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久了。但小秋躺在床上始終不困,他知道他對安眠藥已經產生了深深的依賴,就像離不開冷丹一樣的嚴重。他也知道長期服用安眠藥對身體以及神經的危害,可能會將人變成植物人,可是他還是又喝了一把。

    小秋一覺睡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時分,醒來之後他先打開手提電腦,查看了s市的新聞。s市的警察果然還在雷聲大雨點小的張羅著他做的那件案子,他趴在床上分析了好一會兒,又列舉出來幾條相對的應策之後,才關上了電腦。

    他像個普通人一樣,表麵悠閑,但內心依然憂鬱的走出了酒店的正門。他打算在這一天裏,要像個正常人。一股急烈的衝動讓他的腳步邁的格外輕快,他迫不及待的想尋找到快樂,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著急過。

    片刻,小秋已經走在了熙熙攘攘 熱鬧非凡的街中央。陽光依舊燦爛,風攜著溫暖送到小秋的臉龐,他輕輕的吸了一口,接而露出舒服的笑容。他忽然想起了跟冷丹在一起的那個下午,毫不誇張的說,那是他這五年來最單純,最快樂真誠的時光。他不禁有些懷念,如果自己不做殺手,是不是就有權利每天都過的那樣快樂。可是要去那裏尋找那個叫如果的東西?

    小秋在大街上研究良久,他發現像他這個年齡段的人,都愛去一家叫做kdj的快餐店吃東西,隻不過那些人大都成雙成對,很少有單個去吃的。他很好奇,想知道裏麵的東西是否真的好吃。於是他走了進去。

    “真熱鬧啊。”小秋看見裏麵人頭聳動,男女互動。幾乎每張幹淨的桌子上,都擺著漂亮的小吃。

    他也學別人一樣,走到櫃台方向,站到了一長串人的後麵。

    等了一會兒就輪到他了,他朝前走一步,站到櫃台前,眯著眼看牆上畫的東西。一個看起來有些疲憊的女服務員看了小秋一眼,眼睛裏立刻充滿了色彩。

    小秋隻盯著牆,卻不知道該吃什麽,牆上畫著雞腿,麵包一樣的東西,還標有價格。

    “您好,歡迎來kdj做客,請問你要吃點什麽?”女服務員的聲音很友好。

    小秋迴過了神,靦腆的笑了笑,“真是抱歉,我沒吃過這些東西,請問別人都吃些什麽。”

    小秋的笑容極具殺傷力,險些讓女服務員流出鼻血,她摸了摸自己的心髒,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沒吃過快餐?不會吧。那我給你點一份別的男孩兒都愛吃的東西,可以嗎?”

    小秋又很靦腆點點頭,“謝謝你。”

    女服務員的臉上立刻湧出了紅暈。她眼冒火星的甜甜一笑“不用客氣。”

    一會兒功夫,那女服務員端過來一大盤東西,慢慢的給小秋一一介紹完,然後收了他的錢,並且告訴小秋,以後要是再來吃,就找她就行了。小秋直說謝謝,女服務員直說不客氣,又給了小秋一大遝紙巾。

    小秋坐在一張紅色的木凳上,他邊津津有味的吃著快餐,邊搜尋著下手的目標。他完全沒有察覺他在吃東西的時候,有好幾個女孩子盯著他看。像一匹匹狼注視著一隻綿羊。

    小秋的目光鎖定住了一個小男孩,從外表看,那個小男孩不過10歲,坐在一個豐滿的少婦的旁邊,正手忙腳亂的消滅著一塊蛋糕。他的嘴巴,以及嘴巴的四周,全是白色的奶油汁。他每吃到一口,都會露出滿足的笑容,那笑容沒有絲毫的做作之嫌。他的兩隻小眼睛閃閃發光,像看到了他最心愛的東西。

    “他怎麽這麽高興?”小秋想著,露出為難的神情,“我總不能迴到過去吧,我沒有那種能耐。”“那他是怎麽做到的?”小秋看了一眼孩子的母親,突然有了勇氣。

    “您好,”小秋走到那少婦跟前,微笑的打聲招唿。

    衣著講究的女人有些驚訝的朝小秋點點頭,含糊的說了一句“你好。”

