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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這老和尚一語雙關的勸誡,楚離歌瀲灩眉目似乎終於露了一些詫異,「不過一件死物而已,何足以懼?」


    「施主此言差矣。」老和尚見他語氣頗為不舍,決心要用萬丈佛光普照他的凡俗纏癡,「萬物相生相剋,此物在施主眼中為死,可在貧僧眼裏或在這大千世界之中,它卻未必不是活的。」


    楚離歌受教的點了點頭,「大師高見。」


    「不過我有個疑問,佛祖普度眾生皆講緣法,大師且看我與此物之主的緣分如何?」


    老和尚拿起那紫玉墜湊近眼前裝模作樣看了半晌,然後高深莫測的說道,「此物與施主原有不淺的緣分,隻可惜此物沾染的氣息過於陰邪,與施主陽剛之體大沖,實在是……不好說。」


    他搖頭,又重複一句,「不好說。」


    楚離歌眸光似乎深了深,又淡淡問道,「若我堅持與此物之主往來,是不是我本身也會受此影響?」


    老和尚似乎一直就是等著他問這句,聞言隻覺正中下懷。心裏暗喜,麵上卻仍舊一副定相莊嚴的模樣,「萬事萬物皆循環因果而生,緣起緣滅早註定,若施主強求,隻怕到頭來終不過苦海難返。」


    楚離歌點了點頭,「哦,我明白了,多謝大師教誨。」


    他隨後站起,目光凝著案上那枚晶透瑩潤的小小紫玉墜,淡淡道,「既然此物不祥,就留在佛門有勞大師代為淨化吧。」


    事情仿佛順利得出奇,老和尚心頭雖一霎有疑惑閃過,不過他想了想,覺得以離王孝重如妃的心意,當不會捨不得一枚小小紫玉墜的。


    當然,留下這枚小小紫玉墜,並不是他今天的真正目的。


    「施主請留步,」眼看楚離歌準備邁出禪房,老和尚才忽然又出聲叫住他,「有句話貧僧還得提醒施主。」


    楚離歌緩緩迴頭,掩下眸底瞭然冷諷,漆黑眸子波瀾不驚,目光幽靜投過去,「大師請說。」


    「貧僧可以看出這玉墜的原主八字奇特,應該是陰氣過重的緣故才會連這小小飾物也沾染濃濃陰邪氣息,施主為母執孝,貧僧十分感動;隻不過,依此物推及其主……貧僧多嘴勸施主一句,再與其深交,隻怕會斷了施主為如妃娘娘延請的福澤。」


    「多謝大師賜告,」楚離歌略見虔誠的微微頷首,「我明白了。」


    楚離歌走遠之後,之前那個年輕僧人才現身禪房,不怎麽確定的問道,「師叔,他會相信嗎?」


    老和尚掀了掀眼皮,「佛偈精深,信即是不信,不信即是信。」


    年輕僧人眨了眨眼,還想再問得更詳細更確定一些,不過轉眼卻見老和尚已經閉上眼睛端坐於蒲團之上,一副入定的樣子,他隻得搖了搖頭,懵懵懂懂的離開了禪房。


    當楚離歌在長生殿為如妃娘娘點長明燈的時候,卻有其中一盞長明燈突然熄滅,之後被請去禪房解惑……,這種種消息詳細傳迴到慕雲雪手裏時,這一夜,她簡直歡喜得難以合眼。


    「事情成了,相信以他對如妃娘娘的孝順看重,一定不會再繼續與慕曉楓在一塊了。」


    大悲寺的夜色很濃重,或許因為在深山的緣故,入夜之後,四周便比白天更添幾分肅殺靜謐。


    楚離歌卻仿佛沒受白天的事影響一樣,到了該就寢的時候依舊如常的寬衣就寢。


    京城裏頭的慕府,這一夜也似十分平靜,但宿在雅竹院的慕天達內心卻並不平靜。


    他甚至已經在床上翻來覆去大半夜,也無法入睡。


    好不容易挨到天邊透亮,他迫不及待就起床梳洗了。


    隨意的用過早膳,然後便坐了馬車往皇宮趕去。


    恢宏雄壯的大殿裏,文武百官分列而站,一張張或平淡或緊張或心思不明的麵孔微微垂著,隨著內侍一聲高聲唱傳「陛下駕到」而整齊劃一的齊齊打起精神來。


    慕天達眼角瞄見那明黃袍角飄過大殿,高踞金龍寶座上時,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一聲沉揚冷肅無限威嚴的聲音過後,楚帝便慣例的詢問一句,「眾卿家可有要事需啟奏?」


    這是楚帝的習慣,先解決了朝臣疑問,然後才會宣布政令以及對昨日奏摺的批覆等等事情。


    朝臣上前請奏也有一定的規矩,先是左右丞相,接下來才到六部。


    慕天達盼著別人無事可奏,他便可最快速度將昨夜反覆折磨了他一晚的事奏於禦前。


    仿佛大夥都聽到他心聲一般,楚帝聲落之後,眾朝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果然沒有人出列上奏。


