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太陽剛爬上樹梢,何超便醒了。

    昨晚他幾乎徹夜未眠,激動澎湃的心情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倆人草草吃了些幹糧充饑,然後翻身躍上馬,沿著林中小路往長安城方向奔去。

    大概奔行了一個多時辰才出了樹林,隨後轉入一條官道,這時何超發現唐朝的官道就象我們現在農村雙車道的土路一般狹小簡陋,隻是由於官道上行走的都是馬車和行人,因此道路保養得還算比較好。

    令何超苦不堪言的是由於騎不慣馬,結果這一個時辰的連續騎馬奔行,令他頓覺得屁股疼痛無比,看來古人天生都有一副鐵屁股啊。

    愈接近長安,路兩旁的風景愈加秀美,何超不由沉醉於美景中,隻見遠處山野遍地鮮花和樹林,此時正值七八月份,遠處大片黃燦燦的麥穗在田裏隨風搖擺,近處則是鮮花盛放,風光綺麗。

    長安這一帶氣候溫和,雨量充沛,不同種類的樹木組成大片樹林,覆蓋著山坡草原,林中梅花鹿、金絲猴、各種雀鳥等棲息繁衍,充滿自然的野趣和生氣,頓時讓何超流連忘返,目不暇接。

    正當何超陶醉於長安郊外美麗的風景時,突聽到身旁長孫誌高聲說道:“兄弟,前麵就是長安城了。”

    何超聞聲不由舉目向前望去,遠遠看到一座古城屹立在前方,莫非這便是曆書上記載的唐朝古都長安?

    何超不由激動萬分,他馬上就可以進入一千多年前的長安城親身體驗一番了,倘若此時是在夢中,那他希望這個夢永遠不要醒來。

    不消一盞茶功夫,便來到長安西城門下。

    何超懷著激動的心情仰望著眼前高大雄偉的城牆,隻見城牆高約十多米,相當現在的四五層樓高,城牆長則看不到頭尾,牆體由巨大花崗石砌成,斑駁陸離的灰色牆麵上已鋪上了一層青苔。

    在城牆上大約每隔一百多米建有墩樓,此時牆頂通道上有多列士兵在巡邏,城牆外則是一條寬大的護城河,護城河上架有一寬大吊橋連接城門,提供城內外居民進行出入,給人感覺整座城牆氣勢磅礴,巍然聳立。

    何超跟隨長孫誌騎馬走過護城河上的吊橋,來到城門前的崗哨處,此時崗哨兩旁有數名唐兵正在仔細盤查進出城門的百姓。

    隻見長孫誌騎馬來到崗哨前,伸手遞給士兵一個腰牌。

    該士兵接過腰牌一看,立即恭敬遞迴給長孫誌,高聲道:“請長孫將軍入城。”

    長孫誌隨手接迴腰牌,沉聲道:“身旁這位是我的兄弟,不必盤查了。”

    士兵唯唯諾諾稱是,側身讓他們入城

    何超與長孫誌穿過城門,進入長安城,此時的何超如同劉姥姥初進大觀園般,腰板挺得直直,眼睛瞪得大大,滿懷新奇左右觀看長安城內街道兩旁的店鋪、客棧、茶館、酒樓和行人等景觀並不時發出驚歎聲。

    正值早上十時左右,隻見街道上人流如織,熙熙攘攘,街道上擺滿了地攤,地攤上有擺賣有五穀雜糧,也有擺賣各種胭脂飾品,還有擺賣名人字畫,可謂琳琅滿目。

    街道兩旁茶樓和酒樓上則坐滿了飲茶暢談穿著唐裝的人們,有頭戴唐朝的高帽,身穿唐袍的文人,也有頭戴鬥笠,身穿短衫的鄉民,還有頭頂官帽,身穿官服的官吏,一幅繁華之至勝景。

    這些古代街市和建築都隻曾經在電視和書本中見到過,此時驟然親身體會,不由讓何超有如身處夢境中般,頓時神思飛越,精神恍惚。

    轉過一個街頭,這時長孫誌喜上眉梢,指向前方,喜悅道:“前方府邸便是咱家。”

    何超順著長孫誌所指方向凝視,隻見前方大概百餘米處的街道旁坐落了一座深灰色大宅院,宅門前兩旁放置著兩石獅子,幾名仆人模樣穿著之人正身靠著石獅子閑聊。

    他們很快奔到府門前,仆人們猛然看到長孫誌迴來,登時欣喜若狂,不由急聲喊道:“老爺迴來了,老爺迴來了。”

    長孫誌翻身下馬,對一仆人道:“你速速告知廚房,今日有貴客來,多準備些好酒好菜。”

