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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姨娘心裏一陣哆嗦,不能這麽算?那還要怎樣?她下意識就轉頭朝老夫人看去。


    老夫人也心煩意亂得緊,印象中這個兒子對她從來沒有今天這般不留情麵疾言厲色質問過!


    以往就算她再怎麽磨搓趙紫悅,這個兒子頂多冷著臉不願跟她說話。


    難道這次錯的不是慕曉楓而是張姨娘?


    這念頭一起,她立即在心裏堅決否定。張姨娘沒有錯,府裏本就有明確章程規定哪一等奴才做什麽事,如果人人都像慕曉楓這樣瞎指揮,府裏豈非全亂了套。


    思來想去,老夫人覺得自己沒錯,她一力維護的張姨娘也沒錯,罪魁禍首就是在眼前扮乖巧懂事的慕曉楓。


    這一想,老夫人頓時覺得理直氣壯了。她繃著臉,眼神十分不友善,掠了掠慕曉楓,憋著氣反問慕天達,「那你想怎麽算?」


    「縱火的趙媽媽已經死了。」說起這個,老夫人就禁不住心裏一陣哆嗦,她可聽說趙媽媽是在半夜被人活活撕碎成無數瓣痛死的。


    慕天達冷冷哼了哼,那個惡奴——死了算便宜她!若是還活著,他非要讓她也嚐嚐烈火焚身的滋味。


    他詢問的眼神看向一旁安靜不語的少女,這個女兒仿佛一夕間長大了,心裏主意也極大。


    她將紫悅接到楓林居靜養,一定另有打算,不如先聽聽她的意見。


    不得不說,慕天達還是挺了解自己這個女兒的。


    慕曉楓看著他,眨了眨眼,輕聲自語道,「我真不希望在我的院子也有那種不把主子當主子的奴才,一個不滿就敢偷偷放火,想想都覺得可怕呢。如果楓林居也有這樣的人,我與娘親大概夜裏睡覺都不安穩。」


    慕天達有些無奈的看著小聲嘀咕的人兒,心裏明白她隻怕一早就打定主意了。


    「張姨娘嚴重失責,」慕天達緩緩開口,冷眼掃過臉色鐵青的張姨娘,最終落在老夫人臉上,「以後我的院子與楓林居,就交由大小姐慕曉楓親自打理。」


    老夫人皺眉,下意識反駁,「這怎麽行?她一個從來沒管過家的姑娘,怎麽能擔這等重任。」


    慕天達肅著臉看老夫人,不緊不慢道,「誰也不是天生就會的,如今不過讓她學著管家,而且隻是管兩個院子而已。」


    「母親擔心也有道理,」他頓了頓,麵無表情看著滿臉不贊同的老夫人,異常堅持的道,「不過她不懂,不是還有紫悅在一旁指導她嗎?況且她就快及笄了,日後嫁為人媳,遲早也是要掌家的。既然如此,她更該早些學著管家。」


    為了達成女兒心意,慕天達這會顧不得慕曉楓就在當場,並不忌諱說讓她嫁人一類讓姑娘害羞的話。


    事實上,慕曉楓對嫁人一事絕對無感,而且這會她的心思也全然不在這些字眼上,俏臉上連半分害羞的影子都尋不著。


    慕天達見她一臉平靜,心裏又是安慰又是心疼。


    這個女兒沒有露出姑娘該有的嬌羞,也是因為他之前不負責任將重擔放在她稚嫩肩上。


    老夫人看了看眼神冰冷,滿臉堅決沒有商量餘地的慕天達,又瞄了瞄桌上慈眉善目的白玉觀音,心裏正十五十六的打著鼓。


    就見張姨娘一臉慌張的連連朝她遞眼色,見這模樣,老夫人心裏沒來由一陣煩燥,幹脆轉了頭,對張姨娘的示意視而不見。


    慕天達見老夫人沉著臉不出聲,心裏隻當她不痛快卻默認了他剛才的話。這才臉色稍霽,至於幾度張嘴欲語的張姨娘,他皺著眉頭冷眼掃了過去,張姨娘立即畏懼的低下頭,再不敢開口為自己爭取權利。