    “我想問一下,您的孩子為什麽這麽快樂。”小秋直入主題。

    女人更迷糊了,好久才迴過神來,滿臉慈愛的摸了摸旁邊正狼吞虎咽的男孩兒的頭“嗬嗬,應該每個孩子都是這麽容易開心的吧。誰讓他們是孩子呢。”

    小秋轉頭看了一眼四周的小孩兒,還真是女人說的那樣。其實小秋並沒有留意他自己,他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孩子。一個可愛、可憐的孩子。

    “這是為什麽?”小秋又問。

    “這個嘛,我覺得,應該是因為他們很單純,想要的東西少吧?應該是這樣。”女人笑容很燦爛,她應該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問題。

    “是啊,他們想要的東西少,容易滿足,是啊,容易滿足。”“我呢?我想要什麽?”“是不是要的東西太多,得到的太少,人就容易不快樂?應該是這樣吧?對。…”小秋喃喃的自語。

    在眾女孩犀利貪婪的目光中,他憂傷的離開了快餐廳。

    小秋的心被打亂了,他緩慢的,沒有節奏的走在如蟻群一般密密麻麻的人流裏,他的腦袋裏閃爍著一個個的問號,“我到底追求了什麽,我有追求嗎?我追求的什麽讓我變的如此痛苦?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他坐在廣場的花壇邊沿,迷茫的看著藍色的天空,幾隻鴿子盤旋在他頭頂上空,快樂的自由的奔翔著。他仍然想不明白,仍然忘記了什麽。接二連三的問題像山坡上滾滾而下的泥石流一樣,擋住了他的思路,讓他又看不清了方向。

    十分鍾之後,小秋已經控製好了情緒,他再一次站起來,走向了旁邊一個賣地圖的老年女性。

    “您好,有介紹旅遊景點的地圖嗎?”

    “喲,喲,小夥則,你等一下子嘛。”老人的笑容很歡快很慈祥。

    小秋接了報紙,遞給老太太一張紅色的錢轉身就走。老太太喊了幾聲,他裝沒聽到。

    小秋上了輛出租車,“師傅,去文方山。”

    “好嘞。”那出租車司機的聲音很響亮,透露著他的心情其實也不錯。

    到了文方山腳下,天已是臨黑,小秋找間旅館住下了。

    從山上吹下來的風帶著一絲幹淨的清香。小秋坐在窗台上發呆,他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吃安眠藥了。他得試一把。

    23點,“812隻綿羊。。813隻綿羊。”

    24點,“1021隻綿羊。1022隻綿羊。”

    不多一會兒,煩躁的心情就迫使他忘記了綿羊的數量。很長時間以後,山上的雞叫聲打亂了小秋的思緒,他看了看東方,太陽公公已經換好工裝上班了。他感到身體有些疲憊,但精神卻很清醒,幾乎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無奈的歎口氣,站起身打電話叫早餐。

    吃過早餐,他決定登上山頂,唿吸一下頂層的空氣,嚐試一下傲視群雄的感覺。

    山不太高,海拔2000多米,小秋堅持鍛煉了差不多有10年,盡管一晚上沒休息,可要登上這山的頂,卻也不是多困難的事。

    南方很幸運,隻有春一季。在北方已被大雪橫掃的時候,這裏的樹上卻還搖曳著鮮綠的葉子,被清爽的風一吹,數不清的葉子調皮的四處擺動,發出簌簌的聲音;潛伏在落葉裏的各種幼小的生物,聽見風叫,全都不約而同的探出了頭,渴望的注視著頭頂,仿佛那風是它們的保姆,會替它們吹落樹上的野果;一陣陣的鳥鳴聲從不遠處飄過來,清脆的宛若天籟。似乎在歌頌這時代的美麗與憂愁。

    山上的遊客不少,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或輕或重,或多或少的笑容,隻有小秋仍然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他實在找不到快樂的哪怕一丁點的理由。

