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參陪著易晚風走過來最後的年歲,在他即將閉眼的時候,任參紅著眼睛咬破了手指。  可手指還沒伸到他嘴邊,就聽到這個糟老頭子喘著粗氣吼:“不要!不……夠、夠了。小人參,去你該去的地方吧……”  任參眼淚就要掉下去。  易晚風恰在這時睜眼,他牙齒幾乎都掉光了,卻在這時候咧開嘴笑了:“是……喜喪,小人參,要笑啊……”  這是易晚風留給任參最後一句話,喘著粗氣說完這句話後他就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快得任參都還沒有反應過來,最後他咬破了手指塞再多的精血到易晚風嘴裏都無事於補了。  易晚風嘴角分明還是笑的,可是他似乎是忘了吞咽。精血從一邊進去,又從唇角另一邊流出來。  任參嗓子都啞了:“你喝啊,你為什麽不喝?你為什麽不喝啊?”  林盼生一進來看見的就是林景來被任參死死摟在懷裏,任參的手還在不斷滴血,而易晚風臉上也是殷紅一片。  鮮血來自誰,不用言表。  任參死活不願意放開易晚風,最後還是太上老君過來敲昏了人,林家才能幫這個風光一生又孤獨一生的老頭子辦葬禮。  林景來下葬的那一天,太上老君不忍心看任參天天以淚洗麵,就把人帶過去了。  任參就站在遠遠的地方看著林景來靜靜地睡在那個黑色的棺槨裏,周圍的親人撒上一圈紙錢,再把棺材關上、釘牢。  黃土一捧一捧灑下,把黑色的棺槨深埋在這片大地下。  葬禮結束,所有人都走了,唯獨任參和太上老君還沒走。  任參這時才上前,眼睛黏在墓碑上,問太上老君:“這上麵寫了什麽?”  “斯人已逝,吾愛莫念。林家家主林景來之墓。”  “吾愛?這是誰?”前兩天哭啞了嗓子,這時候任參聲音還是啞的。  太上老君複雜地看了任參一眼,半晌才大笑:“傻人參啊!當真是傻,到了現在還不明白,林景來講你當做摯愛啊!”  任參沒能掩下眼裏的錯愕:“我……他?”  太上老君沒有再說話。  任參愣了很久,才再抬頭看這一小小的墳塚。這才下定決心:“您幫我吧,幫我忘了他。”  這話剛落地,太上老君就看見任參滿臉淚痕。  “下定決心了?”太上老君問。  任參點頭:“是我不知愛,不是他負我。他想我成仙,那我就答應他。隻是要是讓我一邊想著他,一邊修煉,我怕是堅持不了。”  太上老君沒再說什麽,他就決定好了,若是今天任參主動開口,他就是成人之美,要是任參猶豫,他也會盡力相勸。  天靈地寶的人參,本就該是屬於南天的。  自從,這小小的墳塚上多了一株人參幼苗,裏麵藏的是任參所有的情絲。  情絲落地,化作人參。百年啟智,五百年修成精,再遇任參。  任參沉睡千年,一心修行,終修成仙。  故事就是從這裏開始。  這件事本就瞞不住,太上老君當時想瞞住。可是誰料這任參又生了情絲?  小童子在一陣紅光中化成一根長又綿延的情絲,承載了千年的愛戀,重新歸位。  千年的情||欲排山倒海般襲來,知道和記憶是不同的。知道是知道一件令人錯愕的事實。  記憶是體會這千百年的孤獨寂寞,以及那無邊無際的思念。  再睜眼,南天再無小童子。  太上老君搖頭,這下是沒人陪自己下棋了。  任參紅著眼睛笑:“任參謝過老君。”  太上老君搖頭,開始自己與自己博弈:”你和他本就情分未了,去吧。“  任參轉頭就走,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麽,開口問:“那他 ”  “你是這南天月老,跟你連了姻緣線,就是綁死了,生生世世都不會分離。”太上老君頭都未抬。  任參喜笑顏開:“那等到時候我帶他來南天親自向老君道謝!”  “哼”太上老君吹吹胡子,“不需要,你走吧。又過了許久呢,耽擱的可是你的時間。”  這麽一說任參也急了,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還不知道現在人間又到哪天了。  任參走得急,明白了所有事情後也確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當時就應該直接答應易晚風,為什麽還要考慮呢?  任參有些懊惱。  到了人間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去找易晚風,身上的手機就響了。  任參一看來電人,嘴角就不自覺往上揚了幾分。  “晚風”這時候,任參才有些害羞,耳朵紅了一片。  電話那邊的易晚風更是紅了眼:“你在哪兒呢?”  任參看了看周圍,笑:“我快到你家了,你在哪兒?”  易晚風默了會,低聲笑:“我在你家。”  兩人同時沉默了半晌,任參又才開口:“那你就在我家等我,我馬上迴去。”  