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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嘆口氣,慕天達有些無奈的轉過頭去,他無論如何也不忍逼迫自己母親再次麵對那如同噩夢一般的過去。


    誰知老夫人仍舊搖了搖頭,神情卻前所未有的堅決,「不,天達,你讓我說;我說出來了,心裏頭才會覺得不那麽害怕。」


    慕天達放緩了語氣,輕輕道,「如果母親覺得說出來心裏會舒坦些,那母親就說吧。」


    「不過母親不用著急,我就在這聽著,你可以慢慢說。」


    老夫人點了點頭,看著眼前儒雅俊朗的男子,終於露了欣慰笑紋。


    「我不知道那些是什麽人,他們看見我睜開眼睛之後,就往我嘴巴塞了東西,然後讓我跟他們去一個地方,隻要我按照他們說的做,他們就保證不會傷害我。」


    老夫人默默嘆了口氣,臉上有畏懼一閃而過。迴想起當初的情景,她現在仍舊覺得心有餘悸,「我不知道他們要帶我去哪裏,可我除了能動能看之外,連聲音都發不出,隻能按照他們說的做。」


    「後來他們挾持著我,也不知怎麽就出了壽喜堂離開了慕府,等我迴過神來,已經在進入皇宮的通道了。」


    老夫人閉著眼睛又想了一下,才接著說道,「雖然當時隻有兩個小宮女扶著我往宮裏走,可我的腦袋裏卻一直有個聲音向我強調,讓我一定要當著聖上的麵承認是自己誤食過量補品才昏迷不醒的,什麽辱罵推打嫡母這樣的事慕永朝半點也沒有做過雲雲……。」


    「我當時覺得奇怪,心裏想著明明就是慕永朝那個孽障害了我,我為什麽還要到皇帝跟前為他說好話。」老夫人眼睛忽然縮了縮,臉上竟然閃現濃濃後怕之色,「誰知我這樣想的時候,腦裏又忽然響起了另外一道聲音,警告我最好按照吩咐去做,不然到時就會爆體而亡。」


    說到這裏,她麵色複雜的低下頭去,囁嚅半天才又道,「我……我怕到時真會爆體而亡,所以隻能進宮求見聖上,為慕永朝開脫了。」


    慕天達心下凜了凜,這些事情聽著匪夷所思,但又如此確確實實的在眼前發生了。


    看著眼前仍舊難掩驚懼的老夫人,他暗下長嘆一聲,隻能緩和語氣,輕聲安慰道,「原來是這樣,不過這事如今都過去了,母親就不要再去想它了。」


    老夫人掀了掀眼皮,仍舊難掩懼色的瞟了瞟他,小聲道,「可是……可是,他們之前不知道給我吃了什麽東西,那東西會不會有什麽害處?會不會什麽時候就讓我爆體而亡?」


    慕天達心頭一凜,這事她擔憂得也有道理。


    但隨即心頭便浮起濃濃憤怒來,那些混蛋到底是什麽人,竟然用這種手段威脅他母親性命為慕永朝開脫。


    這事會不會就是慕永朝那個混帳讓人做的?


    不過不管心裏各種猜測如何,麵上他也不能顯露出半點憂色來,而且還得裝出沒事人的模樣,故作輕鬆的安慰道,「母親放心吧,他們讓你之前吃的東西大概就是為了唬住你而已;若母親實在不放心,不如我改天請個禦醫迴來為你看一看。」


    老夫人激動得忽地用力捉住他雙手,目露乞求的看著他,「天達,你一定要請禦醫迴來幫我看一看,不能確定那東西是不是有毒,我這心裏頭總覺得不安,簡直跟壓了塊大石一樣。」


    慕天達笑了笑,「母親放心,這事有我呢。」


    好不容易安撫住老夫人,又看著她沉沉睡去,慕天達才輕手輕腳出了她的寢室離開壽喜堂。


    至於請大夫的事,當然不用慕天達再操勞的,慕曉楓自然已經貼心的為他將人請迴來了。


    經大夫確診,老夫人體內並沒有什麽有毒的東西之後,慕天達這才鬆口氣,老夫人之後也可以安心吃睡了。


    雖然慕天達請辭以變相借皇帝之手將慕永朝趕出慕府的目的沒達成,不過慕永朝推打他母親這事,卻被他牢牢記在了心上。


    慕天達也沒有採取過激的行為,但小小報復一下為自己母親出口氣這事卻還是忍不住做了。


    也無需用多高明的手段,就是趁著某一天慕永朝出府坐馬車的時候,讓人在馬車做了手腳,慕永朝被摔出馬車倒沒有傷及性命,不過摔斷了一條腿,不得不臥床休息三個月而已。


    這樣的事情也不用慕天達吩咐,慕曉楓自然會安排妥當。


    慕天達知道這事時,還曾有些擔憂的對她說道,「曉曉,這事做歸做,不過可別宣揚出去。爹爹擔心萬一他知道了,日後會想辦法再找你麻煩。」


    慕曉楓卻掩下眸中冷意,嬌俏麵容笑得淡定自信,「爹爹放心,這事我自有分寸。」


    不將這事宣揚出去,外人怎麽知道他們這兄弟倆已經交惡到什麽程度呢。


    那天在金鑾殿上發生的事,雖然能令楚帝心裏存了懷疑,不過僅是這樣還遠遠不夠,她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爹爹慕天達與庶弟慕永朝從來就不和。


