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言的媽媽被我噎得說不出話來。我等了半晌,聽到電話裏還沒聲音笑道:“您總不能因為看我不順眼,就相信別人說的隨意一句話吧。而且,我現在不管和哪個男人走得近,都和您沒什麽關係。”

    說完,我掛了電話。

    這個電話讓我有點堵心,明明我隻是送莫雲飛一趟,就惹出這麽多謠言,到底是誰在盯著我。

    忽然間,我沒了任何做事的心情,想不明白我現在怎麽就成了一個不能和男人接近的絕緣體了?

    我想了想糖糖,心慢慢冷靜下來。

    老媽抱著糖糖從外麵迴來,看到我臉色不好,擔心的問:“怎麽了?若珊?”

    “沒事。”我長長歎了一口氣說,“現在都是什麽時代了,我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都不能和男人走得近一點兒,什麽都還沒幹呢,謠言就傳到了劉季言家裏。媽,你說我和劉家還有關係嗎?”

    老媽一下就聽明白我在說什麽,把糖糖遞給了阿姨說:“你先把孩子抱進去。”

    我一看她這陣勢就知道她要和我談話,馬上站了起來說:“寶貝想媽媽了嗎?”

    然後借機走進臥室。

    老媽那一套我知道,她會讓我多注意一點,等到時間長了再去想要不要再嫁的事。關於嫁人,我已經完全沒感覺了,所以根本不想和她談這個話題。

    我沒想到的是,幾天以後,我不在家的時候,劉季言的媽媽來到我家,把一疊照片拍到我媽臉上,說讓我媽好好看看。

    我迴去時,她已經走了。我老媽陰著臉在看電視,看到我進家,關了電視,支走了孩子和阿姨,直接把照片遞給我說:“若珊,我知道現在時代不同了,但是你也要多注意一些。這傳出去多難聽!”

    我接過照片翻看,才知道自己那天送莫雲飛迴酒店被人偷拍了。

    “媽,這樣的你也相信,誰送來的?”我問。

    “劉季言他媽。”她沒好氣的說,“被人直接罵到臉上,我是用話把她嗆走了,可是,你真的要注間一點。”

    我忽然就來氣了,把照片扔到桌子上看也不看的說:“別人說你就相信?退後一步講,我就算真是和莫雲飛有點什麽,我犯法嗎?現在都是什麽社會了?我還需要給劉季言守節嗎?何況,我和他是什麽關係,是怎麽樣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對你的親生女兒,能不能多一點信任,多一點關心。”

    “我知道,也相信你。但是人言可畏,劉季言又是因公犧牲的,你這樣真的會被人戳著說的。”老媽無奈道。

    我想了一下,重新拿起照片,轉身下樓。

    我沒給劉季言的爸媽打電話,直接開車過去找他們。

    劉家還在原來的大院兒裏住,我有一個劉季言給我的通行證,就在包的夾層裏,一直沒扔,今天就用上了。門口站崗的警衛放行讓我進。

    我走到劉季言家門口準備停車時才發現,他家門口停了一輛白色的豐田,車牌我很熟悉,應該是雲諾的。

    我心裏覺得奇怪,雲諾正在服刑,怎麽可能把車停到這裏?難道是進去以前開過來的。

    不過,我想歸想,腳下沒停直接來到了他家大門口,抬手按門鈴。裏麵有人應聲,一分鍾以後,門打開我。

    我看到劉家的客廳裏整整齊齊的坐著五個人,來開門的了是劉家的老阿姨,她扶著門看到是我,臉色大變,想伸手關門,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看清楚客廳裏坐的是誰。

    劉季言父母,雲諾以及雲諾的父母。

    我在法庭上見過雲諾父母幾次,所以認得出來。

    他們也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臉上都很吃驚。不過,人家比我淡定,吃驚隻維持了幾秒就迅速恢複正常。劉季言的媽媽站起來,走到我麵前說:“你來做什麽?還嫌我們劉家的臉丟得不夠嗎?”

    我被她問得一怔,瞟了一眼裏麵輕笑道:“丟不丟臉事小兒,我想問的是一個剛被判了刑的殺人犯,怎麽就光明正大的出來了,還和您坐在一起了?”

