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韌性讓他的身體很強壯。


    輕易折騰不死自己。


    進入寢宮,看到擺放在桌子上的一排花籃。


    陸星瀾淡漠的眸色總算是出現一絲波動,他來到桌子邊,伸手解開大氅。


    而收了傘剛剛走進來的辛五,伸手就自然接過他的衣服,放置到一邊的架子上。


    放好了衣服,辛五又自如去沏茶。


    皇帝的寢宮是冷的。


    養花的地方都比這裏舒適太多。


    這裏終年冷清。


    冬季也不準燒地暖,有炭火。


    辛五進來的時候,都不脫外袍,因為太冷了。


    外麵下著雪,這裏開著窗。


    抬眼一看就是敷著雪色的紅牆碧瓦,很好看。


    就是他娘的冷。


    而脫了外袍的陸星瀾,一身白色的長袍,淡金色的腰帶上,有精致的龍紋。


    後宮太寂寞了。


    就連繡娘跟織女都鹹出個鳥來。


    宮裏人少,也沒有女主子。


    她們能伺候誰。


    隻能在陸星瀾的衣服上,拚命做文章,繡得多精致多好看。


    都是在打發時間。


    陸星瀾坐在窗邊,伸手將窗戶支棱得更高點,外麵的白雪立刻飛進去。


    他一點都不冷的樣子,垂眸開始製作胭脂。


    紅色的花汁,細細被研磨出來。


    辛五麵無表情,見怪不怪。


    他將一杯熱茶放到陸星瀾身側,然後他自己又沏了一杯給自己喝。


    趁熱喝。


    冷茶傷胃。


    他現在年紀也到了要養生了。


    辛五喝了一口茶,才想到什麽一樣平靜說:“廢帝死了。”


    十年,終於死了。


    陸星瀾毫無波動,他漂亮的指尖碰到了花汁,染了一絲紅暈在指甲上。


    辛五:“吃了十年的有毒胭脂,慢慢吞吞折磨死自己,也是一種本事。”


    被送到江南的廢帝,某天終於知道那個他搶過的少女,用胭脂自殺了。


    據說當天廢帝就倒下去,吐血吐到所有人都以為他沒救了。


    後來折騰了好幾個月,才勉強恢複。


    辛五一直關注著廢帝。


    等著他跟陸星瀾對著幹,給陸星瀾找點事情做。


    好緩解一下他死人一樣的壓抑狀態。


    結果廢帝卻開始做胭脂,然後做一點吃一點。


    胭脂有毒,是特意放的。


    也不多,一點點。


    就像是少女做胭脂的時候,塗抹唇瓣。


    廢帝也開始擦脂抹粉,口脂用了很多。


    還在發上簪花。


    卻穿著男性的袍子,不倫不類,像是瘋了。


    可不瘋了。


    辛五還以為是臥薪嚐膽,想著裝瘋賣傻,默默儲蓄自己的力量,好重新奪迴皇位。


    卻看到他一直瘋傻。


    傻到昨天接到死訊了。


    陸星瀾給花汁過濾,眸色清冷無比。


    然後他才側眸,冷冷看著辛五,“他倒是死得快,死的輕鬆。”


    他願意留著元煊一條命。


    隻是不想便宜他。


    憑什麽他要留在這個沒有她的世間裏。


    他愛的女孩不在了。


    他是罪魁禍首。


    因為他讓她自殺。


    而元煊就是那個幫兇。


    因為他讓她產生了自殺的念頭。


    他們兩個都得不得好死。


    不然怎對得起她孤零零躺在陵寢裏的寂寞。


    廢帝的死亡也不過寥寥一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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