    他就那麽茫然若失的行走著。有那麽一會兒,他真想拔掉自己的皮,抽出自己的骨,把埋藏在他身體裏的那些憂鬱,通通洗刷掉。

    他就這麽不緊不慢的到了山頂。

    “嘩。”一股大風路過,把小秋的痛苦帶走了一些。他坐到了一塊岩石上,憂鬱的眺望著緊緊將他包圍著的綠色的深海,而佇立在綠海裏的那些數不清的奇形怪狀的岩石,仿佛是一個個快樂的士兵正想踏過那片海。他看到遠處,虛幻縹緲的透明的雲霧,被風吹的漫山亂舞,在一望無際的山峰間快樂的飄來飄去。

    這些快樂的景象,無疑隻能讓小秋的不快樂越發的得意。不得以,他的目光隻能換個方向。這時,他看到他來時走的那條石階上,一群看起來跟他年紀不相上下的人正興高采烈的往上爬著。他們每走幾步,就快樂的在一起嬉鬧。仿佛他們跟小秋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他們所有人都生活在天堂,隻有他生活在地獄。

    “如果我不是殺手,如果我隻是個普通人,那我現在是不是就能跟他們一樣?我是不是也會有一群好朋友,然後靠自己的雙手掙幹淨的錢,無憂無慮的長大,老去。”小秋的腦海裏出現了他向往的那些畫麵,他的眼睛亮了。

    “可是我還能選擇嗎?我能真正的拋棄痛苦嗎?”

    風變的柔和了,輕輕的親吻著他旁邊的草,綠色的開著黃色小花的小草懶懶的搖搖自己的頭,舒服的伸個懶腰。

    這時,一陣渾厚滄桑的敲鍾聲傳遍了整座山峰。

    小秋的目光搜尋著聲音的來源,看見一座寺廟。他情不自禁的朝那走了過去。

    十幾分鍾以後,他找到了那座寺廟。寺廟大門的匾額上寫著“停寺”。小秋走了進去。寺廟的院子不大,遊客很稀少,顯得很安詳。幾乎連人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

    小秋走到了院子的中央。不知怎的,他的心竟然慢慢的靜了下來,就像睡著了一樣。他感到不可思議,他以前見過佛廟,但從沒進去過。他沒想到竟然這麽神奇。他好奇的在院子的周遭走來走去,與此同時,他的內心越發的平靜。他盯著佛祖的眼睛,佛祖似乎在叮囑他,痛苦終會遠去,一切將歸平靜。結果,他真的就越來越平靜,他再次看向四周,似乎每個人都很平靜。不悲不喜。

    太美了。小秋覺得自己就像被一塵不染的清泉溫柔的沐浴著一樣,厲害的是,那清泉沐浴的是他的心靈,而不單單隻是肉體。他又朝左邊方向走了幾步,突然看到在一麵紅色的石碑牆上刻著好些字。他再次停下腳步,用眼睛看著,嘴裏輕輕念出聲來,“1,人之所以痛苦,很可能是因為他正在追求錯誤的東西。”如果說噩夢能把人驚醒並且能嚇得人滿身大汗的話,那麽小秋現在就恰恰相反。這十幾個字,讓他的頭腦頃刻間清澈了好多。他更加認真了,“2與其說是別人讓你痛苦,倒不如說自己的修養不夠。內心不夠寬闊。3不寬恕眾生,不原諒眾生,隻能是苦了你自己。當你快樂時,你要想,其實這快樂不是永恆的。那麽當你痛苦時你也要想,這痛苦也不是永恆的。4今日的執著,勢必會造成明日的後悔。適可而止吧。5其實每一種創傷,都是一種成熟。快樂的接受創傷吧。6當你知道迷惑時,你並不可憐,當你不知道迷惑時,你才是真正的最可憐。6當你煩惱的時候,你就要告訴你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既然都是假的,那你還有什麽值得煩惱?7佛菩薩隻保佑那些肯幫助自己的人。沒人能真正的幫你自己,除了你自己。8了解永恆真理的人,就不會為任何的生離死別而哀傷悲泣,因為生離死別是必然的。9若能一切隨他去,便是世間自在人。10如果你能夠平平安安的渡過一天,那便是一種福氣。多少人在今天已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多少人在今天已經成了殘廢,多少人在今天已經失去了自由,多少人在今天已經家破人亡,多少人在今天已經悄然離開。為什麽不感謝上蒼呢。11如果一個人沒有苦難的感受,就不容易對他人給予同情。你要學救苦救難的精神,就得先受苦受難。當你真正的領悟了這一切,你就能真正的大徹大悟。……”小秋不能完全的透徹這些話語的涵義,但是,他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驚。他像是個迷路的孩子看到了方向一樣,突然意識道了自己所犯的錯誤。

