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所周知,由於上一次苔原獸人的進攻,帝國丟掉了安度因長城外的廣大土地,而那一批封地在長城外的貴族,也被稱作失地貴族。這麽多年以來,失地貴族這一群體中,也隻有弗裏曼家族重新崛起,並且獲得了比以往更高的成就與榮譽。而其他人,要麽已經消亡,要麽正在苟延殘喘。


    作為長期在南邊活動,並且對蒸汽海上的運輸貿易十分熟悉的奧托子爵,以前不止一次遇見過從北方遠道而來的失地貴族。他們用全部家當購買一艘海船,希望能夠在大海上重新尋迴自己家族的榮耀與權力。


    有時候,擁有錯誤的經驗要比一無所知更可怕。奧托子爵因為自己的慣性思維,也將高登看成是北方那些失去封地之後,不得不到海上討生活的小貴族一員。


    其實,如果高登稍微勤快一點,並且對於其他費雷頓貴族都十分看重的貴族家紋也更重視一點的話,或許就不會發生這種“誤會”。


    家紋代表了一個貴族家族的曆史與榮譽,普通情況下是不允許隨便修改的。不過如果一個貴族家族當中,最高爵位頭銜得到了晉升,或者獲取了一塊新的世襲封地,該家族就有權利修改一次家紋。


    雖然要修改家紋,得聘請紋章學專家進行參考,還要雇傭大畫師來進行創作,最後的完成品還得送去白金帝國皇家紋章管理院進行審查,過程十分麻煩。但這種能夠為自己家族增添榮耀的事情,大家都是樂此不疲的,隻要有機會就絕不會錯過。


    不過高登卻是一個例外。


    以前,家裏困難的時候,為了維持開支。謝歐娜都不得以冒險者的身份外出賺錢,甚至最窘迫的關頭連自家的房子都抵押了。在那種經濟條件下,弗裏曼家要維持高登高昂的奧術學習花銷就已經捉襟見肘。怎麽可能再去花錢聘請一位紋章學大師呢?


    要知道紋章學這種艱深複雜,而且隻有貴族用得著的冷門社會與曆史學科。精通之人少之又少,任何一個貴族家族要聘請一位紋章學大師,所需費用不比養一個中階法師少。


    以前高登沒有條件學習紋章學。而等到他爵位提升,獲得了封地以後,需要去忙碌的事情又實在是太多,根本沒有時間來學習這門學問。而且偏僻的海汶半島地區,茹毛飲血的蠻族一抓一大把,但是熟悉帝國貴族家族譜係的紋章學專家。卻不可能找到。


    所以弗裏曼家族的紋章,就一直都沒有變。


    而且高登覺得自家的紋章挺好看的,也沒有心思去再做改變。


    一想到自己要對付的隻是一個從北方遠道而來的外地人,而且還是個沒什麽權勢的失地貴族,奧托子爵頓時感覺信心十足。


    他之所以如此急不可耐的帶著自己的打手登上對方的船,除了想要一泄怒氣,勒索一筆金錢之外,另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把一個重大的過失給扔給對方。


    奧托子爵的這艘商船雖然掛著黎明神殿的旗幟,但是這並不是神殿的財產。他本人也不是什麽神職人員,隻是一個梅麗迪亞的信徒而已――而且還是不怎麽虔誠的那種。


    每一年的安魂祝福日,都是弗萊瑞斯城重要日子。對於平民而言。這一天能夠獲得免費的食物以及醫療。對於教會而言,這一天能夠進一步加深人們的信仰,傳播神祗福音。而對於貴族們而言,這一天也是穩定人心,維持統治,拉近教會關係,並且博取一個好名聲的機會。


    所以就算平時壓榨平民再怎麽兇狠,貴族們在安魂祝福日也會變得格外的慷慨善良。更不用說因為那位堪稱聖人的本.阿尼撒主教的存在,受到感召。想要做好人好事的貴族,每一年的這個時候。都是數不勝數。


    不過如果高登知道了弗萊瑞斯城的這股風氣的話,肯定會嗤之以鼻。


    之前謝歐娜在信中透露。這座城市已經被名為死亡一誌教派的邪教滲透的相當深入了。作為掌握著權力和軍事力量的貴族們,不把精力放在如何將那些真正能夠威脅到統治的敵人排除,反而熱衷於這些表麵功夫,簡直可笑。


    難道在散發著惡臭的膿腫上蓋一塊華麗的絲綢,就萬事大吉,解決問題了麽?


