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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就是這樣檢查修茸這些設施的?」楚帝抬手指著那邊正有人手忙腳亂在清理的那灘血跡,聲音越發冷厲尖銳,「這樣明目張膽辜負朕的信任?」


    被指著腦袋怒罵的禮部尚書心裏暗暗叫屈,他雖然是禮部尚書,但是他的手下負責那部份工作並不包括修茸整飭。備好祝文、三牲、祭品、供器、帷幄……等等,這些才是該他們做的事情。


    修茸整飭什麽的,明明是工部的事情,憑什麽要將這帳算落在他這個倒黴的禮部尚書頭上。


    可是,被狠狠打臉的楚帝此刻正在盛怒上頭,自然不會跟他區分其中誰是誰的職責。逮到個撒氣筒,最起碼也要先罵個痛快,將如此打臉的事先轉移部份再說。


    其實這會,被楚帝逮住慘罵的禮部尚書該慶幸蟠龍柱砸傷人的事,是發生在大典結束後。


    若是發生在大典中途,隻怕在楚帝盛怒之下,他項上人頭還能不能保住還兩說。


    要知道,一旦大典開始,沒有什麽重大事情是絕對不能中途停止的。不但不能停止,就是延誤吉時都不行。


    像這種突然倒了根柱子將人砸傷的事,比起祭天大典這種隆而重之的大事,自然隻能算小事。


    可是,這種見血的小事若真發生在中途,畢竟是不吉利的事情,自然會引起楚帝心頭不快。可想而知,真是這樣的結果的話,禮部尚書的下場也是顯而易見了。


    「陛下,大典見血,確實不是什麽吉兆,不過也不見得就是兇兆。」在大夥都終於清楚上麵發生什麽事之後,眾人正心裏惶惶時,卻忽然有人緩步上了一座高出廣場平台的祭壇上,神情堅定的仰望楚帝,莊重而嚴肅的說出這番話來。


    楚帝臉色依舊黑得難看,不過他看清站高一階勸慰的人是誰時,臉色才好看了那麽一點點。


    底下已經有人低聲驚唿,「啊?那不是安國寺的圓空大師嗎?」


    慕曉楓活了兩輩子,都沒有緣份一見這位享譽天下的圓空大師,卻想不到這個時刻竟就在這祭天大典收尾的時候,有幸一睹這位高僧真容。


    不過隨即心裏便嘲諷的一笑,這個時候見到這位大師,幸或不幸還是未知數呢,她還是小心謹慎一點為好。


    「不見得就是兇兆?」楚帝眉心輕動,意味深長的掠了眼過去,問道,「圓空大師這話怎麽說?」


    「阿彌陀佛,」鬚髮花白的圓空大師莊重的宣一聲佛號,才慈眉善目麵向楚帝,「但凡災劫,皆為應勢而生。」


    「應勢而生?」楚帝挑眉,幽幽眸光轉過不真切的詭異之色,不過卻靜下來等著圓空大師往下說。


    「七彩祥雲出現,是應運而來;那麽這蟠龍柱砸傷人見血,便是應勢而生。」


    「不過這勢,乃是因為兇煞之氣突然聚集一齊才引起的惡勢。」圓空大師一邊解說著,一邊飛快掐動指頭似在拈算什麽。一會之後,他幽遠又厚重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如今要化解這惡,才能全享上蒼庇佑的大善。」


    對於圓空大師這樣得道高僧說出的話,楚帝還是有幾分相信的。他皺著眉頭沉默了一會,才問道,「不知大師有何方法化解今天這場惡業?」


    「首先,請陛下先找出參與祭祀這些人之中,誰是命帶陰陽雙煞的。」


    圓空大師朗朗而談,他聲音厚重而幽遠,又站在高出廣場平台的祭壇上,他的話自然傳得老遠。


    慕曉楓在聽聞他前麵那段侃侃而談的話之後,心裏就已經漸漸有了猜想。正因為有了猜想,如今再聽聞這句,她反倒不怎麽覺得驚奇。


    就是之前一直忐忑不安的心情,這會都似乎因為這齣蟠龍柱突然倒下砸傷人的意外而奇異的平靜安定下來。


    「首先?命帶陰陽雙煞?」少女低頭,弱如蚊叫的嗤笑聲並沒有其他人注意。


    因為她低著頭,所以也沒有人留意到她微彎唇角下那淡淡似有若無的譏諷。


    她是想不到,連圓空大師這樣淡泊名利的得道高僧也會摻合到這種事來。


    不過轉念一想,她又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雖然她一直無緣得見這位得道高僧,可是有關這位高僧令人稱頌的種種傳聞,她卻不時耳聞。


