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晗世走進了書房,他向著楚雲辭跪下,“父皇,兒臣…不想迎娶郡主。”
他的頭重重地磕向地麵,楚雲辭淡漠的在一旁坐著,“婚姻大事,不是你能決定的,這個婚事孤已經定了,身為兒子,你必須遵守!”
楚晗世痛苦的抬頭,“父皇,可兒臣根本不愛她,父皇你為什麽總是要逼我!”
楚雲辭憤怒的拍向桌麵,“大膽豎子!竟敢指責父親!”
麵對父親的威厲,楚晗世緩緩低下了頭,他沉聲道,“父皇,兒子不愛她,就算兒子娶了她,也不會給你的寶貝帶去應有的幸福。”
楚雲辭鐵青著臉,“燁雪是孤見過的最好的女子!孤將她許給你,你若是敢對她不好,小心孤將你的腿給打斷!”
楚晗世緊捏著手指,額頭上浮現一片青筋,他正想出聲,書房的門卻忽然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紫黑色衣衫的身影衝進來跪下。
楚晗世驚訝,那不是正在幽禁中的七皇子楚晗昀嗎?
楚晗昀跪著,滿臉的激憤之色,“父皇,兒臣喜歡的人是燁雪郡主,兒臣今日冒犯前來,隻是想讓父皇收迴成命,讓燁雪嫁與兒臣為妻!”
楚雲辭大怒,“放肆!孤的懲處你說破就破,你眼裏還有沒有律法,還有沒有孤了!”
楚晗昀滿眼都是苦澀,“父皇,兒臣敬重您,也敬重律法,可兒臣是真的喜歡郡主,兒臣不想失去她!”
他跪伏在地麵,演技簡直超群,楚晗昀並非真的愛燁雪,他想要的,不過是燁雪的威勢,她身後有月宮,還有父皇撐腰,隻要娶了她,他一定能重新翻身!
楚晗世看著楚晗昀,眼裏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燁雪要是嫁給七皇子就好了!
楚晗世道,“父皇,七哥是真心的,兒臣願意將燁雪讓給七哥!”
楚晗昀因楚晗世的話而感到高興,但他也對楚晗世尤為不屑,傻子!竟然主動放過這麽優秀的女人!
然而,楚雲辭卻冷聲道,“孤的聖旨不會改變,燁雪絕對會嫁給世,這點,絕無更改!”
這下,楚晗世徹底崩潰了,他沉默了許久也壓抑了許久,終於,他仰頭道,“父皇,兒臣不解,她到底有哪裏好?她哪裏值得你如此對待?不過是一個微小的庶女,不過是寫了一首詩詞,她有什麽資格讓您如此傾心相待?”
楚雲辭被他氣到身體發顫,“憑什麽?你問孤憑什麽?”他捂著胸口大咳了幾聲,簡直想伸手打他一耳光。
見狀,楚晗世有些擔憂,楚晗昀則是趕緊衝過去為楚雲辭拍背,楚晗昀擔心道,“父皇莫要生氣,您先喝茶緩緩…”
在楚晗昀的照顧下,楚雲辭坐下身喝了口茶,盡量的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和…
楚晗世痛心的跪著,許久後,楚雲辭歎息道,“孤也知道,你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孤對燁雪是不一樣的…”
聞言,楚晗昀和楚晗世立即認真的聽了起來。
楚雲辭道,“十幾年前,楚國正值建國以來最慘的局勢,內憂外患,臣子離心,北方胡人大肆南下劫掠,沿海盜匪橫生,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更是沒錢沒糧,幾乎山窮水盡。”
楚晗昀和楚晗世聽著,這些舊事他們都知道,但是,這跟燁雪有什麽關係?
楚雲辭繼續道,“那時候,孤的權力被那幫混賬臣子架空,他們克扣軍餉,貪贓枉法,致使楚國軍隊連連敗績。那時,孤日日寢食難安,心情沉痛,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孤時常以為楚國會在孤的手上滅亡,甚至有過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就在這時,燁雪出現了…
年僅四歲的她卻有著驚人的天賦,她幫助孤鬥倒東方家和樓家這兩大文官集團,幫助孤重新奪迴權力,更是為楚國製定一係列的改革。”
這一刻,楚晗昀和楚晗世的內心俱是震撼,燁雪?是燁雪幫助的父皇?
楚雲辭道,“她開放海禁,無聲無息的滅絕沿海的無數海匪,這一舉措,使得無數白銀湧入楚國國庫,使得楚國重新煥發生機。她暗中觀察臣子,推薦優秀的武將前去北方,幫助世兒你平定北方的胡人。甚至她選擇做殺手的事情,也是為了楚國不被月宮攻陷!”
楚雲辭歎了口氣,轉而見楚晗世和楚晗昀的表情俱是怔然,隨即歎道,“孤之所以對燁雪特殊,一是因為她才智非常。二是她挽救楚國於危難,功績至偉。三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孤始終孤立無援,隻有燁雪始終和孤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因此,孤不能辜負她,孤隻能想盡一切辦法來對她好!”
