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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雷頓的貴族大會,分為兩個級別。其一是全國性貴族大會,通常在關係到整個國家前途的問題上,比如皇位繼承權,才會召開。與會者至少是擁有三百平方公裏土地,五萬領民,伯爵頭銜以上的貴族。


    另一種地方級別的貴族大會,參與者是以行省為區域範圍內,所有擁有男爵以上頭銜的正式貴族。


    而在遠霜行省,擁有參加貴族大會資格的貴族,大約有三百人。


    對於這次貴族大會,不同人懷著不同的心思。惡魔襲擊事件結束之後,在“政治正確”這麵旗幟之下,帝國權力機構、三大教會、還有地方貴族們,將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慶祝勝利、撫慰死者、調查惡魔與邪教的工作當中。


    當這些事情辦妥,喧囂歸於寧靜之後,鬥爭的風暴,自然要從內部刮起。


    惡魔軍隊能夠毫無征兆的出現在帝國境內,並且造成了嚴重後果――一共二十四位貴族,以及一百一十二位貴族家眷,在惡魔襲擊中喪生。平民傷亡,更是上千。表彰了浴血奮戰的英雄之後,自然應該懲罰那些罪有應得之人。


    必須得有人得為這次惡魔入侵事件負責。


    因為如果找不到負責之人,或者說得更難聽一點――替罪羊,那麽這次惡魔事件的責任,就會歸咎於整個帝國,歸咎於締造這個帝國的安度因皇室。


    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神聖而強大的費雷頓白金帝國怎麽可能有錯?受白金龍神祝福的安度因皇室怎麽會有錯?隻是因為那些貪婪愚蠢的家夥犯了錯誤,才讓帝國的子民流血犧牲。


    這亦是政治正確。


    這次貴族大會,注定會有人倒黴。即便倒下一個男爵,其留下的財富、土地、權利真空,都能引得一大批貴族如同嗅到腐肉氣味的鬣狗一樣,瘋狂的廝打爭搶。如果是一群貴族倒黴。那這種利益的爭奪,將更加激烈。


    帝國缺少土地,卻不缺少寄生在土地之上的貴族階級。


    對於這場遠霜行省由惡魔入侵事件所引發的權利鬥爭,每一個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貴族,都不能置身事外。


    有很多位於偏遠地區的小貴族,早在三四天前就提前上路,前往碧水城。他們就算無法在這場優雅體麵卻又陰狠毒辣的戰爭中分得一杯羹,早一點到達碧水城,與其他貴族套套關係,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樣一個幾乎全省貴族都集中在一座城市的盛況。可不多見。


    早上,當太陽剛剛從地平線上露出一個輪廓的時候,從城內外各處,湧出各式各樣的豪華馬車。它們像冬季迴歸產卵地的鮭魚那樣,齊齊遊向市政廳――那座即將進行利益再分配的聖殿。


    位於市政廳西側的巴哈姆特大廳。是舉行貴族大會的主會場。


    上一次在這裏舉行的貴族大會,氣氛可不怎麽美妙。因為促使那一次召開大會的原因。是苔原獸人大舉南侵。帝國失去了整個安度因長城以北土地的慘痛失敗。


    五十六位貴族,二十九位高級指揮官,在那次貴族大會之後被剝奪了一切。包括封地、財富、名譽、以及生命。


    這一次的貴族大會之後,不知道遠霜行省――這個帝國麵積最大的行政區,其權利結構,又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當高登走進巴哈姆特大廳時。已經有不少貴族到場了。這是一座氣勢恢宏的圓形建築,麵積超過五百平方米,高達三十米的弧形穹頂上,用五彩琉璃繪出一副畫:費雷頓著名藝術家畢格萊德的《巴哈姆特與他的神聖金龍》。


    大廳正中央的高台上。有四個鍍金寶座,椅背上由左至右,分別繪製著日月交替、白金龍首、長劍與薔薇、一台天平這四種圖案。這是費雷頓三大教派以及皇室的標誌。皇室與三大教會的代表,將在這裏落座。而在周圍,階梯型排列的座位,才屬於地方貴族們。


    按照爵位,高登隻能坐在靠後的地方。他本以為自己這個小小的男爵並不會引人注意,但是沒想到,當他走進巴哈姆特大廳,門邊手持長戟、身穿無縫瑛鋼板甲的威武守衛喊出“高登.弗裏曼男爵駕到”之後,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


    “奇怪,這段時間我一直很低調,就連凱旋儀式也沒有參加。唯一一次在公眾麵前路麵,隻是參加魔像決鬥而已,怎麽仿佛整個遠霜行省的貴族,都知道我了?”