    慕永朝知道自己意外出事竟然是慕天達暗下報復所致時,真氣得想要下床到東院找慕天達論理。


    不過礙於腿傷行動不便,隻能恨恨作罷。


    而就在他留在西院養傷期間,皇宮裏頭又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


    這天,碧空湛藍如洗,對於京城的百姓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但對楚姓皇族中人來說卻是特別的一天。


    一大早,所有楚姓皇族就全部坐馬車進了皇宮。


    而過了辰時之後,楚帝下令開放觀星樓,讓所有皇族中人都一同登上觀星樓去。


    「今天朕召集大家到此處,相信大家都知道是為了什麽事了吧?」


    觀星樓的平台上,按照各人輩份與身份分列站好的皇族中人這會齊齊應道,「知道,陛下今日召集我們,是為了一年一度的祈天祭雨。」


    所謂祈天祭雨,其實就是皇室中人小範圍內舉行的祭天求雨儀式。


    由皇帝親自主持,就在皇宮地勢最高處的觀星樓舉行。儀式也十分簡單,時間也不長。


    簡短的開場白之後,楚帝便向欽天監示意,「可以開始了。」


    欽天監阮大人隨後便走到楚帝跟前一處稍高一級的平台上,照著預先準備好的祭文聲情並茂的念了起來。


    念完祭文之後,便是由楚帝親自點燃天燈,隻要將天燈自高處放飛,這簡短的祭天求雨儀式便算完成。


    欽天監對著那已經準備好的三盞天燈又念念有詞念了一大串祭文之後,便上前對楚帝恭敬道,「恭請陛下點燃天燈。」


    楚帝抬起手來抖了抖寬大袖子,這才接過內侍準備好的火把,往平放在半人高祭台上的天燈舉去火把將其點燃。


    待他將天燈點燃,欽天監看準時機,便迅速有力的一聲令下,「起。」


    兩名內侍抬著天燈兩邊就將天燈往高處慢慢升起,這放天燈的技巧,在正式舉行儀式之前,負責放天燈的內侍便私底下練習多次,以達到在儀式舉行的時候能夠純熟無誤將天燈放飛。


    這時風力剛好,不大不小還是一路往上牽引的勢頭。


    內侍放天燈的技巧同樣純熟得如同吃飯拿筷子一般自然流暢,眼看著天燈脫手,在他們頭頂冉冉上升。


    隻待這天燈能升高到三丈以上,越過底下的大廣場,這儀式便算圓滿成功。


    這時候,天燈順著風力徐徐上升,眾人抬頭仰望,皆默默注目著這看似簡單實則要求極高的天燈,都在暗暗祈盼一定要飛高飛遠些。


    然而,老天仿佛突然發了脾氣要與楚帝甚至整個南楚皇室作對一般,這載著求雨希望的天燈在上升還不到人高的時候,空中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大風不要緊,這方向還亂吹,隻見剛剛還在頭頂平穩上升的天燈,被這陣風向不定的大風一刮,立時便被吹得東倒西歪。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在大夥都緊張的仰頭懸著心仰望的時候,這天燈裏麵的火苗竟然被吹熄了。


    火焰一滅,那本就升得不高的天燈立時便迅速的往下墜落。


    楚帝臉色沉了沉,他冷眼盯向欽天監,「阮大人,今天還真是個好日子。」


    阮司傑聽聞楚帝冷沉聲音諷刺之中含著怒氣,當即嚇得臉色白了白,連忙在楚帝跟前垂首作揖,「陛下息怒,時值秋季,這風向本就多變,臣……臣無能。」


    他再厲害,頂多也隻能大約估算出那天風會小些,卻沒有能力算出哪個時辰風向就會一直不變,更沒有能力去改變風向。


    楚帝低聲哼了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阮司傑埋著腦袋,訕訕作揖不敢再言語。


    楚帝惱怒的掠他一眼,隻得無奈道,「還不繼續。」


    儀式既然做了開頭,今日就一定得順利完成它,不然老天一定會怪罪他這個皇帝其心不誠。


    阮司傑轉過身,悄悄的飛快抹了抹額角冷汗,立時又對著第二盞天燈重念了一遍祭文。


    然後,他不得不硬著頭皮到楚帝跟前恭敬道,「恭請陛下點燃天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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