    她看著我很不耐煩的說:“既然你都看到了,也沒必要瞞你。雲諾是正常出來的,不犯法,我們也沒必藏著掖著。季言的兒子,不能沒有媽媽。”

    我聽到這句話心裏就嗬嗬了,原來雲諾才是他們認可的兒媳婦。在劉季言剛過世的時候,他們對糖糖還可以,自從我和雲諾撕破了臉,劉家不僅看我不順眼,看糖糖也不順眼。原來,私底下,他們和雲諾都走得這麽近了。

    雲諾出來了。

    這個事情讓我震驚,幾乎忘記自己來的目的。劉季言媽媽的話,讓我想到自己來是幹什麽的,於是把包裏的照片掏了出來,擠開她走了進去,然後當著他們幾個人的麵兒放到了雲諾麵前:“這是你讓人偷拍的?你路子野,心機深我知道。但是想用這一套來對付我,想錯了。我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現在,不管說到哪裏,我都是可以自由結婚的人,和男人走得近,也不是什麽犯法的事兒。我又不是殺人,不需要為交往一個男友而坐牢的。”

    短發的雲諾笑了笑。

    我這才發現她比在法庭上的時候氣色好了很多,甚至眼睛裏也多了一種叫有恃無恐的東西。

    “你想多了,你要幹什麽和我沒關係。我和你之間早就兩清了,我欠你的,因為這次牢獄之災也都還清了。”雲諾輕鬆的說著,“這些是別人匿名寄過來的,可能是怕你報複吧。畢竟現在在大家眼裏,你是一個喜歡攢足了材料報複人的女人。”

    她的語氣越是平淡,我越是生氣。

    在她說完以後,我幾乎控製不住我自己,我被她激怒了。

    雲諾看出我的憤怒,挑釁的看著我。

    忽然間,我發現麵對這樣的她我無計可施了。這種感覺讓我崩潰,一直以來和她之間的事都浮現在麵前。我心裏忽生害怕,害怕她的眼神和心機。但是,來都來了,我又不是這樣走。

    我從容的坐了下來。

    雲諾的媽媽開口了:“你們劉家還接受她嗎?一個男人屍骨未寒就在外麵招蜂引碟的女人。”

    劉季言媽媽臉色大變:“阮若珊,你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我知道,你這種女人不能沒有男人。但是你也應該給季言留點麵子。既然你不願意,我們也強迫不了你。這樣吧,你把糖糖還給我們家,然後登一則聲明,以後與我們再也沒關係了。你別說願意和男人開房了,你就是去同時和幾個男人開房,我們也不再說一個字。”

    她這話要多刻薄,就有多刻薄。我都不太相信是從她嘴裏說出來的。

    “糖糖是我的,不管你們說到哪裏,也不可能跳過我,把糖糖的監護人換成你們。我今天來,想說的是……”

    “你不就是想說,交不交朋友是你的自由,和不和男人開房,也是你的自由嗎?”

    不等我說完,劉季言的媽媽打斷了我。

    我真是看在糖糖的麵子上才和她說這麽多,她卻一句比一句難聽。

    “既然這樣,以後不必來往。”我站了起來。

    我來,不是自取其辱的,隻是想說明事實。

    說完以後,我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一分鍾,拿起東西轉身就走,身後傳來了雲諾的輕笑聲。

    走出劉家大門,我忽然覺得自己敗了。

    我馬上找人打聽了,雲諾出來是保外就醫。可大家誰都知道,這隻是一個理由。雲諾壓根沒病,可她就是有能夠做到在外麵服刑,不服都不行。

    他們的權勢讓我又生出深深的無力感。

    我不知道,雲諾出來以後會怎麽報複我。

    事情比我想像得到來的快,時間才過去一周,在網上就開始出現了各種對我們基金不利的消息,甚至在某些論壇,有不少專門扒我過去的貼子。貼子的名字都很狗血,什麽所謂慈善基金如何暗箱運作,涉及到洗錢,非法救助,甚至假救助等等。

    我們自己也有公關團隊,去找這些網站談了,但是對方給的答複是這是言論自由,他們無權幹涉這些不涉政不涉黃的貼子。

    現代社會,一周的時間過得很快,事件發酵也很快。一周以後,監管部門直接上門審查,事先居然一個電話也沒打。而我,偏偏什麽都說不出來。沒有相關規定說審查必須事先通知的。

    在錢與權麵前,錢敗得一塌糊塗。

    我眼睜睜的看著辦公室被他們霸占,看著銀行戶頭被凍結……一切都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惡化。

    帳戶一封,不等審查小組的人走,救助對象就開始怨言四起了,他們打電話去政|府催錢,甚至舉報我隻救助了一半就不管了……

    我陷入了媒體危機,信譽危機,和經濟危機。

    這一切來得太快,快到我根本來不及去想應對的辦法。原來,我想做些有好事都是錯的。出發點再好,身後沒人,一切都寸步難行。我以為我找到了資金就打開局麵了。現在來看,我想得太簡單了。

    雲諾的反擊,比我想得來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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