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再次靜止了,空氣又凝固了,又是一個讓人忍不住想落淚的畫麵。

    歐陽可怡眼睛裏的靈性被驚訝和錯愕代替了,她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好好的她的爸爸就躺下了,那麽爸爸腦袋裏流出的紅色物體又是什麽?麵前站著的這個麵目可憎的男人是誰,他手裏拿著的是什麽東西,為什麽那個東西指了一下她的爸爸,爸爸就躺下了。

    小秋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轉變成這樣,更使他驚訝的是,當看見歐陽可怡的那一刹那,自己竟然會那樣的心疼。時間開始轉動了,空氣又繼續流通著,隻不過換了換味道。

    歐陽可怡終於想到了,眼前的男人手裏拿的是手槍,而她的爸爸是被手槍裏的子彈打中了。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和不知所措,她甚至忘了尖叫。小秋也迴過了神,他的思路全亂了。但,稍片刻,他的潛意識控製了他,他知道他絕對不能讓這個女孩兒活著,要不然很可能死的就是他自己,或者是更多的人。小秋的眼神變的陰狠了,他的右手暗暗的握緊了一些。歐陽可怡似乎預料到了什麽,她的臉色更加蒼白,頭上的汗水紛紛流入到她張得碩大無比的嘴裏。從她眼睛裏流露出來的神情讓小秋好不容易狠下來的心又猶豫不決了起來。她的眼神太讓人心疼了,即使是天底下最兇惡的魔鬼甚至都會於心不忍。小秋緊繃著的神經突然鬆懈了,他毫無征兆的把槍舉過了頭頂“俅!俅!俅!俅!俅!”他狠狠的不停的扣動扳機,子彈穿過帶著血腥味的空氣直衝雲霄,把試圖阻擋它的屋頂毫不留情的打穿,明亮的陽光從子彈打穿的窟窿裏穿了進來,不偏不離的停在了歐陽可怡的臉上。小秋看見又一滴晶瑩到幾乎透明的淚花從歐陽可怡那讓人忍不住心顫的眼睛裏流出來。歐陽可怡呆呆的看著小秋,鋒利的陽光刺進眼睛裏她都忘了躲閃,小秋忽然想起了這幾次見到歐陽可怡時的畫麵。終於,小秋的心還是平靜了下來,就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歐陽華的槍口已經不流血了,或許是已經流完了。他的女兒歐陽可怡望著那個麵目醜陋的男人默默的離開了她的家,她不知道為什麽那個惡魔臨走時會搖頭。過了好長時間她才想起了顫抖,她像被人抽幹了營養一樣,順著椅子滑落到地板上,她望著父親的臉根本就忘了撫摸一下。她就這麽哭著。

    小秋已經走出去很遠了,歐陽可怡的哭聲他也不會聽不到,一路上他的心莫名的輕鬆,他知道他這樣做冷丹不會高興的,但是他還是感到輕鬆,仿佛做了一件很善良的事情,仿佛他會受到所有人的誇獎。

    歐陽可怡家的別墅裏,一大群穿著黑色工作服的人正雜亂而有序的忙活著。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四處搜尋著有用的東西,有人在安慰親屬。地下躺著的是歐陽華冰冷而又不甘的身體,白色的單子擋住了他的全身。歐陽可怡的恐懼早就被失去至親的痛苦所替代了,一位漂亮的女警官站在離歐陽可怡不遠的地方,左手托著右臂,右手摸著精致高挺的鼻梁。臉上的神情警惕而又高深莫測,她已經從那一群經驗不足到愚蠢地步的下屬口中知道了開槍的是那個用了調虎離山之計的送蛋糕的醜陋男人。而且從同事的描述中她已經能確認那個醜陋男人作案之前一定是經過化妝處理的,既然懂得化妝作案,那麽他就一定是一個很專業的人士,也就是俗稱的槍手,看歐陽華中槍的地方,說明他還是個高手。

    “死者歐陽華是一個表麵上生產家具背地裏卻涉嫌走私禁品的犯罪嫌疑人,警方早就注意到他了,隻是苦無證據。所以才會派人監視他的一舉一動。按慣例,歐陽華所犯的罪行一旦得到證實,肯定是要吃子彈的,可是這顆子彈一定得是合法部門經過合法的手續通過合法的手槍打出去的,有人替警方提前打出了這顆子彈,警方卻不會對這人表示感謝,相反警方還會想盡一切辦法找到這個幫忙的人然後還給這個人一顆子彈。歐陽華既然做的是走私禁品的買賣就免不了要得罪人,凡是跟他有生意來往的人都有可能因為眼紅或者是產生矛盾而消滅他,可是跟他有生意來往的人實在太多了,而且似乎每個人身上都有些不幹不淨解釋不清的事情,那麽說要想知道到底是誰指使槍手暗殺了歐陽華就必須要找到開槍的殺手。可是殺手的身形樣貌甚至是聲音都是事先經過處理的,雖然說高級小區的監視器裏拍下了槍手的身形,可是卻還是毫無用處,那殺手很聰明,他把衣服上的所有圖案都清洗掉了。如果按照監控上拍攝下來的男子的相貌來找兇手,無疑是在沒有針的大海裏撈針。”女警官的眉頭越皺越緊,隨即,她的眼睛發出了亮光,她想到了家庭超市的那場火。女警官定了定神,迴頭看了一眼,每個人都沒有變,還在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隻是,歐陽華女兒的哭聲越來越大,鼻涕跟眼淚混成了一體,粘糊了她一身。女警官無奈的搖搖頭,歎了口氣,臉上現出憂傷的神色。

    小秋早就把臉上貼的東西全洗了下來,那工作服被他燒成了灰燼,手槍也被他扔到了水流很急的大河裏。他雙手插兜,一臉平靜的走著,他邊走邊饒有興趣的看著他前方和身後的風景。他盡量封閉住了思緒,他不知道那個叫歐陽可怡的花兒般的女孩兒的明天會是什麽樣子。但他清楚的感覺到,剛才的輕鬆感已經絕情的離他而去,現在他的心情被痛苦撕咬著,是的,這個感覺是他最熟悉的。他早已習慣了這種痛苦,但他永遠都不會喜歡這種痛苦。就像從前的那幾千個日日夜夜,他一直在試圖控製自己的精神,但痛苦就像他需要吐納的空氣一樣,永遠伴隨著他。果然,他內心的疼痛越發的猛烈了,那是一種他不知道該怎麽描繪的感覺。他的後悔之心鋒利的撕割著他的意識,他後悔自己不該開槍殺人!然而,這次殺的竟然是那朵花兒的親人。天哪。他不敢想象,未來的幾天,在沒有接到新的任務之前,他得怎樣熬過這恐怖的每一天。想到還要繼續殺人,他的頭又沉重猙獰了一些,但盡管這樣,他仍堅持著往前走著。

    女警官托著沉重的腳步從那個已經不能被稱為超市的超市裏走了出來。超市的女主人沒有受傷,可是她沒有迴憶出什麽有用的線索來,甚至可以這麽說,超市著火之前,沒有丁點異常。後來她剛打開門做生意,正在裏麵收拾物品,就聽到外麵有液體潑到玻璃上的聲音,她趕忙抬起了頭,火就已經開始燃燒了。她嚇的一晃神的功夫,潑汽油的幾個人已經跑了,她誰的模樣都沒能看清楚,也沒敢看,就光顧著滅火了。女警官又去查了所有的攝像器,裏麵倒是看見了那個拿蛋糕的男子,放火的人卻一個都沒有看到,很顯然他們是事先觀察好了路線的,這樣說來線索一時之間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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