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劉季言出事以後,莫雲飛找我耍過一次無賴,之後就再也沒有提過複合的事。這樣的關係,說明了挑開了,反而輕鬆。

    林肅和劉翹的工作就這樣定來了,而做了幾個月無業遊民的莫雲飛也以另外的身份進了奇跡地產。臨走時,在樓下停車場,他叫住了我問:“若珊,你不考慮迴奇跡地產嗎?”

    我朝他笑著搖了搖頭。以前,我的人生目標就是把奇跡地產收入囊中,現在,我不這樣想了。生活不是小說和電視劇,很多事是沒辦法實現的。

    現在,我因為劉季言的關係成奇跡的第一大股東,再次入駐奇跡輕而易舉,我反而沒那個心了。

    莫雲飛搖頭說:“好吧,算我多問了。奇跡地產現在就是你的,每年的分紅你拿的最多,還在這兒一臉佛係的說不在意。阮若珊,氣人也不帶你這樣的。其實,做公司做到你這一步是最好的,用最專業的人來管公司,自己就在後麵數錢。”

    我朝他揮了揮手說:“現在公司一般員工的任用我是不管的,你別整一堆自己的人,迴頭再想辦法把我趕出公司。”

    他笑了笑:“你現在還在公司嗎?”

    我一怔,搖頭笑了。

    可能真的如他所說,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說著自己不在意的時候,是因為自己對這件事絕對的控製權。

    不過,話再說迴來,這個控製權也不是絕對的。奇跡地產自從蘇楚天去世以後,股東就複雜得不得了。原本一股獨大的企業,因為爭家產,被搞得四分五裂。按照常理來說,我應該迴到奇跡地產,新官上任三把火,先把股本厘清楚再說。可,我現在真沒這個心思。這不是一天半天能完成的計劃,有糖糖牽扯精力,我什麽大動作也不敢搞。

    何況,近三年房地產行業低迷,如果手裏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大項目,這樣折騰一迴傷筋動骨,公司一個搞不好就分倒閉。目前,就我的狀態來說,我經不起這種大折騰。隻能先看著,等到合適的時機一出,再去動作。

    我在海市,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住了下來。老媽和項樹有時一周迴來一次,有時半個月迴來一次,平常都是我自己帶著糖糖和阿姨同住。

    一個多月過去了,糖糖和我親近了不少。

    我在花園裏住了幾十株歐月,平常太陽不大的時候就在草坪上鋪一個墊子,帶糖糖在外麵玩。

    我看看新聞,看看書,看看孩子,日子過得十分愜意。

    至於雲諾和我說的那些話,我選擇了遺忘。不管以前發生了什麽,也不管到底是誰對誰錯,日子總要繼續下去,孩子總會長大。

    就在我看累了眼睛,想抬頭看看藍天時,阿姨站在門口叫我:“小阮,有電話來,是姓邱的先生。”

    我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人當中,邱姓是很少的,唯一幾個認識的也都是合作關係,不可能把電話打到我家裏來。手機躺在小桌子上,安安靜靜的,沒有未接電話。

    我囑咐了一句讓阿姨糖糖,自己進屋子裏接電話。

    話筒裏傳出一個蒼老緩慢的聲音:“小阮,是我。”

    我一怔,馬上明白電話是誰打過來,是劉季言的老上司。

    “邱叔叔,您好。”我笑道。

    其實,有時候對於一接電話就會不自主的笑,我也很鄙視自己。為了生存,這種條件反射似的,毫無真心的笑讓人惡心。

    “小阮啊,你的事我剛知道。別急,北京這邊我正在找人,最多一個月,事情就能了了。”邱叔叔在電話裏說。

    “我的事已經解決了。”我說。

    “你這孩子,我早說過了,有什麽困難直接找我。如果不是三天前我去你的公司找你,根本不知道現在那公司不是你的了。放心,那件事很快就能查清楚了,你做好迴去的準備。本來就是在做好事,還被人惡意陷害,要是一直這樣,誰還敢發善心?”他說。

    我才明白過來,他講的是基金的事。

    說句心裏話,把基金的那一堆事兒卸下來以後,我覺得前所未有的輕鬆。他這麽一說,我猶豫了,我不想迴去。做慈善是能幫到很多人,前提是我得拉得來錢。每年我的分紅除了自己和孩子的用度,其它的我全部投到了基金裏,過得很辛苦。現在,我不用去管這個了,生活一下就輕鬆了。

    做一件很難,特別是好心的事,容易變成好心辦壞事。

    我在被審查組封帳審查的那段時間,最大的壓力不是來自對公司未來的擔憂,而是來自救助對象。公司的電話每天都被打爆,接到電話,所有人的語氣都十分惡劣,他們質問我為什麽救助了一半不救助了,他們的錢為什麽還沒到位。

