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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曉楓可沒忘記墜崖那會,他不但受了極重內傷,還暗中吐了好幾迴血。


    眸子隱憂流泛,她看著他,遲疑問,「你行嗎?」


    她原意是詢問他的身體還吃得消嗎?


    慕曉楓心裏擔憂,也沒有聯想到其他方麵去,看著他,很直接很坦蕩的就問出來了。


    可楚離歌聽聞這話,淡漠無痕的眼眸忽地掠轉奇異顏色,默然盯著她半晌沒有聲息,原本微微雪白的臉龐卻在月光下漸漸染了淡淡緋色,就像突然被誰頑皮偷偷抹了胭脂。


    少女看得詫異,好半晌才慢慢咀嚼出剛才她那句話問得歧義甚深。她慌忙扭過頭,低低唿口長氣,臉頰瞬間似被火燒著般,紅艷得燙人。


    楚離歌見她露了羞色,眼裏又微微驚異,仿佛他還是第一次看見這個向來膽子特肥的女人,在他麵前露出如此明顯的女兒羞怯嬌態來。


    他略略偏頭看著她,忽然鬼使神差的脫口淡淡道,「行。」


    慕曉楓立即覺得自己轟一聲,不但臉似被火燒著,連整個人都似掉進了火堆裏。


    她垂首捧著雙頰,臉上半天紅暈也消不去。


    「上來。」男子默了默,再度提醒她。不過這迴他的聲音輕了些,語調雖然還是淡漠冰涼的,可慕曉楓聽著,又覺得似乎有些不一樣。


    想了想,又抬頭看他一眼,見他即使泡在水裏,仍然一副雲淡風輕淡漠孤高尊貴無匹的模樣,絲毫不見一點狼狽。


    慕曉楓不禁又怔了怔,瞧他這紋絲不亂的氣度,清雅絕倫的尊貴模樣,他的傷應該不嚴重吧?


    心裏雖然還有些不確定的疑惑,可想起他剛才既然說了還行,又一再堅持非讓她上來,估計她爬上樹梢上麵坐著也不會太牽累他!


    少女瞄了瞄他,見他眼神淡漠而堅持,這才笨拙的攀著枝椏往上麵爬。


    不管怎樣,坐在樹梢上麵,她身體大部份都能離開冰涼澗水,怎麽都覺得好受些。


    她體重很輕,澗中浮力又大,楚離歌抓住樹枝使力半托她順流而漂,無需耗費太多力氣。


    慕曉楓坐在上麵看見他神態輕鬆,狐疑的心情才淡了些。卻不知實際上,楚離歌凝聚體內僅剩那丁點內息,才能勉強托著她不讓急流沖走。


    漂了一會,慕曉楓看著他單薄的浸在水裏,終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不如你也上來吧?」有難,他們已經同當過了;此刻就算有福,她也該與他共享的。


    不用整個人都泡在冰涼澗水裏,在她看來,已經是目前最大的福氣了。


    楚離歌微微抬頭掠了掠她,隨即漠然又冷靜道,「會沉。」


    少女見他不以為意,自己卻訕訕露了尷尬。


    斷下來的樹梢看著挺大,其實極輕,再多坐一個人在上麵必然承受不住重量。她隻想著好東西不能自己一個人獨享,卻沒想到他老早就看透癥結所在。


    明知如此,他卻堅持非讓她上來,是擔心她身體受不了澗水寒冷嗎?


    還是良心發現忽然記起她昨日被藥老采了一袋血?


    慕曉楓將下巴擱在膝蓋上,雙臂環著膝蓋不時眨著眼睛安靜打量水中瀲灩如畫的沉默男子。


    心中縱有千百念頭轉過,她也不會說出來,因為他不是好聽眾,更不會是耐心給她解惑的好老師。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無言在水流裏漂著,一路轉過彎曲無數,但入目兩旁皆是高深峭壁。漂到慕曉楓原本有些歡喜的心,這會又漸漸有了消沉寒意。


    真不知這樣的事,他們還要重複多久才是盡頭。


    就在慕曉楓以為或許他們就這樣一直漂著,直至最後沒有冷死也要被餓死時,眼前忽然微微透來一抹讓人驚喜的亮。


    她抬頭,撲麵歡快入目的竟是瞬間衝破黑幕升起的萬丈瑰麗霞光。


    她輕聲呢喃,「新的一天終於來了。」語氣淺淺歡喜又淡淡無奈。


    「是,黑夜已經過去。」


    耳畔是他清淡語氣,聲音輕緩,語調平和。慕曉楓卻差點被驚得直接歪身落在水裏,她瞪大眼珠看著他,實在很難相信這人也有如此溫馨平實一麵。


    他在她麵前,從來都是高冷淡漠沉默是金的。


    什麽時候,雪山之巔的遙遙玉樹也放下身段涉足人間煙火?


