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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曉楓合上書籍,托著腮沉吟片刻,才緩緩道,「給我送張帖子。」


    紅影恭敬問,「小姐打算給誰送帖子?」


    慕曉楓眨了眨眼,流轉波光裏掠過一抹幽深冰涼,紅唇微啟,輕輕吐了三個字出來。


    紅影聽罷,心下略略訝然,隨後平靜如常應道,「是,奴婢這就安排。」


    北城門外,一人一騎正風塵僕僕的從官道往城門趕。


    眨眼,便到了城門前,守城官兵查驗各種文書無誤後,就放了那一騎一人進城。


    進了城門之後,那人狠狠抹了一把臉,望著城中某處方向,長舒口氣,喃喃道,「總算迴來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他換了身幹淨衣裳出現在離王府的涼亭內。


    藥老看著亭子裏背靠假山自顧凝神下棋的瀲灩男子,眼裏喜色外露,「主子,我迴來了。」


    楚離歌將手中最後一子落下,才抬頭看了看他,眼中隱隱關切,「辛苦。」很顯然,楚離歌並不在意藥老古怪的稱唿。


    藥老咧嘴一笑,朝楚離歌拱了拱手,「主子,顛了一個多月,骨頭都快散架了。」


    楚離歌看了看他,又掃了眼亭欄邊砌的石凳,淡淡道,「坐。」


    藥老也不跟他客氣,直接撂了袍子一屁股坐下,眼珠卻骨碌碌四下亂轉,明明是急著趕迴來向楚離歌報訊的,可到了跟前他卻不肯痛快說了。


    眼睛左瞄瞄右望望,那吊胃口的模樣,就是想看看楚離歌到底會不會先動容開口追問。其中惡劣心思,竟跟張化如出一轍。


    可惜他低估了楚離歌冷淡的性子,楚離歌淡淡看他一眼,也不在意他如坐針氈的滑稽樣。頭一低,伸出玉雪如竹的手指作勢拈起棋子又要與自己對弈。


    藥老見狀,頓時滿不是滋味的翹了翹鬍子。倒不敢再拿喬,他深知楚離歌一旦開始與自己對弈的話,就會全然忘我,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動搖半分。


    他辛辛苦苦日夜兼程趕迴來,可不想再憋多一時半刻。


    「主子,我打探到好消息。」


    楚離歌拈棋的動作微滯,眉梢淡淡飛出一抹亮光看過去,不過誰也沒看到他挑眉瞬間,眼底有淺淺驚喜掠過。


    藥老說了這句,就摸著鬍子仰起頭,隻等他來追問,可等了半晌,隻見楚離歌慢條斯理將棋子重新歸放盒內,長睫垂落掩住眼底烏黑星眸,從他淡漠平靜的如畫眉目上,竟半分看不出欣喜或激動來。


    藥老看著他那雲淡風輕不以為然的表情,就先被自己有意提高的心給氣得一噎。


    罷了罷了,多少年了他難道還看不明白嗎?眼前這小子從小就這樣一副波瀾不定恆定睥睨的氣勢,天大的事到了這小子眼裏,仿佛都不及盒子裏小小一枚白玉棋子重要。


    藥老似不甘的磨了磨牙,又似不滿地橫了楚離歌一眼,才甕聲甕氣道,「我到了那個地方,多方隱秘打聽,終於打聽到確切消息。」


    楚離歌抬頭,目光淡淡掃來,「嗯?」


    藥老暗翻白眼,跟這小子較真,他遲早有天被這小子活活氣死。


    「那個地方,確實有人見過傳說中的一葉火蓮,不過具體在哪裏,如何找得到……」藥老攤了攤手,「我目前仍然一無所知,時間來不及,我無法再繼續逗留打探下去。」


    楚離歌心下默然,知道藥老日夜兼程往迴趕,都是擔心他的身體之故。


    「辛苦你。」


    這簡短三個字,已道盡了楚離歌心中對藥老感激。


    藥老看著他平淡冷漠麵容,不知怎的,心忽然悶悶有些酸,眼眶忽然便有些熱熱的東西在流動。


    楚離歌未出娘胎就已註定會帶著「無情」,更註定了出生之後每個日夜都要受「無情」之苦。


    說到辛苦,誰又有眼前這容光瀲灩的男子辛苦。


    藥老忽地沉沉嘆息一聲,「主子,隻要確定這世間真有一葉火蓮存在,去掉無情就有希望……」


    隻有解除他體內的「無情」,壽命才能得以延續,有了這個前提,後麵其他事才能談。


    「一葉火蓮……」楚離歌看抬頭,目光迷離在假山上淙淙而下的流水,冰涼淡漠的眼眸深處終於微微轉出一絲暖色。


    藥老原本滿心激動帶迴這個消息想讓他高興一下,可見他這副平靜漠然模樣,漸漸的連自己心情也沉悶下來。


    隻是有消息,還是不確定的消息,看起來是他高興得太早太急切了。


    可這個消息,對於他來說,實在是太讓人振奮,他才會一時忍不住想讓楚離歌也高興高興。


    想了想,藥老原本那股興奮勁默默的也淡散開去,「主子,除了一葉火蓮,我另外還找到了其他藥材,那些東西對別人可能沒什麽用處,不過對慕夫人身上的紅顏嬌來說,用處卻大了去。」


