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今天不知您前來,有失禮節。十分抱歉,十分抱歉。”走在神殿裏麵的空地上,大祭司一個勁兒地和艾薇賠不是,那稍顯過分的拘謹,搞得她不由有幾分莫名其妙。

    “不用了,我隻是有幾個問題要問您。”艾薇有點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舉起了手裏的小盒子,“我的侍女今天貢與我這個,說是什麽‘真正的荷魯斯之眼’,我也不會打開,您是卡爾納克神廟的大祭司,一定知道些什麽,能不能幫我斷一下真假。”

    大祭司連忙恭敬非常地接過那個小盒子,但隻看了一眼,就略帶失望地又一次彎下腰去,“殿下,下官雖然不知道這個盒子究竟為何物,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並非是真正的荷魯斯之眼的承載體。”

    “噢?”艾薇做出一個“她竟敢騙我的”表情,然後挑挑眉毛,故作不以為意的樣子看向不遠處的祭祀殿,“那麽請問祭司大人,究竟荷魯斯之眼是怎樣的呢?”

    大祭司笑笑,“這個殿下,沒有人見過荷魯斯之眼的真正樣貌,但據說它存在的時間已經長於埃及了。”

    “你剛湃肥鄧的憧梢鑰隙ㄕ飧齪兇硬7鞘嗆陝乘怪鄣某性靨澹綣忝患俊?

    大祭司連忙躬身,“是的殿下,雖然下官沒有見過荷魯斯之眼,但是因為卡爾納克神廟自建成起有守護‘秘寶之鑰’的功能,因此下官略微了解一些。”

    艾薇依舊假裝不關自己事情的樣子,又看了看手中的盒子,“那……為什麽這個盒子一定是假的呢?”

    大祭司清了清嗓子,“這個,那麽不如就讓下官為殿下您簡單地介紹一下,下官所知的、關於‘荷魯斯之眼’的事情——”

    熱風輕輕地吹過神殿,大祭司揮退了兩旁的祭司,將艾薇向殿內請去。艾薇微微搖首,徑自走到一根雕刻精細的梁柱旁靠住,灰色的眼睛輕輕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倏地聚焦在了大祭司的臉上。

    “就有勞您了。”

    “——正如殿下所知,荷魯斯之眼是埃及非常流行的護身符。禿鷹與眼鏡蛇守護著藍色為基調的眼睛,荷魯斯神的眼睛象征著勇氣,是家喻戶曉的圖騰紋樣。但是,這隻是紋樣而已,真正的荷魯斯之眼的形狀卻沒有人見過。”

    大祭司繼續慢慢地說了下去,“荷魯斯之眼是神之眼,從創世之初便存在於世,超越一切生命、超越一切靈魂、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力。真正意義上對他的記載來源於兩千年前法老殘留的碑文,在王家的金字塔裏曾經

    放置過真正的‘荷魯斯之眼’,數年前曾有法老為了某種目的,將荷魯斯之眼不惜一切代價取為己用,結果蒙受了莫大的詛咒……總之,自那以後,為了限值荷魯斯之眼,我們將它‘封印’。”

    “封印?”

    “是的,由四個神廟分別掌管‘鑰’,得到每個神廟的‘鑰’,才能合其之力,取得荷魯斯之眼。”

    “‘鑰’?”

    “這四個神廟是卡爾納克神廟,掌管風之鑰。此外還有三個神廟,我們知道的是,考姆恩布神廟、掌管地之鑰,哈切普蘇特女王神廟、掌管火之鑰……”

    “女王神廟……那個是,祭廟吧?”