    少女驚愕得錯不開眼睛,卻見他清淡麵容忽然露了淺淺喜色。


    她一震,震驚之下差點咬斷自己舌頭。


    就聽聞身後有道硬梆梆冷冰冰的聲音沉穩傳送過來,「主子,這裏可以上來了。」


    慕曉楓連忙扭頭,大片青茵的綠就這樣直直撞入眼簾,他們終於離開了見鬼的兩麵高深峭壁,迎麵處是一方草色青青的矮坡。


    邊上,冷剛微微躬著腰,嚴謹而恭敬的等著將楚離歌迎上去。


    慕曉楓終於高興得眉眼彎彎,十分歡喜的笑了起來。


    矮坡上,冷剛已經準備好帳蓬、衣裳、毛巾與食物。


    冷剛知道自家主子與那個女人一定會活著出來,所以讓人準備的所有東西都是雙份的。


    隻不過,兩套衣裳都是男裝,食物全部都是慕曉楓不喜歡吃的東西。


    楚離歌隻看了一眼,就抬頭,淡淡掠過他冷然沒有表情的麵,也不說話,隻淡淡一掠,冷剛就覺得背脊驀然爬上一陣寒意。


    然後,他慢慢低下頭去。


    楚離歌似是眼角瞟了瞟他,又似乎隻看著眼前疊得十分整齊的幹淨衣裳,冷剛低著頭,嘴角動了動,冰冷臉龐上卻沒有露出一分愧色。


    楚離歌眉梢動了動,緩緩道,「一天。」


    他語氣平常,隻是語調冷冷淡淡。冷剛卻似陡然渾身一震,似深吸口氣方能壓下震驚,才簡潔應聲,「是。」


    慕曉楓再遲鈍,這會也感覺到這兩人之間暗潮洶湧了。不過她很好奇這個一天究竟什麽意思?為何冷剛這個麵癱侍衛聽聞這兩個字,居然似被觸動到畏懼神經一般?


    這個麵癱侍衛也有懼怕的東西?


    她剛才好像看見冷剛剛硬冷峻的臉有剎那畏懼波動啊?


    對於某些問題,慕曉楓絕對是個不恥下問的好學生。


    於是,她眨著格外清澈明亮的眼睛,斜了冷剛一下,才看著楚離歌直接問,「你讓他做什麽?」


    楚離歌隻微微抬眸睨了好奇外露的少女一眼,隨即漠然轉了頭去,迴答慕曉楓的依舊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冷剛板得筆直的身形卻在聽到她好奇困惑疑問後,微微動了動。


    眼角掠過麵容蒼白少女,眼裏冷沉之色更甚。


    一天?她怎麽會知道主子不滿他沒準備女裝沒準備她喜歡的食物,才罰他迴去關暗室一天。


    主子認定他是故意針對她!


    他哪裏故意……哦,他確實是故意的。


    但他隻是覺得主子太過重視這個女人,絕非好事。


    瞧這次墜崖的事就知道,不是因為她,主子哪裏用得著受這許多罪!


    主子不滿他的態度罰他,他認。


    可這個女人,他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他不認為自己有什麽錯。


    換好衣裳出來,楚離歌沒有看垂頭深深卻腰板挺得筆直的侍衛,而是迎著陽光負手佇立凝視著地下被拉長的影子,毫無起伏的淡淡吩咐,「封口。」


    冷剛立時生硬應道,「是。」


    慕曉楓換了幹爽衣裳出來,才感覺自己終於重新活了過來。雖然男裝寬大極不合身,但她泡了一夜冷水,這會能有溫暖幹爽衣裳可以穿,她真是不管男裝女裝都絕對不會去計較了。


    她有些不習慣的扶了扶衣裳寬大腰身,走出帳蓬,就見不知從哪鑽出來的藥老正專注嚴肅的替楚離歌把脈。


    她心裏緊了緊,雖然早知道藥老是楚離歌的人,不過親眼看到他們一起露出熟人姿態卻還是第一次。


    想起種種過往,她心頭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藥老很快收迴手,也不知是顧忌著什麽,給楚離歌把完脈卻一句話也沒說。


    慕曉楓心裏擔憂,忍不住走過去低聲相詢,「藥老,他……殿下的身體還好吧?」


    藥老眼神閃了閃,卻目光奇異的盯著她看了一會,然後點頭,含糊其辭道,「唔,還行。」


    藥老盯著她看了片刻又片刻,實在是他盯人的眼光太怪異,慕曉楓這種定力極好的人竟然也被他盯得頭皮發麻。


    「藥老,我身上有什麽不妥嗎?」盯得那麽熱烈緊迫,很容易讓她誤會自己原先是不是身患什麽隱疾,經這一夜生死顛波才暴露了端睨!


    「哦,沒、沒什麽不妥。」嘴上雖然這樣說著,可他奇異的目光還是戀戀不捨的停留在她身上。眼神既閃亮又糾結,似乎還有些欲言又止的味道。


    這神態越發讓慕曉楓覺得奇怪了。


    「藥老有什麽話可以直說,就算我身上真有什麽毛病,你說出來我也接受得了。」


    仿佛受到她這話鼓勵一般,藥老眼神忽然亮了亮,驚喜莫名看著她,「真的?那我直說了?」


    慕曉楓心裏咯噔了一下,不會真被她烏鴉嘴料中了吧?


    但麵上還是漾出淺笑點了點頭,為了減輕藥老心理負擔,她還特意放柔了語氣輕聲道,「你說吧,我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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