說到這裏時,楚雲辭不禁潸然淚下,楚晗世也緩緩低下了頭,楚晗昀則是閉著眼感歎。
楚晗昀苦笑,原來,她竟是這樣的女人,她表麵上是東方家不受寵的庶女,暗地裏,卻是改變楚國命運的女人,怪不得她從來不對他行禮,怪不得她敢直接拒絕他,諷刺他,原來,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一直都在把控著大局,她有恃無恐,她有能力覆滅任何人…
楚晗世低頭想著,難道這麽久以來,他都誤會她了嗎?她雖是殺手,但卻時時刻刻的在為楚國著想,她當初幫助父皇,將那些大將派去北方與他並肩作戰,正是有那些共同協作的武將,他才能那麽順利的將胡人驅逐…
楚晗世的手掌緊緊握住,是燁雪郡主幫助父皇解決了楚國的內憂外患,這才奠定了楚國如今的和平局麵,她是一位奇女子,父皇愛護她也是正常…
此刻,楚晗世為她震撼,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她,可,他真的不愛她,在山洞裏的那兩天,他已經與明珠有了肌膚之親,他又怎能娶燁雪?更何況,明珠是他的老師,他始終記得她多年來的激勵和教導,他忘不掉老師,忘不掉明珠…
楚晗世顫抖著聲音道,“父皇,燁雪郡主居功甚偉,兒臣配不上她…”
楚雲辭卻揮袖憤怒道,“孤的心意已定,這件婚事決不會更改!”
聞言,楚晗世頓時心如死灰…
楚雲辭走到他的身邊道,“世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孤給你選的妻子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若是不珍惜,將來隻會是後悔終生!”
楚雲辭把話一撂,隨即走出書房,楚雲辭相信,以燁雪的本事,她一定能讓世兒愛上她,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楚晗世垂著頭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但他不知道,在未來,他真的後悔了一生,隻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
楚晗世迴了府,但在九王府前,他卻見到了明珠…
明珠流著淚,楚楚可憐的撲進他的懷裏,“世哥哥,我好想你。”
楚晗世痛苦的將她推開,“抱歉明珠,恐怕…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明珠忽然被推開,這下,她哭得更兇了,“世哥哥,淩寒他不喜歡我,他到現在都還沒碰過我一次,他天天對著燁雪的畫像吃飯,對著燁雪的畫像睡覺,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我,我…我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她哭泣著往一旁的牆上撞去,楚晗世心急的抱住她,“明珠,你別這樣…”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尋死。
明珠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可世哥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我不想跟你分開,不想你娶別的女人,我想、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她一直落淚,楚晗世心疼極了,“明珠,現在的我無法違抗聖旨,我必須要娶她,但你相信我,我不會愛她,不會碰她,明珠,你能等我嗎?等我強大了,等我有能力對抗父皇了,我便娶你過門…”
明珠紅著眼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雖然她並不喜歡九王,但為了權勢,為了報複燁雪,她隻能如此。
……
楚晗昀迴了自己的府宅之後,再次過上了被幽禁的生活,他整日酗酒,醉醺醺的在院子裏感慨人生,隻不過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人全是燁雪…
那個燁雪,即使她文采斐然,即使她琴棋書畫樣樣皆能,他依舊以為她隻是個玩物,他追求她,將她當成向上爬的階梯,殊不知,她是他永遠觸摸不到的雲彩。
她啊,比任何男人都智慧呢,楚晗世能擁有她,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可那個傻子竟然不想要?嗬嗬,他楚晗昀怎麽求都求不來的女人,他在心裏想了千遍萬遍的女人,那個傻子居然不要?嗬嗬,還真是諷刺…
……
自從皇上賜婚之後,上官靜便天天在家裏搗鼓自己的嫁妝,蘇以沐也時常來東方府看她。
此時的小院裏,陽光拂麵,以沐穿著暖黃色的衣衫,陪著上官靜一起繡東西。
上官靜拿著針線,在認真的繡自己的紅蓋頭,楚國女子出嫁前都有為自己繡紅蓋頭的習俗,她並不喜歡女工,但為了不讓別人嘲笑她不會女紅,她也勉強的學了一些繡活,但她繡東西一直都是很隨意的繡,東西繡出來都是醜醜的,可是這次,她卻是認真了,這是她出嫁要用的東西,她自然要好好的對待…
而以沐,她在為她的夫君樓慕寒繡香包,她的手很巧,繡出來的東西也栩栩如生。
上官靜知道,以沐並不知道樓慕寒私下裏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她跟以沐的關係倒是純潔的很,沒有什麽利益的牽扯,當然,以沐也從沒在她的麵前求過什麽。
上官靜繡紅蓋頭繡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她將蓋頭放到一邊,支著下巴對以沐說道,“以沐,要不,我找幾個人來保護你吧。”
以沐笑了笑,“保護我做什麽?又沒人要害我。”
上官靜糾結,“可…”
可你的夫君太愛搞事情了啊…
月司空告訴她,樓慕寒跟三皇子還有聯係,想來樓慕寒還是不願服輸。
她很怕樓慕寒又走上了上輩子的老路,為了扶持三皇子而讓自己陷入困局。
以沐道,“燁雪,你不用擔心我,好好安心待嫁吧。”
“奧”上官靜還是有些擔憂,迴頭還是讓月司空派幾個人來暗中保護她吧。
過了會兒,上官靜忽然發現以沐繡了兩個香包,她拿來看了看,隻見上麵寫了個靜字。
她奇怪的看向以沐,“靜?這個香包是送給誰的?”
以沐微笑,“當然是送給女兒的啊,我跟慕寒已經想好了,女孩子就叫靜,男孩子就叫然。”
上官靜噗嗤一笑,“你這還沒懷上呢,就開始給孩子繡香包了,也未免太早了吧!”
以沐臉色一紅,“燁雪,別笑了,我也想要個孩子來陪陪我啊,誰讓我家的那位總是很忙…”
聞言,上官靜拉了拉她的手,撒嬌道,“以沐,我要吃醋了,你家未出世的孩子都有香包,我卻沒有,以沐以沐,我也要香包!”
蘇以沐點了點她的鼻子,“你的我已經繡好了,正準備送你呢…”
蘇以沐笑著從背後拿出一枚繡著雪花的香包,在上官靜驚喜的目光中,她珍重的放入她的手中…
以沐道,“拿好了,可別再說我偏心了…”
上官靜拿著香包,臉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她一把抱住以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以沐,謝謝你,你這麽好,我都舍不得嫁人了…”
“咳咳,燁雪,你又說笑了!”