    大祭司看了艾薇一眼,然後平靜地鞠躬,“是的。是祭廟。”

    看來命令“封印”的人一定比較憎恨哈切普蘇特女王,艾薇心裏飛快地掠過這個念頭,然後又看向大祭司,“那麽,第四個是……”

    說到這裏,大祭司突然停止了言語,過了片刻,他才又開口,“殿下,第四個‘鑰’的事情,隻有最高祭司才知道了。”

    “就是禮塔赫這樣的級別嗎?”艾薇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之後才想起自己這具身體以前也是在祭司院裏打工的,突然說出這樣不尊敬的話語,確實比較可疑。

    所幸大祭司並沒有太注意艾薇的用詞,他隻是點點頭,“是的殿下,關於鑰的全部事情,隻有第一先知才會知道,並且沒有文書記載,僅通過口口相傳。”

    艾薇愣了一下,腦海飛快地轉過。這樣看,線索還是蠻明確的,並非好像緹茜曾經說過的那樣毫無頭緒。

    沒有注意艾薇的心理活動,大祭司繼續說了下去,“今天早些時候王宮裏也發過來了命令要禮塔赫大人準備好荷魯斯之眼的相關材料,陛下今天也打算造訪卡爾納克神廟,想必也是來了解荷魯斯之眼的事情的。”

    什麽?不是和她開玩笑的吧!艾薇一下子愣住了,狠狠地瞪著大祭司。

    “不過,這樣看來,現在可能已經暢談的不少時間了。”大祭司完全沒有注意到艾薇的表情,自顧自地說著,說了一半,他的眼神倏地凝結,直直地看向艾薇身後。

    緊接著,大祭司深深地彎下腰去,恭敬地向艾薇身後的方向敬禮。

    那種極盡恭敬的拜禮方式,讓艾薇幾乎用腳趾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麽。那一刻,冷汗一下子就順著她的臉頰滑了下來。她在心裏暗暗詛咒,為什麽越是不想發生的

    事情,就越會發生。她第一個反映就是索性假裝什麽都不知道,故作迷茫地看著眼前祭司恭敬的樣子,摸摸自己的頭頂,“那麽我就先走了,不勞您這樣大禮送了。”

    話沒說完,她就大踏步地從祭司身邊走過去,不,甚至可以說是近乎小跑一般地向前移動。

    大祭司有些莫名奇妙地微微抬頭,看著艾薇,不解地說,“可是……殿下……”

    然而,大祭司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突然被一句非常、可以說是陰冷的聲音打斷。

    “站住。”

    這一刻,艾薇本能地停下了腳步,伴隨著一股寒氣沿著自己的脊背漸漸湧上來,讓她想不顧一切地向大門衝過去,但是身體卻又一次背叛了她的意誌,僵硬在那裏,動也動不了。她吞了下口水,壓下自己緊張的表情,非常緩慢、非常小心地轉過身去,看向聲音的主人。

    那雙淡淡的琥珀色眼睛也正在沒有表情地看著她呢!

    嗚……依然那種不怒自威的樣子。艾薇連忙低下頭,清了清嗓子,平複自己快速的心跳,乖巧地拉起自己短短的白色裙擺,自然地行了一個略帶古怪的禮。

    “不知陛下在此,多有打擾,艾薇告退了。”她看著被太陽烤得炙熱的地麵,心中湧起陣陣緊張。現在不比以前,在這具身體裏的自己是如此地令他厭惡。想著自己這樣冒失地跑出來,如果真的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會不會也被綁在某個高地拷上個三天三夜,讓她和這具古代的身體一起變成人幹。

    想到這裏,她便垂著頭,慢慢地後退、轉身。好,開始跑吧!要一氣嗬成!

    但是這項偉大的計劃還沒有開始實施,突然自己手臂就猛地被大得嚇人的力氣扣住了。一迴頭便看到了那張好看得不得了的臉,但是卻也冰冷得可以將人凝結的臉。

    他微微踅眉,嘴唇輕輕抿起,就這樣用力拉著她,卻一句話都不說。

    堅持了數秒,艾薇隻覺得被抓住的關節疼得不行。她略帶委屈地小聲抱怨,“放開我再說話可以嗎……我不跑……”

    但是他依然不語。

    “好了,你隨便抓著吧……”嗚嗚,好慘。

    但是他偏偏卻鬆開了她的胳膊,對一旁戰戰兢兢的大祭司一偏頭,“把醫師叫過來。”

    大祭司慌慌張張地將任務布置下去,嘴裏一邊恭敬地迴複拉美西斯,“陛下,醫師很快就會過來。冬大人已經在門口處理那些士兵了……”

