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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裘天恕很快就得知意憐出事的消息,他匆匆趕到安置意憐的宅子,在寢室裏看見被褥下滿臉成灰的女子,心頓時痛得碎了一地。


    意憐看見他,木然轉著眼睛,未語淚先流。


    半晌,才幽幽含著哽咽喚了一聲,「裘公子……我們的孩子……」


    裘天恕撫著她長發,不忍的別過頭,「別難過,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現在你的身子最要緊。」


    「以後?」意憐一陣恍惚,可眼底流泛的更多是難以抑製的憤恨。


    在醫館的時候,大夫雖然說得隱晦,可她該明白的不該明白的,全都明白了。


    她以後,永遠也不可能再有孩子。


    「求公子為我們的孩子討迴公道。」她哽咽著閉上眼睛,晶瑩淚珠就這樣順著她眼角靜靜淌到臉頰上。


    裘天恕看得心中憐惜之意大生,他忍住痛失孩子的傷心與失望,輕聲安慰道,「你在這好好將養身體,其他的事自有我去處理。」


    意憐低聲涰泣著,輕輕點了點頭。


    待意憐睡著之後,裘天恕離開那宅子立時召來人手,又驚又怒吩咐,「查,趕緊給我查,到底今天的事是何人所為。」


    他閉上眼睛默了默,復又略帶倦意道,「對方這一招到底是衝著誰來的。」


    他懷疑,意憐被撞不過是代他受過。畢竟日前他才剛剛搶了別人的肥差,有人刻意報復他也不無可能。


    調查消息的人很快就拿到第一手資料迴來跟裘天恕稟報。


    「少爺,據屬下調查,意憐姑娘刻意被撞一事,應該是慕府二少爺慕雲起所為。」


    「是他?」裘天恕抬頭,眼神好不錯愕,「證據,我要證據。」


    那人道,「屬下問過很多當時在現場的群眾,他們不但親眼目睹了意憐姑娘坐的馬車被一匹無人駕馭的瘋馬直接撞上,而且各方麵都設有陷阱,明顯是蓄意針對意憐姑娘。」


    他頓了頓,又道,「而且當時,還有人目睹他被一位會武姑娘仗義出來攔住交過手;在打鬥過程中,很多人都聽到了他親口承認說那輛撞上意憐姑娘的馬車就是他安排的,他還說意憐姑娘該死。」


    「慕雲起!」裘天恕念著這個名字,拳頭慢慢握緊起來,手背上青筋也漸漸突顯起來。


    他呲目欲裂一拳重重砸在桌上,緩緩咬牙道,「我要你血債血償。」


    過了好一會,裘天恕才將激動悲憤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動機,他對付意憐的動機查到沒有。」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慕雲起處心積慮安排這一出毀掉意憐與她腹中孩子,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原因。


    可意憐與慕雲起根本就不認識,這兩人能結下什麽仇怨?


    那人沉默了一會,又略略猶豫的看了他一眼,遲疑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少爺,他……慕雲起與慕府二小姐慕明月是一母同胞的雙胞胎姐弟。」


    他這提示夠明顯了吧?少爺應該聽得懂吧?


    裘天恕皺了皺眉,斜了他一眼,不耐地冷聲道,「說重點。」


    那人苦著臉低下頭,「是,少爺。」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而且這就是重點,少爺為什麽聽不明白。


    難道要他直接說少爺你得罪了人家姐姐,所以人家弟弟如今迴來找你受妾報復來了?


