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門第二個井架篝火旁,數百人沉睡未醒。洪二狗匆匆跑了過來,他要沿著井架叫過去。第二撥人群頭領住的洞府距離地麵六尺多高,一道三尺寬的台階順石壁鑿出,直通兩丈見方的山洞。


    “馬哥,馬哥,醒醒啊,我大哥有請。”洪二狗探頭看了看,裏麵漆黑一片,他知道,洞中有個三十多歲的女子陪著馬哥。


    “娘的。”洞中一聲罵聲傳出,火柴的亮光閃過,洞府中亮堂起來,一個三十七、八歲彪形大漢站到了洪二狗麵前。


    “啥事?田胖子這幾天不是收了兩個美妞,還未折騰夠?”馬哥恨恨地望著對麵閃爍的篝火。


    “田哥?”洪二狗冷笑一聲,“田哥已經成了一坨屎。”


    “什麽!田胖子怎樣了?”馬哥一驚。


    “我那撥人,大哥已是梁哥。昨日田哥不願低頭,三個迴合就被梁哥宰了,早扔去喂妖獸了。”洪二哥盯著馬哥瞪得銅鈴一般的雙眼,得意地說道。


    “真的?”馬哥一把抓住洪二狗雙臂。


    “馬哥,疼!田哥不死,我還敢背後亂說?”洪二狗掙脫馬哥雙手,翻著眼珠子說道。


    “好好,是馬哥的錯。”馬哥從兜裏摸出一盒煙拿出一支遞給洪二狗,“三個迴合?田胖子可是高手,我們三人合上都不敢保證取勝。”


    “哼,三個迴合已經說多了,依我看就是一個照麵。”洪二狗又是一聲冷笑。


    “好好,二狗兄弟,你是不是還要去叫陳陽和阮正誌?”


    “馬哥說的是陳哥、阮哥?”洪二狗並不知道另外兩撥人頭領名字。


    “是的,待會你去時千萬不要講梁哥三個迴合就滅了田胖子。”馬哥又摸出一支煙塞給洪二狗。


    “這兩人心術不正,娘的,我也沒得罪他們,合著想弄死我呢。”馬哥咬牙說道。


    “你手下不是帶著兄弟?怕他們做甚?”洪二狗有點奇怪。


    “唉,養兄弟要有好處的,否則誰願意幫你拚命?娘的,大頭都給田胖子拿走了。二狗兄弟,你原是田胖子紅人,現在又跟著梁哥,以後還望多關照點啊。”馬哥低聲說道。


    “行,我過去傳話了,馬哥放心,不會透露消息的。”洪二狗小心收好兩根香煙,快步向前走去。


    ……


    ……


    曹府,淩晨四點多,書房亮著燈。


    “韓老板,這麽說你真不知銅缸什麽人送來的?”曹瑞海冷眼盯著韓凡仁問道。


    一個小時前,他接到胡亮洪電話,考古隊所有人很可能被一個神秘江湖幫派擄走,儲棟梁已冒險進入。“三口燒”酒坊二個多月前有一批銅缸運到,押運的就是掌門人。


    “曹縣長,老六子可以證明,為了這批酒,我也折騰夠了。”韓凡仁又把龍鳥襲擊取水船,請賈同山幫忙的事說了一遍。


    曹瑞海沉默片刻站起身:“韓老板,那打擾你休息了,此事不要和任何人說起。”


    “好好,曹縣長,那鄙人告辭了。”


    “管家,送客。”


    曹瑞海打開窗戶呆呆望著院外,月光、星光一點都不見,走廊上亮著的路燈泛著紅光,不明不暗照著四周。唯有不知名的蟲兒,依舊忽高忽低鳴叫著。一陣微風吹過,滿滿的涼意。


    月亮穀?這是一個什麽江湖門派,竟然敢擄人做苦力挖礦。


    丹丹,你受苦受罪了!


    曹瑞海一陣心痛。


    這麽明顯事實麵前,而且是警長親自報案請求協查,沙河縣縣長杜良哲竟敢當場嗬斥走。胡亮洪單獨留下求情,搬動了上麵有頭臉人物電話都沒用,而且滴水不進。這個杜良哲究竟想幹什麽!難道他與月亮穀有幹係?


    白西崇、武寒鬆……他可找的人還很多,但都是軍政上的,眼下看似乎使不上力。胡把頭老上級地位比這幾人都高,親自電話了,也沒有效果。江湖上的事,還需江湖人物才能解決。


    “管家!”


    “老爺!”