易晚風漆黑的眸子在這黑夜也甚是明亮,他點了點頭:“好。那你快點來。”  電話掛斷,易晚風輕輕歎了聲氣,手機滑落在地毯上,半晌他才顫抖著把自己臉埋進了手心。  迴來了……迴來了啊。  終於迴來了……迴來就好。迴來就不要再走了……  電話掛斷,任參臉上發燙,唯一一個想法就是去換件衣服然後再去見易晚風。當然也隻能是想想,任參害怕易晚風等久了,趕緊匆匆往市區走。  清冷的風吹來,帶著一絲寒意,任參愣了下,這才想起來拿手機看時間。  十月十五日,距離八月八日已經過去了兩個月。  隨著網絡的恢複,短信以及各種提示也跟著湧進來。就連任參手腕上的手表,都也開始運作。黑暗裏,一個小巧精致的定位儀也悄悄在恢複信號。  足足等了五分鍾,手機才恢複平靜。任參顫抖著手點開,手指滑下去,裏麵清一色的都是易晚風的短信,還有易晚風的來電提醒。  看了許久,任參瞳孔猛地一縮,頓時也顧不上自己的身處人間,眨眼就到了自己公寓樓下。  任參開門的時候易晚風還保持著最開始的那個動作一動不動,隨著燈被任參打來,房間恢複了明亮,易晚風才難以置信地轉過頭,不確定道:“任參……?”  “不是因為你逼我。”任參關上門,在看到易晚風的瞬間也泄了氣,“不是因為你逼我,我才離開的,也沒有被你嚇到。”  易晚風喉嚨微動,沒有說話。  任參對上易晚風能吃人的目光,心裏一陣酸楚,又道:“還有,我不是故意不辭而別的,以後不管去哪裏,我都會跟你說了再去的。”  易晚風還保持著那個動作,隻是臉上多了分驚愕。  任參聲音悶悶,有些不開心易晚風不迴答,當然更多的是心裏的燥熱。躊躇半晌,他才慢吞吞往沙發的位置走。  手機掉在易晚風的手邊,十月的天有些涼了,易晚風就穿著一件薄薄的襯衫,蜷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目光灼灼地盯著任參走進,卻始終沒有動作。  任參走過來,跟著蹲在地上,又問:“你是怎麽想的?”  易晚風猛地轉過頭,低頭看著冰涼的地板:“我錯了。我不該在你手表上裝定位衛星,也不該逼你逼得那麽緊,你不要”  “無所謂,你想裝就裝,裝多少個都可以,就是我要去的某些地方可能衛星沒信號。”任參打斷他。  易晚風愣了一瞬,想解釋衛星不會沒有信號,又猶豫了下,什麽都沒說。換了個話題:“我也不是故意來你家的,我”  “我知道,以後你想來就來。”任參再打斷他。  “不是,我真的”易晚風搖頭,腦子現在很是混亂。  任參拍了怕易晚風的肩膀,安撫:“真的沒事。定位儀也好,逼我也罷,隨意進出我的房間也是。要是你開心,你穿我內褲睡覺我都沒意見。”  這話說完,任參率先紅了臉,想收迴剛剛的話,又訕訕閉嘴。  欲蓋彌彰!  易晚風仍在混亂中,沒有明白任參的意思,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裏麵全是疑惑。  任參心一橫,湊過去虔誠地在他眉心印下一個吻,用自己不擅長的語氣說:“沒事,我寵你,你想幹嘛就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啦!第42章   易晚風愣了半晌,不確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剛剛……  易晚風猛地抬頭看向任參。  任參側過了臉,隻留下一片緋紅的耳側,悶聲道:“真的沒事,以後這裏就是你的家了,我去給你拿鑰匙。”  說著任參想起身,易晚風一把拉住人,想站起來,隻是蹲坐在地上久了,腿腳軟麻,起身的一瞬間差些摔了下去。  任參趕緊扶著人,臉上滿是焦急:“你這是怎麽了?”  易晚風忍著這陣麻勁兒過去,再抬頭,眼裏閃著耀眼的光:“你剛剛說”  任參紅著臉瞅易晚風:“我說我寵你。”  易晚風眼睛兀地一紅,直勾勾地盯著任參,半晌才啞著嗓子說:“不行……”  任參瞳孔一縮,頓時急了:“為什麽?你不是都給我告白了嗎?我寵你不行?”  易晚風喉嚨發出一聲悶笑,這時候腿上的酸麻勁兒也過去了,把人一把拽進懷裏笑:“不用。你陪著我就行,不要走了就好,去哪兒都跟我說一聲。不用你寵我,我疼你。”  易晚風的頭靠在任參頸窩,熱氣就這樣濕濕地噴在耳邊,酥酥麻麻的。不自在地動了一下,任參抿嘴道:“那你疼我,我寵你好了。我也喜歡你呀,又不是不喜歡你,因為喜歡你,自然是要寵著你。”  “把我寵上天?”易晚風笑問。  任參卻是認真點頭:“對,我以後去南天也會帶著你。”  “南天?”易晚風愣了下,微微推開任參,像是恍然大悟,“所以定位儀才會沒信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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