    他微微頷首,但是視線卻從未離開過艾薇,琥珀色的眸子好像要將她的肉體看穿,直接觸摸她的靈魂,讓她打心裏覺得有幾分不舒服起來。她下意識地擰住自己的手指,咬住沒有血色的嘴唇,帶著幾分不安地看著眼前的地麵,不願去看他。

    過了不知多久,隻聽他輕輕地歎氣一般地唿了一口氣,慢慢地走到自己麵前,在與自己不足一步半的距離停下。低沉而淡漠的聲音從腦袋上傳下來,“你來這裏做什麽。”

    艾薇想了想,將手裏的盒子捧了出來,強忍著心裏的幾分揮之不去的酸楚,硬是擠出一個開心的微笑,“為了這個,你看。”

    拉美西斯看著她舉起的那個破舊的小木盒,眉毛不由微微踅起,頭輕輕地撇開,“這是什麽?”

    看著他淡漠的神情,艾薇自嘲地笑笑,將盒子拿了下來,“我以為是荷魯斯之眼的東西,我想——我想早點找到荷魯斯之眼,這樣我就可以毫無遺憾地去……”

    聞言,拉美西斯又將頭轉了過來,視線淡淡地落在艾薇的臉上,嘴唇輕輕地抿起。

    一旁的大祭司擦著汗,連連附和,“是、陛下,艾薇殿下確實是來詢問一些關於荷魯斯之眼的事情,一定是為陛下分憂……”

    “安靜。”拉美西斯不看大祭司,輕描淡寫兩個字,嚇得他大氣也不敢喘。

    “退下。”

    話音剛落,大祭司立刻幾乎連滾帶爬一般快速向神殿內側跑去,不出數秒,空闊的通路裏就隻剩下了艾薇和拉美西斯。

    空氣裏如死般寂靜,沉重地宛若凝固的硬質,將這直長的通道滴水不透地封閉了起來。

    他們不看對方,也不說半句話。

    氣氛又開始變得壓抑,麵對著他,她感不到關心、感不到愛意,隻有痛苦的憂鬱、沉默還有……疼。

    艾薇輕輕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心髒好像被人抓住一樣的疼痛。想起初次迴到這個時代時,他對自己那絕情的一杖,莫不是那一下將自己這具身體弄出了什麽問題。用力地吸氣,竭盡全力地不去想這件事情,等到那讓人要流出眼淚來的痛苦稍微減輕之後。她用力地開口,蒼白的臉上卻再也擠不出半分笑容,“那……我先走了……”

    “等等!”還未轉身,一直沒有開口的他卻突然地將她叫住。

    她迷茫地轉頭過去,一刹那,隻見到他透明的琥珀色眸子裏染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微慍意。他看向

    她,嘴唇微微抿起,濃俊的眉毛重重地皺了起來。她不由奇怪,為什麽……會生氣?自從迴到這裏,每次麵對的都是那張撲克臉,連發怒的神情都見不到了……

    是啊,很久沒有見到了。

    她用力的跑著。

    活了這麽大,頭一次跑得這麽努力。周圍的士兵漸漸少了。自己究竟跑到哪裏了呢?

    已經有點唿吸困難了,但是她卻一步都不敢停。身後宛若有洪水猛獸一般,她已經能感到某人的怒氣正在漸漸逼近自己。

    可是究竟為什麽!為什麽要生氣啊!

    為什麽那個人還要這樣不辭辛苦、怒發衝冠地追過來阿!

    到底要她怎麽樣嘛!

    “唉唉!”艾薇終於跑不動了,就在她的步子漸漸緩慢下來的時候,突然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攔腰抱起,雙腳驟然脫離地麵,仿佛飛起來一樣以一種相當快的對地速度前進。“阿!不要殺我呀!”

    她真是無助得隻能這樣叫了。

    “奈"菲"爾"塔"利!”