上官靜蹭著她的脖子道,“我沒說笑,我要是男人的話,絕對絕對會娶你為妻…”
“啊?你要是娶了我,那慕寒怎麽辦啊?”
“讓他打光棍啊,哈哈!”上官靜笑得不能自已。
以沐也莞爾一笑,“是啊,要是你是男人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一定嫁給你,才不要什麽慕寒!”
上官靜這下笑得更開心了,院子裏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狐狸狀態的楚君熙在一旁半眯著眼窩著,他想著,既然姐姐你那麽想當男人的話,那我就煉一顆變身丹送給你好了…
但所幸的是,他現在沒材料,這個偉大的想法也就沒有付諸實踐,不然的話,上官靜準要揍他一頓…
以沐走了以後,上官靜便繼續繡著自己的紅蓋頭,君熙小狐狸悠然的爬到她的腿彎,乖巧的窩著。
上官靜一邊擼著它的毛一邊繡著紅蓋頭,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也漸漸的落山。
夕陽下,它坐在她的腿上,她拽著它的兩隻小前腿,楚君熙眨了眨眼,覺得此刻的姐姐十分鄭重。
上官靜道,“阿熙,我要嫁人了,沒辦法再照顧你了,從今往後,你就離開我,去其他的地方闖蕩吧。”
他奧了一聲,有些失落道,“我已經能在人境自由行走了,現在的話,沒人能抓得住我,我很安全…”
他說著,眼淚卻吧唧吧唧的往下掉,狐狸眼睛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可是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上官靜心疼的用手背幫他抹淚,“不是不要你,隻是,你也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啊…”
“可是姐姐,阿熙不想離開。”他一下撲進了她的懷裏,臉上的白毛全都皺巴在了一起,“你就帶著我一起嫁人好嗎?給我安排一個小院子就行,我會乖乖的,絕對不會打擾你和姐夫的…”
上官靜抱著他,心情也是難過,“可是,哪有帶著弟弟一起嫁人的?”
楚君熙哼哼唧唧,“你就帶著我嫁嘛!”
上官靜肯定的迴道,“不行的。”
他拿著小爪子捶她的胸口,“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上官靜怒了,“臭狐狸,你摸哪呢!”
“啊?”他不懂,爪子依然放在她的胸前,“怎麽了?”
上官靜逮著他,直接將他扔了出去。
……
最終,上官靜還是沒有答應楚君熙。
婚禮前的前半月,她給楚君熙準備了包袱和錢財,並親自將他送上了碼頭。
碼頭上人潮擁擠,楚君熙還是九歲小孩子的模樣,青澀又稚嫩。
上官靜摸著他的頭道,“阿熙,以後記得要迴來看姐姐,可別把姐姐忘了…”
楚君熙很生氣的扭過頭,拒絕她的接觸,他求了她那麽久,結果她還是將他送走了,他不開心,走就走!誰怕誰?!
“我才不要迴來看你!哼!”他轉過身,一下跳上了船隻,留給她一個倔強清瘦的背影…
見狀,上官靜隻得難過離開了碼頭,她親自將他送離了洛城,日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她想,她肯定會想他。
船上,楚君熙一直別扭的背著身,他絕對,絕對不要再迴來了!
……
婚禮很快便來了,楚晗世不情不願的將她從東方府接迴了九王府。
喜宴上,四方賓客座無虛席,紛紛向楚晗世道賀,楚晗世表麵上微笑,心裏卻是煩躁的很。
楚雲辭親自出席,給足了楚晗世麵子,不過楚晗世知道,楚雲辭最在意的還是燁雪。
賓客中,蘇以沐,樓慕寒,東方譽都在,淩寒和明珠也來了,隻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明珠氣的麵色發白,淩寒一個人在角落裏喝著悶酒,眼裏全是苦痛…
洛城的無數王孫公子全都誒聲歎氣,今天,郡主嫁人了,他們覺得,自己的人生好似瞬間沒了追求。
對於他們來說,郡主就像是一陣風,是他們拚命想追逐卻苦苦追尋不得的風…
如今,女神要嫁人了。
月司空倒是沒來觀禮,他氣都快氣死了,怎麽可能會來參加婚禮?他也想過要帶燁雪私奔,但是人家燁雪不同意!
月司空待在月宮的總部,又氣又餓的坐了一夜。
九王府的喜房中,上官靜頭蓋著蓋頭,微笑的坐於床麵,容姨陪在她的身邊,跟著她一起等待楚晗世的來臨。
可惜,她等到了半夜,紅燭都快燒盡了,依舊沒有等來楚晗世…
上官靜直接掀開了蓋頭,“容姨,你先迴去睡吧,我再等等好了。”
“小姐…”容姨難受的歎了口氣,“誒,王爺怎能這樣對待小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上官靜微微低眉,“沒事,我早就預料到了。”
婚禮前,她就已經從月司空口中得知楚晗世跟明珠還在見麵的事情了。
月司空說,“楚晗世不會愛你,他天天跟明珠見麵,分明就是餘情未了!”
