羽睫之上似乎還掛著星星點點的淚痕,膚色白皙,俊俏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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