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收起自己的苦澀,聽到宋老夫人的問題,不明白為什麽宋老夫人會這麽問,不過很快,秦湛就找到了理由,律身邊發生的命案,這位曾經站在權利中心的老人怎麽會不知道,在他調查的過程中也曾遇到屬於這位老夫人的勢力,秦湛很自然的以為,宋老夫人查到了什麽才會這麽問的。“我早就決定了,不論怎樣我都會保護律,我不會讓律受到傷害的。”就算對於那些死者很抱歉,但是他隻想保護律,很自私的想要保護律。宋老夫人認真的看著秦湛,似乎要將秦湛看透,秦湛的這些話可不符合秦湛一向給人的正直感覺,話裏隱隱透露出一種冷酷,一種隻在乎的律就不管其他人如何的冷酷味道,宋老夫人不知道秦湛本人是否察覺了,但是現在她已經看到了秦湛的自私心性,礙於受到的教育和周圍的環境,這種心性該是被埋藏的很深。不過,此時的宋老夫人卻希望秦湛的這種心性最好一直保持,甚至加深。“我的眼光比不上律啊,那小子說的對,秦家小子,你很虛偽。”宋老夫人對秦湛說的話不像是批評和厭惡,反而像是讚揚和鼓勵。律從不掩飾他對秦湛的評語,原來以為那隻是律的小心眼,現在看來律比任何人都看得清楚,秦湛這小子的真實性格,律從開始就看穿了,隻不過,律那個笨小子絕對沒看出來秦湛這小子的真實感情。“很好,這樣很好。”再拍拍秦湛的手,“秦家小子,什麽事情不要說得那麽絕對,如果那天,在大義和律之間你選擇了律的話,…”該是準備一下了,為這兩個孩子鋪一下路,如果秦湛選擇了律的話。宋老夫人鬆開秦湛的手,看看病房裏放著的紙筆,讓秦湛拿過來,揮筆在紙上寫了起來。秦湛並沒看到內容,隻是看著宋老夫人將這張紙折好,然後再那一張紙把這封信包起來,慎重的遞給自己。“記住,你選擇了律的話就把這個交給律,在這之前,你不準看。”宋老夫人慎重的叫道,她也隻能做到這麽多。宋老夫人的舉止很奇怪,什麽叫那一天,似乎看穿了秦湛的疑惑,宋老夫人說道,“什麽都不要問了,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秦湛聽了之後,沒再問,接過信小心的放在衣服內層得包裏。了卻了心事一般,宋老夫人臉上的光彩頓時黯淡了下去,讓秦湛心裏咯噔一下,宋老夫人真的不行了,隻是還在強撐著,強撐著等律迴來。心裏正在想著是這樣安靜的陪著宋老夫人,還是讓門外的人進來的秦湛還沒做出選擇,敲門聲響起。秦湛起身開門,門外的正是律。門外一直等候的人看到秦湛開門,一個個又圍聚起來,秦湛將放在律身上的目光給了其他人,臉色沉痛的搖搖頭,這個含義眾人看懂了,那就是宋老夫人不行了。律走進房間,臉上不是悲傷,而是和平時一樣的表情,高傲中帶著一種輕視眾人的感覺,但是此刻沒有人覺得討厭,反而感覺到那深沉的感覺和無言的悲傷。似乎被提醒了一般,眾人收斂起臉上的悲傷,露出和平時一樣的表情,隻是眼神中的哀傷怎麽也掩飾不住,跟在律的後麵,有資格進入病房的人都進入了病房,準備送宋老夫人最後一程。“律,你來了?”宋老夫人暗淡的臉龐在看到律的時候露出慈愛的笑容。“恩。”律應了一聲。“那就是你的樂器?”宋老夫人的話讓眾人注意到了律手上的東西,對於音樂研究最深的季非煙的目光穿透眾人也注意到了那把小提琴。“是的。”律舉了舉小提琴,讓宋老夫人,也讓眾人看得更清楚。那是一把全黑的小提琴,黑色的琴身滑過如水的光澤,黑色的琴弦,暗沉無光,無聲無息的一種漆黑,蘊含著一種厚重的感覺,整個琴麵上沒有一點花紋,就是這樣的樸實詭異的給了人一種奢華和高貴的感覺。單看外觀就讓他們知道這把琴出自名家之手,律的爺爺、父親還有在門口呆著沒有進門的聞人凜,一直愛著律的秦湛都在想,律是什麽時候有了這把琴的,一看就知道非凡品的琴,價格也應該不菲,他們沒有買過這把琴給律,他們一直以為律的音樂水平應該不高。律的零花錢雖然對一般人來說很多,但是要買這把琴也有點勉強。律雖然是一撥紈絝子弟的頭頭,可是在這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律根本沒有要過那些孝敬和禮金,就算是合作,律也從未要過什麽錢,不得不說很怪異,不過禮物律不拒絕,這把琴也該是禮物之一吧,就像律一些跑車一樣,是別人用各種名義送的。季非煙畢竟是混音樂的,對於各種樂器的認識比在場的人更加深刻,這樣的一把琴不該默默無名,但是她真的沒有聽聞過。