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著前方,此時,她的目光一閃,眼眸向著身後看去,那裏有著一道身影走來。


    此人,自然就是秦淩霄。


    “母後如何看待我這位二弟?”秦淩霄問,這一刻,他沒有稱秦淩天為王上,而是直唿二弟。


    而至於他是否將秦淩天當作他的二弟,這一切,隻有他秦淩霄自己知道了。


    “世人皆說他性格孱弱,隻與酒色往來,向來不理朝堂政務,不管天下人生死,妄為秦王朝君王。”太後沉默了片刻,說道:“但今日的一番談話,讓本宮明白,這是一頭沉睡的怒龍,隻為獵食而來。”


    剛才,秦淩天在麵對她的時候,看似被步步後退,仿佛無奈之舉,後又無比的強勢,一改往日羸弱之風,直接怒斥了杜雷斯一耳光,言其不配。


    狂妄。


    杜雷斯何人?可是大理寺杜必昭嫡子,其家族實力不容小覷,莫說家族,即便是杜雷斯,在秦王朝青年才俊中也屬佼佼者,但秦淩天竟言其不配,這簡直…


    但靜下心來細想,仿佛這一切都在秦淩天的算計之下,包括說的每一句話,每一道步驟,都仿佛在他的掌控之間,這不得不令人感到震驚。


    這位王朝君王,秦淩天,可真會懂得隱忍。


    尤其是那秦戰,竟直接在她這位秦王朝太後宮門前大發雷霆,出手毫不留情,翻手間重創蕭狄,他不可能不知道蕭狄是荊王的人,但是秦戰卻依舊這麽做了,何等不可一世。


    若說這背後沒有秦淩天的示意和一絲想法,誰信?


    “母後如此看好他。”秦淩霄問,神色間似有了幾分興趣。


    太後不語,眼眸看著前方,看不看好又有什麽關係呢!


    一切,早已經注定了。


    “本宮聽聞,邊境大軍隱有動靜,王兒,你這是想要動手了?”太後開口,她雖然久居王宮,但外麵的風聲,她還是多少知道點的。


    “母後安心。”秦淩霄開口,道:“兒臣知道您的擔憂,王朝風雲變換,各路諸侯雖然明麵臣服,但其實各懷鬼胎,不想淌這次風暴,但我豈能讓他們如願。”


    “王朝諸侯割據天下四方,皆都是心高氣傲之輩,他們如何肯助你推翻…”太後說到此處不語,她心中都無比的明白,想要徹底掌控秦王朝的難度不小,需齊聚天下之勢一鼓作氣而成。


    但在此之前,不說其它諸侯,隻是一位呂懸冥便如同一尊天石般橫呈在那,極其難以撼動。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秦王朝擁有三州五地,自然也有鎮守在那的諸侯和猛將,秦淩霄聲音冷漠,道:“不過,在呂懸冥未倒下之前,兒臣暫時不會輕舉妄動。”


    他的目標,從始至終都隻有一個人,那就是身為王侯級人物的呂相,呂懸冥。


    隻要呂懸冥倒下了,那麽,一切都將唾手可得。


    ……


    秦王宮,一處略顯古樸卻又威嚴的閣樓內,此處自然是藏書閣!


    此時,有著三道身影走來。


    “你們去吧。”秦淩天開口,身後的秦戰和曦兒點頭,漫步離開這邊。


    秦淩天抬頭,看著這古樸的閣樓,卻擁有天下間所有的古籍,他腳步邁步走了進去,入眼處便是一位邋遢老者出現在前方,身體懶散地依靠在躺椅之上,手中拿著一個看似普通卻又布滿了歲月痕跡的酒壺,隻見老者目光掃了一眼秦淩天,不動聲色地在那獨自飲酒,好不愜意。


    秦淩天眉頭挑了挑,神色很是不善,這老混蛋。


    “老師。”秦淩天很是恭敬開口,一臉坦然,沒辦法,人在屋簷下啊!


    要不然,這老混蛋指不定會怎麽埋汰他呢!


    “有事說,沒事滾。”老者道,目光都不曾看一眼秦淩天,喜愛般的品嚐著壺中佳釀,這麽多年過去了,還是解千愁最深得他心,不愧美酒啊!


