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對我的話做了認真記錄,然後就把我關到另外一間小屋裏。

    看到房間門上的鐵柵欄時我明白,我這是被刑事拘留了。坐在拘留室的小涼板凳上幾分鍾以後,我忽然意識到,我成了給殺害蘇楚天的嫌疑人。

    頓時我坐立不安起來,擔心著化驗結果。坐了一個小時,我想到了蘇楚天,悲從中來。他這一輩子可謂風光無限,當了一輩子的鑽石王老五,臨到最後了卻來了這麽一步。現在,他屍骨未寒的,身邊卻連一個守著的人也沒有。

    我越想越覺得難過,眼淚也越流越多。

    這個晚上,我一個人在小黑屋裏度過的,前半夜我扛得住困,後半夜實在扛不住了就卷曲著身子躺在小板凳上,一整夜迷迷糊糊,剛剛睡踏實就聽到鐵門咣當一聲打開了。隨著門開,打進來一片強烈的光。我下意識的用手擋了一下,坐直了身體。

    進來了兩個警察,隨手從外麵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我對麵直接就說:“交待一下作案動機和作案過程吧。”

    我整個人都懵了,結結巴巴的說:“我沒殺人。”

    “現場所有東西上隻有你和被害人兩個人的指紋,你要怎麽解釋?你自己也承認這幾天一直都是你在看護被害人。”警察說。

    我一下就歇斯底裏起來:“我沒殺,我不知道怎麽迴事?我沒動機,他都已經到這一步,我為什麽還要殺他?”

    警察一言不發坐在我對麵抽煙。

    他不管說什麽,我都是一句,我沒殺人,更沒投毒,我都不知道他中的是什麽毒。

    何況,不管是誰也說不出來我的殺人動機。

    我根本就沒動機?為錢,不是,為公司,也不是!

    警察好像一口咬定人就是我殺的。

    警察審了一個多小時,沒有任何進展,他走以後我才想到想打電話,拍著鐵門引起外麵人的注意,我提了打電話的要求,他讓我等一會兒。過了十多分鍾,他告訴我說不能用電話。

    我打電話的目的很簡單,隻是要給和劉季言說一下。

    第二天下午,劉季言來了。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眼淚就出來了。在這種時候,不管是假裝的堅強,還是真的堅強,我都沒有。

    “我昨天就要來看你,但是申請沒通過,昨天晚上找了熟人,今天才能看到你。”劉季言簡短的說完以後,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說:“受委屈了。”

    我已經冷靜下來,心裏隻有後怕。

    “這件事不是我幹的,我不知道是誰在陷害我。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我卻完全不知情。“我對劉季言說。

    他沒多說,隻是簡單道:“我給你請好律師了,會盡力找到與你有利的證據,放心!”

    我看著他卻放不下心來,心裏擔憂重重。我完全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但有一點肯定,有人在故意害我。

    這些話我不用說他也能猜出來。

    劉季言用力抱了我一下說:“我知道,我相信你,而且現在還在調查,蘇楚天的所有兒女都被叫來接受調查了。”他歎了一口氣,“然而,沒什麽進展。”

    劉季言隻是一再寬慰我說他會幫我奔走,幫我找人找律師,幫我洗清罪名。

    我不知道說什麽,整個慌成一團。他臨走時又用力抱了抱我,說:“現在莫氏母子還沒迴來,估計今天晚上能到,到時候不知道他們說的證詞會不會以你有利。”

    劉季言走了,我一個在這個小房間裏又冷又害怕。

    第三天,我老媽和項樹一起來看我,她看起來很憔悴,反複說著我絕對不會殺人。項樹一直在安慰她,同時也說會幫我想辦法,還我清白。

    我看到她這麽慌張,反而冷靜下來:“媽,我現在隻是嫌疑人,你不用擔心,警察會調查清楚的。”

    蘇楚天這次住院,除了我以外,近身照顧的就隻有莫雲飛和莫琪了。我希望他們能說一些與我有利的證詞。

    我等著莫雲飛來,等到最後,也沒看他的影子。

    第四天下午,警察拿來了從我住處搜到的證物,那是一小瓶沒有標簽的白色藥丸,他們說這個和蘇楚天所中毒藥的成分是一樣的,而且瓶子上有的指紋。

    我看著警察的嘴在動,心一下沉到冰水裏。

    到底是誰在害我?

    我想到了莫雲飛母子。

    可是我一想到他,就馬上否定自己的想法,不對,一定是哪裏不對!

