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劉季言的父母,我會有尊重,但不會和解。我也知道劉季言夾在中間不太好過,可我能做的就是不去幹涉他對於父母的任何事情。不管怎麽說,那是他的父母。我一早就知道,即使在他不在的這一年半中,他的父母和雲諾合謀算計了我,劉季言不也可能和他父母決裂。

    “我不過去了,我也喜歡和自己媽媽住在一起。以後來北京,咱們就各迴各家,各找各媽。”我猶豫了一會兒笑吟吟的說。

    我想讓劉季言知道我的態度。

    “好的。”他果然理解了。

    我老媽好久不見糖糖,兩人一見麵就完全把我忽略了,第二天老媽特意安排了休息,要在家好好陪糖糖。我放心的和劉季言出去了。臨走前,老媽把我拉到一邊神秘兮兮的說:“晚上不用著急迴來,在外麵訂個酒店也行。糖糖你放心,有人呢。真搞不懂你們小兩口什麽意思,人家都願意讓老人帶著孩子,自己想怎麽自由都行,你倆偏不一樣,讓你把糖糖放到我們這裏一段時間,你們還不願意。”

    我覺得我老媽現在越來越囉嗦了,馬上擺了擺手說:“行啦,我知道啦。”

    出了樓門,劉季言臉上的笑就斂了去。

    車子出城上高速,朝郊區開去。

    “怎麽迴事?有什麽事是必須找我。”我問。

    劉季言歎氣道:“其實這件事我不想讓你知道,怕把你牽扯進來。但是,現在上麵都知道了雲諾的條件,所以我不得不讓你出麵。”

    我聽得雲裏霧裏的,隻好對他說:“你能不能從頭兒講?”

    “這件事和莫雲飛小女友的事比,大很多。那隻是個人行為,這是團夥行為。”劉季言擰緊了眉頭。

    從我媽家裏到北京的女子監獄要開一個多小時的車,他一路之上基本沒怎麽停,才把事情的經過和我簡單說了。

    我聽得心驚肉跳,他在說完以後不由感歎一句,原來我們看到所看到的和平和安定,是多少人用命換來了。即便是現在,每時每刻都有無數人無名英雄守在邊境線上,為我們擋開了自外而來的各種威脅。

    這一次的事主要是因為劉季言的堂哥劉元碩。大家都以為他死了,其實沒有。邊境的販毒集團抓到他們這些執行任務的人,很少直接弄死。一般都是先各種打,打得沒有人形了,再和你談條件。如果談不妥,才會有下一步。也不是直接殺死,落到他們手裏,比死恐怖多了。

    劉元碩沒扛住那頓打,然後投降了,最後為了瞞天過海,找了一個麵止全非的死屍,套上了他的衣服,口袋裏放著他的東西,扔到了容易被人發現的地方。而劉元碩,成為了販毒集團中的一員。

    他是體製內的人員,了解國內緝毒部門的運作流程,甚至了解很多機密的東西。他的加入對到毒販來說,是一個很大的助力。

    甚至在他幫忙下,前去執行任務的小組消失了整整三個。

    沒人懷疑到他身上,因為大家都知道他死了,還給了他烈士的稱唿。

    這一次,能懷疑到他身上是因為兩個原因。一是因為我提出有人在中越邊境看到過劉季言,而實際上他沒去過那個口岸。二是因為雲諾的帳戶上突然多了一筆巨款。

    劉季言在講這些時,一直沉著臉,最後他重重的砸了一下方向盤說:“他這麽做不僅害了他自己,而且我們所有家人都沒了自由。上一次我來北京,就是為了接受調查。上麵懷疑我失蹤的這段時間和他有聯係,甚至懷疑到這一次我們端掉的窩點是我和他刻意安排的。因為接下來,會有一個大行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我爸媽現在和我住在一起,也是在接受調查。”

    我這才明白,為什麽劉季言一直不和我說他來北京是幹什麽。還好,我習慣了他的神秘也沒多問。

    “現在呢?你的嫌疑洗白了嗎?”我問。

    “表麵上是洗白了,實際上還有防備。現在別說我辭職了,什麽都做不了,而且原定我在這個任務的職責變了。按照常理來說,我已經算是做了一次臥底了,不能再去一線了。因為容易被人認出來。現在,在新的行動中,我又被派到了一線。我不是介意是不是一線,我介意的是上麵對我的態度。”劉季言的情緒很低落。

    “那怎麽辦?”我也很著急。

    “這一次我們想設法問出劉元碩的下落,雲諾知道一部分,但是她不說。”劉季言看著我說,“她提出的條件就是要見你一麵,然後再決定要不要說。”

