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金抗遼,奪取燕雲,非一紙國書所能改變,你們拿在手中,除問責宋室之外,沒有絲毫用處,如果我是你,此番應該是在遼國積極備戰,而不是跑到大宋境內白白送命。”


    耶律飛燕的嘴角在輕微地顫動,她的內心深處忽地有種無能為力的悲哀,因為秦昊剛才說的話跟她受命前往大宋時其兄說的話沒有二致。


    宋金聯手,已成必然!


    自完顏阿骨打在寧江州起兵以來,一路勢如破竹,馬踏黃龍府,劍指護步答,打得遼帝從東京到中京,再從中京到西京,一路如鼠逃竄之。


    以遼國現有的兵力,單獨麵對金國已是如此吃力,如果財力雄厚的大宋此時再落井下石,與金國兩麵夾擊,那大遼皇帝還能逃往哪兒?


    亡國滅種的結果是不分種族的,對每個愛國的兒女來說都是種錐心的痛,大戰雖未開啟,但耶律飛燕便已嚐到這種錐心的痛,真的痛。


    耶律飛燕的嘴角掛著一絲苦澀的笑意,“你說得沒錯,一封國書不過是最後的救命稻草,我大遼國的命運絕對不能寄托在一根稻草上,你今日雖不殺我,他日戰場相逢,我絕不手軟!”


    說到這兒,將國書從背後的包裹中取出來,雙手托舉,恭恭敬敬地遞過來。


    楊再興雖沒見她出手,但從她的身形步伐中已看出她武功不凡,生怕她暴起傷人,或者以秦昊為人質,在如此短的距離,大家就算想救援也是來不及的。


    剛想阻止,卻見秦昊微微一笑,非常從容地走過去,從耶律飛燕的手中將國書接下,隨後對楊再興他們道:“放開一條路,讓他們走!”


    對秦昊的這份氣度,耶律飛燕也是相當的折服,目注秦昊,想說點什麽,卻最終什麽都沒說,帶著她的手下默默地走出四合院。


    大家原本都憋著勁,原本以為有場血腥殺戮,原本以為這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卻沒想到整個過程竟是如此無聲無息地草草收場。


    特別是冒雪,性如烈火,他的煙火棍有太久沒有沾過人血,心有不甘道:“公子,咱們為何要放虎歸山?”


    秦昊看著戰意未消的眾家兄弟,緩緩地道,“你們都是我秦昊從沙門島帶出來的,都是我秦昊的生死兄弟,這些契丹武士雖然武功低微,但人人都抱著必死之心,拚將起來,難免有所折傷,如果傷著諸位兄弟中的哪位兄弟,我秦昊的心裏都不好受。”


    說到這兒,目光又從眾位兄弟的麵上掃過,不無感歎道:“再者,咱們隻是立場不同而已,說不上誰對誰錯,能不殺人,還是不要殺人的好,畢竟每個人都是父母所生,父母所養。”


    自澶淵之盟後,宋遼罷兵百年,昔日的硝煙戰場早已變成兩國互通的椎市,雙方的仇恨遠不及百年前那般激烈,對秦昊的這番言語,大家也頗為認同,畢竟沒人生來就是殺人狂。


    說話間,那些原本躲在後山洞裏的老百姓見契丹人離去,也紛紛從山洞裏鑽出來。


    秦昊見他們雖然麵帶驚謊,卻無人受傷,也沒人餓著,知道耶律飛燕說的是實話,他們沒有真的為難這些百姓。


    在這個盜匪橫行的世界,特別是對這些毗鄰邊境的地方,很多村落都修有藏身的洞穴,在秦昊的記憶中,在他的老家就有這樣的洞穴,當年就是為躲小日本的。


    沒有跟這些老百姓多做寒喧,因為那樣沒有意義,從四合院出來,迴到住處,卻見柳三刀跟快劍小瓦匆匆而至,急急稟告道:“公子,你猜測得沒錯,那人的確是豹子頭林衝。”


    “沒錯,我就是林衝!”說話間,突見一人從黑暗中緩緩地轉出來,他的神色很冷俊,步伐很沉重,目注秦昊,緩緩地道:“你就是秦昊?林衝至此,是為眾兄弟報仇來的。”


    “報仇?”秦昊忽地笑了,“林衝,報仇這兩個字出自你的口中,的確讓秦昊有些意外,隻是你要找秦昊報仇,似乎找錯了對像。”


    說到此處,笑容忽地一收,冷冷地道,“林衝,如果你真有血性,那就不應該找秦昊報仇,你應該去東京,去汴梁,你的仇人,在太尉府!”


    “太尉府?”林衝的嘴角忽地一陣抽縮,發半晌才緩緩地道,“我與那張氏,早已解除婚約,她的生死去留,自然與林衝無關,而你殺我眾多兄弟,此仇不得不報!”


    秦昊一聲冷笑,不無譏諷地道:“一紙休書,逃脫不了做丈夫的責任,你把梁山賊寇當兄弟,卻對自己的妻子冷漠無情,你來找我報仇,卻不敢去東京汴梁,實在可笑。”


    “是啊,林衝,你們梁山人不是最講究快意恩仇嗎?為何放著這麽大的奪妻之恨不去報,卻偏偏來找我們的秦昊呢?以你的武功,要殺那個高衙內,想來也不是什麽難事呀?”


    田小倩眨著一雙小黑眼睛,不解地看著林衝,在她的心裏,著實為那林家娘子感到不值,想到此處,又偏頭看著秦昊,甜甜一笑,接著道:


    “你別看秦昊隻是個文弱書生,但我相信,如果有人這樣對我,不管對方是誰,他都一定會想方設法殺掉他,毫不猶豫地殺掉他!”


    田小倩說得很肯定,沒人懷疑她的說話,包括林衝,也包括秦昊自己。


    看一眼田小倩,隨後又將目光投向林衝,不霄地道:“林衝,你想殺我為梁山兄弟報仇,不是我秦昊小看你,你還真沒那個本事!”


    說到這兒,右手一抬,隻聽“砰”地一聲,還沒等林衝反應過來,頭上的破帽便被莫名其妙地打飛了。


    沒有理會錯愕中的林衝,指著旁邊的一棵歪脖子樹,冷冷地道,“一個男人,沒點擔當,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還有什麽顏麵活在這個世上?看到那棵歪脖子樹沒有?我看你還是上吊算了,至於你娘子的仇,秦昊為你去報。”


    看著一臉譏笑的秦昊,林衝的心裏也極不是滋味,臉色是紅一陣的白一陣,然後慢慢地由紅變紫,由紫變黑,最後變成一聲歎息。


    然後丟掉手中的大槍,然後解開褲腰帶,然後真的走到那顆歪脖子樹下,然後真的上吊,然後真的死了!


    看著在風中搖曳的林衝,田小倩忽道:“知道上吊,說明還知道廉恥,知道自己的作為是不對的,隻可惜那林家娘子!”


    田小倩說到這兒,忽地將頭一抬,續道,“秦昊,你真的要殺高衙內為林家娘子報仇?”


    秦昊側頭一笑道:“我說的話啥時候有假?看這天色不早,大家都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咱們就動身去東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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