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歸家,除了探望家人,還有就是發動窮苦兄弟,準備將來籌建農會組織,這是離開客棧前侯景林特意囑咐眾人的。故雖然家裏遭遇劇變,劉文斌還是沒有忘記自己身上的任務。


    他沒有急著給父親報仇,也沒有急著向費家要迴妹妹,而是第一時間便召集村中信得過的兄弟,給大家宣講均田減賦政策。來的都是鐵杆兄弟,對劉文斌的話自然不會懷疑,一番話也說的眾兄弟紛紛心動,紛紛表示願意加入農會。


    費家畢竟勢大,猶如一座大山一樣壓在本地人身上,一般人根本興不起反抗的心思。為了打消兄弟們的顧慮,為了鼓舞士氣,劉文斌開始給大家講訴皇帝在陝北、在山東、在江東做的事情。


    “當時陝北起了饑荒,士紳地主欺壓的厲害,很多百姓活不下去,開始聚眾造反......


    陛下率軍到陝北後,很輕鬆的就擊敗了數萬的農民軍,俘虜無數,陛下卻並沒有處理這些造反的農民,而是把矛頭對準了士紳地主,一聲令下,全縣的士紳地主還有貪官汙吏全部被抓,當眾押到戲台上審訊他們欺壓良善巧取豪奪草菅人命的罪狀,罪大惡極者當眾問斬,家裏田地糧食無償分給窮苦百姓......


    現在的陝北,雖然比不上江南江西富庶,但百姓們的日子過得比咱們要好很多,可以說人人都有自家的田地,所有人都能吃上飽飯,在沒有士紳地主欺壓他們,也沒有貪官汙吏敲詐勒索,因為那裏有農會,有鄉村官府組織,所有的官吏都是皇帝親自委派,都是窮苦百姓的自己人......”


    眾兄弟聚精會神的聽著,對劉文斌描述的陝北百姓現在的情形,所有人都充滿了向往。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平等,這樣的日子誰能不想?


    不知什麽時候,劉文斌的母親和妻子也圍了過來,坐在那裏默默聽著,眼睛裏都泛起了希望的光芒。


    “天不早了,大家都迴去吧,從明天起,把我的話說給村裏的人聽,發動信得過的兄弟加入農會。注意,一定是信得過的兄弟,不能是費家的狗腿子!”劉文斌吩咐道。


    “好嘞,三哥放心吧。”


    “嬸子,三哥,三嫂,我們走了。”


    “兒子,你說的那種日子真的能到來嗎?”眾兄弟走後,母親姚氏滿是期待的問道。


    劉文斌重重的點頭:“娘你放心,用不了多久費家就會拿下,那樣的日子就會到來,到時燕兒會迴家和咱們一起好好過日子。”


    此次劉文斌探親假期是三天時間,這三天時間,他哪裏都沒去,一直做著家務,幫著修補了屋頂的茅草,給家裏劈夠了足夠一個月的柴禾,又請兄弟去鎮上幫著買了幾十斤大米。


    劉文斌雖然沒出門,劉衝等幾個信得過的兄弟卻沒閑著,到處在村裏找人談話,講著均田減賦釋奴等縣尉府即將施行的政策,很多村民半信半疑,便來劉文斌家詢問,劉文斌便耐心解答。


    劉家溝整座村子都窮,從房頂鋪的都是茅草就能看出。然而村裏還是有戶人家房頂鋪的瓦片,正是費驢家。


    靠著主動投獻田地賣身為奴,費驢得到了費家的信任,幫著費家管理劉家溝周圍百十畝田地,因而要比其他劉家溝村民富裕的多。


    上午,費驢正在妻子的侍候下悠閑的吃著早飯,突然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抬眼看去,卻是自己的狗腿子二球。


    “驢哥不好了,那劉文斌迴來了。”二球氣喘籲籲的道。


    “劉文斌那小白臉?”費驢不屑的道,“迴來就迴來唄,能翻起多大浪花?”


    把劉文斌父親重傷致死的事情,算是和劉家結了仇,但費驢依仗著有費家撐腰,對讀過幾年書的劉文斌並不在意。


    “不一樣了驢哥,那劉文斌現在成了禁衛軍,成了新來的縣尉手下的文書,他的幾個兄弟正在村裏到處串聯,要造費家的反呢。”二球急急忙忙把探聽到的情況一五一十說了,費驢倒吸一口涼氣。


    若是區區一個劉文斌,自然不會放在費驢眼中,但劉文斌背後有新來的縣尉撐腰就不一樣了。想想和劉文斌家結下了的仇,費驢頓時坐立不安起來。


    “不行,我得去找費老爺報信去。”說著費驢站起身就往外走。


    “當家的,飯還沒吃完呢!”他妻子在身後喊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都什麽時候了,還吃個求啊!”費驢罵罵咧咧的離開了家門。


    費家的宅院並不在河口鎮,而是在鎮東三裏處,有寬闊平坦的道路和鎮裏相連,順著道路一路走來,能看到一座又一座高大的牌坊,進士、狀元、尚書,大學士、首輔,十多座牌坊彰顯著費家曾經的榮耀,也彰顯著費家如今的權勢和地位。在這些牌坊麵前,哪怕是知縣知府也得下轎。而這也是費家魚肉鄉裏的憑仗。


    費驢氣喘籲籲的在牌坊下跑過,看著這些高大的牌坊,無形中有了底氣,和費家相比,劉文斌算個屁,那個新來的縣尉又算個屁啊!