    如果那些傳聞是真的,這位該深受百姓愛戴的得道高僧,是完全沒有理由也完全沒有可能真摻合到什麽陰謀詭計裏麵來的。


    除非……,眼下他說的這件事是真的。


    想到這裏,慕曉楓心頭不禁沉了沉。連原本已經放鬆下來的忐忑心情,這會也莫名的再度緊懸起來。


    那邊,楚帝已然緩緩問道,「請問大師,如何確定今天來參與祭祀這些人之中,誰是命帶陰陽雙煞的?」


    楚帝在帝位上穩坐幾十載,心性自然也是深沉老練的。圓空大師明明先拋出「首先」這一條,他偏偏還能沒事人一樣耐住性子,沒有故作淡然追問大師一句「其次」是什麽之類的話來。


    圓空大師沒有直接迴答他,反而目露淡淡慈悲安定之光默默掃了眼底下廣場眾人,才道,「陛下,若是貧僧沒記錯的話,今天前來參與祭祀的人數正是一千零九人,對吧?」


    但凡祭祀,都講究寓意。


    小到果牲祭品,大到參與祭祀人數,這些都有嚴格要求與講究。不是選奇數最大的「九」,便是單一的奇數。


    而一千零九這個數字,顯然也是經過數人深究推敲才定下的。


    這本不是什麽秘密,圓空大師知道也不奇怪。於是,楚帝想也沒想,便點頭,「確實是一千零九人。」


    圓空大師又目露慈悲的緩緩掃過廣場眾人,才沉聲道,「那麽,貧僧懇請陛下讓他們各自將自己的生辰寫下,統一集中上交。」


    聽聞這個提議,楚帝先愣了一下,隨後略覺詫異的看著他,「大師的意思——是打算現場從他們各人的生辰上算出誰是命帶陰陽雙煞之人?」


    問了這句,楚帝眉頭便不自覺的緊了幾分。


    準備上千份紙筆倒不是難事,但是要從這上千份的生辰裏麵當場算出誰是命帶陰陽雙煞之人,這事隻怕不是一時片刻就能做到的吧?


    「陛下若是信得過貧僧,就請陛下隻管按照貧僧所請行事。」


    當然,圓空大師本身寶相莊嚴,聲音又厚重幽遠,他的請求非但不會讓人生出咄咄逼人的味道。聽著他的聲音,反倒以會讓人生出心境平和的慈悲之感。


    楚帝眉頭仍舊緊蹙著,目光炯炯盯著他,並沒有立時就鬆口下旨。


    「陛下放心,貧僧從中找出命中帶陰陽雙煞之人,不會費時太久的;貧僧可以向陛下保證,時間斷不會超過兩刻鍾。」


    楚帝暗自在心裏掂量片刻,覺得這兩刻鍾還在他可以接受的範圍內,這才略略點頭表示同意。


    「阿彌陀佛,陛下聖明。」看見楚帝飛快下了旨意,圓空大師隨即雙掌合什,不卑不亢的稱讚了楚帝一句。


    恭維人人愛聽,就是楚帝再精明也不例外。尤其是,眼前這個對他恭維稱讚的還是享譽天下的圓空大師,簡簡單單四個字,卻端的讓他心裏受用無比。


    心頭陰雲微微散去,楚帝的臉色也終於好看了些。


    很快,慕曉楓與慕少軒手裏也拿到了臨時發下來的紙與筆。


    「寫下自己的生辰?」


    慕曉楓聽聞這道旨意時,心裏就有種奇怪的感覺。此刻她紙筆在手,沒有第一時間先應旨行事,而是下意識的抬頭遠遠望了望那鬚眉花白的圓空大師。


    「這老和尚想做什麽?」她看了一眼,便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小聲嘀咕著,手裏也跟著動作起來,「難道直接從各人的生辰就能看出誰命帶陰陽雙煞?」


    念頭轉過,她心頭莫名的一陣發緊。


    目光凝住紙上寫好的文字,她不由得微微眯起眼眸,一陣深思。


    不過,也不容她想出個子醜午卯,就有人催著將各人手裏的紙收上去。


    在楚帝眼皮底下,還在圓空大師這雙慈悲藏著銳利的法眼下,慕曉楓確信不會有人敢冒險弄個虛假生辰來糊弄他們。


    就是她自己,雖然有那麽一霎閃過這念頭,最終也老老實實將真實的生辰寫了下來。


    各人生辰都交上去之後,這諾大廣場,數萬人所在空曠開闊天壇,竟然再度恢復到大典前那種令人緊張壓抑的詭異寂靜狀態。


    楚帝高高在上俯瞰著他們,寒芒閃爍的目光不時掠轉,一會透出強大威壓氣勢掃過廣場眾人;一會又不動聲色打量一下圓空大師,偶爾眼角也往爐鼎的焚香瞟上一眼。


    一刻鍾,在緊張壓抑的等待下,還是在強大氣勢壓迫下的等待,眾人都從心底生出一種無比漫長之感。


    慕曉楓心裏也有些緊張,不過她更多的精力,卻是放在了猜測圓空大師身上。


    圓空大師既然當眾拿大家的生辰來拈算,就表示這過程一定非常短暫。


    現在的關鍵是,圓空大師剛才故意賣關子不提的第二條是什麽?


    他算出誰是命帶陰陽雙煞的人之後,又打算怎麽做?


    天壇最高處,那個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到時又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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