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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霞光穿破濃墨雲層,將最初一抹絢麗灑落大地。令人壓抑的黑暗之夜終於抖落那一身沉沉厚重,迎來了灰青淺白一線亮光。


    經歷了十多個時辰的問案調查,在朦朧亮光中,姚濟青本就生得威嚴的臉此際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沉肅冷峭的味道。


    「各位,」他站在廊前石階處,緩緩掃過聚於院子裏一眾神色緊張頹靡的賓客,沉聲道,「慕夫人意外被人謀害之事,目前已有定論,現在眾位可以離開了。」


    一聽可以離開,惶惶不安了整夜的賓客們,幾乎立即爭先恐後的往大門湧去。


    當然,也有少部份人留了下來,想要繼續關注案情,能在這時主動留下來的人,都是與慕府交情不錯的。


    不過,除了關注案情外,這些人更多的是表達一下願意幫忙的意願,然後才相繼離開。


    慕雲雪與秦香蘭是隨眾最先離開的,雖然兩個人進來的時候是蹭著老夫人的光進來,不過離去的時候卻一早就有馬車在外頭候著了。


    兩人一上馬車坐好,慕雲雪立時便對車夫喝道,「快走。」


    車夫雖然不明白她這般急切是為什麽,不過也聽話的一揚鞭子,用力甩在了馬背上。


    聽著車輪轆轆駛在青石板上,一直繃緊心弦的慕雲雪忽然放鬆下來,整個人便癱軟如一團爛泥般靠在墊子上。


    坐在她對麵的秦香蘭,臉色看起來也是暗青裏透著惶惶不安,不過外表上看,卻是比她強了那麽一點點。


    「雲雪,」秦香蘭掀開一角簾子往外望了望,壓著聲音道,「剛才姚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毒害慕夫人的兇手已經找出來了?」


    慕雲雪緩緩睜開眼睛,隱含譏諷的看她一眼,一個無根無基的山野村姑就算爬上了她二哥的床又如何,難道還能改變出身。


    這會在她麵前裝什麽鎮定。


    不過,慕雲雪心裏再不屑,也不會直接當麵給秦香蘭什麽難堪。


    瞟了一眼,不冷不熱道,「姚大人大概就是那麽個意思吧。」


    「一晚上擔驚受怕的,你不累嗎?」慕雲雪白她一眼,難掩倦意道,「你不累,我可累得不輕。」


    「不說了,我要先眯一下眼休息一會。」


    說罷,也不理會秦香蘭,直接又閉上眼睛歪著頭休憩起來。


    秦香蘭咬了咬唇,看著她柔媚麵容,眼裏一霎有猙獰閃過。


    慕雲雪閉目小憩,她自是不敢發出聲音吵鬧的,百無聊賴之下隻好也閉上眼睛。隻不過,眼睛閉著,腦裏反而清晰的浮出了慕夫人吐血身亡的情景。


    也不知她還想起了什麽,原本憔悴疲累起了鴉青色的臉,竟突然隱隱泛白,若不是她死死咬著牙關,隻怕都已經忍不住驚叫出聲來。


    好在馬車一路走在大街當中,隨著天色大亮,出來活動的人也多了起來。


    秦香蘭聽著外麵不時走動的人聲,這才覺得心安了些。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才終於迴到府裏。


    慕雲雪與秦香蘭兩人分別迴到自己院子裏,簡單洗漱一下,便睡下了。


    而就在她們睡下不久,有個丫環低著頭匆匆往後門溜了出去,將手裏收拾得齊整的包袱往在門外候著的人手裏一塞,壓著嗓子飛快說了句,「她們昨天穿的所有衣物都在這裏,我先迴去了。」