她迴答,“我心裏清楚。”
月司空想讓她不嫁,她拒絕,月司空想帶她走,她依舊拒絕…
最後,月司空被她給氣跑了。
她清楚,這場婚姻本就是假的,她想讓他成為帝王,她想還了他曾經的情,同樣,也是為了完成燁雪的願望。
上官靜道,“容姨,你迴自己的屋裏休息吧。”
“誒…”容姨再次歎息。
桓容無奈的離開了喜房,走出房外的時候,她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小姐真是命苦,從小不被重視,被主母克扣月奉,還不得不去當殺手,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結果卻嫁錯了人。
誒…
梳妝台前,上官靜將蓋頭,皇冠,頭釵統統撤下,她將桌上的兩杯合巹酒取來,她舉著酒杯本想喝下,可到了嘴邊,卻怎麽也喝不進去…
她把酒杯輕輕放下,再次陷入了怔神的狀態。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推開了,她轉過頭,就看見楚晗世一臉冷漠的走了進來。
她坐著不動,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他來不來都一樣似的。
楚晗世看著她道,“郡主,本王並非你的良人。”
她淡然一笑,“我知道。”
她的笑容很美,有著瀕臨破碎的蒼白無力,見此,楚晗世睫毛顫了顫,但神情依舊是冷然,“既然你知道,那本王就明說了,本王愛的人是明珠,從此刻起,本王不會再進你這觀雪園,並且往後,本王也不會放棄求娶明珠。”
上官靜輕笑了一聲,態勢一點也不輸於他,“我知道你喜歡她,所以,你這是打算負了我嗎?”
不知為何,楚晗世的心裏悶悶的,他緩了口氣道,“你是王妃,本王可以給你這王府的一切,但是唯獨,不能將心交給你。”
聞言,上官靜嗤笑了一聲,“好,說得好!”
她端起那兩杯合巹酒,緩緩走到楚晗世的麵前,“你我已是夫妻,總要把禮給成了吧。嗯?”
她將酒杯遞給他。
楚晗世撇過臉,許久了,他也沒有伸手去接,上官靜神情一冷,隨即將酒杯扔到了地麵…
啪的一聲,兩隻酒杯瞬間破碎。
楚晗世驚詫,她竟然對著他摔杯子!
緊接著,上官靜推了他一把,“愛喝不喝,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楚晗世硬生生被推的後退了兩步,他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你竟然對自己的夫君這麽無禮!”
上官靜不屑的冷哼,“嗬嗬,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將你綁上床,讓你明天都下不來床!”
“你!”楚晗世憤怒的看著她,她怎麽什麽黃話都敢說?
但他的教養又讓他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反擊,過了會兒,他隻得氣憤的摔門離去。
他關門的聲音巨響,上官靜孤零零的站著,笑的無奈…
她也想跟他琴瑟和鳴,可是,那些誤會怎麽也解不開,她隻能看著他走向別人的懷抱。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往床邊走,或許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她坐在床邊無聲的哭泣,心裏滿滿的都是巨大的壓抑…
可這時,窗戶旁卻傳來奇怪的撓抓的聲音…
上官靜皺眉,這聲音也太熟悉了吧,像是…阿熙的聲音…
她趕緊擦了擦淚,往窗旁走去,果不其然,當她打開窗戶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狐狸,令她震驚的是,它的身上還綁著一隻小窩…
那小窩…分明就是三年前她一針一線親手給它做的,它居然…帶著自己的窩來了?
小狐狸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撲通一下便跳進了她的懷裏,上官靜趕忙抱住它。
它委屈的撓著她胸前的喜服,眼淚巴拉巴拉的掉,“壞姐姐,壞姐姐,你這個壞姐姐!”
上官靜尷尬的沉默,“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小狐狸大哭,“我是走了啊,誰知道一別多年,再迴來的時候你就死了!”
“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上官靜將小窩移開,一巴掌就打在了它的屁股上。
小狐狸屁股疼的嗷了一聲,它哭哭啼啼道,“我就隻剩下幾秒鍾的時間了,窩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什麽意思?”上官靜聽的暈乎乎的,“什麽叫,就剩下幾秒鍾的時間了?”
小狐狸輕唿了口氣,眼睛緩緩地閉上了,當初她將他送走,他賭氣沒迴來,多年後他才知道,她過的不好,她整日傷心難過,不知怎麽的,就被人給害死了…
它穿越了幾趟,最終也沒改變什麽,索性從一開始就陪在她身邊不走,但當年的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賭氣,倔著脾氣要走,沒辦法,它隻能帶著窩來,它要讓姐姐親自留住當年的自己…
隨後,小狐狸睜開了眼,然後,它便看到了上官靜…
小狐狸的毛瞬間炸了,它怎麽一醒來就跑到了這個女人的身邊?不行,它要走!
它四隻腿一直撲騰,上官靜緊緊抱著它,不讓它跑走,她淡淡道,“既然迴來了就別走了。”
她瞥了眼桌子上的小窩,“當你的狐狸去吧。”
“嗯?”它炸開的毛漸漸放了下來,它眨了眨眼,眼裏有著小小的歡喜,“怎麽,你不趕我走了?”
她白了它一眼,“你把窩都帶來了,我還能將你趕到哪啊。”
“噫…”小狐狸歪了歪腦袋,既然她主動挽留,那它也不糾結了,“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留下吧。”
上官靜一臉的無奈,傲嬌狐狸。
她將它放進了窩裏,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子,“既然你要留下,就得好好當一隻狐狸,不能再變成人了,不然的話,我可不敢留你。”
“奧…”它抱住她的手指蹭了蹭,“還是在姐姐的身邊舒服,阿熙很想你做的飯菜…很想很想…”
“嗯”她笑了笑,“你這個小吃貨。”
有阿熙在,不知不覺中,她苦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的頭重重地磕向地麵,楚雲辭淡漠的在一旁坐著,“婚姻大事,不是你能決定的,這個婚事孤已經定了,身為兒子,你必須遵守!”
楚晗世痛苦的抬頭,“父皇,可兒臣根本不愛她,父皇你為什麽總是要逼我!”
楚雲辭憤怒的拍向桌麵,“大膽豎子!竟敢指責父親!”
麵對父親的威厲,楚晗世緩緩低下了頭,他沉聲道,“父皇,兒子不愛她,就算兒子娶了她,也不會給你的寶貝帶去應有的幸福。”
楚雲辭鐵青著臉,“燁雪是孤見過的最好的女子!孤將她許給你,你若是敢對她不好,小心孤將你的腿給打斷!”