    奧托子爵平時的名聲並不怎麽樣,尤其以苛待領民而聞名。他最喜歡做的事情,大約就是用各種各樣卑劣的手段剝奪封地上自由民的土地,讓他們淪為沒有人生自由的農奴。甚至前段時間,他經不住自己兒子的央求,還準備在封地上恢複一項許多年之前就已經在費雷頓全境廢除的古老法律:初夜權。


    不過他這個不得人心的想法遭到了領民們的激烈反抗,甚至爆發了兩場小規模的起義。這些農民起義沒什麽威脅,刀劍與法杖就能夠輕易解決,滾滾人頭就能夠威懾浮動的人心。但是當奧托子爵的領主,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發信來斥責的時候,奧托子爵就不可能再淡定了。


    要不是有幾位同僚幫忙說情,恐怕奧托子爵所擁有的三塊男爵領,就要被家主大人收迴一兩塊,自己的子爵頭銜也要降一個等級了。


    要知道,菲尼克斯家族的公爵大人,對於自己的封臣要求可是相當嚴格的。


    犯了錯誤之後,感覺地位不穩的奧托子爵自然得想辦法去掙表現,彌補過失。而安魂祝福日,就是一個好機會。


    這位子爵先生以虔誠信徒自居,去請求本.阿尼撒主教,一手將祝福日祭典的物資準備工作,攬過來三成。雖然這份工作不但賺不到一分錢,還會倒貼一大筆,不過如果能夠隻是花錢就能博得領主大人好感,那簡直是再劃算不過了。


    得到本.阿尼撒主教的同意以後,奧托子爵便派出了自家的一艘三桅大商船,掛上黎明神殿的標誌。四處采購祭典用品了。


    而在各種各樣的祭典用品中,有一樣是最為關鍵的。


    在弗萊瑞斯城中,各大教會早已放棄了以前在海盜襲擊中損失嚴重的慈悲與憐憫區。另尋他處安身。如今,位於弗萊瑞斯城北方的一座小山上。不但修建有黎明神殿、白金神殿、律法神殿這費雷頓三大教會的活動場所,就連其他十二位神祗――其中還包括了矮人、半身人、精靈的神殿,也修建在了這裏。


    這個名為“神殿山”的城區,就是舉行安魂祝福日祭典的主場所。


    在安魂祝福日當天,各大神殿的主教,以及弗萊瑞斯城有頭有臉的貴族――包括菲尼克斯家族的家主大人,都要從神殿山下的白金廣場,徒步走過長達一公裏。共八百零七步的階梯,登上神殿山,以示虔誠。


    而在這一段路上,都會鋪上鮮紅色――象征著鮮血與犧牲,並且鑲有白金邊飾的長地毯。


    按照慣例,這種紅地毯都是從南大陸商人手中購買的。畢竟出自沙漠民族手藝人的絨毯在北大陸家喻戶曉,是高檔裝飾品。不采用的話,整個祭典似乎都會低一個檔次。對於注重形式又好麵子的貴族老爺們來說,這是絕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過今年,采購高級地毯的任務落到奧托子爵身上以後。卻出了一點問題。他沒有找往年合作過多次的商人,而是換了一家價格更加便宜的地毯商。然後,這位自詡精明的子爵先生就很可悲的發現。自己被奸商騙了。