    “我知道該怎麽做了。”他輕聲卻又無比堅定的說。

    小秋在佛祖跟前一直跪到了寺裏的僧人麵露不悅。

    從山上走下來,一直到吃飯睡覺,小秋一直在迴思著那些話。尤其是那一句,人之所以痛苦,很可能是因為在追求錯誤的東西。他反複的反省了自己,他覺得這一天是他這20多年來最有價值的一天。

    小秋依然沒喝安眠藥,他考慮到昨晚一宿沒睡,今天又爬了一天山,那麽,入眠應該不是很困難的事情。他躺在床上仍然在反省。他意識到,人生是由很多過程組成的,每到一個過程就得做這個過程應該做的事情,痛苦是一個過程,反省也是一個過程,這對於小秋來說,應該是好的苗頭。

    後半夜,氣溫涼了一些。小秋覺得身體很乏累,他蓋上了被子,閉著眼睛。就在幾個小時以前,他做出了一個決定。這迴,不管用什麽辦法也要戰勝痛苦。他從來沒有那樣堅決過!他是咬了牙切了齒鐵了心了。他覺得這是佛給他的指引,他一定要按照佛的誌願去做。隻有這樣,他才能擺脫痛苦的糾纏,到達快樂的彼岸。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他睡著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天又發亮了。太陽燃燒了昨天的夜晚,把從前的一切都消滅了。一切又從頭開始了,一切可能真的要從新開始了。

    小秋發現自己前不久竟然睡著了。他看了看表,睡了整整三個小時。他真高興,這說明他是有希望擺脫安眠藥的控製的,隻要他願意。是的,隻要他願意那麽他就什麽都不怕。他漸漸相信了那句話:人的意誌是這個世界上最鋒利的武器,它能衝破無論多麽結實的阻礙。

    趁熱打鐵,他又動了新的念頭,這個念頭在他腦海裏曾無數次的出現過。他要去看醫生,去看心理醫生。“我怎麽跟醫生解釋?”他自問。“說自己也是個醫生,一不小心把人給治死了?而後就精神崩潰了?不行。自己一點都不懂醫道。那麽,說自己是個開車的司機,老是開車撞死人?後來想不開就瘋瘋癲癲了?,不行!……”

    小秋琢磨了許久,拿定了主意。就說自己是個不出名的小演員,因為演一個殺手入戲太深,演的走火入魔,拔不出來了。

    他不請示任何人,自己決定了這件事情。他實在太渴望快樂,眼下,沒有什麽能比快樂更讓他著迷的了,哪怕是生命。他知道這個決定是他這幾年來最瘋狂的一次。他告訴自己不管是對是錯,他這次都要去做。

    小秋又做了充足的思想準備,才上網查到了要去的醫院。他打電話預約,醫生告訴他明天下午兩點。

    他決定這一天都足不出戶,而是進行更加深刻的反省。

    他一直坐到淩晨4點,才勉強睡著了一小會兒。但這已經足夠讓他高興了。就好像一個窮途末路的人撿到了區區的十塊錢一樣。

    小秋買了新手機,然後告訴醫生他的電話。而後他去了事先約定好的那間醫院。他剛走進這家號稱全市最大,服務質量最好的醫院,就立刻感到了不適。他看到醫院的大廳裏到處躺滿了人,此時可能正是醫院午飯的時間,許多醫生手裏都端著盛滿可口飯菜的飯盆,他們不急不慌的吃著,有滋有味的品著,有聲有笑的議論著。而就在他們的眼前或是不遠處,就是一個個因為疼痛而臉色蒼白的患者。那些病人火急火燎卻又無可奈何,隻能眼巴巴的盼望著那些所謂的白衣天使,趕緊吃完手中的食物。在醫院大廳的臨時床位上,躺著一個穿著灰布衣服的中年男人。隻見他捂著肚子,滿頭大汗的對站在他旁邊的那個漂亮,雅貴的護士說“求求您了,我快疼死了,到底是不是結石啊?”