    牌坊的盡頭便是費家主宅,是一座占地麵積五六百畝的建築群,建在一座緩坡上,青磚綠瓦,紅色圍牆,看上去非常的壯觀。


    以費驢的身份,別說大門,就是大門兩邊的側門都沒資格走,隻能走小門。在小門處被一個看門的家奴攔了下來,費驢陪著笑臉,說有重要的事求見大管事。以他的身份,根本沒有資格求見費家的主人們。


    一直在小門處等了半個時辰,才有家奴帶著費驢進了門,彎彎繞繞走了好久,來到一處院落,正是費氏大管事費廩的住所。


    “小人費驢拜見大管事。”費驢連忙磕頭。


    “你是劉家溝那邊的管事的吧,說吧,有什麽事情?”費廩用眼皮夾了費驢一眼,自顧自的喝著茶水。


    “是,大管事。”費驢連忙把事情經過說了。


    “大管事,那劉文斌在村裏四處串聯,說要均咱們費家的田,村裏很多窮人都被他鼓動了起來,他們人多,小人也拿他們沒辦法,所以才來給大管事報信。”費驢最後道。


    “葫蘆還沒按住又起了瓢,區區泥腿子也想蹬鼻子上臉了。”費廩冷笑道。


    話雖如此,但一時間費廩也沒辦法。


    昨天上午新來的縣尉帶兵強占了費家客棧,事情已經非常嚴重,而費家之所以沒有做出迴應的原因,是費家家主費映環外出訪友不在家。


    若是其他事情,費廩這個大管事自然可以做主處置,可現在對方是皇帝派來的官員,他一個管事的身份就不夠了,隻能由家主費映環處理。所以他隻能派人快速去臨縣請家主費映環迴來。


    沒想到現在葫蘆還未按下,又起了瓢,一群泥腿子又蹦躂起來了。


    “大管事,不能任由他們這樣啊,一旦更多的人被煽動起來,事情將會非常麻煩。”費驢說道。


    費廩點點頭,自然明白這個道理。一旦無數窮苦百姓為了均田被煽動起來,背後又有那狗縣尉撐腰,事情將會非常麻煩。畢竟費家家奴再多,也沒有貧苦百姓多啊。


    “必須得殺一儆百,狠狠的處置了這劉文斌,讓那些泥腿子知道費家厲害,不敢亂動!”費廩惡狠狠的道。


    隻要拿下劉文斌,劉家溝其他村民便不敢跟著亂來。沒有百姓的配合,那狗縣尉拿什麽來均田?然後等家主費映環迴來後處理後續事宜。


    “大管事給我一些人,我去把那狗日的小白臉給您拿來。”費驢自告奮勇道。


    費家家奴成百上千,隻要隨便派一些人,就不是劉文斌那幫泥腿子能應付得了。那劉文斌的妻子胡氏長得不錯,拿住劉文斌後,自己說不定能趁機嚐嚐鮮,想到這裏,費驢激動了起來。


    費廩卻有些猶豫了,若是別的人,他會毫不猶豫的派家奴跟著費驢去拿人,區區一些泥腿子,便是打死了,以費家的權勢也算不了什麽。


    可那劉文斌畢竟有著縣尉文書身份,若是倉促拿下劉文斌,會不會惹怒那狗縣尉,若是其帶兵前來要人又該怎麽辦?


    “大管事?”貪圖劉文斌妻子胡氏,費驢有些焦急的催促道。


    “不能隨意動手,”費廩突然道,“費驢,你想想,有沒有其他辦法能拿捏住劉文斌?”


    “啊?”費驢愣了一下,不明白費廩的意思。


    “劉文斌畢竟是新來縣尉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所以得想其他辦法。”費廩解釋了幾句。


    “小人明白了。”費驢有些失望的道,然費廩不願強行動手他也沒辦法。


    仔細想了想後,費驢想到了什麽,忙道:“大管事,我記得不久前劉文斌的妹妹燕兒被賣到了府上做丫鬟,可不可以用他妹妹威脅劉文斌?”


    “這注意不錯。”費廩讚道,“這樣,我給你十來個人,你帶著他們去見劉文斌,接下來怎麽做不用我說了吧?事情做成了少不了你的好處。”


    “小人明白!”費驢高興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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