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為什麽不是子債父償呢?”


    身著瑩綠紗裙的女人眉眼彎成了璀璨的月牙兒,問道。


    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這是一個持續了足有萬餘年之久的話題。


    真要杠的話,兩個無聊的人可能就這麽杠上一整天。


    “你要這麽理解也可以。”被反問到的周禮行挑眉,思考了那麽四分之一秒後,左手食指抹去了沾染在嘴角上的飯粒,笑著道。


    “我叫蘇湄,你呢?”


    身著瑩綠紗裙的少女不置可否,指尖真元湧動。


    指起刀落,雞排一分為二。


    將其中一份重新放迴到了周禮行的菜盤中後,咬了一口自己的那份。


    嘎嘣脆的雞肉味霎時間占據了她的味蕾。


    “周禮行。”剛就著鹹菜配了兩口飯的少年一愣,隨後便樂嗬嗬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沒有被怪罪,看樣子似乎還能夠交到一個新朋友,這讓他心裏壓力舒緩了不少。


    “很好聽的名字。”


    “第一次來鹹陽?”蘇湄打量了一眼眼前少年身上那衣服的材質,挑眉問道。


    “嗯,第一次。”周禮行點了點頭,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店家送的湯。


    “稷下學宮要開學了,我娘讓我趕緊過來報名,晚了可能就趕不上了。”


    “稷下學宮,報名?”這下,輪到蘇湄驚訝了。


    稷下學宮,聖地稷下的前哨站,整個大秦最為頂尖的學府。


    凡是大秦皇朝的子民,通過了嚴格且層層遞進的測試後,都有入讀學宮的資格。


    三年學宮生涯,如果各項成績優異突出,那麽很有可能會被身在稷下聖地的大佬們看中,畢業後直升入聖地中。


    當然了,如果沒被聖地的大佬們看中,稷下學宮出身的學子們大多也能夠憑借著自己的這一身份去其他修行聖地繼續修行路。


    隻不過,如今的學宮,一個普通人想要通過測試,隻有一個可能——他是真的天賦異稟。


    天賦強到足以擠掉一些靠著家族資源硬堆出來的小天才。


    “厲害了,恭喜啊,小學弟。”蘇湄笑眯眯的道。


    “學弟…………?”嘴裏叼著最後一口雞排的周禮行愣住。


    “誒?你也是稷下學宮的學生?”


    “稷下學宮二年級,比你大一屆哦小學弟。”蘇湄晃動著手中的湯匙攪拌著碗裏的清湯寡水,笑眯眯的模樣活像隻見到了雞的狐狸。


    “學姐好!”


    周禮行擦了擦嘴巴,立刻朗聲道。


    燦爛的笑容與刻意拉長的語調令蘇湄笑的合不攏嘴。


    不管怎麽說,和具備幽默細胞的帥哥聊天,總是令人愉悅的。


    尤其是在蘇湄當下遇到一些煩心事的情況下。


    再不濟,養養眼都是好的不是嗎?


    “好了,謝謝你的雞排了。”


    “等你進了學宮,學姐請你吃迴來。”


    一頓飯,就這麽吃了半小時,蘇湄卻感覺恍如一瞬。


    與眼前這個陽光開朗的學弟聊天差點就讓她忘了時間。


    “不用不用,這事是我的失誤。”


    周禮行連忙擺手示意不用,蘇湄也沒再堅持,隻是笑著說了聲再見。


    【禮行】:盈盈我跟你說,剛碰到了一個稷下學宮的學姐


    【禮行】:我還不小心吃了她的蛋,還好她沒跟我計較…………


    亮起光屏,周禮行隨即將剛發生的事情分享給了自己這位相識了七年的網友。


    從四年前開始,兩人互相分享生活中遇到的一些趣事就成了彼此間的慣例。


    【盈盈】:???


    【盈盈】:你說什麽?


    飛信另一端的女人迴了幾個問號過來。


    【禮行】:我之前不是跟你在聊天嗎…………


    【禮行】:事情經過就是這樣,感覺這個學姐人挺好的,也很熱心。


    【禮行】:如果不是有事,她還想帶我去學宮報名來著。


    【盈盈(正在輸入中)】:


    【盈盈】:哦,這樣嗎。


    【盈盈】:你還沒報名就先去報名吧,我先去吃飯了,晚上聊。


    【禮行】:嗯,好的(笑)


    結束了聊天,分享完畢的周禮行隻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邁向稷下學宮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


    果然,遇到有趣的人有趣的事,還是需要分享啊。


    吃過飯後重新上路的周禮行站在街角,將導航目的地定位在了稷下學宮。


    隻不過還沒等他選定到底走哪一條路線時,眼角餘光卻瞥見了此前還在餐館內與他相談甚歡的學姐蘇湄正臉色凝重的跟著一個老婦人拐進了小胡同裏。


    確切的說,應該是被脅迫。


    出眾的視力能夠讓周禮行清楚看到蘇湄眉眼間的那一股不安。


    【怎麽迴事?】


    沒有絲毫的躊躇,周禮行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


    蘇湄是他進鹹陽城後認識的第一個人,也是第一個在鹹陽內與他相談甚歡的人。


    周禮行的直覺告訴他,她是一個可以當朋友的人。


    “錢帶來了嗎?”