    那護士正跟旁邊的另一個同樣漂亮,高雅的護士聊的起勁。被男子打斷後,她極不耐煩的說“你急什麽,驗尿結果馬上就來。再忍忍 疼不死的。”

    “大夫,我都等了3個小時了,實在是疼的忍不住了。”

    這時,那護士已不再搭理他。而是和她的同伴繼續激烈的討論去了。

    小秋帶著反感剛走上安靜了許多的三樓,就看見一位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一直盯著他看。小秋打量一下,是位中年男人,體型稍胖,皮膚白皙,頭發較長,留著中分,看起來很儒雅。小秋走了過去“是譚醫生?”男醫生驚喜的點點頭,“是我。跟我來吧。”小秋笑了笑,覺得這個男人看起來怪怪的,走起路來屁股還輕微的扭動。

    那醫生帶著小秋走進了一間麵積不大,光線暗淡的房間。小秋與他很禮貌的相互介紹一番。他的笑容讓小秋很有些不舒服,他讓小秋躺在長靠椅上,遞給小秋一張紙。

    小秋看了看紙,是一些問題。“需要填嘛?”

    “你說呢?”醫生簡直就是在撒嬌。

    小秋皺皺眉,不再理他,他看了一眼紙上的問題,覺得有些別扭,但他還是拿起筆認真的填了起來。

    大約十幾分鍾以後,他把問題填完,把紙遞給了醫生。

    醫生並未看那單子,而是輕輕的放到了桌上,用胳膊壓住。他抬起頭一臉的嫵媚,“多大了呀?”

    小秋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但是他還是很有禮貌的說:“25歲。”

    “嗬嗬,正直壯年呢。怎麽會患上這種病?”醫生的聲音始終很輕柔,就像含著一塊海綿。

    “單子你都沒看,你就知道我患了什麽病?”

    “我已經看出來啦,”醫生笑的意味深長,頗有些暗示的意味。

    小秋的臉色越發的陰沉了。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的心理出了問題?”

    小秋想了想,很認真的說“大概有五年了。”

    醫生顯得有些驚訝。

    “外界知道你的情況嗎?”醫生又問。

    “應該還沒人知道。”

    “那如果外界知道了,你會有壓力嗎?”

    小秋想了想,“我不知道。”

    “不要有任何壓力,你要記得這世上有很多事情我們是沒得選擇的,就好像性別,樣貌,身高等等。當然你是沒有這樣的壓力的,你很完美,身材和相貌都很完美。”

    小秋打斷了醫生“這跟我的病有關係嗎?”

    “咱們兩個同病相憐,剛開始都不敢麵對,但是一旦麵對了,公布了也就放鬆了,也就享受啦。”

    小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嗬嗬,過會兒再跟你詳細的介紹,現在你想不想睡一覺,或者說舒服一下?”醫生向上擠擠眉毛,神態頗像一個勾引嫖客的妓女。

    小秋幾乎沒什麽戒備:“想,但是不知道不吃安眠藥能不能辦到。”

    醫生笑著站了起來,“我盡量滿足你吧”說著他打開了cd音樂。“你先聽一下音樂,放鬆一下,找些感覺。”

    “謝謝您。”小秋禮貌的笑笑。

    這是一段純粹 活潑的輕旋律,音樂所表達的意境大約是在歌頌純真的時代,仿佛一群孩子拿著風車奔跑在金黃色的麥田裏,孩子無邪的爽朗笑聲,和秋天特有的收獲喜悅的風聲攙和在一起,齊刷刷的溫柔的在小秋的臉上和心裏蹭來蹭去。小秋的肉體和心靈越來越輕柔,越來越放鬆,他隻覺得自己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一處世外桃源,沒有任何煩惱,沒有任何欲望,隻有簡單的溫暖。是的,隻有溫暖,他躺在毛茸茸的麥穗上,輕輕的閉著眼睛,聽著大自然的風聲細語,

    有那麽一瞬間,小秋突然覺得,他的生命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糟糕。

    又呆了一會兒,譚醫生輕輕的走了過去,笑著把手伸向小秋的衣扣。

    小秋一個激靈,從美麗的夢幻裏掙脫出來。他抬起頭,立刻被眼前的一幕鎮靜了。

    譚醫生正在解他的褲子!