    楚離歌挑了挑眉,漆黑眸子訝異之色甚顯,看得藥老不禁意外愕了愕,這小子竟然比知道有一葉火蓮的消息還高興。


    真讓人懷疑,慕夫人到底是那丫頭的娘還是這小子的娘。


    藥老暗下在心中腹誹兩句,卻又皺著眉頭看向神色淡漠的男子,道,「不過,想要弄出紅顏嬌的解藥,僅那些東西還是不行。」


    楚離歌看他一眼,忽然淡淡勾了勾唇,「總是好消息。」


    說罷,他也不與藥老招唿,直接風姿卓然的甩了袖子站起來。


    藥老看著他眼色歡喜,眉目隱隱急切,一時看得驚呆傻住了。


    這小子也有如此人氣一麵,是他眼花了嗎?


    還是剛才他不經意說了什麽刺激到這冰山一樣的小子了?


    藥老呆了半晌,還在死命的揉眼睛,楚離歌已然抬步走出了涼亭,隻轉瞬之間,就隻剩淡淡袍角殘影拂過藥老眼前。


    待藥老反應過來,楚離歌已然吩咐張化備了馬車,並且坐著馬車在前往慕府的路上趕。


    楚離歌幾乎帶著一種迫不及待想要與人分享喜悅的心情,直接讓張化趕車往慕府去的。


    他也理不清自己這一刻心底的感受,隻覺得素來平靜如水的心湖眼下微微激盪著,有什麽想要破體而出。


    不管是藥老帶迴的一葉火蓮的消息,還是另外找到其他藥材有助解除紅顏嬌的消息,這都讓他覺得歡喜。


    就像原本乏沉在枯悶冬日靜靜待死的草木,剎那遇到一場春雨一樣,雖然這場雨不及時,雨量也未必夠大,可這場雨終究為這沉死待枯的生命帶來了活力與希望。


    這段時間刻意迴避有關她的消息,是因為他不敢放縱自己,他深知自己這枯敗的生命,隨時都會戛然而止。


    「一葉火蓮」楚離歌坐在馬車內,微微閉目,低喃這四字,眉梢隱約勾出淺淺暖意。


    「張化,」他忽然開口,冷清平淡的聲音忽令駕車的張化呆了呆,「快些。」


    他話音一落,張化直接從驚呆轉為震驚,差點一個不防之下就滾了下去。


    「主、主子?」他不斷眨眼,十二分懷疑的口吻,「再轉一條街就是慕府了。」


    這個時候還催促他加快速度,主子的心情已經急切到如此難耐的程度了嗎?


    難道矛盾沉寂了這些日子,主子突然開竅了?


    楚離歌沒有說話,卻在車內默默打開手掌按在了胸口心髒跳動的位置。


    一條街的距離並不遠,隻一會功夫整個南楚最特別最搶眼的沉香木馬車就到了慕府外頭。


    慕府的門房已經習慣了離王殿下霸王式作風,一邊派人給楓林居送信,一邊開門趕緊將人迎進府內。


    「奴婢紅影參見離王殿下,」楚離歌剛到楓林居門口,就見紅影率領著楓林居一眾下人恭敬相迎。


    他抬眸,淡淡掠去,素來穩重內斂的紅影,此刻低垂的臉上也微露了忐忑不安。


    他眸光立時暗了暗,腳步隨即一滯,跟在他身後的張化訝異的瞄了瞄一眾卑微相迎的下人,「紅影姑娘,你家小姐呢?」


    往昔主子來慕府,不都是慕姑娘親自出來迎接的嗎?今天怎麽突然換了一眾奴僕?難道慕姑娘暗中生主子的氣?


    「稟殿下,」紅影抬頭飛快瞄了眼楚離歌,聲音微微透著惶惶,「小姐今天不在府裏。」


    張化立時露出恍然大悟的眼神,可一眨眼瞄見自家主子微微冷沉下來的臉色,他隨即機靈問道,「真不巧啊,不知慕姑娘現下去了何處?」


    紅影靜默一會,在想小姐雖然沒交待她不得向其他人透露行蹤,不過小姐眼下去見那人正有要緊事……;離王殿下雖與小姐有交情,可這交情?


    她略略狐疑的抬眸悄悄覷了那邊負手佇立,連背影也透著淡漠孤高的錦衣男子。


    「小姐離府前隻說隨意出去逛逛。」


    言下之意,就是眼下行蹤不定。


    張化挑了挑眉,圓臉上笑容立時僵了僵,倒是看不出慕姑娘身邊的人也是個滑頭的。


    這話,不是明擺敷衍他嗎?


    他眼睛轉了轉,就掠見自家主子的臉色看似淡淡,可周圍的氣息卻明顯冷了下來。


    張化心一咯噔,隨即麵露迫切,斂起笑意正了神色,嚴肅道,「紅影姑娘,你家小姐若是知道有關慕夫人的好消息,她一定不會再隨意到處閑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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