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清見楊誌被人五花大綁地捆著迴來,心裏亦是大驚,趁著他們沒去到城樓,頓時催馬前馳,人還沒到,望著馬擴就是一記飛石。


    馬擴駐守東平府雖然沒有跟梁山直接交戰,但對梁山的底細,還是摸得相當透徹的,更何況這個張清,以前駐守的是東昌府,並不是一般的盜匪,摸他的底就更容易。


    一見張清出來,心裏早做準備,見他飛石打到,一個蹬裏藏身,頓時避過張清的飛石,正想從馬腹下鑽出來,挺槍來戰張清時。


    誰知那張清甚是狡猾,沒等馬擴衝到,跟著又是一記飛石,這次打的卻不是馬擴,而是馬擴的那匹戰馬。


    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說的正是這個道理,那馬不過是普通的戰馬,縱算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但以它那笨拙的身體,也逃不過這飛石之擊。


    “噗!”


    隻聽“噗”地一聲,伴隨著一聲嘶鳴,那馬頓時被飛石擊得腦漿迸裂,幾經掙紮之後,便倒地氣絕而逝。


    飛石擊馬,不是張清的目的,他的目的是馬背上的馬擴,這兩天,梁山損兵折將,太需要一場勝利來證明他們的實力,證明他們的存在。


    所以,當馬擴跌落馬背,在地上翻滾之時,那張清也沒閑著,而是早已算有此一著,跟著打出三枚飛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馬擴激飛而去。


    史小龍見此,猛地衝天而起,身在半空,彎弓搭箭,連環三箭,頓將張清的飛石擊落,馬擴就勢一滾,站起身來,伸手一抹額頭的冷汗,對著白衣神箭史小龍道聲多謝。


    馬擴是武將,而且是馬上的武將,此刻失去戰馬,戰鬥力大打折扣,所以那張清雖見自己的飛石被史小龍的箭打落,卻沒有絲毫的遲滯,徑直催馬直取馬擴。


    史小龍是江湖人,在他們的骨子裏,恪守著江湖的規矩,那就是單打獨鬥,所以,雖見馬擴處在下風,卻沒有發箭相助。


    二胡雖然也是江湖人,卻不像史小龍那般呆板,飛身而起,猶如一隻大鵬,直向張清撲去。


    那張清見此,心頭冷哼,壓根就沒將二胡這種江湖人放在眼內,從布袋裏掏出塊石頭,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嗖地一聲,便猛擲過去。


    二胡的武器雖然是柄二胡,但卻是暗器的行家裏手,大到飛鏢,小到飛針,對他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眼見飛石將至,不避不讓,右手一探,便將那石頭接在手中。


    那石頭的勁道,自非那些飛鏢飛針類的輕型暗器可比,接在手中,隻覺得手心生疼,隻得向後劃圈,以此來消解飛石的勁道。


    不看不知道,一看駭一跳,那張清自練就這飛石絕技以來,上至朝廷大將,下至山野土匪,到目前為止,莫不被他打得頭破血流,像今天這般被人徒手相接的,還是聞所未聞。


    二胡將石頭拿在手中掂掂,果覺這石頭有些份量,對著張清猛地沉喝道:“來而不往非禮也,看石!”


    跟著甩手打出,那石頭在空中飛馳,竟也能發出尖銳的破空之聲,張清見此,趕緊甩一記飛石,兩塊石頭在空中碰撞。


    兩股力道合在一起,那是何等的威力?隻聽“砰”的一聲巨響,碎石飛濺,激蕩的空氣直震得人耳鼓嗡嗡作響。


    剛才史小龍用箭打落自己的飛石,還不覺得奇怪,而眼前這個人,看上去極度的獨孤,兩條眉毛始終都沒法舒展,身形單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可偏偏就是這個弱不禁風的人,不但能接住自己的飛石,而且能在瞬間打出與自己同樣力道的飛石,這個結果不但大出張清的意料,還把他嚇得冷汗連連。


    他之所以在戰場上戰無不勝,靠的就是那袋飛石,如今飛石被人破掉,再留在這兒,絕對難逃楊誌武鬆的命,當即舍卻馬擴,打馬迴陣。


    而楊再興見此,早已率著一隊人馬出城,將馬擴等人接迴城中,那張清帶的人馬雖然不少,有幾個還是梁山有數的高手。


    但如今,麵對楊再興這樣的戰神,麵對張毅他們這種江湖人,還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自張清迴陣之後,便不再有人叫陣。


    楊再興單人獨騎是最後入城的,入城之後,不但叫人關閉城門,還將城樓上的吊橋拉起,這樣,他們縱想衝進城內,必將通過前麵的護城河。


    迴到城內,見楊誌一臉的怒氣對著自己,當即施禮道:“哥哥在上,弟弟再興這廂有禮了,讓哥哥受委屈,實非再興所願,還望哥哥莫怪。”


    望著眼前這個同門兄弟,楊誌也是感慨良多,跟眼前這個兄弟,差不多有十年未見。


    那時候的楊再興,可不像現在這般英俊神武,而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屁孩,天天拿著根長槍跟在自己的屁股後麵,吵著自己要教他楊家槍法。


    轉瞬間,那個小屁孩不但長大成人,而且武功更是青出於藍勝於藍,以他小小年紀,不但馬踏三關十六寨,而且一到梁山,便連殺好幾名梁山大將。


    就連那個有著梁山五虎將之稱的雙槍將董平,在他的麵前,也僅僅隻有幾個招麵,便死在楊家槍法中那招威震沙場的迴馬槍之下。


    這等武功,這等氣魄,是何等的英雄了得?


    自己藝成出山,一直想光大楊家門楣,卻事事不順,最後倒落得個落草為寇的下場,罷了罷了,想到此處,楊誌的內心雖未能全部釋懷,卻也沒有剛才的那般怨氣,隻是說道:


    “弟弟不必如此多禮,都怪哥哥沒用,愧對楊家先人,你能在數個照麵下槍挑的董平,你的武功在當世,恐怕再也找不到對手,這光宗耀祖的事,自非你莫屬。”


    “哥哥言重了,小弟……”


    楊再興剛說到這兒,楊誌便打斷他的話道:“弟弟不必妄自菲薄,哥哥行走江湖這麽多年,終究是不會看錯的,如今成為你們的階下囚,是殺是剮,哥哥都沒有怨言。”


    楊再興沒有說話,自己這幫人是以秦昊為主,無論自己的決定如何,都要征詢他的意見。


    對楊誌的境遇,秦昊也是多有惋惜,見楊再興望向自己,微微晗首道:


    “秦昊曾說過,以楊誌兄長的武功以及排兵布陣的能力,如果能跳出朝堂,到西北邊境去戍邊,少一些爾虞我詐,必有一番作為。”


    “到西邊戍邊……到西邊戍邊……”


    楊誌的神色青紅忽變,喃喃地念著這句話,如此過得好半晌,忽地一拍大腿,猛然醒悟道,“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可惜我楊誌枉廢一身武功,到現在還碌碌無為!”


    楊再興見楊誌徹悟,心底也是大喜,再看秦昊,一副笑而不語的神情,不禁試探著道:“聽秦兄的意識,莫非是想讓我家哥哥離去?”


    秦昊目注西北方向,晗首笑道:“隻要楊誌兄長不再迴梁山,現在就可以走!”


    “走?不能走!秦昊,你闖禍了……你闖大禍了!”說話間,那袁勝非一臉的死灰,跌跌撞撞、連滾帶爬地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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