楚晗世緊捏著手指,額頭上浮現一片青筋,他正想出聲,書房的門卻忽然被人推開,一個穿著紫黑色衣衫的身影衝進來跪下。
楚晗世驚訝,那不是正在幽禁中的七皇子楚晗昀嗎?
楚晗昀跪著,滿臉的激憤之色,“父皇,兒臣喜歡的人是燁雪郡主,兒臣今日冒犯前來,隻是想讓父皇收迴成命,讓燁雪嫁與兒臣為妻!”
楚雲辭大怒,“放肆!孤的懲處你說破就破,你眼裏還有沒有律法,還有沒有孤了!”
楚晗昀滿眼都是苦澀,“父皇,兒臣敬重您,也敬重律法,可兒臣是真的喜歡郡主,兒臣不想失去她!”
他跪伏在地麵,演技簡直超群,楚晗昀並非真的愛燁雪,他想要的,不過是燁雪的威勢,她身後有月宮,還有父皇撐腰,隻要娶了她,他一定能重新翻身!
楚晗世看著楚晗昀,眼裏重新燃起一絲希望,燁雪要是嫁給七皇子就好了!
楚晗世道,“父皇,七哥是真心的,兒臣願意將燁雪讓給七哥!”
楚晗昀因楚晗世的話而感到高興,但他也對楚晗世尤為不屑,傻子!竟然主動放過這麽優秀的女人!
然而,楚雲辭卻冷聲道,“孤的聖旨不會改變,燁雪絕對會嫁給世,這點,絕無更改!”
這下,楚晗世徹底崩潰了,他沉默了許久也壓抑了許久,終於,他仰頭道,“父皇,兒臣不解,她到底有哪裏好?她哪裏值得你如此對待?不過是一個微小的庶女,不過是寫了一首詩詞,她有什麽資格讓您如此傾心相待?”
楚雲辭被他氣到身體發顫,“憑什麽?你問孤憑什麽?”他捂著胸口大咳了幾聲,簡直想伸手打他一耳光。
見狀,楚晗世有些擔憂,楚晗昀則是趕緊衝過去為楚雲辭拍背,楚晗昀擔心道,“父皇莫要生氣,您先喝茶緩緩…”
在楚晗昀的照顧下,楚雲辭坐下身喝了口茶,盡量的讓自己的心情變得平和…
楚晗世痛心的跪著,許久後,楚雲辭歎息道,“孤也知道,你們一直很好奇,為什麽孤對燁雪是不一樣的…”
聞言,楚晗昀和楚晗世立即認真的聽了起來。
楚雲辭道,“十幾年前,楚國正值建國以來最慘的局勢,內憂外患,臣子離心,北方胡人大肆南下劫掠,沿海盜匪橫生,百姓民不聊生,朝廷更是沒錢沒糧,幾乎山窮水盡。”
楚晗昀和楚晗世聽著,這些舊事他們都知道,但是,這跟燁雪有什麽關係?
楚雲辭繼續道,“那時候,孤的權力被那幫混賬臣子架空,他們克扣軍餉,貪贓枉法,致使楚國軍隊連連敗績。那時,孤日日寢食難安,心情沉痛,卻心有餘而力不足,孤時常以為楚國會在孤的手上滅亡,甚至有過自暴自棄的想法,但就在這時,燁雪出現了…
年僅四歲的她卻有著驚人的天賦,她幫助孤鬥倒東方家和樓家這兩大文官集團,幫助孤重新奪迴權力,更是為楚國製定一係列的改革。”
這一刻,楚晗昀和楚晗世的內心俱是震撼,燁雪?是燁雪幫助的父皇?
楚雲辭道,“她開放海禁,無聲無息的滅絕沿海的無數海匪,這一舉措,使得無數白銀湧入楚國國庫,使得楚國重新煥發生機。她暗中觀察臣子,推薦優秀的武將前去北方,幫助世兒你平定北方的胡人。甚至她選擇做殺手的事情,也是為了楚國不被月宮攻陷!”
楚雲辭歎了口氣,轉而見楚晗世和楚晗昀的表情俱是怔然,隨即歎道,“孤之所以對燁雪特殊,一是因為她才智非常。二是她挽救楚國於危難,功績至偉。三是因為,這麽多年來,孤始終孤立無援,隻有燁雪始終和孤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因此,孤不能辜負她,孤隻能想盡一切辦法來對她好!”
說到這裏時,楚雲辭不禁潸然淚下,楚晗世也緩緩低下了頭,楚晗昀則是閉著眼感歎。
楚晗昀苦笑,原來,她竟是這樣的女人,她表麵上是東方家不受寵的庶女,暗地裏,卻是改變楚國命運的女人,怪不得她從來不對他行禮,怪不得她敢直接拒絕他,諷刺他,原來,她一直都是高高在上,一直都在把控著大局,她有恃無恐,她有能力覆滅任何人…
楚晗世低頭想著,難道這麽久以來,他都誤會她了嗎?她雖是殺手,但卻時時刻刻的在為楚國著想,她當初幫助父皇,將那些大將派去北方與他並肩作戰,正是有那些共同協作的武將,他才能那麽順利的將胡人驅逐…
楚晗世的手掌緊緊握住,是燁雪郡主幫助父皇解決了楚國的內憂外患,這才奠定了楚國如今的和平局麵,她是一位奇女子,父皇愛護她也是正常…
此刻,楚晗世為她震撼,更是發自內心的尊敬她,可,他真的不愛她,在山洞裏的那兩天,他已經與明珠有了肌膚之親,他又怎能娶燁雪?更何況,明珠是他的老師,他始終記得她多年來的激勵和教導,他忘不掉老師,忘不掉明珠…
楚晗世顫抖著聲音道,“父皇,燁雪郡主居功甚偉,兒臣配不上她…”
楚雲辭卻揮袖憤怒道,“孤的心意已定,這件婚事決不會更改!”