    幸苦采購來的高級地毯在船艙裏放置了兩天,自己就開始褪色了。


    每一年的安魂祝福日,早上的登山活動都是祭典的重點。而從山腳一直鋪設到山頂的紅色地毯,也會一直處於幾十萬祭典參與人群的視線中心,是重中之重。如果在這件事情上出了紕漏,負責人的下場可想而知。


    上當受騙的奧托子爵,懷著極其沉重而且惡劣的心情,乘船往弗萊瑞斯城趕。安魂祝福日即將到來,他如今就算想補救。也沒有時間了。結果就在這個讓他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場小小的海嘯突如其來。造成的撞船事故簡直讓奧托子爵心花怒放。


    船殼撞破。海水倒灌的地方,恰好就是儲存那些劣質地毯的船艙。如今。奧托子爵如果不抓緊這個機會,將黑鍋全都甩給那艘撞上來的船,那就太愚蠢了。反正被海水浸泡以後,肯定也沒人能夠分辨得出地毯的偽劣。


    現在,趁著事故剛剛發生,還沒有其他人介入的時候,奧托子爵決定抓緊時間,強勢壓迫對方,讓他將一切過錯都承擔下去。這樣的話,自己不但能夠擺脫一切罪責,還能夠撈上一筆賠償金。如果學過漢語成語的話,奧托子爵此時肯定會得意洋洋的用“一箭雙雕”來讚揚自己的絕妙想法。


    至於這麽做會給高登帶來什麽樣的損失,他才懶的管。


    平民必須無條件服從貴族。而小貴族又必須無條件服從大貴族,這就是奧托子爵的人生觀。


    高登雖然不知道這位子爵心中的那些絕妙盤算,不過在對方氣勢洶洶登上自己的聖女瑪麗莎號以後,他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


    “維尼婭,你先會船艙休息去吧。”高登對未婚妻吩咐道。


    女德魯伊因為體內憎恨之神神力的關係,所以必須保持身體狀況穩定,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投入戰鬥。所以她如今也隻能跟柔弱可憐的嬌小姐一樣,被好生保護起來。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維尼婭輕輕捏了捏未婚夫的掌心:“你要保重,別太逞強了。”


    “放心,對付這些家夥,還不用我親自出手。”


    高登話音一落,跟在他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楊奇.尖耳站了出來。這位小個子半精靈,在此次高登出行的時候,擔任著衛隊長的職務,他率領的二十名經過精心挑選的老兵,將全權負責領主大人和未婚妻小姐的安全。


    雖然如果遇上神子阿蘭.泰爾弗那種級別的敵人,高登的護衛們或許派不上什麽用場,但是如今這種情況,他們卻能夠大顯身手。


    這時候。奧托子爵一馬當先,朝高登走來。他身邊的重甲護衛一字排開,氣勢驚人。手中的武器閃耀著寒冷的金屬光澤,給人以無形的壓迫力。稍微膽小一點的人。在聽到那些鐵靴齊齊踩踏在甲板上發出的聲音之後,都會嚇得退避三舍。


    奧托子爵撇了一眼四周,看到聖女瑪麗莎號的水手們正一臉驚慌的四散奔離,頓時覺得自己的把握又大了幾分。這些沒有見識的小貴族手下,看到了自己全副武裝的護衛之後,怎麽可能不害怕呢?


    蘇爾茨巴赫家族投入重金打造的衛隊,不但在砍掉那些暴民腦袋的時候表現得很出色,平時用來彰顯家族威儀。嚇唬那些不知好歹的家夥,同樣也很好用。


    “哼,我的每一名護衛,光是那一身威風凜凜的全覆式精鋼板甲,就要花費三百枚金幣打造。在長夏行省,有我這般財力的貴族,可不多。就算是菲尼克斯家族的那些眼高於頂的家夥,肯定也很羨慕我的衛隊。他們那些大名鼎鼎的鳳凰戰甲,說不定還不如蘇爾茨巴赫衛隊的護甲呢。”