    那人將頭埋得更低,猶豫了半天,才道,「少爺,慕雲起大概誤會了你曾經對他姐姐做過什麽,才會對意憐姑娘出手的。」


    裘天恕聽了這話,麵色雖然還陰沉可怕,可心底卻莫名鬆了口氣。


    不是針對他的政敵所為就好。


    不過……慕雲起這手段實在太令人髮指了,想起躺在床上默默流淚麵如死灰的意憐,裘天恕心頭就似篷一下被無名火點著一般。


    「把嚴或時給我找到這來。」


    裘天恕冷冷哼了哼,他不出麵直接追究慕雲起責任,不如趁機考驗一下慕雲起的便宜姐夫嚴或時對他的忠心好了。


    嚴或時因為裘天恕最初的提攜推薦,才能進入神策營,雖然進去時隻是從普通士兵做起。


    可若沒有裘天恕推薦,他根本連進入神策營的資格與機會也沒有。所以嚴或時在攀上另外一棵更高更牢靠穩固的大樹前,對裘天恕可謂馬首是瞻,最起碼在明麵上他表現出來是這樣。


    至於內心到底如何,這隻怕唯有嚴或時自己才清楚了。


    突然聽到裘天恕傳訊,嚴或時隻得拋下手頭事務,急急忙忙趕到了昌義侯府。


    裘天恕在書房接見嚴或時的時候,臉上所有怒色都已抹得一幹二淨,他甚至笑著親自將嚴或時迎進書房,還拍著嚴或時肩膀與他稱兄道弟一番。


    然後才露出為難模樣,愁眉苦臉道,「嚴兄,今天突然請你過府,實在是我遇到有件事不知該怎麽處理才妥當,唯有請你過來一敘替我出出主意。」


    嚴或時察顏觀色的功夫絕對已經達到爐火純青的一流境界,此刻見裘天恕嘴上說得客氣,可不時瞟過來打量的目光卻隱隱透著試探,他就不禁心裏咯噔一下。


    麵上笑著哈哈應付客套著,心裏卻暗下飛快迴想自己近來做的事情,有沒有什麽做得不仔細讓裘天恕不滿意的地方。


    將事情在腦子裏都過了一遭,發現自己雖說沒有做到滴水不漏,可對裘天恕交待的事情他也算做得漂漂亮亮,這才悄悄放下心來。


    嚴或時謙謹的笑了笑,隨即豪氣的滿口應承,「隻要裘少爺有用得著我的地方,裘少爺盡管開口。」


    「哦,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麽大事,」裘天恕見他答得爽快,且就差拍胸口打包票,態度反倒一下變得不冷不熱起來。


    他掠了嚴或時一眼,朝書案上一個大封套指了指,道,「裏麵裝了些有趣的東西,你先拿出來看看吧。」


    裘天恕竟然不直接跟他言明,反而玩起迂迴曲折這一套。嚴或時驚了驚,心下立即暗暗警剔起來。


    他在裘天恕冷淡目光下,露出一副恭敬從命姿態伸手拿起書案上的大封套。


    當嚴或時謹慎又狐疑的迅速將裏麵的東西閱讀一遍之後,他的臉色也微微變了變。


    裘天恕端正卻又透著幾分懶洋洋味道的坐著,微仰著臉斜眼看他,倒不急著說話。


    嚴或時將東西重新放入封套,心裏已然迅速拿定主意。他先是鄭重其事的朝裘天恕彎腰作揖,然後誠懇無比的懷著深深歉疚,充滿惋惜與憤怒道,「裘少爺請放心,這事我一定會給裘少爺一個滿意交待。」


    裘天恕眼神閃了閃,見他連問也沒問,直接就認定封套裏讓他看的是事實,心下微微生出幾分滿意。臉上這才慢慢又有了笑容,「哦,這事不急,隻要你有這個心就好,嗯,你且看著辦吧。」