    “…”秦淩天眼睛眨了眨,看著那可恥至極的老混蛋,唯剩無言,許久…你狠。


    不過,老師終究是老師,得忍。


    “老師曾經說過,世間萬道走到極致皆殊途同歸,唯勘破其本質,淬煉其精粹,方有一絲打破常規的機會。”秦淩天道。


    “遇到瓶頸了。”老師並未正麵迴應,而是懶散開口,似乎猜測到了秦淩天心中所惑。


    老混蛋雖然是老混蛋,但也不愧是老混蛋。


    “嗯。”秦淩天點頭,說道:“我如今距離知命,僅有一步之遙,冥冥之中仿佛觸手可知曉天命,卻又好似有莫名的力量在阻擋著我的步伐,明明近在眼前,又遠在天邊。”


    “弟子今日之惑便是知命,世人皆言一入知命既悟天命,可天命又為何物?”秦淩天開口,夢覺入知命,看似隻有一紙之隔,但也難下了不少人物。


    “那你認為天命為何物?”老師問。


    秦淩天眼睛眨了眨,心中微想,隨後答道:“請老師解惑。”


    老師目光從秦淩天身上移開,將那酒壺放下掛在腰間,目光望向那遼闊無邊的蒼穹,道:“你可知天有多高?”


    老師負手而立,背對著秦淩天,同樣也沒有正麵迴應秦淩天,而是問,天有多高。


    秦淩天神色一愣,看著那無邊無際的浩瀚星空,他搖了搖頭,這時,老師說道:“世人皆說天意不可逆,可我輩修士本就是逆天而行,大道之上,唯心無敵,心至堅,則無極,人無窮盡時,可與天比高。”


    大道之上,唯我橫行。


    “現在,你可明白了。”老師道,秦淩天眼睛思慮,片刻,他開口:“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人定勝天?”


    人無窮盡時,試比天高。


    天又如何?天若壓人,我便逆天而行,這才是人定勝天麽。


    老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你能明白這一點,已經是極為難得了。”


    “現在我們換一個話題,你說。”老師開口,再道:“這天,可有窮盡。”


    秦淩天搖了搖頭不語,一旁的老師開口,道:“天無止境,大道無邊。”


    秦淩天似乎感知到了什麽,眼睛閉上,隨後豁然間睜開,說道:“老師,我明白了。”


    天無止境,大道無邊境,那一縷屏障仿佛越近了,瓶頸也越加清晰。


    秦淩天看著老師,開口:“老師是要我隨心而行,隨意而動,心之達者,破繭而出。”


    老師不愧是老師,厲害。


    “世間之事,本就如此。”老師迴頭,目光看向秦淩天,道:“你若越去爭,就越是遙不可及,可若放下,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老師看了一眼眼睛閉上思慮的秦淩天,身影落在了躺椅上,悠哉悠哉。


    “此次閉關,為期半載。”老師,開口:“你去吧。”


    “可是…”秦淩天眼睛睜開,秦王朝雙王當道,如何能有半年之閑。


    “王朝間各有製衡,半年之內,難有大變故。”老師仿佛猜測到了秦淩天心中所想,不由得開口。


    “是,老師。”秦淩天點頭,腳步踏出隨即離開,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沒有什麽事比提升實力更來得重要的了。


    秦淩天離開了藏書閣,眼眸閃爍,遙望這無盡蒼穹,雖然他可以不理朝堂之事半年,但不代表他什麽都可以不去做,至少,也要徐徐圖謀。


    在這樣的時代,物競天擇,適者生存,他,畢竟是秦王君。


    最重要的,不能辜負了父王對他的期待與厚望。


    一想到昔日父王對他的恩澤,他的心底就無比的難受,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出現走來,秦淩天將心底的情緒壓製了下去,目光向前看去,來人開口道:“紫夏侯來了。”


    來人,自然是秦戰。


    “沒有人看到吧?”秦淩天問。


    “有兩個小卒,應當是荊王的人,需要清除嗎?”秦戰開口,以他的實力,自然能發現一直在暗中監視紫夏侯的人物,不僅如此,在秦王朝有頭有臉的家族和人物都有類似的暗手監視。


    即便是秦王宮,怕是也不例外。


    “不必。”秦淩天搖頭,抹去現在的暗手,又有新的暗手監視,既然如此又何必如此呢。


    “嗯。”秦戰點頭,雖然抹除兩個不知名的小卒費不了多少力,但也麻煩。


    “我去見見紫夏侯吧。”秦淩天邁步離開,秦戰尾隨其後。


    浩瀚秦王宮群,其中一處宮殿內,此時有著三道身影,紫夏侯目光看著前方的人物,躬身拜道:“微臣參見王上。”