    嗚……實在是不敢迴頭看他。

    拉美西斯單手橫攬著艾薇,將她一下子就拽到馬上來,左手牢牢地禁錮著她的腰,右手一邊抓著寶劍,一邊握著韁繩,雙腳用力,戰馬就跑得更快了。看著懷裏嬌小的人一幅要死要活的樣子,琥珀色的雙眸不由得更加怒氣四射。如果自己能夠做到,他真想幹脆一刀殺了她,做成木乃伊,是不是隻有這樣,她才能不四處亂跑,踏踏實實地留在埃及阿!

    “那個……究竟為什麽生氣,我這次可什麽壞事都沒做啊。”艾薇雖然心中有諸多不滿,不過此時還是聰明地采用了溫和的口氣,試探性地問向自己身後暴躁的男子。“我覺得這次你應該表揚我才對……”

    “你閉嘴。”

    what?居然對她這樣說話!艾薇一怒,頗想轉身大罵他一頓,可眼角一瞥他右手鞘上染著血汙的寶劍,到了嘴邊的話又那麽生生吞了迴去。忍耐,一定要忍耐。不然自己的生命就隻好在三千年前的古埃及畫一個不算完美的句點了。

    “奈菲爾塔利,我隻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不老實迴答,我就把你扔到尼羅河裏喂鱷魚。”好像是開玩笑一樣的話語,今天由他嘴裏說出來卻有著幾分不容忽視的恐怖。艾薇不由不受控製地點起頭來。

    她的自尊、她的驕傲……難道果然還是要

    屈服於強權了嗎。

    “你和雅裏"阿各諾爾到底是什麽關係!”

    話一出口,艾薇愣住了。

    見她不答,琥珀色的眼眸裏添了幾分冰冷。握著寶劍的手不由緊了一些,隱約地可以看到凸現的青筋。

    “薇!……”

    猛地,誰人扣住了她的肩膀,一陣毫不憐惜的粗暴讓她猛地抬起頭來。眼前一陣眩暈,視線裏的那張臉帶著難以明喻的怒意,那樣的熟悉——

    沒發現之前,竟然,滾燙的液體瞬間漫溢出了眼眶。

    那種感情再也無法抵擋,那種委屈再也無法隱瞞。

    不知哪裏來得這樣大的力氣,她用力地伸出瘦弱的雙臂,手裏拿著小木盒,手臂則緊緊地擁住眼前的人。耳朵努力地貼近結實的胸膛,集中精神,她聽到了心髒撲通、撲通,強有力的跳動。

    就好象每一次進入他的懷裏。

    每一次。

    他都會小心翼翼地抱著自己,就好象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貝,抱緊了怕她會疼,抱鬆了又怕她會跑……

    心髒。

    他的心髒總是這樣強有力地跳動著,卻在穩健中但著幾分緊張的紊亂。總是這樣,總是這樣……

    就像現在這樣。

    所以,她也用力地抱迴他,抱迴拉美西斯,抱迴她想念了三千年的那個人。

    她強壓著哽咽,用力地說,“誰……也不是,什麽關係也沒有……”

    熟悉的聲音模糊地從頭頂傳過來“你說什麽?”

    “我說……我真的非常想你,我喜歡你。”

    “艾薇!”

    突然,這句話好像驚醒了她。她猛地抬起頭來,灰色的眸子裏還充著淚水,蒼白的臉頰上還帶著微微的紅暈。看到麵前拉美西斯的臉,那是一張帶著不解、卻又帶著幾分怒意的臉。

    那是他的臉啊?

    “艾薇!你到底在做什麽!”

    但是,為什麽是這樣的對話……為什麽要叫她艾薇呢!