聞言,楚晗世頓時心如死灰…
楚雲辭走到他的身邊道,“世兒,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孤給你選的妻子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你若是不珍惜,將來隻會是後悔終生!”
楚雲辭把話一撂,隨即走出書房,楚雲辭相信,以燁雪的本事,她一定能讓世兒愛上她,這一點他深信不疑。
楚晗世垂著頭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但他不知道,在未來,他真的後悔了一生,隻可惜,一切都太遲了。
……
楚晗世迴了府,但在九王府前,他卻見到了明珠…
明珠流著淚,楚楚可憐的撲進他的懷裏,“世哥哥,我好想你。”
楚晗世痛苦的將她推開,“抱歉明珠,恐怕…我們不能在一起了。”
明珠忽然被推開,這下,她哭得更兇了,“世哥哥,淩寒他不喜歡我,他到現在都還沒碰過我一次,他天天對著燁雪的畫像吃飯,對著燁雪的畫像睡覺,他眼裏根本就沒有我,我…我這樣痛苦的活著,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完,她哭泣著往一旁的牆上撞去,楚晗世心急的抱住她,“明珠,你別這樣…”他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尋死。
明珠順勢將頭靠在他的肩頭,“可世哥哥,我喜歡你,我喜歡你啊,我不想跟你分開,不想你娶別的女人,我想、我想一直跟你在一起啊…”
她一直落淚,楚晗世心疼極了,“明珠,現在的我無法違抗聖旨,我必須要娶她,但你相信我,我不會愛她,不會碰她,明珠,你能等我嗎?等我強大了,等我有能力對抗父皇了,我便娶你過門…”
明珠紅著眼點了點頭,“好,我等你。”
雖然她並不喜歡九王,但為了權勢,為了報複燁雪,她隻能如此。
……
楚晗昀迴了自己的府宅之後,再次過上了被幽禁的生活,他整日酗酒,醉醺醺的在院子裏感慨人生,隻不過如今,他心心念念的人全是燁雪…
那個燁雪,即使她文采斐然,即使她琴棋書畫樣樣皆能,他依舊以為她隻是個玩物,他追求她,將她當成向上爬的階梯,殊不知,她是他永遠觸摸不到的雲彩。
她啊,比任何男人都智慧呢,楚晗世能擁有她,絕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可那個傻子竟然不想要?嗬嗬,他楚晗昀怎麽求都求不來的女人,他在心裏想了千遍萬遍的女人,那個傻子居然不要?嗬嗬,還真是諷刺…
……
自從皇上賜婚之後,上官靜便天天在家裏搗鼓自己的嫁妝,蘇以沐也時常來東方府看她。
此時的小院裏,陽光拂麵,以沐穿著暖黃色的衣衫,陪著上官靜一起繡東西。
上官靜拿著針線,在認真的繡自己的紅蓋頭,楚國女子出嫁前都有為自己繡紅蓋頭的習俗,她並不喜歡女工,但為了不讓別人嘲笑她不會女紅,她也勉強的學了一些繡活,但她繡東西一直都是很隨意的繡,東西繡出來都是醜醜的,可是這次,她卻是認真了,這是她出嫁要用的東西,她自然要好好的對待…
而以沐,她在為她的夫君樓慕寒繡香包,她的手很巧,繡出來的東西也栩栩如生。
上官靜知道,以沐並不知道樓慕寒私下裏做的那些事情,所以,她跟以沐的關係倒是純潔的很,沒有什麽利益的牽扯,當然,以沐也從沒在她的麵前求過什麽。
上官靜繡紅蓋頭繡了一會兒便覺得累了,她將蓋頭放到一邊,支著下巴對以沐說道,“以沐,要不,我找幾個人來保護你吧。”
以沐笑了笑,“保護我做什麽?又沒人要害我。”
上官靜糾結,“可…”
可你的夫君太愛搞事情了啊…
月司空告訴她,樓慕寒跟三皇子還有聯係,想來樓慕寒還是不願服輸。
她很怕樓慕寒又走上了上輩子的老路,為了扶持三皇子而讓自己陷入困局。
以沐道,“燁雪,你不用擔心我,好好安心待嫁吧。”
“奧”上官靜還是有些擔憂,迴頭還是讓月司空派幾個人來暗中保護她吧。
過了會兒,上官靜忽然發現以沐繡了兩個香包,她拿來看了看,隻見上麵寫了個靜字。
她奇怪的看向以沐,“靜?這個香包是送給誰的?”
以沐微笑,“當然是送給女兒的啊,我跟慕寒已經想好了,女孩子就叫靜,男孩子就叫然。”
上官靜噗嗤一笑,“你這還沒懷上呢,就開始給孩子繡香包了,也未免太早了吧!”
以沐臉色一紅,“燁雪,別笑了,我也想要個孩子來陪陪我啊,誰讓我家的那位總是很忙…”
聞言,上官靜拉了拉她的手,撒嬌道,“以沐,我要吃醋了,你家未出世的孩子都有香包,我卻沒有,以沐以沐,我也要香包!”
蘇以沐點了點她的鼻子,“你的我已經繡好了,正準備送你呢…”
蘇以沐笑著從背後拿出一枚繡著雪花的香包,在上官靜驚喜的目光中,她珍重的放入她的手中…
以沐道,“拿好了,可別再說我偏心了…”
上官靜拿著香包,臉上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她一把抱住以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以沐,謝謝你,你這麽好,我都舍不得嫁人了…”
“咳咳,燁雪,你又說笑了!”