“這是聆聽。”世界聆聽,人類聆聽,所有的一切都聆聽,是悲哀,是憐憫,是憤怒,從這把琴中彈奏的旋律都聆聽著吧。“讓我聽聽吧。”宋老夫人笑著說,臉上沒有死亡即將到來的恐懼。律將小提琴架起,同樣的黑色琴弓碰觸到琴弦,第一個音節響起。琴是一把好琴,拉出的聲音也同樣美妙,但是這不是讓人沉醉的原因。因為宋老夫人的原因,在場的人都關注過宋老夫人為律選擇的未婚妻季非煙,都聽過季非煙的音樂,也同樣讚美過季非煙的音樂,但是和律此時的音樂一比,眾人才明白什麽才是真正的音樂。季非煙的音樂用演奏的技巧和音樂的旋律,渲染出了感情,讓人跟著感動,但是律的琴音不一樣,那不是技巧,也不是旋律帶出來的感情。從來不相信靈魂的存在,但是這一刻他們都覺得靈魂是存在的,因為從心裏湧向的感覺就是從靈魂中傳遞給來的感動,他們甚至感覺到了靈魂的顫抖。琴聲很輕柔,猶如春風覆麵,帶著傷感的時候又像是雨在輕聲哭泣的繾綣纏綿,絲絲不斷,凝聚心頭揮之不去,沒有高、潮迭起的激昂,那樣柔和的琴音就像撫慰,讓一切的負麵情緒都消失無蹤,安寧而又祥和。琴音似乎在說著什麽,風微微的吹拂,眾人卻感覺不到,沉靜在琴音中,他們好像聽到了琴聲和世界之間的私語,帶著絲絲的憂傷和悲憫,又透著堅定和不悔,高潔到讓人自慚形穢的美麗。琴聲結束,眾人沒有辦法繼續沉迷,因為在琴聲結束的時候,它塑造出來的夢幻就消失了,眾人如同從夢中驚醒一般,眼中還有著茫然。律將琴放下的聲音在眾人耳裏放大,驚醒的他們在第一時間裏忘記了他們原本的目的,直到律走到宋老夫人的身邊,為宋老夫人蓋上被子,眾人才想起。宋老夫人的臉上是淺淺的笑容,就好像熟睡了一般。她在律的琴聲中安詳的睡去,再也不會醒來了。第17章灰藍的雲朵密布整個天空,讓白日明亮變得暗淡起來,淅瀝的小雨灑下大地,沒有一絲風的空氣有著沉悶的感覺。這樣的天氣也很適合這裏正在舉行的葬禮,沉悶肅穆,小雨就像是淚水一樣代表著人心中的悲痛。來來往往的人都穿著沉重的黑色衣服,臉上不管是真心還是假意都是悲傷的色彩,這是一場葬禮,而不是一場宴會,何況死的人生前的地位是何等尊榮,就算死後死者的家族依然擁有讓普通人望及項背的勢力。而這份勢力代表的是權勢和財勢結合的政治勢力,參與這場葬禮的又怎麽會是一般人,他們深刻的了解死者家族的勢力,何況死者生前有很多人認識。這場葬禮的一部分也被送上了政府的新聞聯播,因為死者的身份實在是太重,也因為參與葬禮的人都是這個國家重要領導者,這場葬禮說它是一場國家大事也不為過。也因為死者和參加葬禮的人的身份問題,媒體也不敢做過多的報道,在錄製完需要的製式畫麵之後,媒體很識相的告退,留在這裏的就隻剩下參加葬禮的人。律站在葬禮的草坪上,雖然他是外婆的外孫,但是作為非直係成員的他也沒有資格在葬禮的最中央接受來往者的致哀,而且他也不想麵對那些人,真誠的就罷了,偏偏他敏感可以看到察覺到一部分的虛假和做作的悲傷,真的是很討厭。他寧願淋著這場小雨,遠遠注視這場葬禮。他的心裏沒有悲傷,因為外婆走得安詳,也因為不要麵對之後的災難,死亡也不見得是壞事,死了之後沒有了感覺,沒有了思維,那麽再多的痛苦也不會有感覺、再多的災難也不用去承受,死亡是解脫。隻不過是再也見不到外婆了。隻是這樣。“律。”秦湛撐著一把傘站在聞人律的身後,為聞人律擋去雨絲。因為律看不到他,因為律遠遠站在角落裏,避開人群,所以在這裏,秦湛放縱了眼中的感情。帶著戀愛和疼惜的眼神注視著律。律,很難過吧,畢竟那是最疼他的外婆,也隻有在宋老夫人麵前,律才會斂去一身的尖銳,臉上綻放的笑容不帶譏諷和傲慢,那是麵對自己的時候,律絕對不會露出的笑容,他渴望律對他綻放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他也隻有在宋老夫人這裏看到,然後在夜晚一次又一次的迴想,有的時候甚至會妄想律站在自己的麵前,對自己露出這樣的笑容。妄想隻能是妄想,因為它不會實現。對於秦湛好心為他撐傘的行為,律不領情,一個快步,走除了傘的勢力範圍,纏綿而又溫柔的雨水落在身上。雨不大,但是呆久了也會被淋濕的。秦湛對於律的排斥早已習以為常,就連心被刺傷的痛楚也習慣了。他縱容包容關心律,可對律任性不愛惜自己的行為,絕對不屬於該放縱包容的事項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