    那個人,不會叫她艾薇的……

    “他是……隻叫我‘薇’的……”她喃喃地說,手突然一鬆,破舊的木製盒子順勢掉到地上,嘩啦地一聲,碎裂了開來,破碎的木屑緩緩地飄到空中,在陽光下慢慢地浮動,最後、沉默地落到地麵。

    在那一刻,就好像一個

    華麗魔法的終結。剛才漂浮在眼前的迴憶、令人心酸而又甜蜜的錯覺,在木盒落地的那一刻,驟然劃下停止符,好似美麗透明的肥皂泡,啪地一聲碎了,消失入了空氣中,再也找不到半分殘餘。

    丟失了靈魂一般,她緩緩地垂下頭去,看向那破碎的盒子,靜靜地躺在殘舊木片當中的,一個青銅製成的荷魯斯之眼圖章。

    明知這是假的,但卻如此希望這就是真的。

    明知即使這是真的,也無法將她帶迴那個時代,永遠迴不到他的身邊——

    拉美西斯在這裏,但是比非圖卻不在了,和她一起分享過那些快樂、那些痛苦的那個人不在了!不管是現在、過去、還是未來,哪裏都沒有了,那個時空就好象這破碎的盒子,早已煙消雲散。不管如何付出、不管如何努力,都不會迴來了,哪裏都找不到了!她微微地顫抖,小小的肩膀不住地晃動了起來,雙手緊緊地扣住自己的臉,大大的眼睛仿佛不能聚焦,嘴唇蒼白得好像要死去一般。

    所有的一切都不如失去名為希望的東西支撐來得恐怖,因為一旦絕望了,那麽就結束了。

    結束了嗎?結束了?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她不想離開他,不想再也見不到他……不想結束啊!

    “艾薇!”

    心中突然揚起難以抑製的煩躁,他用力地扣住她的肩膀。

    她的發絲在陽光下呈現淡淡的金色,她的眼睛裏映出了曠蔚晴空的藍色,就好像夢中的少女隱約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名數年前就不時出現在自己夢中的人,帶著令他心動的淡淡微笑,莫名地,那成了他心裏最無法放下的珍貴影像。她曾說過她在他的未來,於是他便耐心等待,在心中做出一百種假設,會在什麽樣的場景、什麽樣的環境下再一次與她相遇。

    在荷花池畔,他以為自己見到了她。懷抱她的手微微顫抖,心髒不受控製地猛烈敲打著胸口。而發現自己隻是將自己的妹妹看錯時,失望幾乎將他推入冰冷的穀底。那一刻,他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這樣地迷戀這位夢中的神秘少女。即使他從未真正地見過她、從未……真實地碰觸過她。

    而現在,那少女的影像又一次地與艾薇的影像相互交疊,卻在他的麵前,傷心地說著另一個人的事情。

    她究竟在想什麽,她究竟在說什麽,

    他已分不出此時心中那份怒意究竟是因為誰,他已分不出眼前的究竟是自己奇怪的妹妹艾薇,還是金

    發的少女。他隻想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口中提起的那個“他”是誰!——

    那片大霧又一次瘋狂地彌漫了出來,他隻覺得自己的心好亂,亂到自己完全無法控製。對艾薇的迷茫也好,對夢中少女的渴望也好,全部的一切絞駁在了一起,眼前人的麵孔變得模糊,他隻覺得她看起來是這樣地柔弱,那絕望的身影就好象隨時會消失在空氣中一般。

    他用力地搖著她,她的視線卻迷茫地無法在他臉上聚焦。

    “你想要荷魯斯之眼,我已承諾你!”為了那秘寶,他今天親自來了這裏。他已經承諾了她,為什麽她還要露出如此的神情。

    那樣的迷茫,就好象侵入他內心的那片霧,一片不屬於自己的霧。腦海一片混亂,隻有一個念頭出乎意料地清晰。

    這裏是埃及,一切,都應該是他的!不管她是誰,是什麽!

    雙手不禁微微用力,結實的關節稍稍泛白,修長的手指陷入她瘦小的肩膀。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秀氣的眉毛因為些許的疼痛而微微皺起,略帶焦躁地等待她的視線再一次真正地落到他的身上。

    但——如果她真的看向他,他到底要說什麽呢?