上官靜蹭著她的脖子道,“我沒說笑,我要是男人的話,絕對絕對會娶你為妻…”
“啊?你要是娶了我,那慕寒怎麽辦啊?”
“讓他打光棍啊,哈哈!”上官靜笑得不能自已。
以沐也莞爾一笑,“是啊,要是你是男人就好了,那樣的話,我一定嫁給你,才不要什麽慕寒!”
上官靜這下笑得更開心了,院子裏一陣陣的歡聲笑語…
狐狸狀態的楚君熙在一旁半眯著眼窩著,他想著,既然姐姐你那麽想當男人的話,那我就煉一顆變身丹送給你好了…
但所幸的是,他現在沒材料,這個偉大的想法也就沒有付諸實踐,不然的話,上官靜準要揍他一頓…
以沐走了以後,上官靜便繼續繡著自己的紅蓋頭,君熙小狐狸悠然的爬到她的腿彎,乖巧的窩著。
上官靜一邊擼著它的毛一邊繡著紅蓋頭,時間一點點過去,太陽也漸漸的落山。
夕陽下,它坐在她的腿上,她拽著它的兩隻小前腿,楚君熙眨了眨眼,覺得此刻的姐姐十分鄭重。
上官靜道,“阿熙,我要嫁人了,沒辦法再照顧你了,從今往後,你就離開我,去其他的地方闖蕩吧。”
他奧了一聲,有些失落道,“我已經能在人境自由行走了,現在的話,沒人能抓得住我,我很安全…”
他說著,眼淚卻吧唧吧唧的往下掉,狐狸眼睛淚眼朦朧的看著她,“可是姐姐,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上官靜心疼的用手背幫他抹淚,“不是不要你,隻是,你也應該有你自己的生活啊…”
“可是姐姐,阿熙不想離開。”他一下撲進了她的懷裏,臉上的白毛全都皺巴在了一起,“你就帶著我一起嫁人好嗎?給我安排一個小院子就行,我會乖乖的,絕對不會打擾你和姐夫的…”
上官靜抱著他,心情也是難過,“可是,哪有帶著弟弟一起嫁人的?”
楚君熙哼哼唧唧,“你就帶著我嫁嘛!”
上官靜肯定的迴道,“不行的。”
他拿著小爪子捶她的胸口,“不要!我就要跟你在一起!”
上官靜怒了,“臭狐狸,你摸哪呢!”
“啊?”他不懂,爪子依然放在她的胸前,“怎麽了?”
上官靜逮著他,直接將他扔了出去。
……
最終,上官靜還是沒有答應楚君熙。
婚禮前的前半月,她給楚君熙準備了包袱和錢財,並親自將他送上了碼頭。
碼頭上人潮擁擠,楚君熙還是九歲小孩子的模樣,青澀又稚嫩。
上官靜摸著他的頭道,“阿熙,以後記得要迴來看姐姐,可別把姐姐忘了…”
楚君熙很生氣的扭過頭,拒絕她的接觸,他求了她那麽久,結果她還是將他送走了,他不開心,走就走!誰怕誰?!
“我才不要迴來看你!哼!”他轉過身,一下跳上了船隻,留給她一個倔強清瘦的背影…
見狀,上官靜隻得難過離開了碼頭,她親自將他送離了洛城,日後也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她想,她肯定會想他。
船上,楚君熙一直別扭的背著身,他絕對,絕對不要再迴來了!
……
婚禮很快便來了,楚晗世不情不願的將她從東方府接迴了九王府。
喜宴上,四方賓客座無虛席,紛紛向楚晗世道賀,楚晗世表麵上微笑,心裏卻是煩躁的很。
楚雲辭親自出席,給足了楚晗世麵子,不過楚晗世知道,楚雲辭最在意的還是燁雪。
賓客中,蘇以沐,樓慕寒,東方譽都在,淩寒和明珠也來了,隻不過,有人歡喜有人憂…
明珠氣的麵色發白,淩寒一個人在角落裏喝著悶酒,眼裏全是苦痛…
洛城的無數王孫公子全都誒聲歎氣,今天,郡主嫁人了,他們覺得,自己的人生好似瞬間沒了追求。
對於他們來說,郡主就像是一陣風,是他們拚命想追逐卻苦苦追尋不得的風…
如今,女神要嫁人了。
月司空倒是沒來觀禮,他氣都快氣死了,怎麽可能會來參加婚禮?他也想過要帶燁雪私奔,但是人家燁雪不同意!
月司空待在月宮的總部,又氣又餓的坐了一夜。
九王府的喜房中,上官靜頭蓋著蓋頭,微笑的坐於床麵,容姨陪在她的身邊,跟著她一起等待楚晗世的來臨。
可惜,她等到了半夜,紅燭都快燒盡了,依舊沒有等來楚晗世…
上官靜直接掀開了蓋頭,“容姨,你先迴去睡吧,我再等等好了。”
“小姐…”容姨難受的歎了口氣,“誒,王爺怎能這樣對待小姐?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上官靜微微低眉,“沒事,我早就預料到了。”
婚禮前,她就已經從月司空口中得知楚晗世跟明珠還在見麵的事情了。
月司空說,“楚晗世不會愛你,他天天跟明珠見麵,分明就是餘情未了!”