    說是不急,可後麵又要嚴或時看著辦。


    明顯就是想要看看嚴或時究竟會不會因為慕明月的關係,而對慕雲起徇私放過。


    裘天恕如此明顯的試探,嚴或時又如何會看不出來。不過他就算明知裘天恕此意,也隻能裝作不知。


    隻謙遜笑道,「裘少爺你放心,我一定不會令你失望的。」


    裘天恕見他再三保證,倒也收起那副不冷不熱的試探麵孔,說完正事,就熱絡的招唿他品起茶來。


    嚴或時出了昌義侯府,俊臉就慢慢爬了幾分陰鬱之色。


    慕明月這個女人,不能給他添一絲助力就罷了,竟然還暗中唆使慕雲起扯他後腿,真是該死。


    不知為何,皺著眉頭思考著如何給裘天恕一個滿意交待的嚴或時,腦海裏忽然閃過一雙總帶著淡淡譏諷的明亮眼睛。


    如果她成了他的人,現在他的境況一定不會如此不堪;時時都得注意看別人臉色,刻刻都不能對別人表露一絲不悅不恭。


    他抬頭望了望天,默默握緊了拳頭,「慕雲起,禍是你姐弟倆闖的,後果卻由我來承擔,那就別怪我手下不留情。」


    迴到家裏,看到那個一天到晚隻會擺著大家閨秀麵孔卻從來不會幹半點實事的慕明月,嚴或時隻能壓下心中不滿忍住厭惡,笑著走進屋去。


    當然,為了避免慕明月疑心,他並沒有一直追問慕雲起的事情,而是隔一段時間不經意的又提上那麽一兩句。


    他的笑臉與好脾氣雙重作用下,沒費多少勁就從慕明月嘴裏套出了關於慕雲起的種種習慣。


    這天晚上,嚴或時路過一個小酒館時,偶然一瞥卻看到一道不算熟悉但絕對不會錯認的身影。


    眼睛轉了轉,他改變主意,抬步從走廊往大堂角落的桌子那邊走了過去。


    「雲起?這麽巧。」


    慕雲起抬起頭來,眯著冰冷眼睛默默盯著他打量一會,才生硬冷漠的點了點頭,「姐夫。」


    嚴或時一撂袍子,在他稱唿的時候已然不請自坐下來。


    他替自己斟了杯酒,舉起杯子朝對麵冷峭少年敬了敬,「瞧你滿腹心事悶悶不樂的,今晚我陪你喝個痛快,有什麽不高興的統統都喝下去忘了。」


    慕雲起默默替自己倒了酒,也端起杯子朝他敬了敬,「好,幹。」


    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著,你來我往中有一搭沒一搭聊著,當然大多數時候都是嚴或時在說,而冷漠的慕雲起隻負責提供耳朵聽上一聽,偶爾也點個頭應景。


    兩人不知不覺就喝掉一壺酒,嚴或時對著慕雲起搖了搖已經見底的酒壺,二話不說揚聲朝店夥計喊道,「夥計,再拿一壺酒過來。」


    「好咧,客官你等著,酒馬上就來。」夥計高聲應和著,將毛巾往肩頭上一搭,連忙跑迴廚房拿酒去。


    隻一會功夫,就將一壺燒酒端到了嚴或時他們桌上。


    「來,雲起,我們接著喝。」拔掉壺塞,嚴或時豪氣的替慕雲起滿上了酒。


    就在這時,從外麵走進四五個人,他們進來就徑直往嚴或時旁邊的桌子走過來。


    他們自成一桌,叫了酒菜一邊吃喝著,一邊發起牢騷。原本尚壓著聲音你一句我一句抬著槓,說說笑笑,氣氛愉快融洽的。


    幾杯酒落肚,聲音便漸漸大了起來。


    其中一人噴著滿嘴酒氣,打著酒嗝道,「呃……你們說說,我遇到的這都叫什麽事?」


    「呃……」他舉著酒杯晃了晃,有姿勢沒實際的拍了拍桌子,不大不小的聲音後,他又道,「我不過小小貪了那麽一點點便宜,姓張那個女人她居然這麽莫名其妙的給我死了。」


    「來來,李兄喝酒,今天咱們哥幾個就在這喝個痛快,就甭提那娘們的煩心事了。」旁邊另外一人拍著他肩膀勸著,又替他空掉的酒杯斟滿了酒。


    「李兄這話說到我心坎上了。」另外有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樣,哭喪著臉還順勢抹了把臉,才嚷嚷,「我也不過從中得到一點點甜頭,她怎麽就死了呢?」


    「按我說,那個臭娘們就是死,好歹也還清了我們的債務才死。」


    另外一人更加忿忿不甘的大喝一杯酒,又重重拍著桌子附和起來,「如今她這一死倒是幹淨,可我們虧的銀子找誰要去?」


    「呃……她、她不是還有個女兒叫、叫什麽慕明月嗎?」那個酒嗝特厲害的摸了摸酒杯,噴著滿嘴酒氣大聲嚷嚷起來,「當初就是那臭娘們先坑的我們,我們、我們一起找到那娘們要錢去。」


    「李兄,你找得到那個臭娘們才行呀。」旁邊稍為清醒一點的人勸道,「這事還是算了,我們就當吃個啞巴虧買個教訓吧。」


    他搖頭,嘆息一聲,「誰叫當初我們在慕府簽了那什麽切結書,答應了讓姓張那女人負責到底呢。」


    「算了?」旁邊有人橫眉豎眼粗聲粗聲吼起來,「不能算,我們虧的銀子,憑什麽那個姓張的一死就賴掉。」


    「不算能怎麽著?把那個早死的臭女人挖出來鞭屍?」旁邊有人不屑的高聲嗤笑。


    被嗤笑的立即不忿的臉紅脖子粗迴吼一句,「我就將那死女人挖出來鞭屍了怎麽樣?」


    「那個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的女人,就活該被人挖出來鞭屍……」然而他的話未完,忽然「啪」一聲,就有淩厲逼人寒氣從他們頭頂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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