    “備車,去綠柳旅社。”


    “好,老爺,我已經吩咐司機到曹府等了。”


    “嗯。”曹瑞海滿意地點了點頭。


    ……


    ……


    三人走了過來,儲棟梁掃了一眼,走在後麵的兩人明顯臉色不快。


    “梁哥,這三位是馬哥、陳哥、阮哥。”井架篝火旁,洪二狗滿麵春風,一趟走下來弄到四根整支煙。


    “梁哥,我是馬海山,隔壁那撥的。”馬海山忙掏出煙遞過去,恭恭敬敬點著了火。


    “哦,馬海山,馬哥,好好,不錯。”儲棟梁哼了一聲。


    陳陽與阮正誌對望了下,並未上前與儲棟梁說話。


    “三位,找你們來有個好事,需每撥人選二十個身強力壯的跟我去對麵城牆上。”儲棟梁並未在意,聲音極其平淡。


    “二十個?”陳陽冷笑道,“梁哥,馬上早飯就要運到,連著兩天月亮石采的數量都不足,再撥二十個人幫你啥忙,我看明日大家都不要吃飯了。”


    “怎麽,陳哥不樂意?”儲棟梁一笑,“行,你可以迴去了。”


    陳陽一愣,遲疑了下,朝阮正誌使了個眼色。


    “梁哥,要這麽多人幹啥?”阮正誌終於開了口。


    “你們看井架上這根拖著鏈條的麻繩,又粗又長。我想早飯後請兄弟們搬到對麵城牆上,下麵有條巨蟒與妖獸相爭,都死了,弄上來的話大家就有肉吃了。”儲棟梁淡淡地說道。


    “蛇肉?”馬海山大喜,“梁哥,我那撥人出三十個。”


    “別,一撥二十,誰也不欺。”儲棟梁右手一揮。


    “哼哼,馬哥,你是不是想吃肉想瘋了?”陳陽冷聲說道,“那邊城牆有一百幾十丈,誰能下去?”


    “怎麽下去就不用陳哥操心了,你們兩個如果不願意就請迴吧。”


    “梁哥,我們願意。”阮正誌陰沉的臉堆起了笑意。


    “好,你們吃過早飯,帶人把麻繩運到對麵城牆上。”


    見陳陽與阮正誌走遠,馬海山忙湊到儲棟梁跟前。


    “梁哥,厲害,田胖子早該死了。嘿嘿,隻要梁哥需要,我那撥人隨時聽從吩咐。剛陳陽和阮正誌好像不大樂意啊,梁哥還得留心點。”


    “好,馬哥既然這麽說了,我記下了。你先迴,待會對麵城牆見。”儲棟梁見對方比自己大多了,還一口一個馬哥,心中有點膩歪,嘿嘿,膩歪歸膩歪,江湖中憑實力說話。


    “鐺鐺鐺鐺……”


    井架下鐵鏈突然響了起來,洪二狗忙帶著幾人跑了過去。


    鐵鏈末梢有隻盆口大的鐵環,鐵環上扣著一根手臂粗的麻繩,麻繩在地上盤起足足鋪一地,足有兩間屋子多。六人順著鐵環一頭拿起麻繩夾在腋窩下,雙手死死拽住,洪二狗解開鐵環與地麵石樁上扣緊的繩索。


    “行了,放!”洪二狗抬頭望著高處木板。


    六人手套著手,一段段鬆開,高處木板緩緩下沉。


    早飯是一人一碗稀粥,一個饅頭,一撮鹹菜。


    分下來,還多了二十七個饅頭。


    “二狗,你陪高教授去,選二十個身強力壯的過來。”儲棟梁高聲叫道。


    “好嘞。”洪二狗答應著,跟在高教授身後向人群鑽去。


    一支煙功夫,二十名年輕男子站到了儲棟梁跟前。


    “一人一個,剩下七個給那幾個病號分了。”儲棟梁看了看二十人,指著地上饅頭。


    “娘的,愣著幹啥,又不是殺頭飯,趕緊吃了,梁哥還有吩咐。”見沒人敢上前拿,洪二狗笑罵道。


    “待會要請大家到對麵城牆上出力,弄好了,下午那餐飯會有肉吃。”


    第二頓要到下午兩點才有。


    “肉?梁哥,真有肉吃?”有人急忙問道。


    “弄得好就有,饅頭吃完,解開那堆繩子抬到對麵。”


    七、八十丈的長繩,運到對麵城牆之上,還需費很大氣力。


    ……


    ……


    綠柳旅社辦公室內,榮經理端過一杯熱茶遞到曹瑞海桌邊。


    “曹縣長,先喝口熱茶。”


    “榮經理,天還未亮就來打擾,實在抱歉。”曹瑞海滿臉歉意。


    “曹縣長不必客氣,您定是遇到難事,否則也不會這麽早來找我。”


    “實不相瞞,小女前些日子參加考古活動,在沙河縣孔雀嶺附近失蹤了。前幾日碼頭胡把頭和警局賈警長前去調查,發現很有可能被一個叫‘月亮穀’的江湖幫派擄走。胡把頭說,此事隻有托江湖上能夠說得上話的幫著解決,讓我來找榮經理幫忙。”


    “月亮穀?難道是月亮門?”