她迴答,“我心裏清楚。”
月司空想讓她不嫁,她拒絕,月司空想帶她走,她依舊拒絕…
最後,月司空被她給氣跑了。
她清楚,這場婚姻本就是假的,她想讓他成為帝王,她想還了他曾經的情,同樣,也是為了完成燁雪的願望。
上官靜道,“容姨,你迴自己的屋裏休息吧。”
“誒…”容姨再次歎息。
桓容無奈的離開了喜房,走出房外的時候,她的眼淚止不住的落下。
小姐真是命苦,從小不被重視,被主母克扣月奉,還不得不去當殺手,好不容易苦盡甘來,結果卻嫁錯了人。
誒…
梳妝台前,上官靜將蓋頭,皇冠,頭釵統統撤下,她將桌上的兩杯合巹酒取來,她舉著酒杯本想喝下,可到了嘴邊,卻怎麽也喝不進去…
她把酒杯輕輕放下,再次陷入了怔神的狀態。
不一會兒,房門便被推開了,她轉過頭,就看見楚晗世一臉冷漠的走了進來。
她坐著不動,臉上沒什麽表情,好像他來不來都一樣似的。
楚晗世看著她道,“郡主,本王並非你的良人。”
她淡然一笑,“我知道。”
她的笑容很美,有著瀕臨破碎的蒼白無力,見此,楚晗世睫毛顫了顫,但神情依舊是冷然,“既然你知道,那本王就明說了,本王愛的人是明珠,從此刻起,本王不會再進你這觀雪園,並且往後,本王也不會放棄求娶明珠。”
上官靜輕笑了一聲,態勢一點也不輸於他,“我知道你喜歡她,所以,你這是打算負了我嗎?”
不知為何,楚晗世的心裏悶悶的,他緩了口氣道,“你是王妃,本王可以給你這王府的一切,但是唯獨,不能將心交給你。”
聞言,上官靜嗤笑了一聲,“好,說得好!”
她端起那兩杯合巹酒,緩緩走到楚晗世的麵前,“你我已是夫妻,總要把禮給成了吧。嗯?”
她將酒杯遞給他。
楚晗世撇過臉,許久了,他也沒有伸手去接,上官靜神情一冷,隨即將酒杯扔到了地麵…
啪的一聲,兩隻酒杯瞬間破碎。
楚晗世驚詫,她竟然對著他摔杯子!
緊接著,上官靜推了他一把,“愛喝不喝,你走吧!我不想看見你!”
楚晗世硬生生被推的後退了兩步,他抬起頭,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你,你竟然對自己的夫君這麽無禮!”
上官靜不屑的冷哼,“嗬嗬,你要是再不走,小心我將你綁上床,讓你明天都下不來床!”
“你!”楚晗世憤怒的看著她,她怎麽什麽黃話都敢說?
但他的教養又讓他說不出什麽難聽的話來反擊,過了會兒,他隻得氣憤的摔門離去。
他關門的聲音巨響,上官靜孤零零的站著,笑的無奈…
她也想跟他琴瑟和鳴,可是,那些誤會怎麽也解不開,她隻能看著他走向別人的懷抱。
她一邊流著淚,一邊往床邊走,或許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吧。
她坐在床邊無聲的哭泣,心裏滿滿的都是巨大的壓抑…
可這時,窗戶旁卻傳來奇怪的撓抓的聲音…
上官靜皺眉,這聲音也太熟悉了吧,像是…阿熙的聲音…
她趕緊擦了擦淚,往窗旁走去,果不其然,當她打開窗戶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了一隻可憐巴巴的小狐狸,令她震驚的是,它的身上還綁著一隻小窩…
那小窩…分明就是三年前她一針一線親手給它做的,它居然…帶著自己的窩來了?
小狐狸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撲通一下便跳進了她的懷裏,上官靜趕忙抱住它。
它委屈的撓著她胸前的喜服,眼淚巴拉巴拉的掉,“壞姐姐,壞姐姐,你這個壞姐姐!”
上官靜尷尬的沉默,“你不是走了嗎,怎麽又迴來了!”
小狐狸大哭,“我是走了啊,誰知道一別多年,再迴來的時候你就死了!”
“呸呸呸,什麽死不死的!”上官靜將小窩移開,一巴掌就打在了它的屁股上。
小狐狸屁股疼的嗷了一聲,它哭哭啼啼道,“我就隻剩下幾秒鍾的時間了,窩給你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什麽意思?”上官靜聽的暈乎乎的,“什麽叫,就剩下幾秒鍾的時間了?”
小狐狸輕唿了口氣,眼睛緩緩地閉上了,當初她將他送走,他賭氣沒迴來,多年後他才知道,她過的不好,她整日傷心難過,不知怎麽的,就被人給害死了…
它穿越了幾趟,最終也沒改變什麽,索性從一開始就陪在她身邊不走,但當年的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是賭氣,倔著脾氣要走,沒辦法,它隻能帶著窩來,它要讓姐姐親自留住當年的自己…
隨後,小狐狸睜開了眼,然後,它便看到了上官靜…
小狐狸的毛瞬間炸了,它怎麽一醒來就跑到了這個女人的身邊?不行,它要走!
它四隻腿一直撲騰,上官靜緊緊抱著它,不讓它跑走,她淡淡道,“既然迴來了就別走了。”
她瞥了眼桌子上的小窩,“當你的狐狸去吧。”
“嗯?”它炸開的毛漸漸放了下來,它眨了眨眼,眼裏有著小小的歡喜,“怎麽,你不趕我走了?”
她白了它一眼,“你把窩都帶來了,我還能將你趕到哪啊。”
“噫…”小狐狸歪了歪腦袋,既然她主動挽留,那它也不糾結了,“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留下吧。”
上官靜一臉的無奈,傲嬌狐狸。
她將它放進了窩裏,指尖點了點它的鼻子,“既然你要留下,就得好好當一隻狐狸,不能再變成人了,不然的話,我可不敢留你。”
“奧…”它抱住她的手指蹭了蹭,“還是在姐姐的身邊舒服,阿熙很想你做的飯菜…很想很想…”
“嗯”她笑了笑,“你這個小吃貨。”
有阿熙在,不知不覺中,她苦悶的心情好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