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福火鍋是泰寧縣新開的一家銅火鍋,在西北街路北,店麵大氣,包房也很有特色,秋歌帶著陸小西走到飯店門前時,馬華、馮小波、薑萌已經先一步到了。幾個人在看牆上的菜單,與香蒲大酒店比,菜單是寫在一個大本子上的。秋歌訂的包房叫唿和浩特,進入房間,牆上都是蒙古風情的圖畫,藍天白雲蒙古包,猶如真的走進了大草原一樣。


    眾人紛紛落座,陸小西挨著“老幹部”馮小波,這時又進來三個男生,見到秋歌笑著打招唿,陸小西不太熟悉,隻是站起來笑笑,馬華叫三人挨著馮會長先坐下,然後在給大家介紹。


    “老幹部”的習慣依然沒變,總是習慣地摸著梳理整齊的頭發,陸小西給男人們敬煙,馬華喊服務員給送兩包煙上來,服務員拿來兩包紅塔山放在桌子上。


    火鍋店的酒主打蒙古品牌,服務員用方盤端上來兩瓶很精致的河套王,秋歌叫服務員在去拿兩瓶,後進來的一個男生伸手阻止服務員,然後對秋歌說:“大姐,咱們先喝這些意思意思,一會兒我請大家去“紅滿天”喝洋酒,今天有同學迴來,怎麽也得整個三盅全會,喝酒唱歌燒烤一條龍。”


    見陸小西不太熟悉幾個人,秋歌站起來介紹:趙波趙警察,陸小西起身自我介紹:惠民師專中文係,代培生,以後迴來跟大家一起混。他沒忘說自己是代培生,把自己大學生的身份降下來,無形中跟在坐的人拉近了距離。陸小西說完,另外的兩個男生也起來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一個叫邵文,廣播電視局的,一個朱建強,自來水公司的。陸小西見他們三個都和秋歌熟悉,估計是有業務來往。


    上次吃飯認識了馬華,但當時都沒有安排工作,見大家都說完了,她自我介紹:馬華,戶籍科戶籍警。薑萌跟陸小西揮手示意一下,沒有起來介紹。


    按順序,趙波把酒杯倒滿,女生一律半杯,秋歌推脫說中午已經陪陸小西喝過啤酒,結果引來大家一陣攻擊,本來想少喝一點兒,反而弄巧成拙成了滿杯酒,算是中午沒叫大家的懲罰。


    宏福火鍋的羊肉是一絕,全部是特意從錫林郭勒盟運迴來的小羔羊,“老幹部”點了黃瓜條、羊上腦、羊裏脊、手切羊肉、蔬菜筐,趙波加了午餐肉、寬粉,秋歌點了口蘑和豆腐,輪到陸小西,他加了一份土豆片,秋歌叫他別省錢,中午吃的青菜,晚上可以吃點肉,陸小西就又加了毛肚和黃喉。


    調料需要自己去拿,陸小西坐著沒動,薑萌問他吃什麽,陸小西趕緊站起來自己動手。打好蘸料,幾個人迴去落座,薑萌站在陸小西身邊等他,陸小西用勺子幫她舀了麻醬和蔥薑末,薑萌連連說謝謝,還大方地開了一句玩笑:“我先享受一次大學生的服務。”


    酒桌上比較活躍的還是秋歌和趙波,“老幹部”挨著陸小西,兩個人喝的也不少,因為陸小西有理虧的地方,敬酒的時候,都是自己先喝一杯,然後才敬酒,這樣幾圈兒下來,基本上是麵紅耳赤,秋歌想保護他,被馬華擋住,隻好憑他自己的實力了。


    兩瓶白酒下去,桌上的肉也吃得差不多了,趙波趁大家不注意走了出去,雖然是秋歌組織吃飯,但作為男生總還是沒麵子的,何況他也有意這個漂亮女人。


    趙波聽說秋姐在省城有一個大學生對象,但他相信自己近水樓台總是有機會。今天就是個機會,他計劃去“紅滿天”就約請秋歌跳舞,在單位沒人的時候,他偷偷練過,因為去過幾次“紅滿天”,老板特意找來給他伴舞的姑娘,他笨熊一樣的舞步踩得姑娘們繞著走。


    趙波對自己的殷勤,秋歌知道一二,這個小夥子麵冷心善,也許是骨子裏帶來的,也許是當警察的後天變化,總是一臉嚴肅的樣子,比幽默會說話,他倒是差蠻子許多。陸小西沒迴來前,有時候她也考慮過秋詩的責問,甚至想找機會將錯就錯。


