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看著我,大概是看出我臉上的毫不知情,搖了搖頭說:“你不會和我說你不知道吧?如果你們真的不相愛,怎麽可能頂著壓力結婚?他怎麽可能那麽有心的給你訂製戒指?”

    我的心撲通一聲響,那個戒指還在我包最裏層的角落,是時候找個機會還給劉季言了。

    雲諾這種狀態讓我看到他們的婚姻狀態,無非是在相敬如賓或者形同路人之間選一下,我猜很可能是形同路人。

    這種婚姻,男人能堅持下去,因為男人的世界很大,他有很多其它事情可以轉移注意力;而女人不行,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女人會不由自主的把男人當成自己的丈夫,關心都是一點一點付出的,最後換來的卻是冷冰冰一片,心裏會很不平衡。

    我同情劉季言,也同情雲諾,但是卻毫無辦法。

    劉季言,這一次是我欠他的。

    “你可以找他問,好多事我說出來你也不會相信。”我看著雲諾開口了。

    她精致的妝容有一瞬間的破裂,但很快又恢複了,笑道:“你可以選擇說與不說,我自己來選擇信與不信。”

    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他們的婚姻不是自己選擇的,卻不得不在一起。我要說實情等於給了雲諾希望,不說實情是把自己往風口浪尖上推。通過這三年的牢獄生活,我變現實了,勢力了,不想惹火上身。

    我這一沉默讓雲諾生了疑心,她道:“你不想說。”

    我頓了頓說:“不是我不想說,而是從前的事沒必要說。我能說的是,自你們結婚以後,我沒主動聯係過他。這一次聯係他就是聽說了他幫我的事,我想當麵道個謝。他對我也是客客氣氣,沒多說一句話。”

    雲諾搖了搖頭,神情很落寞的說:“那就更要命了。”

    我假裝聽不懂她的話說:“要什麽命,你們是夫妻,我經曆了這件事以後對婚姻徹底失望了,估計這一輩子都要單身,對你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您想多了。”

    她還想說什麽,雲淺已經試好禮服招唿她幫忙參謀了。雲諾沒再拉著我說話,直接走到了鏡子前打量著鏡子裏的美女。

    我站在一旁,看著她的眼神是真誠的,笑意也是發自內心的,她幫雲淺整理了一下裙擺說:“很漂亮,顯得你膚色尤其有亮。大家都說穿婚紗的女人最美,一點錯也沒有。”

    鏡子裏的雲淺嘴巴也彎彎的笑了起來,一臉的嬌羞。正在這個時候,她的手機響了,雲淺看了一眼屏幕眼睛裏馬上就有星星濺出來:“我就在店裏麵呢,你進來。”

    然後她轉過身衝著門口招了招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走進來,嘴角也掛著笑意,眼睛裏隻有雲淺一個人。

    雲諾自動退後了半步,像是對她自己說,又像是對我說:“嫁給愛情,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祝福你們。”

    我也沒說話,怕破壞這一小對的親密時光。

    嫁給愛情的女人最美了,雲淺此時美得耀眼。

    雲諾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沒再問我什麽,甚至走的時候不禮貌客氣的和我說再見。雲淺想說什麽,被她一把拉住。

    我想,雲淺是知道什麽的,想替她鳴不平?但也不對,如果真是這樣,她不會在我們店裏訂禮服。

    我和許嚴嚴打了個招唿,讓他給這一單多送一件頭飾。

    我才坐上出租車,劉季言的電話就進來了,他直接說:“為什麽不用我給你的司機?”

    “我沒出門。”我說。

    “迴頭看看。”他的聲音。

    我有點心虛的迴頭,看到緊跟在出租車後麵的是一輛白色的寶馬,開車的人正是劉季言。

    “下車,我送你。”他說。

    我不想下去,馬上說:“真的不用了,你現在這麽忙,你忙你的去吧,我這沒多遠就到了。”

    “沒多遠?”他冷笑了一聲,“從這裏到海澱你媽的房子,三十多公裏呢。”

    我不知道劉季言怎麽了,三年不見他變了很多,武斷霸道了很多,這說話的語氣讓人又怕又氣。

    我沒說什麽,出租車等到紅燈一過馬上就開了出去。

    劉季言的車子猛的超了過來,毫不客氣的在出租車前麵打橫,堵住了我們的去路。出租車一個急刹,司機探出頭就罵娘。

    劉季言拉開車門下車,走到出租車門口,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證件,在司機麵前一晃說:“她犯事兒了,我抓人。”

    出租車司機忙不迭的點頭說:“沒事沒事,您忙。”