    “紫夏侯不必如此。”秦淩天笑著道,抬手將紫夏侯扶起。


    “謝,王上。”紫夏侯抬頭,道:“王上喚我前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上次我說的事,做得如何了?”秦淩天問。


    “那些人警惕性太高,微臣擔心暴露,隻能分部人手暗中融入其中。”紫夏侯道。


    “嗯。”秦淩天點頭,道:“小心些,總是好的。”


    作為秦王,布置些後手是必然的,將來也會多一絲希望。


    “我聽聞荊王麾下南境大軍隱隱朝著三州靠近,隻需數月時間就極有可能空降山海關?”秦淩天開口,山海關是秦王朝天子防禦的最後一道關卡。


    “微臣此次奏折說的就是南境大軍一事。”紫夏侯將手中的奏折遞交秦淩天,說道:“荊王野心勃勃,若非有所牽製,怕是天下將亂,王上,不得不防啊!”


    “南境大軍雖為王朝軍隊,但這些年在荊王排除異己的籠罩之下,早已成為了荊王的精兵悍將。”秦淩天看著奏折,道:“南境大軍怕是隻知荊王,不知秦王。”


    “但若山海關失守,秦王朝必將大亂。”紫夏侯目光鋒銳地說道。


    “因此,我決定派遣一位蓋世人物,暗中前去助你一臂之力。”秦淩天道,他自然知道山海關的重要性,不容有失。


    “怎樣的人物?”紫夏侯道,數十萬南境大軍那需要怎樣的蓋世人物,他不敢去想,即便是神將秦戰親自出手,也是有心無力。


    “鬼兵借道勾魂使。”秦淩天道。


    勾魂使的作用,該發揮效應了。


    “是他。”紫夏侯心頭一驚,勾魂使那可不是一個猛人,而是一群猛人,其擅長神秘莫測的力量,往往讓人防不勝防,不經意間就可能被勾魂使勾走性命。


    沒有絕對的實力支撐,難以正麵抗衡勾魂使,自然,像秦戰那樣的狠人根本不懼,但南境大軍可不是人人都是蓋世人物,在生死存亡之際。


    人心,是最繁雜的。


    “你先迴去吧!”秦淩天道。


    “微臣告退。”紫夏侯躬身,這時,他又迴頭看了一眼一旁的魁梧身影,紫夏侯躬身拜說道:“王上。”


    “還有何事?”秦淩天詢問。


    “我…”紫夏侯似乎有點牙夷啟齒,秦淩天眼睛一閃,笑著道:“紫夏侯,但說無妨。”


    “我有一嫡子明言,生平傲節得很,但上次在神將那裏受了點挫,迴去後就刻苦修行,不曾出關半步。”看了一眼秦戰的方向,紫夏侯說道:“我想…”


    秦淩天一愣,明言?


    想到那在肅穆場合下都敢不給秦戰麵子的身影,秦淩天不由得笑了笑,真是人如其名,不僅明言還十分大膽。


    此刻,看到紫夏侯的神色,他自然明白了什麽,不由得笑道:“秦戰無事,時常也閑得很,讓明言到秦戰身旁磨礪自身心誌吧!”


    “多謝王上。”紫夏侯躬身,眼眸看向秦戰,說道:“請神將無事不必客氣,讓那小子知道什麽才是修行和曆練。”


    秦戰目光掃了一眼紫夏侯,也不言語,仿佛無動於衷,想到那日明言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直接剛他,他的眼色都不僅鋒銳了起來,不必客氣?這是必然。


    “微臣告退。”見到秦戰的表情,紫夏侯一笑,轉身邁步離去,王朝即將到來大亂,指不定有多大的風暴,讓明言跟隨秦戰,何嚐不是追隨秦淩天。


    在秦淩天身邊,不到最後一刻,比任何的護衛都要更加有安全性,這是一個機緣與風險並存的決定,但願那小子能把握住吧!


    待得紫夏侯前步剛走,秦戰的目光直盯著秦淩天,也不言語,讓得秦淩天後脊一涼,仿佛有冷風吹過,席卷他全身一顫。


    “我準備閉關修行。”秦淩天坦然轉身,必須化解冷場。


    秦戰也不言語,眼睛直盯著秦淩天。


    “我準備閉關半年。”秦淩天道,現在,可以化解冷場了吧!


    “你去吧。”秦戰果斷開口。


    秦淩天麵容一僵,居然不挽留,說好的兄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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