    他隨即對何超說道:“這裏是大哥家,今後也算是你家,你卻不可拘謹客氣”,說完,便領著何超走入府門。

    唐朝的宅院很有特色,跨入大門後,映入何超眼簾的是一個規模寬宏的大院子,隻見裏麵院落重重,擁有天井廂堂,院子左右兩邊是各有一排磚瓦房,像是仆人居住地方,大院右角落有一棵大榕樹,院子靠裏是一間大廳,透過大廳可以看到還是一個院子,裏麵應該就是內宅了,整個宅院裏的建築基本采用紅木和磚瓦,雕飾精美,梁枋穿插,鬥拱出簷,而地上鋪著青磚,體現出一座華麗巍峨的大宅院景觀。

    這時院內匆匆走出三位女子,前麵一位是束著高聳頭發,頭頂插著一根鳳凰金釵,身穿束到胸部的白色輕紗裙子的美貌婦人,而她後麵跟著兩個丫鬟穿著打扮的女子。

    隻見那美貌婦人快步來到長孫誌跟前,躬身敬了個萬福,低頭柔聲道:“老爺終於迴來了,妾家早已備好酒菜等候老爺。”

    長孫誌急忙扶起美貌婦人,憐聲問道:“這段時間娘子在家可好?”

    那美貌婦人低垂著頭,輕聲道:“家裏一切安好,隻是妾家日夜想念老爺。”

    長孫誌不由內心感到愧疚,緊握美貌婦人手,頗有歉意說道:“近期洛陽前方戰事緊張,令我無暇顧及家裏,讓娘子受苦了。”

    他緊接對美貌婦人說道:“旁邊這位是我剛剛結拜的何超兄弟,這次迴來途中我不慎遭到賊人劫持,幸好得到何兄弟相救才得於脫身,平安歸來。”

    那美貌婦人聽罷,急忙彎腰鞠了個萬福,低頭感激道:“萬分感激相公救了我家官人,您的大恩大德,妾身終生難忘。”

    何超不知道如何迴禮,趕緊抱拳示禮,說道:“夫人客氣了,我隻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微薄之力不足以掛齒。”

    長孫誌哈哈大笑道:“夫人,你盡快安排準備酒菜,我要好好和兄弟喝幾杯,這幾天連夜趕路,嘴都淡出鳥了。”

    那美貌婦人聽罷,趕緊入內安排去。

    長孫誌隨即領著何超走入前廳,並說道:“兄弟,以後你就將此處當成自己的家,這位是管家王三,有什麽事你盡管交待給他辦即可。”

    他扭頭對王三道:“這位是何爺,你先帶何爺到後院房間更換衣服吧。”

    王三聽罷,諾諾稱是,急忙領著何超走去後院。

    何超跟隨王三走出大廳,穿過內院,繞過長長園廊,隨即來到幽靜雅致的後院,隻見後院的屋舍錯落有致,院內種了幾棵小槐樹,由三間大房子所環抱,院子右角落修有一圓形廊門,廊門後麵則是後花園。

    王三領何超來到後院一間房子門前,恭敬道:“何爺,這便是為您備的房間,我已命下人收拾幹淨,如果您有什麽需要,請盡管吩咐我。”

    何超點頭道:“多謝王管家。”

    進到房中,映入何超眼簾的是一間古香古色,精致典雅的內室,隻見室內擺放著紅木製作的桌椅,精致雕花的門窗,架子上擺掛著精美絕倫的唐瓷和仕女圖,旁邊垂著一道珠簾,珠簾後麵便是裏室,裏室內擺放了一張寬大的花梨木床,床邊是一張書桌,桌上擺放著筆墨用品等。

    他不由心想這便是典型的唐朝人家裝飾布置,可謂是高雅別致,室內的一台一椅裝飾無不極為考究。

    就在何超欣賞室內裝飾,大感新鮮好奇之時,敲門聲驟響,他隨口說道:“請進。”

    門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十六七歲、丫鬟打扮的小姑娘,隻見她長了一張白皙紅潤的鵝蛋臉,眼波瑩瑩,嬌小玲瓏,頭上紮著唐朝女子的羊角辮,雖然不算異常漂亮,但給人感覺清秀可人,惹人憐愛。

    適才在大院裏長孫誌給何超引見他娘子時,畢竟是朋友之妻,何超隻是匆匆一瞥,並不敢多看,而此時他首次有機會近距離麵對唐朝女子,便肆無忌憚凝目細看起來。

    那丫鬟被何超注視得麵紅耳赤,羞人答答,隻見她低垂著頭,手抓衣角不知所措,過了半響才嬌啼道:“何爺,熱水和幹淨的衣物都已經準備好了,請你過去沐浴更衣。”

    此時何超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歉然道:“多謝姑娘,我馬上便過去”,但他略有遲疑,緊接問道:“可問姑娘名字?”

