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康嬸的質疑,程瑛心裏很平靜,莫老給她的任務,就隻是做出一項設計,但不需要程瑛去把它化為成果。


    但程瑛現在學習的隻是材料的理論知識,程瑛有預感,等她把技能熟練度點滿,把技能升級為高階,就能接觸到材料方麵的實踐部分了。


    程瑛猜想到那時候,係統再發布任務,應該就是要她把現階段的設計變現。


    所以程瑛承認自己選擇心髒支架作為自己的第一個設計有些魯莽了,但她並不後悔。


    心髒支架從自國外引用,冒著巨大的風險進行了第一台手術,到華國人不用被國外高額的支架費用桎梏,走過了多少曆程?


    程瑛要做的,隻不過是把那一天提前罷了。


    程瑛知道現在的醫療水平可能跟不上,但真的到了那一天,起碼我們能夠擁有屬於本國的心髒支架,不用再去和國外低聲下氣地談合作。


    所以雖然這個過程可能會很曲折,但程瑛還是想試試。


    程瑛看著康嬸不無關心的眸子,聲音帶著笑意卻誰都能感受到她話中的堅定,“我知道,但今年不行,明年呢?哪怕明年也不行,那後年?大後年?五年十年?我們隻要有理想有毅力,落後隻是一時的,總有一天我們也會拿掉他們看不起的髒亂破的帽子,憑著最新的技術去站到世界前列。”


    “我不是實幹家,我隻是一個夢想家,不僅完成自己的夢,也希望能夠替每一個需要的人做夢。”


    “小程……”康宛竹喃喃著,眼角略微有了濕潤,被程瑛的一番話震撼到了。


    好一個夢想家,小程、老盧,還有每一個投身科研的人,不都是在替別人做夢嗎?


    當年華國建國沒有核技術,蘇維埃諷刺我們二十年都造不出原.子.彈,但結果呢,我們的夢想家們隻用了十年的時間就爆炸了屬於我們的第一枚原.子.彈。


    還有心髒手術,當年許多心髒病人求醫無門,該有多麽的沮喪絕望,但最後還是在無數同仁們的大膽嚐試下,攻破了這個難題,成就了我國跨時代的第一例心髒手術。


    有人不知道科學家在做什麽,一聽就覺得離他們很遠,好像是高高在上的樣子。


    但其實一點都不。


    科學家就是一群夢想家,替他們做夢。


    他們需要什麽,他們就研究什麽,他們缺什麽,他們就嘔心瀝血地去替他們找來。


    糧食收成不好,就研究糧食,身體上得了病,就研究怎麽把病治好。


    夢想家們希望能夠實現人們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所有幻想。


    康宛竹拿起隨身的帕子微微擦拭了一下眼角,卻是沒有再反駁程瑛,她的臉上揚起笑意,眸子裏滿是認真,“那嬸子也有一個夢。”


    “什麽?”程瑛沒想到康嬸接受的那麽快。


    康宛竹:“我希望有一天,人們不再需要醫院,不過那時候小程你研究的心髒支架可就沒有用武之地了。”


    康宛竹打趣著,程瑛也笑了,“求之不得。”


    她們雖然處在不同的行業,卻有著共同的夢想,程瑛才不在意如果自己真的研究出了心髒支架,卻被淘汰了會怎麽樣。


    她想要的,隻是讓百姓過得更幸福、國家更強盛而已。


    如果真的有那麽一天,也恰恰是他們國家科技全麵開花的象征,到時候,那該有多美好啊。


    康宛竹性子淡,和同事們也都是保持著君子之交,沒有過多的關心和緊密的交談。


    她們自己科室的醫生還好,畢竟處的時間久了,大家也都了解康宛竹的性子。


    但其他科室,關係就更一般了。


    康宛竹平時看著就高冷,大家也不想拿自己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最多也就是見到了打個招唿的交情。


    但被程瑛的話語打動,康宛竹雖然不習慣去麻煩別人,但還是應承下了程瑛的請求。


    “那小程你迴去等我消息吧,等我找到合適的人了就介紹給你。”


    “真的嗎?那太好了!”程瑛喜不自勝,如果說一開始程瑛隻是抱著試試的心態想把心髒支架給設計出來,但現在,她卻再無半點敷衍的心思,整個人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不把它研究出來就誓不罷休。


    看著程瑛這麽激動的樣子,康宛竹的心情也莫名好了起來,突然探身摸了摸程瑛的腦袋,柔聲道:“小姑娘要加油哦。”


    康嬸的聲音總是淡淡的,程瑛還是第一次聽見康嬸把聲音放的那麽柔和。


    被摸頭的一瞬間,程瑛好像一下子被定住了,不敢置信這是康嬸會做出來的舉動,聽見她關切的話語後,眼淚更是不爭氣地盈滿了眼眶。


    啊,真是太丟人了。


    程瑛胡亂想著就要拿袖子去蹭,卻被康宛竹的手止住了,用手帕一點點去擦幹她的淚水。


    康宛竹聽老盧提起過程瑛的身世,眼前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小姑娘父母雙亡,靠著自己的努力從農村走了出來。


    光是想想,康宛竹就能猜到程瑛這一路來要吃多少苦,心裏對這個不向命運屈服,還一心向著祖國的小姑娘充滿了憐惜。


    康宛竹盡量讓動作更輕柔些,又略顯僵硬地把程瑛抱在了懷中,“小程你努力的時候不用太拚命,在你身後,我們也都一直愛著你。你可以失敗,你可以不成功,你也可以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沒有人會苛責你,你偶爾也要想起,自己還隻是一個小姑娘啊。晚一點再做夢也不著急的。”


    當康宛竹說起她可以晚一點做夢的時候,程瑛實在是沒忍住,窩在康嬸的懷裏嚎啕大哭。


    做醫生的多多少少有點潔癖,康宛竹也不例外,但此刻,感受著自己的衣服被程瑛的淚水浸濕,她不僅沒有嫌棄,反而愛憐地一下下輕撫程瑛的後背。


    小程這丫頭,逼自己逼的實在太緊了。


    程瑛兩世無父無母,來到這個缺吃少穿的年代,她完全可以借著係統的便利瘋狂斂財,就可以實現後半輩子衣食無憂,把自己的小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但她為什麽隻掙了幾千塊錢之後就及時收手,就專心把目標放在科研上呢?


    有的時候,她也會問自己值不值,這樣做有什麽意思?但現在,一切都有了答案。


    正是因為這一路上受到了太多恩惠,遇到了太多對她心存善意的人,她才想要做點什麽去迴報大家。


    這也一路支持她走到了現在,未來她也會繼續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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