    七彎八拐後的陰暗巷子裏。


    滿臉皺紋,右手還拄著一根蛇形拐棍的老嫗駝著背,沙啞的嗓音中充斥著警告的意味。


    “今天可不是你們與嬌嬌簽訂的合同到期的日子。”臉色不善的蘇湄不耐煩道。


    她今天出來就是準備搞錢的,結果吃個飯耽擱了點時間,被這老嫗給堵了個正著。


    “我隻是友好的提醒一下你而已。”


    “是你當初硬要將你朋友的債務攬在自己身上。幹我們這一行的,可沒什麽人死債消的概念。”


    “你怕什麽?”


    “我又跑不了。”


    老嫗不置可否,依舊拄著拐棍注視著蘇湄。


    渾濁的目光仿佛兩柄利劍,能夠直刺穿她的心房:“你稷下學宮的學生身份,已經讓我們寬限了一年。”


    “我知道。”


    “可據我所知,三千枚元晶,你迄今為止隻收集到了三分之一。”老嫗平靜的點破了蘇湄的底細,後者臉色一變,巷子裏的氣氛隨後便徹底冷了下來。


    “你花了兩年時間,用盡了手頭上所有能夠利用的關係隻籌集到了一千枚元晶。”


    “如今你隻剩下最後七天時間,我們業務部高層開會商討後,一致認為你並沒有在七天內籌集到剩餘兩千枚元晶的希望。”


    “所以,根據契約,你現在得將柳嬌嬌轉交給你的抵押物交給我們保管。”


    “七天後,如果你籌集到了,抵押物我們會原封不動的退還。”


    蘇湄緊咬嘴唇,狐媚的臉蛋上,臉色變換不定。


    就算她再怎麽不願,也不得不承認老嫗所說的的確是事實。


    兩年一千枚元晶,已經是她能夠撈出來的極限了。


    “那,如果現在補齊了這兩千枚元晶,是不是就沒事了?”


    “誰?!”


    突如其來的聲音令老嫗心中猛然一驚。


    目光環顧四周,最終在巷子牆頭上發現了一個蹲在那兒的藍衫少年。


    “周禮行?”


    啪嗒~


    在蘇湄錯愕的注視下,蹲在牆頭上的周禮行縱身一躍,穩穩當當落在了她的麵前,朝她咧嘴一笑:“漂亮學姐,真巧啊,又見麵了。”


    “周禮行,你是怎麽——”


    “我怎麽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周禮行笑著擺手打斷了蘇湄的疑惑,轉而側身將目光投向了嚴陣以待的老嫗。


    “是不是把那兩千枚元晶補上,就沒事了?”


    “當然,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在煉精期積累了快一輩子的老嫗迅速讓自己鎮定了下來。


    周禮行這麽年輕,怎麽看都不會像是練氣期強者,頂多就是跟她一樣在煉精期而已。


    她還有近乎於一輩子的經驗積累,真打起來應該能夠占據優勢。


    “那,刷卡吧。”


    在老嫗與蘇湄齊齊驚愕的目光中,周禮行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自己的元晶卡。


    刻在元晶卡正麵的【人類發展銀行】字樣清晰映入眼簾,告訴她們周禮行並不是在口嗨。


    “可以。”


    “從今天開始,錢貨兩清。”


    “這是柳嬌嬌當年簽下的契約。”


    刷完卡的老嫗拿出了欠債人當年簽下的契約遞給了周禮行,深深看了一眼麵前這個拿出兩千元晶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陽光少年後,拄著拐杖轉身離開了這條陰暗的小巷。


    “周禮行,你為什麽幫我?”搞不懂狀況的蘇湄皺眉,不知道眼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少年在搞什麽鬼。


    饞她的身子?


    這倒是有這個可能,畢竟這兩年饞她身子的不在少數。


    可就算是饞身子,兩千枚元晶,這代價也太大了。


    “我們是朋友啊。”


    將那份自己看不懂的厚重契約本遞到了蘇湄手上,自周禮行嘴裏說出的理由讓她感到迷惑。


    朋友?


    什麽時候就成朋友了?


    不就愉快的聊了半小時天嗎?


    “臨出門前我娘說過: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


    “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幫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說不定以後我也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呢。”


    周禮行朝著沒跟上自己腦迴路的蘇湄豎起了右手大拇指,笑容陽光燦爛。


    蘇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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