    該丫鬟低頭輕聲道:“奴婢名叫秋香,是受夫人之命前來伺候何爺。”

    何超微笑道:“秋香姑娘,我又不是壞人,怎不敢抬頭看我。”

    秋香頓時羞澀得滿臉通紅,低聲道:“是”,隨即抬起了頭,但雙眼仍低垂不敢注視何超。

    何超隨即問道:“秋香,你在此處待多久了?”

    “秋香過來已經三年了,一直在夫人身邊伺候”,秋香應聲答道。

    “你是長安人嗎?為何當丫鬟?”,何超接著問道。

    秋香登時內心酸苦,眼中泛著淚水,淒聲道:“秋香家在太原府遠郊的一山村,三年前家人不幸被官兵殺害,而秋香幸免遇難,隨即逃到長安城被夫人收留,故便在府上伺候夫人。”

    何超深懷歉意道:“對不住秋香姑娘,不慎提起了你不幸往事,你覺得此處如何?”

    秋香感聲道:“夫人待秋香親如家人般,能伺候夫人,令秋香感到萬分福氣。”

    何超不由感歎古代丫鬟仆人的忠心耿耿,但這往往也是為形勢所逼,有錢人家的兒女那會給人當奴才傭人,隻有那些家境貧寒、無米開鍋的農家百姓才會將自己兒女送給他人當丫鬟奴才使喚,從而換來些銀子用於養家糊口。

    望著眼前楚楚憐人的秋香,何超不由產生了憐香惜玉之情,暗自感歎。

    隨後他去沐浴更衣,再出來時,看到秋香守在門口,並柔聲說道:“何爺,酒菜已備好,老爺和夫人等您入席。”

    進入大廳,看到長孫誌和夫人早已坐在桌邊等候,隻見沐浴後的何超穿上了秋香給他準備的長袍和高帽,紮起漢白玉腰帶,顯得英俊瀟灑,風采翩翩,與剛入府時判若兩人,令眾人看了暗暗叫好。

    皆落座後,長孫誌舉起酒碗,高聲道:“此次感激兄弟救命之恩,大哥我先敬為快。”

    何超連忙舉碗相迎,微笑道:“大哥,此事已過則不提了,倘若不是遇到大哥,我說不定還在荒林中轉圈呢。”

    長孫誌朗聲大笑道:“咱們兄弟能相識此乃緣分,今夜咱們要一醉方休”,說完,仰頭一飲而盡。何超隨之也應聲而幹。

    長孫誌是一個性格爽快,舉事利落之人,喝起酒來汩汩如同牛飲,酒量驚人,不知不覺他們倆便喝了兩罐唐朝的老白幹,雖然何超在部隊也是出名的酒罐子,往日兩斤白酒下肚沒感覺,但今天才發現不到唐朝不知自己酒量淺,唐朝人喝酒都是用大碗,三大碗大概是半斤酒,三大碗就為一盅,三盅才為一敬。

    經過長孫誌的幾敬,何超已喝了四斤老白幹,感覺酒勁已經上來,再往下喝著喝著,漸漸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坐著喝還是躺著喝了,最後便不醒人事,癱趴在桌上。

    當刺眼的陽光映在臉上時,何超才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他左右張望,赫然發現自己已躺在床上,他隨即掀開被子坐在床邊,揉著眼睛在想昨日喝酒時應該是下午一點左右,而此時已是朝陽高掛,看來自己已差不多睡了一天。

    他洗了把臉,便提起精神走入大廳,舉目望到管家王三正在廳內指使丫鬟和仆人搽拭家具。

    看到何超,王三趕緊上前問候,並說長孫誌一大早便上朝匯報戰情,估計下午才能迴來。

    王三隨即吩咐仆人端上早點,但何超想了想,說自己準備上長安街逛逛,隨便就在外頭吃早餐,便讓王三忙去。

    別過王三後,何超走出府門,左拐便來到長安城主街。

    此時正值早上十時左右,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一幅繁榮昌盛之景。

    當前處於初唐時期,北方的王世充和南方的竇建德還都獨霸一方,形成了以長安為中心的李家唐朝、洛陽為中心的王世充鄭國和太原為中心的竇建德夏國的三國鼎立格局。

    其中以唐朝的實力最為強大,並且此時已將王世充緊緊包圍在洛陽,而竇建德軍隊也曾屢次被唐軍所擊敗,因此說唐朝首都長安是這個時期最為穩定,也是最繁榮的城池,在這裏匯集了來自各地的客商,貿易往來極其發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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