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銘緊張的雙手握在一起,跟和栓子對戰時的單方麵碾壓不同,江予安再沒有那樣的遊刃有餘,他沒有把自己的身軀變得和鬼王一樣大,但尤銘看得出來,江予安並沒有落於下風。 可是鬼王那麽龐大的身軀,戰鬥時卻並不會顯得笨拙,正相反,它攻擊和防守的姿勢靈巧的不可思議,它手裏的板斧閃著寒光,每一斧下去都叫尤銘的心揪起來。 賓客們亂作一團,能逃的都已經逃了,不能逃的隻能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唯恐自己被波及。 天空中出現了一眼黑色漩渦,越來越大,像是要把一切都席卷進去,天都因此變黑。 眾鬼的哭嚎聲讓尤銘有片刻耳鳴。 江予安的婚服不知道什麽時候落到了地上,他現在赤著上身,隻穿著一條黑色長褲,這長褲不是西褲,更像是某種武服。 江予安一伸手,陰煞之氣在他手中匯集,黑霧散去,出現在他手裏的是一把純黑色長刀,周身沒有花紋,刀柄和刀身渾然一體,沒有任何光澤,但陰氣森森,殺氣十足。 當江予安雙手握著長刀時,風起雲湧,大地為之變色。 鬼王的臉色一變,板斧橫劈豎砍。 隻是這一次江予安沒有躲開,他的長刀架住了鬼王的斧頭。 餘波讓尤銘都退後了幾步。 他轉頭一看,距離江予安他們比較近的賓客有幾個直接因為餘波魂飛魄散。 鬼王麵目猙獰,青麵獠牙,但它沒有朝江予安再次劈砍 而去。 它那血紅的眼睛忽然看向了尤銘的方向。 猝不及防和它對視的尤銘不由自主的捏起手訣。 他是全然防禦的姿勢,隨時準備反守為攻,即便他知道自己不是鬼王的對手。 但這一幕似乎惹怒了江予安。 江予安騰空而起,黑霧在他腳下匯聚,百鬼嚎叫自黑霧中響起。 他手裏的長刀忽然被幽綠的鬼火包裹,熊熊燃燒著。 江予安手執長刀,全身肌肉緊繃,慘白的臉孔有種讓人無法直視的威嚴和狂怒。 隻一刀下去,鬼王就被迫收迴斧頭,架在身前抵擋江予安的進攻。 江予安的一招一式都像是信手拈來,沒有任何招式可言,但每一刀下去,都讓鬼王的動作越發急切。 尤銘緊張的看著。 江予安的長刀砍下了鬼王的腦袋。 無數陰魂從鬼王的被砍斷的脖頸處鑽出,嘶吼慘叫著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但鬼王沒有“死”。 它龐大的身軀失去了頭顱也可以站起來。 落在地上頭顱眥目欲裂,獠牙越來越長,麵色青紫。 江予安還要動手時,鬼王的身體和頭顱都消失了——它逃了。 賓客們這才哆哆嗦嗦地從角落裏鑽出來。 鬼王對戰,殃及池魚。 不知道多少惡鬼厲鬼煙消雲散,甚至連慘叫的機會都沒有。 它們沒被殃及可能是活著的時候積了德吧。 江予安的長刀再次化作黑霧,他沒有去追,第一時間反而是看向尤銘所在的房間,透過窗戶看見尤銘好好的,他才鬆了一口氣。 現在的江予安心思都在臉上。 尤銘心裏一甜,覺得江予安特別可愛。 確定尤銘沒事以後,江予安才環顧四周,瞬間怒火滔天。 原本快要散去的黑色漩渦再次匯聚,江予安抬頭看天,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追上去。 但最後他也沒去追,而是撿起了地上的婚服。 他把地上的婚服抱在懷裏,低著頭,眼簾低垂,沒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卻都能感受到他情緒的低落,他抱著衣服朝尤銘所在的房間走來,尤銘隻是看著,都覺得心疼得心髒都揪起來了。 江予安一定很在意這次的婚禮。 但是不僅有鬼王來攪局,他難得穿一次的婚服也髒了,不知道有沒有破。 所以當江予安打開房門走進來的時候,尤銘第一反應就是撲上去,他撲進江予安的懷裏,把江予安撲了個正著。 