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平生不喜歡爹爹這麽對他,嫌棄地哼聲,從魏風塵手裏掙脫出來,挨著鬼車酒的酒壇,兩隻肉乎乎的小手緊緊地抱著酒壇。


    “你找你娘親也沒用,身為你親爹,難道我親你一下都不成?”魏風塵抱胸,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包子。


    小平生自然聽不懂他的話,抱著酒壇的手越來越緊了。


    魏風塵看著看著,眼眶就有些熱,心裏像是打翻了瓶子,無數的苦水溢出來,他聲音顫了顫,道:“你也很想她吧,我也是。”


    顫巍巍的手指漸漸地摸上壇身,就像是摸在雲楚楚白淨的臉蛋上一樣。魏風塵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描摹著雲楚楚的樣子,輕聲道:“聽盞,你若一日不出來,我便等你一日;你若一生不出來,我便等你一輩子。”


    他的癡情,他的悔恨,剛開始還能得到旁人的同情,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認為雲楚楚不會出來了,勸著讓他收個妾,哪怕不是真心,多一個人照顧小平生也是好的。


    沒娘的孩子像根草,孩子還小,總有一天會長大,會問他,他為什麽沒有娘親。


    為什麽別人都有娘親,而他沒有。


    是不是娘親不要他,不喜歡他?


    可是魏風塵不想找,他隻要那一人。


    魏風塵摸上小平生肉肉的臉蛋,對著剛剛滿月的小家夥道:“你娘親很好,我們不需要替補,我們等她迴來。”


    小平生才不會理他,困了就從酒壇旁邊爬開,鑽進魏風塵的懷裏,打了個哈欠。


    魏風塵捏捏他的鼻子,指指酒壇,“乖,對你娘親笑一個,我就送你去睡覺。”


    小平生吐了個泡泡,直接閉上了眼睛。


    魏風塵:“……”


    他衝著酒壇抱歉地笑了笑,“孩子不懂事,聽盞你別生氣。不然……我替他笑一個如何?”


    唇角上揚,嘴裏進風,笑得真苦。


    魏風塵尷尬地收迴了笑容,這樣難看的笑容,聽盞不會喜歡的。


    他摸了摸壇身,然後抱著小平生去睡覺。


    小包子很快就睡著,魏風塵卻是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等小包子睡熟之後,他一個人走到門口,坐在雲楚楚曾經坐過的貴妃椅上,把玩著手裏的折扇。


    折扇骨架是竹子做的,魏風塵沒發現,底端突出來一小截竹枝,他的手恰好滑過那裏,中指被劃破,幾滴血珠溢出來。


    有點疼。


    但是,雲楚楚當初的痛苦,比他更深,更痛。


    他愣了半晌,突然就跑進寢殿裏,把酒壇旁邊的錦盒打開,用自己受傷的手抓住酒漬早就幹涸的床單,放在唇邊深深吻了吻,“你是我的。”


    淚水落下來,滴在床單上,魏風塵的聲音帶上了哭腔,又說了一遍:“你是我的。”


    鬼車酒的香氣仍在,可那個會對他微笑的女子卻不在了。


    你是我的,所以,不要走……好不好……


    等待痛苦,思念也痛苦,兩者加起來,便會讓人痛不欲生。


    魏風塵伏在桌案,一個大男人,曾經那麽驕傲那麽瀟灑,此時哭的渾身戰栗,眼淚流濕了那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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