    慕天達心下緊了緊,雙掌合著奏摺穩穩站了出來,「啟奏陛下,臣有事要奏。」


    楚帝挑了挑眉,晦深眼光不動聲色掠過去,「慕愛卿有何事要奏?」


    慕天達雙手往前恭恭敬敬作揖,緩緩地卻極確定的清晰道,「臣懇請陛下,準許臣辭官。」


    此言一出,滿殿譁然。


    並非這滿殿朝臣都與慕天達交情如何好,純粹是因為這事太過突然了,這滿大殿的人,根本就沒有一人曾事前聞過一點點風聲。


    楚帝心裏也有疑惑,不過他的心思絕對不會擺在麵上,隻掠了眼意誌甚決的慕天達,緩緩問道,「慕愛卿要辭官?這是何故?」


    眾朝臣心下頓時欣慰微生,齊齊在想道,原來陛下也不知慕天達突然要辭官,還好不是他們耳目不明,消息閉塞。


    原本一臉剛毅溫和敬重之色的慕天達,聞言之後,臉色卻忽地一變,眼圈也瞬間紅了起來,「陛下,」他微含哽咽的喚了一聲之後,吸了吸氣才穩定情緒,「臣身為人子,理應孝悌父母跟前,還懇請陛下成全。」


    楚帝眉毛動了動,「一直聽聞慕老夫人身體康健,慕愛卿何出此言。」


    就在他詢問慕天達的時候,一個眼色往旁邊內侍遞去,隨即便有人悄悄的從角門飛快退了出去。


    「多謝陛下掛懷,臣……家母日前突發意外,目前已昏迷多時,」慕天達說著,忽然雙腿一屈,朝金龍寶座上的男人跪了下去,「臣意已決,還請陛下成全。」


    楚帝沒有應他,而是關心的問道,「慕老夫人突然昏迷?這是何故?禦醫曾去府上看過嗎?」


    問起原因,慕天達反倒一改先前幹脆態度,反而變得有些婆婆媽媽的猶豫不決。


    躊躇半晌,隻道,「迴陛下,臣曾延請禦醫給家母看過了。」


    「除了禦醫之外,這幾日,臣也曾延請多位大夫到府裏為她看診,隻不過……結果一樣,家母仍然昏迷不醒。」他說罷,伏首往地麵深深磕下頭去,「臣自幼與家母相依為命,如今她最需要臣在身邊侍奉,臣才鬥膽奏請陛下準許辭官。」


    「慕愛卿,你這孝心雖然可嘉,可這方式,朕卻並不讚許。」


    就在這時,有內侍悄悄從角門走了進來,靠近楚帝身後低聲稟報了幾句,就見楚帝轉了轉眼睛掠了掠慕天達。


    「你是南楚的棟樑之才,怎可因一己之私說辭官就辭官。」


    「臣自知有負陛下厚望,已是心之不忠。」慕天達仍舊跪地伏首,卻字字清晰,「家母養育臣一場,臣既已不忠,萬萬不敢再成為這不孝之人。」


    「還望陛下成全。」


    說罷,他又深深的拜下去。


    「想朕成全也不是不可以,」楚帝仿佛一副好說話開明君主模樣,快慢一致的語氣不知不覺透著循循善誘的意味,「隻要慕愛卿將慕老夫人突然昏迷這事前因後果交代清楚,朕倒是可以考慮愛卿你所請。」


    隻是考慮,而非準許。


    慕天達自然也聽出他在打太極,不過今天他這請辭,也不是真心要請辭,如此一來,倒也合他心意。


    「臣鬥膽,自知能力有限,實不敢當陛下一聲棟樑之贊,倒是臣的庶弟慕永朝……,」提起這個同父異母的庶弟,慕天達低垂的眼睛裏,神色很是奇怪,「確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楚帝掠見他眼底那閃過的奇怪之色,心裏本就自生詫異,此刻聽聞他居然推薦慕永朝,心裏這疑惑就更濃了。


    慕永朝那個人以前不過一個地方小吏,根本沒做出什麽重大政績;若不是因為慕府慕天達與慕曉楓這些人的關係,他或許根本就記不住慕永朝這個名字。


    「慕愛卿何出此言?」


    楚帝心頭疑惑,仍舊不動聲色盡量想通過慕天達的嘴了解事情全貌。


    當然,聽到這裏,楚帝自然也看出慕天達這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請辭是假,慕老夫人昏迷不醒是真,不過推薦慕永朝這個人……這動機當真耐人尋味。


    他記得以前的慕天達可沒有這麽多花花腸子,今天這些招數大概是慕天達那個好女兒慕曉楓教的吧。


    那個丫頭這詭異的心思,還真不可小覷!


    楚帝閃神的瞬間,慕天達麵上露出微微猶豫之色,楚帝見狀,便沉聲道,「慕愛卿不必顧慮,有何話不妨直言。」


    反正今天慕永朝並不在大殿之中,說黑說白全憑慕天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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