    警察反複讓我交待作案動機,我被反複的提審弄得快要崩潰了。

    我每天睡不好吃不好,精神壓力巨大。

    劉季言經常來探望我,後來因為我拒不交待作案動機和過程,其他人都沒有探視我的資格了,隻要劉季言的探視申請能夠被批準。

    我對他的到來也從最開始的期待和希望中慢慢消磨幹淨。

    因為案子沒有任何進展,不管律師做什麽努力,都無法推翻那些鐵證。

    最後一次他來了,我死心了。

    望著那一格窗子外麵的藍天,我對劉季言說:“以後你不用來了,等著審判結果吧。”

    他陡然的把手垂了下去,眼睛裏都是悲傷的望著我。

    這一刻,我從他眼睛裏看到了絕望。

    “謝謝你!”我對他說。

    他接下來再說什麽,我不予理會。我知道他在努力,也知道他給我找了好幾個很厲害的律師,但是麵對這件看似很明了的案子,律師也沒有其它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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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釘在鐵板上。

    我麻木了,到了這一步不管我認不認,我都很難說清楚了。

    在審判的時候,我木然的看著這一切,仿佛這些與我無關。

    我掃了一眼坐在下麵的人,有我老媽,有項樹,還有劉季言。

    在我不肯認罪,缺少一份供詞的情況下,以故意殺人證據確鑿判了死緩。

    審判結果讀出來的那一刻,我忽然覺得解脫了。

    接下來就是流程,我被送了進去。

    我適應不了這種毫無自由的生活,每天像行屍走肉一樣。沒有自由不是主要的,在監獄裏麵來自各方的鄙視讓我想了解自己的生命。

    莫雲飛來探視我是在三個月以後,我不知道來的人是他,在會客室看到他時,我怔了一下轉身就走。

    在這種時候我沒必要再見他了。

    “若珊,我住了三個月的院。”莫雲飛在我身後喊,“我不知道這件事,打電話問你的情況,你電話沒人接,後來關機,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

    “我沒生氣,這種時候你再來,有意思嗎?”我反問他。

    他看了看站在我身後的警察說,“你能坐下來和我聊聊嗎?”

    我猶豫了一下,坐在桌子對麵。

    警察出去了,他才開口:“我知道以後,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我覺得他的話可笑,他所謂的第一時間真讓人覺得可笑,我沒說話,微微笑著看著他,“謝謝你來看我。”

    “我會幫你翻案。”他說。

    “用什麽翻?你有其它證據?”我問。

    莫雲飛不說話了。

    其實關於蘇楚天的死,我不是沒有懷疑過莫雲飛和莫琪母子,但是警察都調查過了,沒有任何證據。他們沒有做案時間,不在現場,甚至不在國內。

    莫琪沒有出麵作證,她隻是簡單的陳述了自己離開的時間和離開的理由。而警察調查,她說的話都屬實。

    曾經,我也寄希望於莫雲飛,希望他為我作證,但是他沒有。

    “對不起。”他又說。

    “不用說對不起,除非你知道什麽有利於我的證據,但你不說,那樣你才用說對不起。可那樣的對不起對我來說太沉重了,我消受不起。”我看著莫雲飛,“還是說,你真的知道什麽?”

    他抬頭看著我,一言不發。

    我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樣,你的這句對不起,是讓我用命來換的,我不要。”

    他還是不說話。

    我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鬼樣子,憔悴消瘦,臉色蠟黃,與之前的神采飛揚判若兩人。這是他能看到的,他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很多的傷。

    我什麽都不想說,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說同情我,憐憫我沒有任何意義,現在我的不需要這些。

    接下來,不管他說什麽,我都一言不發。

    最後,莫雲飛走了。

    其實看到他走,我心裏很冷靜,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劉季言也來看完我,他會給我送吃的用的,甚至通過關係送進來一些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一天天熬過來的,到了第五個月,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我甚至想去和警察說人是我殺的,判我死刑吧。我不想在監獄裏,在這個地方再呆五年。可我又不想這樣承認,我想用別的東西證明自己沒殺人。

    我老媽來看我的時候,狀態很不好。老帥哥項樹也是一臉擔憂的樣子,他和我說,這個案子最大的疑點就是證據太明確,線索指向太明確,基本上一言就能敲定我的死罪。

    我點頭說我知道,他看著我欲言不止。

    我老媽對他說:“你直接說啊。”

    他這才說:“我找了很多人,以我的關係應該能查出點什麽,但是沒有。這說明一個問題,算計你的人不僅把事情做得很周全,而且很有背景。”

    “我知道,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想不出來是誰,我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我說。

    他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可是知道沒有屁用,警察看的是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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