    我深吸一口氣,真沒想到雲諾會和毒販勾結到一起。聽劉季言轉述的這些事,似乎雲諾對於劉元碩的下落早有了解。要不然,她不會這麽淡定的和我談。

    想到這個裏,我覺得這個女人心機深得可怕。

    “我和她談,要怎麽談?”我有點心裏沒底兒。

    這不是一般的談判,涉及到不僅是錢,更有許多無辜者的性命。我很緊張,這是我第一次被委托以這樣重要的事。

    “見機行事吧,現在誰也不知道她會和你談什麽。雖然我們答應她不設監控,你也知道不可能,隻要有任何問題,我們會馬上出現。這一次你去,是以普通民從的名義去的,我們會保護你。”他說完以後,看了看我的手說,“都是我的問題,讓你手傷還沒好,就著急跑了來。”

    “這又不是什麽重傷,不用擔心。”我說。

    “不管是大的,還是小的,你受傷了,都是我的問題。”劉季言認真的看了我一眼。

    然後這句話把我心裏說得暖暖的。

    車子拐進了一條兩旁都是高大白楊的路,路的盡頭就是北京女子監獄了。

    我們辦好手續進去,我被帶進了一個四壁雪白的,沒有窗子的房間。房間裏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這不是監獄標準會客室,倒像是行訊室。我坐下來十幾分鍾以後,雲諾被獄警押了進來。

    她在我麵前坐下,看到所有人都出去了,才笑著湊了過來,隔著一張桌子對我說笑道:“好久不見,這裏,你久不過來,一進來是不是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住過監獄,拜她所賜。

    “我那次是被冤枉的,最後國家也給了補償,是你害的你自己最清楚。”我平平淡淡的看著她。

    在進來和她見麵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建設,不管她說什麽我都不能被激怒。

    她盯著我笑了起來:“上一次算你命好,否則現在你還是一個殺了自己親生父親的畜生。”

    我依然看著她不說話,等到她囂張完了,我才把身子往椅背上一靠,淡淡的問:“說吧,叫我來幹什麽?如果隻是為了對我發脾氣,那你現在也發得差不多了。沒事,我就走了。”

    說著,我站了起來。

    她似乎認定我不敢走,冷笑著看我說:“好啊,走啊。”

    我站起來毫不猶豫的朝門口走去。就在我的手摸上門把時,她突然變得歇斯底裏起來,對我大聲吼道:“你不敢走,你是被人派來的,你走了迴去交不了差。”

    我站住,迴頭就看到她得意的笑。

    “你說錯了,我完全敢走。我是一個普通人,能來見你就不錯了,還需要看你發火嗎?你有事就說,沒有拉倒。我又不是受、虐狂,會坐在這裏聽你沒完沒了的發泄。”我看著她。

    她似乎有點判定不了我要做什麽了。

    “有話就說,你找我來,絕對不是隻為了發一通脾氣吧。不過,你如果發脾氣把我氣走了,我是絕對不會再來的。”我說。

    我不敢肯定任何事,但敢肯定一點,她讓我來是有要求的。我可能是一個關鍵的橋梁,我走了,她的線就斷了。

    雲諾呆了呆。

    我對她是真沒耐心,一進門先給了我一通下馬威,現在讓我陪她玩,我不樂意了。如同劉季言所說,我能閃就閃,免得牽扯進這件事,到時候想撇幹淨就沒那麽容易了。

    也就是說,我來是上麵的意思,我走走過場,把一切談崩了,自己是最安全的。

    所以到了這個時候,我毫不猶豫,拉開了門。

    “你迴來,我和你說。”雲諾一下慌了,大聲叫我。

    我沒迴頭以前,不由苦笑了一聲,最後還是沒有從這件事情裏完全撇幹淨。

    “說吧。”我重新坐下,認真看著她說,“我的耐心隻有一次。”

    她這一次臉上的表情嚴肅了很多,靜默了片刻說:“如果我出了意外,你能不能答應照顧我的孩子?”

    “啊?”我被她的話雷昏了,不明白她為什麽這樣說。

    “不可能。”迴過味兒來的我馬上拒絕說,“我不是聖母,不可能照顧你的孩子,你身邊那麽多人,誰都可以照顧的。”

    我心裏甚至還給她推薦了一下,比如說劉季言的父母。他們對雲諾生的這個孩子很看重。

    “他們不行。”雲諾搖了搖頭說,“我怕孩子的病複發,所以隻能托付給你。”

    我心裏更迷惑了,她是什麽套路,把孩子托付給仇人?但是她這句話讓我明白了,她是還想用糖糖的骨髓。

    “我不去追究以前,就已很寬容了,所以不會接受你的托付。”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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