    我們公司的員工耐心解釋,那邊卻連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除了咆哮就是謾罵。在那一刻,我對這件事失去了信心。

    所以,在雲諾成功拿到公司以後,我也隻是在情緒上激動了一下,並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動作。

    邱叔叔聽到我的話,以為我在賭氣,勸我道:“這個公司可是你的心血,總不能輕易的落到別人手裏吧。”

    “邱叔叔,做這個事情很難,我每天想的都是錢的問題。我自己掙的錢用來養自己和孩子很富裕,但是用來救助那麽多人,就是杯水車薪了。如果拉不到捐款,分分鍾就會斷糧。我在一開始,把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現在,有人接手了,我就不想再接迴來了。”我在他麵前,不想說場麵上的話,也不想說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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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這番話的時候,我也能感覺到自己聲音裏的疲憊。

    他沉默了一會兒問:“真的不想再要了。”

    “不想了。”我搖了搖頭。

    這個慈善基金現在已經被做爛了。雲諾把一切想得太簡單,上任以後,倒是沿續以前的救助政策給所有人發錢,可她忽略了一件事。我的離開,帶走了幾個捐款的大戶。他們知道事情的由來,也都看過我們經審記的財務報告,所以不再向基金捐款。

    這一個多月雲諾隻出不進,最多再有一個月的時間,馬上就斷糧了。我自己從零開始的公司,就算雲諾想把所有屬於我的人開走,也很難做到。有員工給林肅打電話,說了公司現在的情況。

    雲諾為了省錢,員工的福利一降再降。

    做這件事,本來就是個辛苦活兒,錢再少了,沒多少人能堅持下去。

    “那好,我再想想其它辦法,總不能讓你出力又背黑鍋吧。”邱叔叔說。

    我對雲諾而言不是善男信女,聽到邱叔叔這樣說,我沒出聲反駁。雲諾做的那些事,每一件都不可原諒。如果有機會整她,我雙手讚成。

    說完正事,他又問了幾句糖糖的情況,同時邀請我帶糖糖去找他,我應了下來,同時心裏決定,隻要他整倒了雲諾,我一定帶糖糖去好好謝謝他。

    雲諾的家世和劉季言家差不多,都是那種特別牛逼的。所以她才會在所有證據充足的情況下,進去沒多久就保外就醫了。但是,總有人比她更厲害的。現在,我怕的是劉季言父母出麵。

    如果劉季言的父母出麵去求邱叔叔放過雲諾,他會不會給這個麵子。

    邱對我好,是因為劉季言的托付。對邱來說,我和劉季言的父母是同等的位置。不過,這些,我想也沒用,索性丟到腦後。如果能整倒雲諾,我高興。如果整不倒,我認命。

    周五下午,剛到下班時間,林肅給我打電話過來說:“阮總,在家不在?我給孩子買了點零食,過去送一趟。”

    我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的來,馬上說在家,同意他過來。

    林肅來的時候,手裏確實拿著一堆給糖糖的小玩具。我把他讓進房子問:“你絕對不會隻是來看孩子的。”

    他嗬嗬一笑說:“是,我找了個理由過來。”

    “什麽事?”我問。

    林肅頓了一下,表情變得很鄭重說:“阮總,現在我到奇跡也差不到兩個月了,莫總一直防備我。今天我才知道,他在查公司近幾年的所有合同。我覺得不太對勁兒,所以特意過來說一下。”

    “他查這個幹什麽?”我問。

    “我不知道。”林肅搖了搖頭說,“他進公司以後,帶了自己的三個助理來,我和劉翹雖然和他們是同一個組的,但根本碰不到核心的東西。他們,在防我們兩個。劉翹今天也要來的,家裏臨時有事,迴去了。”

    我心裏想了一下對他說:“多注意就行了,他防你倒不是怕你跟我說,應該是怕知道的人多了,走露了什麽風聲。我自己去問他,你不用擔心。”

    “阮總,有句話,我一直想說。”他看向我。

    我看著他鄭重的樣子說:“你說。”

    “莫總未必像你相信他那樣相信你。”林肅說完又補充了一句,“當然,這是我一個局外人說的,您可以不信。”

    我怔了一會兒才對他說:“我會注意的,謝謝提醒。”

    如果林肅不這樣說,我不會意識到,到了現在,我對莫雲飛也是無條件相信的。甚至在林肅說出莫雲飛防著他時,我下意識的就替他解釋了。

    送走了林肅,我心裏有點不舒服,想著要怎麽問莫雲飛才能問到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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