    小秋一個鯉魚打挺蹭的翻了起來,迅速往後退幾步,但是他沒有立即發火,“你這是幹什麽,譚醫生。”

    譚醫生似乎也被嚇到了,“你不是說想睡覺想舒服嗎?我在幫你呀。”他的表情變得嬌媚了。

    小秋的臉迅速拉了下來,與此同時,他兜裏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一眼譚醫生,接著拿出自己的手機“喂?”

    “您好,是李先生嗎,我姓譚,是中午跟您約好的醫生。”電話那邊傳來一個男人彬彬有禮的聲音。

    小秋再次看了一眼譚醫生,他的臉唰的紅了,紅的發亮,紅的發紫。“您好,您現在在哪?”

    “我在三樓,心理科,您到哪了?”

    “我馬上到。您稍等。”小秋掛了電話,看著一臉驚慌甚至仍帶些渴望的另一個譚醫生,感覺又好氣又好笑,直怪自己不該放鬆警惕,從一開始進來就覺得不對勁,但是沒想到竟然會鬧出這樣的誤會。

    小秋從兜裏掏出五百塊錢扔到了椅子上,臉紅脖子粗的走了出去。剩下似乎還意猶未盡的譚醫生繼續站在那裏。

    “危險真是無處不在。”小秋這會兒才如夢初醒,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迴過頭看一眼剛才那個房間,隻見房間頂部的門梁上掛著個小牌,寫著“同性專科”四個字。

    小秋拐了個彎,又朝前走了幾步,看到一個小牌子上寫著“心理科”的房間,他敲敲門“您好。”

    “來了,”門被打開了,是一個瘦小的男人,“你是李先生?”瘦小男人的聲音很陽光。

    “是的。你好譚醫生。”小秋仔細打量了一下這位譚醫生,雖然瘦小但動作還算硬氣。似乎還算正常。

    又是一番簡單的相互自我介紹,譚醫生慢慢引入了主題:“你有什麽不舒服的情況?”

    小秋基本上確定了這個譚醫生是傳統意義上的男人,他想了一會兒,決定按原計劃行事。他謹慎的說:“很多時候精神無法集中,看東西模糊,還緊張,焦慮。一直高興不起來,很少能笑出來;還很空虛,迷茫,不吃安眠藥無法入睡,有一段時間腦海裏出現過自殺的念頭,但是我自己控製住了。大概就是這些症狀吧。總之很痛苦,很難受。”小秋平靜的說。

    譚醫生邊聽邊點頭思考。

    “怎麽樣?”小秋問。

    你等一下,譚醫生站起來也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單子,“你仔細考慮好再填。”

    小秋接過了單子,仔細看了看,認為沒什麽異常,問的都是他日常生活的一些習慣。

    他仔細填了起來,填每一道題都要認真思考良久。譚醫生不說話,低著頭沉思。

    大約一個小時以後,小秋把單子遞給了譚醫生,譚醫生接過來,“您稍等一下”。說完,他認真的看了起來。小秋也逐漸放鬆下來。

    又半個小時以後,譚醫生咳嗽一聲把單子放到桌子上。“你做什麽工作的?最近或者說不久前碰到過什麽煩心想不通的事沒有?”

    小秋迅速把之前想好的話在腦海裏過濾一遍,“我是露天影校的一名學生,很愛表演。前段時間,大概是兩年以前,我拍了一部電影,我演一個殺手,殺了好幾個人,我可能是入戲太深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拔不出來了。就開始痛苦,總覺得自己真的殺了人了,總是緊張,害怕自己會受到什麽報應。”小秋做痛苦狀。

    “你有沒有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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