    「母親也乏了,不如先休息,兒子改日再來看你。」慕天達漠然說完這句,沖老夫人點了點頭,便招唿慕曉楓與他一道離開。


    慕曉楓奪了張姨娘一半管家權,也沒有說話不算數,之前她應承了慕天達要送參湯過去,迴到楓林居,她立即就安排這事。


    離王府,花園一角琉璃飛簷涼亭裏。


    錦衣男子坐在白玉圓桌旁,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一下一下往圓桌上的棋盤擺放。


    他動作猶如行雲流水,無論撚子還是落棋皆透著說不出的飄逸流暢。輪廓完美的臉微微下俯,兩道仿若剔羽的眉斜斜飛逸,底下濃睫掩映,星眸不時轉過點點亮光。


    左手與右手對弈,實力相當,但看他動作無滯眉目平靜,顯然無論棋藝或心境,都達到極其超脫物外的淡然。


    張化在亭子外正麵右柱旁側身佇立,望裏麵男子眉目如畫,看他沉靜垂目淡然執棋論藝更美逾仙境。


    仿佛那一桌一盤黑白分明的棋子,便是整個世界。


    他在這個世界裏淡然冷靜,沒有人倫情慾沒有貪嗔癡恨怨,一亭一人便是超脫紅塵外的淡靜天地。


    輸贏不見半絲殺伐戾氣,眉宇沒有喜怒哀樂。


    張化的心忽然便疼了起來,可他站在外麵並不敢出聲打擾,也不願打擾裏麵那片淡然安靜的天地。


    良久,仿佛天色都從燦爛轉了暗淡,最後一枚白子終於從男子左手輕輕落下。


    楚離歌瞟亭外一眼,雲袖如清風拂過棋盤,黑白棋子便安靜歸了原位。他站起,負手而立。微微仰頭,看著清澈流水自假山淙淙濺落,一片黃葉漂在水麵隨水迴旋蜿蜒。


    他盯著那片似彷徨似安然隨波逐流的黃葉,微微出神。


    張化吸了口氣,跨出一步看著他背影站直。


    「主子,嚴或時精心設局施恩於慕老夫人,如今被慕老夫人視為座上賓,引於慕府外院靜養斷腿之傷。」


    想起之前的調查結果,張化心情也似頭頂這染暗的天色一樣,有些鬱鬱難明。慕姑娘身邊的阿貓阿狗,隻要讓主子覺得礙眼的,他做屬下的就有義務做清道夫。


    誰知那個男人竟在他動手前突然消失無影無蹤,如今又突然憑空出現還一躍成為慕府座上賓。


    這事,還真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恥辱。


    「請主子明示。」


    暗殺明刺或放任,全憑主子一句話。


    楚離歌還在看隨水逐流的黃葉出神,張化的話他在聽,不過並不放在心上。嚴或時那樣一個小人物,若非與她扯上關係,壓根不值得他聽見那個名字。


    一個毫無背景的小人物接二連三設計試圖攀扯上有個工部尚書的慕府,嚴或時的目的很明確,動機也很容易理解。


    現在已經很確定那個女人對他的價值,他覺得很有必要讓那個膽子肥又自詡有小聰明的女人,一直保持危機意識,這樣才不會因為在安逸環境中待久而變笨。


    那個男人,如今看來,勉強也算半個人才。


    他並不擔心那個女人會吃虧,畢竟早在大佛寺,那個女人就知道嚴或時的真麵目,更知道她府裏多的是牛鬼蛇神。


    如果連這點小事都應付不了,她也不配他浪費精神去關注,更不配——活下去。


    良久,男子抖了抖寬大雲袖,目光自黃葉收迴便顯得有些幽深。他緩緩轉身,抬眸看了張化一眼,清清淡淡不帶一絲情緒的道,「暫留。」


    張化應是,眼裏卻有詫異飛閃而過。


    希望慕姑娘日後知道主子縱容留個禍害在慕府,不會一聲怒吼拍桌與主子翻臉絕交。


    其實慕夫人中的紅顏嬌與主子身上的「無情」相比,簡直……,張化微微搖了搖頭,掐斷自己繼續往裏深思的念頭。


    慕曉楓以為,經過那日壽喜堂對張姨娘奪權事件後,老夫人起碼短時期內不會再希望看到她。


    可她竟然料錯了,不過兩天,老夫人孜孜不倦的又派人來楓林居將她傳去壽喜堂。


    「不會還心心念念惦記著我這裏的上等紅參吧?」慕曉楓搖頭嘀咕一句,招唿青若一聲,就往壽喜堂去。


    到了壽喜堂,發覺慕天達已經坐在老夫人左首旁,而平日必在的慕明月反而不見人影。


    掩下眼裏奇怪之色,少女緩步而入,朝上首端坐楠木圈椅的老夫人祍襝福身,「見過老夫人,見過爹爹。」


    老夫人眼皮微掀,老臉上原本隱約笑意在看見她之後,更淡得沒影。老夫人靜靜掠她一眼,沒說話,慕天達見狀,立時便溫和笑道,「曉曉來了。」


    慕曉楓很乖覺,見了禮就自發到慕天達身旁坐下,老夫人不待見她,她不會沒眼色非往老夫人身邊湊。


    老夫人本想招手讓她往自己旁邊坐,好示親近,可不想手剛伸出,就見她一臉乖巧粘膩的坐在慕天達身旁。眉頭立時皺了皺,瞧她的眼神再也裝不出熱絡來,想了想,才道,「你那天熬的湯極好。」


    慕曉楓一臉平靜乖巧的聽著,老夫人不會平白無故贊她,讓一個厭惡自己的人違心說出讚美的話,絕對是有所求。


    所謂禮下於人,必有所求,說的就是老夫人這種人。


    老夫人見她不搭話,隻得按著不耐,自顧自話繼續道,「喝了你送來的湯水後,我感覺精神好多了。」


    慕曉楓站起,微微垂首,誠惶誠恐道,「老夫人身體康健是我們福氣。」


    想誘她答應熬好參湯再送來?門都沒有。


    老夫人噎了噎,被慕曉楓油鹽不進的模樣氣個半死,她瞄了瞄旁邊無動於衷的兒子,知他不肯為自己說話,皺了皺眉又隻得忍住火氣。


    又道,「嚴公子喝過湯水之後,氣色也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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