    這位子爵先生看到周圍的水手四散奔逃,頓時有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然後。他將目光投到不遠處。在船艉,有一個身穿法師袍,貴族模樣的年輕男子。他的左手邊站著一個不起眼的小個子弓箭手。另一邊則站著一個鼻青臉腫的矮胖男子。


    “哼,不識好歹的家夥,居然想用幾個金幣就打發我?”奧托子爵看著被自己親手教訓了的杜羅,露出輕蔑的微笑。


    他渾然沒有把高登放在眼中。隻是覺得那些北方的失地貴族果然落魄,不但身邊的衛兵隻有一個,而且還是個身材矮小的半精靈。比起自己那些魁梧雄壯的護衛,簡直差了不止一籌。


    更可笑的是,那個半精靈隻穿著一套半新不舊的鑲嵌甲,主武器也僅僅隻是一柄長弓而已。


    長弓?


    難道對方不知道。對於一名護衛來說,最重要的是保護主人的安全。而長弓這種遠程武器。又能在這方麵,發揮什麽作用呢?


    想到此處。奧托子爵信心更盛,覺得自己完全有能力給那個年紀輕輕,肯定沒見過世麵的貴族一個下馬威,讓對方老老實實的答應自己的一切條件。


    “這艘船上的人聽著,我是奧托.馮.蘇爾茨巴赫子爵!奧騰堡與卡爾什因的主人!就在剛才,你們無理而蠻橫的衝撞了我的商船,造成重大損失,甚至還因此耽誤了神聖的安魂祝福日的準備工作。現在,我向你們提出兩個要求!”


    奧托子爵驕傲的昂起頭,高高舉起一根手指,仿佛那是能夠決定一位貴族生死的至高權杖:“第一,你們必須賠償我全部損失,一共一萬三千四百八十七枚金幣!”


    奧托子爵說得極為流暢,仿佛他手下的會計效率如此之高,真的在這麽短的時間就將全部損失統計了出來似的。然而,這個大得嚇人的數字也隻是他隨口胡謅的而已。


    “第二……”奧托子爵接著說道,“這艘船的負責人必須跟我去黎明神殿,坦誠自己的罪孽,並且承擔因為祭典物資因為撞船事故損壞,而造成的一切後果!”


    其實奧托子爵還想加上第三個要求的。剛才他登上聖女瑪麗莎號的時候,驚鴻一瞥,看到一個女人走下了船艙。那窈窕的背影勾得他心中癢癢,占有欲如雨季的蔓藤一樣,在瘋狂滋長。


    “真是不公平,區區一個沒有封地的小貴族,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相伴!真正美麗的東西,難道不該由強者持有嗎?”


    還好,奧托子爵還沒忘記自己頂頭上司的斥責,所以稍微收斂了一下,壓下心中的欲望,而是表現出一副為黎明神殿聲討公道的虔信者模樣。


    奧托子爵在理所當然喊出自己無理要求的時候,高登身邊的半精靈衛隊長也在低聲請示:“大人,我們該怎麽辦?”


    “怎麽辦?”高登一臉遺憾的看著那位貴族傲慢之氣快要滿溢出來的奧托子爵,“其實我隻是想當一個與人為善的好人,少惹些麻煩的……”


    法師抬頭望天,似乎在迴憶什麽:“唔,帝國封臣法規定,貴族的船隻亦相當於封地,受法律保護。現在有一群不知好歹的家夥全副武裝的入侵了我的封地,你認為該怎麽做呢?”


    楊奇.尖耳一聽,頓時眼睛一亮,露出興奮的表情:“大人,這一次就讓我檢驗一下自己前段時間的特訓成果吧,不用您出手,也不用將其他護衛召集過來。那個蠢貨貴族的鐵皮罐頭手下,就由我一個人解決。”


    “知道了,速戰速決。”


    得到許可之後,半精靈立即從背上取下長弓,橫拿在手中,然後又從箭筒裏摘下四支散發著豐沛奧術能量的箭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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