江予安手愣了幾秒才摟住尤銘的腰。 衣服也再次落到了地上。 江予安看著落在地上的婚服:“……” 尤銘突然豪情萬丈地說:“你別擔心,咱們迴去了重新結婚,禮服我親手設計,好不好?” “中式西式的都行。” 雖然他不會服裝設計,但是他可以跟公司裏的設計師商量著來,也算有他的功勞? 江予安撇撇嘴。 尤銘:“不高興?為什麽?” 外麵小鳳的聲音傳來:“那是老大親手做的。” 尤銘看了眼自己穿著的婚服,又看了眼落在地上的那件,最後才去看江予安的眼睛。 尤銘放輕了聲音:“咱迴家,好不好?” 江予安一臉控訴地看著尤銘。 好像是在說:“從剛剛開始你就想迴去,這裏不好嗎?!” 尤銘被萌到了。 尤銘用雙手捂住臉,萌的臉都紅了,心跳頻率也不對了。 他緩了好幾秒才迴過神來,摟住江予安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江予安移開目光,一臉不高興,但尤銘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江予安和表象不同的情緒,從他收緊的手臂就看得出來,江予安心裏一定爽翻了。 尤銘不行了,他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獸性大發。 一時傲嬌一時爽,一直傲嬌一直爽。 於是尤銘又親了江予安一口。 這下江予安全身都僵硬了。 尤銘退開的時候,周圍的場景變了。 他不再在那棟宅子裏,周圍也沒有賓客。 現在他所在的地方是他的房間,現在也還是深夜,尤銘看了眼手表,他是淩晨四點多被江予安帶走的,現在也才早上六點。 果然陰間和陽間的時間流速不同。 尤銘準備去浴室洗澡,卻被江予安摟住了腰,他沒辦法,先親了親江予安的鼻尖,各種安撫以後才能去浴室洗澡,花灑的熱水落下來,尤銘覺得終於舒服了。 洗完了澡,他從浴室出來,就看見江予安躺在床上,他正抿嘴看著自己,好像在控訴自己把他一個人丟在房間裏。 於是尤銘再次被萌的肝顫。 他撲倒江予安身上,親親抱抱舉高高。 江予安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 早上尤銘是在敲門聲中醒來的。 鄭阿姨在外麵說:“小銘,起床吃早餐了。” 尤銘揉了揉眼睛:“就來。” 室內的窗簾沒有拉開,屋子裏還是陰沉沉的,今天沒出太陽,明明是夏天,但穿短袖還是會起雞皮疙瘩,尤銘轉頭看向床。 白天的時候江予安總是不在的。 但他此時看過去,江予安正躺在床上看著他,一雙眼睛裏隻有他。 尤銘很想再次把江予安撲倒。 他總算明白妖妃惑政,君王從此不早朝是個什麽感覺了。 有這麽一個人躺在床上,他怎麽還提得起勁去幹別的事? 不過……江予安白天沒消失。 那豈不是說…… 就在尤銘考慮怎麽安置江予安的時候,江予安突然消失了。 尤銘一愣,江予安走了? 就在他呆愣在原地的時候,一雙手忽然握住了他的。 江予安沒走。 他隻是隱去了身形。 尤銘嘴角的笑容變得異常溫柔纏綿。 果然是江予安,哪怕沒了神智,也這麽體貼他。 尤銘就帶著隱去身形的江予安去吃早飯。 早飯做的簡單,是豆漿饅頭和水煮蛋,尤銘不想吃雞蛋,隻吃了饅頭。 饅頭是桂花饅頭,桂花采摘下來以後清洗幹淨,然後用糖醃製,和麵的時候加到麵裏去,這樣做出來的饅頭又香又甜,有濃濃的桂花味。 尤銘吃了三個,吃完以後不停的打嗝。 尤媽媽給他倒了杯水:“好吃也悠著點吃,你這點像你爸,什麽好就要一次吃飽。” 尤爸爸在旁邊無辜躺槍,抗議道:“你說兒子就說兒子,扯我幹什麽?看我好欺負。” 尤媽媽瞪他:“我說錯了?” 尤爸爸:“我吵不過你,我不跟你吵。” 尤媽媽:“你的意思是我無理取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