    一刻鍾之後,昨夜在慕府十分瀟灑拍拍屁股就走人的怪醫,這會就在慕永朝宅子附近一間小屋子裏,盯著其中一件肚兜露出咬牙切齒的恨色來。


    「如此陰險歹毒的法子都想得出來,真是令人髮指!」


    一直人柱一樣立在角落的紫衣少女走前幾步,「柳先生果然從這些貼身衣物裏找到毒源了?」


    怪醫沒好氣的斜她一眼,嗆聲道,「你這丫頭不是早就料到了,幹嗎昨天不讓她們在慕府一起將衣物脫了?」還要勞他大清早偷偷摸摸趕到這來驗毒。


    慕曉楓看了看他,抿著唇沒有說話。


    跟一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怪老頭講什麽道理,除非她吃飽了撐著沒事幹。


    沒理會喳喳唿唿極度不滿的怪老頭,慕曉楓扭頭往麵色鐵青的九門提督望過去,「姚大人,現在罪證確鑿,你可以直接進去將人押迴衙門了。」


    姚濟青看她一眼,有些複雜的感慨一句,「還是大小姐有辦法。」


    若不是做足姿態之後才放出風聲,稱已經找到兇手,想必眼下這事也不會進行得如此順利。


    將兩種不算毒的藥物藏於貼身穿著的肚兜,再利用前後腳近前給慕夫人拜壽獻禮的間隙,讓這兩種無色無味的藥物讓慕夫人毫無警覺的吸入去。


    再借著一重花香之毒來掩蓋真正的奪命劇毒,這樣匪夷所思駭人聽聞的陰私害人手段,大概也隻有這些腦子異於常人的瘋子才會想得出來。


    說罷,也不待慕曉楓再作反應,直接轉身出了小屋,就在小巷裏對著空中大手一揮,一會之後,兩隊全副武裝的衙差立時將慕永朝的府邸前後包抄起來。


    慕雲雪與秦香蘭兩人,才剛剛進入夢鄉,就被姚濟青給請到了大牢裏。


    接下來,慕曉楓想了想,還是決定先迴慕府去。


    疑兇雖然找出來了,可她一點也不認為憑慕雲雪與秦香蘭兩個的腦子,能想出這樣的手段來。


    至於突然蹭上門來的姑母……,慕曉楓皺了皺眉頭,暫且將這煩心事擱一邊去。


    迴府略作梳洗,作了一番安排之後,她又馬不停蹄的往九門提督的衙門趕去。


    衙門,暗無天日的大牢裏。


    「大小姐,她們就關在裏麵。」姚濟青瞄了瞄氣勢沉靜的少女,眼角不由自主的往她旁邊那玉樹一般的孤冷男子打了個轉。


    慕曉楓沒有理會他小心翼翼的態度,至於一聲不吭非要跟她一道過來的楚離歌,她也沒心情顧得上。


    朝姚濟青點了點頭,便道,「有勞姚大人讓人開門,我想進去跟她們說說話。」


    姚濟青手一揮,立時便有獄卒過來將牢門打開。


    「大小姐,」姚濟青瞄了眼風姿卓絕的楚某人,出於禮貌提醒道,「她們雖然是女子,但誰也不知道她們會不會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來,我們就在外麵,你有事的話就叫一聲。」


    慕曉楓知他此話純屬客套,倒也領情的點了點頭,「多謝姚大人。」


    慕雲雪與秦香蘭雖然同時被捉了進來,不過卻是分開牢房關著。她示意獄卒先打開慕雲雪所在的牢房,一陣「嘩啦」的金屬撞擊聲後,慕曉楓閑庭信步的走了進去。


    前後相隔不過短短兩三個時辰,此刻被戴上手鐐腳銬的慕雲雪,看起來就像一朵已經焉掉的黃花一樣,再不復舊日明艷光景。


    雖然她身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麽明顯外傷,可她的神態看起來卻極不對勁,就像一個垂死老人毫無生氣的耷拉著腦袋坐在地上。


    聽聞開門聲,甚至都沒有抬一下頭。


    當然,慕曉楓會趕著過來並不是為了看她的慘狀,更不會對她滋生出半點憐憫之心。


    皺了皺眉頭,她特意加重了腳步聲往慕雲雪走去。


    「慕雲雪,你少給我裝死。」幾步走到她跟前站定,慕曉楓居高臨下的盯著她,十分平靜的開口道,「我隻問你一件事,是誰給你出的主意害我娘親?」


    當然,如果細看的話,大概也有可能看到她明亮眸子裏泛轉的狠戾煞氣;認真仔細聽的話,甚至還能聽出她平靜的語氣下麵隱隱透出的暴戾森涼。


    隻不過,不知之前已經被姚濟青用什麽手段折磨過的慕雲雪,此刻就像具了無生氣的破布娃娃一樣,木然的垂著頭,對她的話簡直沒有一絲反應。


    「跟我裝死?」少女冷哼一聲,便是這冷哼聽起來也隻是淡淡惱怒不帶火氣,「那就先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她扭頭,森然目光在楚離歌身上巡梭而過,沒發現什麽趁手武器之後,立即朝外麵高聲道,「麻煩差大哥給我送把刀過來。」


    委頓坐地垂頭的慕雲雪,似乎真對一切都漠不關心一樣,無論她什麽都沒有給一絲反應。


    一會之後,獄卒就拿了把刀刃寒光直閃的利刀過來。


    慕曉楓拿在手裏吹了吹,才握著刀柄往她下巴一挑,逼於力道,慕雲雪才不得已抬起頭來。


    可抬起頭來之後,她原本了無生氣如同死灰一般的眼睛,卻忽然亮了亮。


    「慕雲雪,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真有視死如歸的勇氣,那麽我成全你。」


    冰冷鋒利的刀刃一轉,已經從她的下巴滑到了她的脖子一側。


    慕曉楓冷冷盯著她,開口字字仍然動聽,「再問一次,是誰給你出的主意害我娘親?」


    慕雲雪對她的話仿若未聞,甚至連擱在她脖子那寒冷瘮人的利刀她都忘了。隻睜大眼睛,一雙重新燃起亮光的眼睛,癡癡的貪婪的盯住近在咫尺,卻仍如遙遠雪山玉樹般孤傲遺世而立的頎長身影。


    嘴唇幾番嚅動開合,沙啞聲音竟然透著哽咽委屈驚喜種種情緒,「殿下,我是被冤枉的,求你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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