    上午陸小西開誠布公的一番話,根本就是當她是姐妹,沒有一絲男女的味道,即使自己有意無意地挑逗幾句,他也是根本不接茬,按陸小西的智商,不可能看不出來她的心思。或許是因為那個蠻子的關係,真的把自己當大嫂了。


    “紅滿天”舞廳是泰寧縣第一家能唱能跳的地方,在秋歌家後麵不遠,一樓是台球廳,舞廳在二樓。趙波帶著大家走進台球室時,老板娘鶯鶯已經等候多時,因為趙波就是她們這一片主管治安秩序的。


    走上樓梯,對著樓梯口的西方,是一個高大的舞台,舞台上幾個女演員在表演舞蹈,整齊劃一的舞姿看出來是受過專業訓練。二樓舉架很高,布滿了各種燈光,南側是窗戶,沒有拉好的窗簾透出一絲光亮,連同其他幾個牆麵,都用大紅絨布圍著,整個布置一派喜慶。


    老板娘鶯鶯把幾位領到靠近舞台的桌前,桌上早已擺滿了洋酒、啤酒、和果盤,旁邊站著幾個打扮妖豔的女人,趙波對老板娘耳語了幾句,指指秋歌馬華幾個人,老板娘會心一笑,叫旁邊的姑娘們下去,身穿馬夾的服務生上來給大家開酒。


    一段薩克斯獨奏過後,燈光亮起來,男主持聲音洪亮地介紹駐唱歌手浪子阿峰隆重登場。一個穿著肚兜的小男孩兒紮著衝天辮子跑出來,眾人以為這個小娃娃就是浪子的時候,小男孩拉開一幅幕布,一束燈光照向一個坐在台階上的白衣身影,從側影能看到男人梳著長長的馬尾,不知道是真頭發還是假發,趙波舉起啤酒瓶子招唿大家喝酒,女人們開始盯著阿峰的剪影看。


    音樂低起,響起男主持人的旁白:


    沒有雨傘的孩子,你要學會奔跑,


    沒有腳的孩子你得學會飛。


    大漠黃沙,星空浩瀚


    他是精靈,他是一隻泣血的精靈。


    主持人的話音剛落,一陣密集的架子鼓聲傳來,音樂響起,阿峰還是側麵對著觀眾,馬尾辮隨著腦袋晃動。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淒厲的北風吹過


    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隻有咬著冷冷的牙


    報以兩聲長嘯


    不為別的


    隻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燈光熄滅,黑暗中坐著的身影慢慢站起來,射燈突然亮起,照在阿峰帶著墨鏡的有如影星施瓦辛格的堅毅的臉,麥克風高舉過頭,另一隻手拄著一隻拐杖。


    第一次來“紅滿天”的人們發出一聲驚唿,他們看出來,原來阿峰是一名殘疾人歌手。拄著拐棍,邊走邊唱:


    我是一匹來自北方的狼


    走在無垠的曠野中


    淒厲的北風吹過,漫漫的黃沙掠過


    我隻有咬著冷冷的牙


    報以兩聲長嘯


    不為別的,隻為那傳說中美麗的草原


    歌聲唱到高亢處,阿峰丟掉拐杖,摘下墨鏡給觀眾施禮!陸小西驚奇地發現,唱歌的是同桌薛峰。


    陸小西大聲喊了一句浪子阿峰,阿峰側臉看出是陸小西,跳了一步奔過來,顯然還沒從歌聲的意境裏出來,使勁拍了陸小西兩下。


    阿峰下場,伴奏聲響起,舞池裏開始有人下場,趙波遞給阿峰一隻啤酒,幾個男人碰了一下,趙波轉身找秋歌跳舞。秋歌小燕子一樣在舞池裏轉著,能看出是個經常跳舞的人。陸小西擠個地方叫薛峰坐下,音樂聲很大,薛峰趴著陸小西的耳朵大聲說:“算你幸運,今晚是我最後一次告別演出,上班的單位基本黃了,我在省城找了個專業老師,想去學藝術,也找找當藝術家的感覺,說完伸手拿下假發,露出短短的寸頭。”


    舞台燈光和阿峰的配合很好,見阿峰手舉麥克風,就把追光燈照過來。阿峰用低沉的語調做最後告別:


    很高興在這裏跟大家度過了半年多的快樂生活,感謝鶯鶯老板的關照,感謝朋友們捧場,浪子從今天開始出發,阿峰永遠與你們同在!陸小西帶頭鼓起掌來,幾個月不見,薛峰已經蛻變,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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