    好在高登早有心理準備,他知道自己是位於衝突漩渦中的焦點人物,這一次不可能輕鬆愜意的作壁上觀。那種專利,隻屬於多恩這種非遠霜行省的貴族。現在,這位損友正懶散的坐在旁聽席上,絲毫沒有貴族風度的打著哈欠。


    費雷頓帝國有一套等級嚴明的分封貴族製度。爵位的差異,體現在很多方麵。比如貴族大會,最先到場,並且需要等待最長時間的,就是爵位最低的男爵們。而薩蒂亞斯.安度因親王這樣的主角,自然是最後登場的。


    不想在禮儀上被人詬病的高登早早來到了會場。不一會兒,半個巴哈姆特大廳都被衣著華麗的貴族們填滿。在混雜著各種修飾詞綴與虛偽問候的聲音當中,門口的守衛傳來一聲“喬舒亞.費德男爵駕到”。


    高登對這個名字沒有印象,便沒有太在意。但是過了一會兒,整個大廳就像是被施加了大範圍的靜音法術似的,陷入一片沉默當中。而且,那些原本從移開的目光,又再次聚焦到了高登的身上。


    閉目凝神靜待著大會開始的高登,感覺到了這種變化。他睜開眼睛,發現眼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壯的胖子。他的左臉頰上有一大塊恐怖的疤痕。就像是醫生將他臉上生長的劇毒膿瘡割掉之後,再用一塊幹癟的橘皮草草修補上去似的。這樣一塊傷疤,再配上那奇葩的大小眼,這家夥的樣貌可以歸類為“不忍直視”這個檔次。


    不過高登看出來,這家夥明顯是衝著自己來的,所以毫不退縮的看著對方,問道:“先生,我並不認識你,有什麽事情嗎?”


    “嗬嗬……”高大的胖子發出近似癲狂的笑聲,“高登.弗裏曼,深得權杖大公信任的年輕法師,惡魔事件中最大的幕後英雄……您這樣的‘大人物’,自然不會認識我。我是喬舒亞.費德男爵,一個同樣參加了秋獵的小人物。而且,還是一個被你們殘忍拋棄的小人物!看到我的臉了嗎?這是惡魔毒素留下的印記!為了保住性命,你把我們這些中毒者留下等死!你會為自己的卑鄙自私付出代價的。”


    惡魔毒素?


    身為一名法師,記憶力超群的高登立即就知道是怎麽一迴事了。


    當秋獵隊伍進入遠古之路,一路躲避惡魔追殺的時候,在一個宿營之後的早晨,的確在秋獵隊伍中發生了大規模的中毒事件。惡魔在小溪源頭下毒,導致處於溪水下遊的人類,在取水之後中了招。


    為了不拖慢行動速度,讓秋獵隊伍被惡魔追上,在高登的提議下,貴族決策層將所有的中毒者,安置在了一個偏僻的洞穴中。


    高登記得所有的貴族中毒者都被牧師治愈了。被留下,或者換一個更直白的說法,被拋棄的,都是平民。怎麽還有喬舒亞.費德這樣的貴族?難道當時在統計中毒者的時候,出了紕漏?


    不過這些細枝末節已經無關緊要。看喬舒亞.費德這副似乎隨時都會撲上來,在自己身上扯下一塊肉的模樣,高登就知道,兩人之間,絕無和解的可能性。而且,對方很有可能已經投靠了湯普遜伯爵一派,並且準備在貴族大會上控訴自己的“罪行”。


    高登平靜的看著心緒激動的喬舒亞.費德,說道:“沒錯,是我建議畢曉普女士將你們這些中毒者全部留下,另行安置。在那種危機的情況下,我做出了決定,而且我為自己的決定負責。在這次貴族大會之後,世人自有公論。”


    “哼!你就等著身敗名裂,然後被吊死在龍神廣場吧!”喬舒亞.費德惡狠狠的瞪了高登一眼,留下一個恨不能生啖其肉的表情,然後才轉身離開,迴到自己的座位上。


    這段小插曲過後,更多的貴族陸續走進巴哈姆特大廳。


    高登很快就注意到了湯普遜伯爵。這老家夥今天看上去氣色很不錯,臉色紅潤、意氣風發,兩撇胡須經過了精心的打理。他走到喬舒亞.費德的座位旁,兩人交談兩句,然後齊齊將視線投向高登。


    目光中充斥著挑釁、得意、勝券在握等等情緒。


    “看來,這個喬舒亞就是湯普遜伯爵陣營的先鋒了。”高登心中已然明了。


    之後,畢曉普女士、碧水城主尤裏安伯爵、以及遠霜行省爵位最高的羅伯.安泰洛大公,也都陸續到場。他們都是高登的堅定盟友。


    由於之前製定的策略早已成足在胸,所以高登與權杖大公隻是交換了一下眼神,便靜待大會開始。


    之後,當三大教會的代表進入巴哈姆特大廳,端坐在大廳中央的寶座之上時,響起了《龍佑吾皇》的莊嚴曲調。


    這首曲子是費雷頓皇室的禦用曲子,在皇室人員出席的正式場合,必然會演奏。


    主持這次貴族大會的核心人物――薩蒂亞斯.安度因親王,終於到來。


    “要開始了……”高登深吸一口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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