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放棄。他這樣告訴安慰自己,可是,之後呢?活著,然後還是要生活的吧……可是對他來說,生活在哪裏,過得怎樣,身邊又有誰,真的還重要嗎?無所謂了,因為到最後,得到的隻會是歉疚,迎接的也隻有同情。是誰救了自己?需要關心嗎?能量再一次溢散時,就算是這些曾經伸手搭救的人,也會露出最癡狂的占有目光,就像瘋了一樣。善心,友好,在扭曲的人性麵前,脆弱難堪。早早離開吧,雖不想傷人,可他也不想被傷。雖然覺的一切都已無所謂,但唯有活著,唯有不被折辱的活著這件事,他絕對不能夠妥協。就算是為了那些,擋在身前替他死去的人。就這樣,用這樣的理由,冠冕堂皇的繼續掙紮下去吧。“拿著!”低沉嗓音突然響起。古知秋遲緩的目光中,有匕首遞到臉前。握著匕首的高大男人……啊,是他,那天救了自己的人。當日昏迷前,雖已經半死不活,可對那個握住他手,把他從地獄中拉出來的人,古知秋記得分明。是這樣的眉眼,強勢,冷硬。“如果覺的難忍,那就感受一下痛苦。”平板的聲音中沒有多少情緒,仲猛左手探出,拔出匕首,而後刀口向下,突然就紮進了古知秋手臂中。薑承明叫了聲,垂著的手半抬,最終還是放下。雖然用力不大,但短匕鋒利,那一點的刀口,馬上就有血液從中滲出。見了血的匕首被仲猛霸道塞進古知秋手中。床上的清秀男人,一動不動的看著自己傷口,既沒有叫出聲,也沒有掙紮。黑瞳複雜,仲猛向後退出一步,凝望著人,緩道:“活著是很美好的事情,因為你能感受到這樣的疼痛。”古知秋抬起頭,盯著人麵龐。“同樣的,你也能感受那些悲傷,難過,興奮和愉悅,這一切的前提,就是你還在這世上存活,不該為此高興嗎?”“……”古知秋沉默。“沒有一個人,一生隻會沉浸在一種情緒中,喜和悲,正是你還活著的證明,你沒有那麽特殊,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麽難過。”郝強抿著嘴,目光從王背上移轉,落到床沿邊麵色蒼白的男人臉上。古知秋接連聽了一串話,神情從呆滯變得訝異,而後又慢慢的,沉定為淡然。到最後,他微微低頭看著掌心,似有若無的開口說了句什麽。可惜沒人聽的清。“你叫什麽?”仲猛看人僵死神情中已帶有些溫度,揮手讓門口戒備著的親衛離開,瞥了眼薑承明,男人機敏的上前搬過張凳子放到他身後。拍打了下衣服擺子,仲猛從容坐下。“禾火。”猶豫之後,古知秋吐出兩個字。仲猛“哦,”了聲,很是平靜的又說了句,“救你迴來醫治花了不少錢財,你應該知道,從山林中帶出一個垂死之人多費力,這幾天為了保住你的命,來來迴迴的也折騰了不少人,這些你要記得還,等你身體好了,能幹什麽跟郝強說,讓他幫你安排。”聽到王說這話,郝強有瞬間是懵的,可還是笑著湊上前,點了下自己的鼻子,歡快道:“是我是我,那天把你從車中背下到王居的也是我,這人情,你也要記得還哈。”左右望望二人,半天後,古知秋遲疑的應了聲,“嗯。”……“哎……”長長,長長的歎了口氣,郝強看著禾火又一次扭頭望著窗外人神分離,任由自己叫了三聲也沒迴應。王在人醒來後說的那些話,其實不過是給人一個活下去的動力,可是長時間相處下來,人看著似完全恢複,但從他時不時的發呆,郝強就能明白,對方心中的那道傷痕,從未彌合。還有“禾火”這個名字,一聽就很隨便……而且從人那天緩慢的迴應來判斷,就可知道是假的了。但是他們又有誰介意呢?因為要還恩情,就這麽糊裏糊塗的,讓人在王居中住了下來。一開始,看人身體好了些,郝強隻隨便安排些文書類的工作讓人幫忙,也沒放多大心思,可是不到半天,他就見識到了人強悍的能力。那分類和整理的速度,絕對不是第一次幹這活。因為性子懶散,他慢慢的把自己手頭一些較為緊要的工作交給人處理,禾火照舊不慌不忙的,一點錯也不出。有幾件事情辦的好,還讓他親口得到了王的誇獎。隻可惜,一兩次還好,次數多了,他的脾氣秉性誰不知道呢?同伴懷疑的目光瞬間將他包圍,也不用逼問,多加留神就知道真正的功勞是誰的。看過幾次人經手批的文件,馮先生點著自己下巴對王微笑,“這波不虧啊,應該不是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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