    “榮經理知道?”曹瑞海一陣驚喜。


    “月亮門我知道一些,這是一個極為神秘幫派,與江湖其他門派來往不多。”


    “榮經理,據胡把頭調查,月亮門很可能擄人在一處洞窟之中挖礦。唉,我侄兒儲棟梁為救小女,已孤身闖入該幫城堡。”曹瑞海又細細說了一遍電話裏聽到的內容。


    “嗯,這麽說確實有點像月亮門行事方式。”榮經理皺起了眉頭。


    “有沒有辦法與對方打個招唿,我願出一萬塊光洋贖金。”曹瑞海急切地說道。


    “孔雀嶺那我倒是有個熟人,隻是身處荒山。這樣,我在辦公室等,您先迴去,如果胡把頭再有電話過來,讓他打個電話我這裏。”說著,榮經理拿過桌上一張紙寫了電話號碼。


    “好好,榮經理,聽胡把頭說,二個月前,該幫掌舵人唐門主押著一批銅缸到碼頭,接貨的是三口燒酒坊。剛我問過酒坊老板韓凡仁,他矢口否認認識對方,你看其中是否另有貓膩?”


    “唐門主?”榮經理一陣疑惑,他知道的月亮門門主可是姓駱,不過江湖傳言駱門主得了重病,難道換了掌門?“曹縣長,您放心,此事我一定會托朋友追查,一旦有了消息會及時告知您。”


    “好好,那多有打擾,告辭。”


    ……


    ……


    月亮門礦坑城牆之上,四根手臂粗的麻繩已運到,地下山洞中收著的上百根皮帶也搬來。幾十人正在捆紮,兩根麻繩並攏,每隔三丈用皮帶捆緊。四根麻繩變成兩根,又粗又長,一頭各自打了個活結套住。兩邊幾十人拉住用力一抽,一百多丈的長繩做好,一頭在垛口上纏繞數圈,空出數丈長,眾人一起拉住,另一頭沿著石壁放到底部。


    儲棟梁探頭看了看,麻繩足夠長,到了城牆底部還有十多丈寬餘。


    破布包著落到城牆底部的黑色燃燒物依舊火焰熊熊,一時半會不會熄滅。為防意外,儲棟梁背包一直背在身上,現在包內又多了十枚月亮石。一旦到城牆底下有猛獸襲來,這些月亮石能夠抵擋一陣。


    “我下去切開巨蟒,扣好之後你們指揮手下拉上來。”儲棟梁對馬海山、陳陽、阮正誌三人說道。


    “梁哥,小心。”馬海山探頭望了望下麵,心中一陣恐慌,這麽高,一個不小心摔下去小命玩完。


    儲棟梁應了一聲,翻過垛口抓住了麻繩。


    丹田真氣催動,依鑄心之法在體內遊走,身體陡然不再沉重,四下似有一股無形之力托住了他。


    他雙手一鬆,虛扶繩索,“唿”的一下滑落下去。


    “梁哥,小心!”洪二狗在上看得真切,嚇得大叫起來。


    陳陽與阮正誌麵色一喜:“摔了!”


    馬海山眉頭深深一皺:“二狗,你說……”突然他心中一喜,儲棟梁已穩穩站到城牆底部。


    “好,梁哥好功夫!”洪二狗大叫起來。


    陳陽與阮正誌立時臉色大變,駭然之極。


    儲棟梁四下看了看,幾隻躺在地上的白色妖獸一動不動,他不敢大意,拔出匕首補了一刀。


    “謔,這麽粗。”儲棟梁繞著巨蟒轉了一圈,不由得連聲驚歎。


    巨蟒足有水桶粗,盤繞在一起就像一堆肉山。


    他撿起地上一塊巨蟒鱗片看著。鱗片有碗口大小,近看才發現並非紅色,表麵一層金色,背麵雪白,抓在手上如同握著一片薄薄的瓦片。


    儲棟梁彎腰合掌拜了幾拜:“蟒爺爺,反正你也死了,如果不搬走,過幾天就爛了,也怪可惜的。”


    抬起頭時,儲棟梁猛然想到榮舵主曾經說過的話,識別巨蟒年齡其實很簡單,看巨蟒額頭上條紋數量。


    他跳上蟒背,俯身查看巨蟒額頭。


    “一、二、……十二!”


    巨蟒額頭二尺多長深黃與深褐交錯的花紋,一共有十二條。


    千年巨蟒!


    定珠製作材料裏有一樣即為千年巨蟒骨骼:千年蟒骨齏粉一分。


    “嗬嗬,除了易尋的金粉、銀粉,千年骨粉材料終於找到一樣了。”儲棟梁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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