    我都不知道怎麽迴事呢,劉季言就拉開了後門,直接把我從車子裏拉了出來,然後在大庭廣眾之下把我塞進了他自己車子的副駕駛上。

    “你跟偷了人似的躲著我幹什麽?”劉季言看著我問。

    他語氣不像剛才那樣冷,我心裏真的是鬆了一口氣:“不是躲,是覺得沒必要給你添麻煩,畢竟當初你能答應這門婚事就說明,她們家肯定有過人之處,對吧。”

    不自覺的,我對他的語氣裏帶上了討好。

    “她來找你了?”他問。

    我想了想才老實的說:“是,不過她來與不來,我和你也不能走得太近了,咱們兩個在外人麵前有過訂婚,所以現在你都結婚了,咱們得知道避嫌。”

    正常來說,我這話是挺招人氣的,但是劉季言居然笑了笑說:“不錯,還知道咱們咱們的說了。當初我答應下來也是被逼的,現在既然沒什麽能威脅我的,我為什麽還要繼續聽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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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幹什麽?”我問。

    “離婚,再結婚。”他說,“和你。”

    我驚得瞠目結舌,問:“你你……你知道我對你是什麽感情嗎?原來咱們是合作,現在你把帳都結清了,我沒必要演戲了,你好好過你的日子。我感激你沒錯,但不會因為感激就和你結婚。這輩子欠你的,如果還不清就留著下輩子再還。反正以身相許的事,我不會做。”

    他看到我把話說得這麽利索,咬牙切齒的罵了一句:“你這個小沒良心的,我前幾天見你時本來就準備攤牌的,沒想到雲諾突然出現,打亂了節奏。現在可以明確的和你說,我現在誰都不用靠,短期內沒人動得了我。”

    我心裏撲通亂跳,連連擺手。

    經曆了這麽三年,我真的沒再想過愛上誰,更沒想過和誰結婚。以後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我堅決不牽扯到感情,太傷人了。

    三年的時間順的時候是彈指一揮,不順的時候度日如年。而我這三年是在牢獄裏,過得度秒如年。

    “三年前和想的是要有愛情才能結婚,我對你的好感你不會不知道,但你對我沒來電。當時我就想,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讓你愛上我,後來看你和莫雲飛越走越近才迫不得已把假戲真做了。沒想到你卻一直當那是真的在演戲。現在我不這樣想了,既然喜歡你,我就要把你圈在我身邊。我也知道自己現在不道德,但我會處理好自己的事再向你重新求婚。這三年我利用了雲諾,會給她補償,而且這三年我根本沒動過他,應該也算不上特別的渣吧。”他剛開始時說得很慢,甚至有點小結巴,後來越說越流利,就像是背的好久的樣子。

    “我們的交易結束了。”我冷冰冰的說。

    他倒是不在意我的態度,笑著說:“我知道,但是我和你之間還沒結束。”

    “別學他那一套來對付我,過期了,無用了。”我從包裏翻出那枚依然亮晶晶的戒指,遞到他麵前,“這個還你,我們兩清。”

    其實“兩清”這個詞我說得很沒底氣,我知道兩清不了,我欠他很多。他為了我才聽從家裏的安排,甚至接受了聯姻,並且結束了生意,去了他最討厭的官場。

    “好啊,兩清了以後,我們重新開始,零負擔,更幹淨。”他說。

    他話雖說著,手卻沒接那枚戒指,對我說:“不想要現在就開窗扔出去。”

    我猶豫再三,沒舍得扔出去。

    劉季言對我確實不錯,我不想用這麽尖銳的行為傷他的心。

    我不知道話題要怎麽繼續下去時,已經到家了,他沒再多說,打開車門讓我下車,同時叮囑了一句:“有事叫司機,他在家裏都快閑出毛了。”

    “那你的,你自己用。”我說。

    他笑著擺了擺手說:“不要和我鬧脾氣。”

    然後他拉門上車,匆匆離開。後來我才知道,當天晚上他是有一個重要應酬的,在路上偶遇了我。

    迴到家裏,我老媽正端著杯子站在陽台上朝下看。一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又看到了,於是老實交待說:“劉季言送我迴來的,你別問了。”

    老媽笑了笑說:“我不多問,你開心就好,要是不開心就迴家,老媽養你。現在我說得出這個話,有底氣。”

    說著她還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去吃飯吧,你項樹做好了。”

    果然,話音才落,項樹就端著一大盆的湯從廚房出來,小心的往桌子上一放說:“今天這鍋雞湯我熬了兩個多小時,別擔多鮮了。”

    這是我想像中家的樣子。

    有一間房子,一對父母,晚餐時家裏有溫度有香氣。

    似乎老天這一次,在三年牢獄之災以後,把欠我的一切都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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