    “陛下,冬參見——”年輕的聲音適時地打斷了彌漫在空氣中的緊張,冬單膝跪著,頭垂下,任憑淺棕色的頭發深深地擋住了他的一切表情。

    聽到這個聲音,艾薇仿佛猛地驚醒一樣,雙眼睜得大大的,略帶不解地看著眼前的拉美西斯。

    拉美西斯低頭看了一眼冬,又看迴了一臉慌亂的艾薇。俊挺的眉毛微微踅起,扣住她肩膀的寬厚手掌慢慢鬆開,在她的肩膀兩側緩緩地握成拳,停留了片刻,然後倏地收迴了他的兩側。他輕輕地一帶身後的鬥篷,轉身走開艾薇幾步,站到了跪在地上的冬的麵前。

    少年穿著潔白的長衣,衣角沾著少許鮮血。拉美西斯微微垂首,琥珀色的眸子裏閃著冰冷卻淡漠的光芒,“怎麽?”

    “結束了,”冬幹脆地迴答。

    “恩。”拉美西斯也簡短地迴複了他,仿佛早就知道一切一般,不去提及究竟發生了什麽、經過又是如何。“起來吧。”

    冬站了起來,眼角的餘光快速地掃過了艾薇,隨即就恭敬地垂下頭,讓到了一邊。

    “陛下。”

    “陛下——”

    熟悉的男聲不急不緩地響了起來,後麵尾隨著顫顫巍巍且恭敬異常的老人的聲音。幾人

    迴頭過去,一位身著祭司禮服的青年帶著醫官走了過來。俊美的青年有一頭烏黑的長發,直直地垂到腰間,皮膚白皙得仿佛吹彈可破,優雅的唇型微微揚起,隱隱透出幾分宛若初春陽光般柔和靜麗的笑容。高挺而秀氣的鼻子襯出一對深深的眼窩,長長的睫毛隨著每一次眨眼而扇動,被正午的太陽照射出了影兒,打在那一對仿佛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上。

    他步伐急促,但是表情卻一如既往的平和,帶著安靜的笑容,猶如陽光、流水一般,令人不由想多看幾眼。這便是被稱為帝國雙璧的、埃及曆史上最年輕的第一先知,禮塔赫。

    緩緩邁著腳步,見到法老迴頭過來,禮塔赫便深深地鞠躬敬禮。一旁的醫官隨著連忙拜行大禮,極盡恭敬地將額頭貼到了地麵上。

    “免禮,過來吧。”拉美西斯輕輕一甩鬥篷,轉身背對艾薇快步地向禮塔赫走去。醫官連忙站立起身,忙不迭地向著艾薇小跑過去。

    禮塔赫帶著微笑,靜靜地看著年輕的法老,純黑的眸子裏流轉著溫和的光芒,透過拉美西斯的背影輕輕地掃過艾薇。與艾薇視線匯集的一刻,那略帶疏遠的視線突然凝滯,他精致的笑容略微收斂,紅唇微啟,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那一刻拉美西斯已經走到他的身邊,使他又一次將注意力集中迴法老的身上。

    “拿到了?”

    “是的,陛下,這邊請——”禮塔赫恢複了日常的樣子,修長潔白的手指向神殿的內側。拉美西斯微微頷首,順著禮塔赫手臂的方向大步走去。禮塔赫卻留在原地,雙眼緊緊地盯著艾薇,直到醫官給艾薇拜禮,他才收斂了自己的視線。

    “殿下,禮塔赫失禮了,請多保重。”美麗的青年微微地鞠躬,臉上再一次顯出那宛若陽光、流水一般的笑容。他泰然自若地轉身,快步卻優雅地向法老遠去的方向跟去。

    艾薇略帶發怔地看著他快步疾行的樣子,腦海裏驟然劃過另一個曆史裏最後一次與他相見的場景。那個時空裏,這個年紀的禮塔赫已經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了吧,如今能見到他這樣地健康真是太令她開心了。想法不由顯示在表情上,艾薇看著禮塔赫逐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掀起一絲快樂的微笑。然而下一秒,她驟然發現不遠處的拉美西斯正偏頭迴來,淡漠的琥珀色雙眼輕輕地掃過自己,在與她四目相接的一刹那,仿佛帶著厭惡一般,他快速地轉頭迴去,加快了腳步。

    果然,還是很討厭她,不是嗎——艾薇自嘲地笑笑,盡力不讓自己的心情低落到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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