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靜塵直接去了何府。將近午時才到。

    他現在還算是疑犯,對簿公堂總不是好事。

    何府前,一片忙碌。時靜塵抬頭,順著木梯向上看,之間兩個人正拆著何府的牌扁。

    “出了什麽事了?”鄭靈走向前,“你們怎麽把官老爺的牌都給拆了?”

    “不是我們要拆了。這不都是為了新老爺上任嘛!哎哎,你,把這個抬上去……”一人道。鄭靈去看,欲換上的扁上赫然寫著林府二字。“時靜塵……”她迴到他身邊,望著他。

    “新官上任?嗬嗬,我們進去看看,拜訪一下,走吧。”說著和鄭靈一起向前走去。

    “哎哎,我還沒問呢,你們幹什麽的呢?”那看著換扁之人見時靜塵他們想往裏進,便趕忙跑過來攔下。

    時靜塵不想跟他囉嗦了,他有點想不通,在這個時候換人,恐怕並非巧合吧?他拉住欲和那家丁強辯的鄭靈,賠了不是,走到一邊。

    “喂,我沒看錯吧?你時靜塵向他賠禮?你是不是發燒了?”走到旁邊的鄭靈伸手假裝要摸時靜塵的頭,他一個俯身躲過。

    “我是不想讓我機智的腦袋,華麗的辯詞浪費在他身上……哎,我跟你說啊,進這裏,太容易了,何苦跟他動嘴皮子呢?你昨天忙了你晚,要不我們去吃點飯,睡一覺?”他看著現在的林府,對旁邊的鄭靈道。

    “恩。也好……”她又想了一遍他的話,“去死……你個時靜塵你說什麽你!”她突然轉身,雙手打在他身上。

    時靜塵一個激靈:“你瘋啦?做什麽?”用眼上下掃著她,再看她哪裏不對了。

    鄭靈見他這個樣子,下手更重了:“你還看!我就知道你不懷好心,看看,全表現出來了吧?”

    時靜塵一臉茫然,最後決定不理她的話,一個人走在前麵。又迴頭看了他一眼,見她還在原地,揚了揚手:“待會兒餓死累暈不要找我啊……”他覺得鄭靈完全在亂發脾氣,一個人喃喃道,“大小姐就是這麽難纏,別十天後我沒被冤死反被她累死了,這多劃不來……”他想著,腦中又忽然閃出了適才說的話。他撲哧一笑,知道了她氣得緣由:“這孩子,還真不純潔。”想著,笑容滿臉。

    鄭靈一直跟在他後麵。她氣得更狠了,因為時靜塵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停下等她的意思。她在原地撅著嘴,跺了好一會兒腳,終於在時靜塵將要拐彎時跟了上去。

    “待會兒,你就這麽說,知道麽?”時靜塵和客棧老板使著眼色,老板諾諾稱是。時靜塵看了一眼門外,見鄭靈已經進來。

    “唉,你不是不跟我一起走的嗎?”時靜塵走到她身前。

    鄭靈瞄了他一眼,看著房梁,滿不在乎的神氣:“我可不是跟著你,而是看著你。萬一你跑了,誰給我找殺我爹的兇手啊!我找你找了這麽久,你以為你能真忙容易跑掉嗎?”

    “嗯嗯!”時靜塵點著頭,“那大小姐,你繼續看啊,我不會跑的,我現在去睡覺了!”說著,深了個懶腰,往裏走。

    “大白天睡什麽覺?”鄭靈轉頭衝他叫,又自己暗道,“昨晚睡了一夜,真是豬。”此時,她已到了老板麵前:“老板,給我一間上房。”

    “真對不起姑娘,小店隻剩下最後一間房,已給了剛剛的公子了。小的看兩位認識,要不就將就一下?”

    “噗!”時靜塵一笑。

    “胡說,誰和他認識。哼!”怒目朝向時靜塵,“這兒沒有,本小姐就去別家……”

    “姑娘,這附近隻有我們這一家,最近的就是幾裏外的明月樓了,姑娘要不嫌麻煩……”老板沒有說完。

    時靜塵還沒有迴房間,他站在那兒看著她笑。

    “好啊,你個時靜塵……你太過分了吧?”

    “你可以和我睡啊……”見鄭靈又要開口,時靜塵連忙繼續道,“不要說你沒想過啊?不然……剛剛你為什麽生氣啊?”他和她間隔著張桌子,時靜塵身子前傾在桌上,仰頭,看著她。

    四周的人已有些停下了,看著這場鬧劇笑。可鄭靈卻有些惱羞成怒。她一個迴身,拔出手中劍,倏地將他半趴的桌子砍斷。

    “嘩啦啦……”時靜塵隨著桌子散架聲一起倒了下去。

    “喂喂,你……”時靜塵撫著腰緩緩站起,“你賠人家的桌子!”

    鄭靈哼了一聲,從包裏拿出一錠銀子,放到老板麵前:“我讓你把那間房給我,把這個人趕出去!”她一指時靜塵。

    老板手下銀子:“小小,帶這位姑娘去。姑娘好好休息啊!”老板笑著點頭。小小從後堂出來,小跑到鄭靈麵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鄭靈故意繞到時靜塵旁邊,長哼了一聲,才翹著腦袋和小二進去。

    老板見鄭靈消失在拐彎處了,才到時靜塵麵前:“這位客官,我都是按你說的做的……至於你傷了,可不關小店的事啊!”他一臉為難的表情。見時靜塵說了沒事後又馬上賠上笑臉:“小店還有客房,不知客官是否要……”

    “不用了。等她睡醒了問起來,就說你照她的吩咐把我攆走了,不知我去哪兒了。”說著,要往外走。

    “客官啊,你不住店,這午飯總是要吃的吧?要不……”

    “也是。”時靜塵一轉眼珠,“不過……我已經有人請了。老板,謝謝了。”他一笑,出了門,“這孩子,還真狠。”他扭了扭腰,才繼續向林府去。

    後門看守一向不嚴。人嗎,總喜歡做表麵功夫。其實他不在乎看守,隻是不想被人打擾。

    四下無人,他踮足躍進府中。花園偌大,更不知這新任縣官在哪兒。他躲在石牆後,見遠處來了一人。好機會,他想。

    待那人走近,時靜塵看他手中端著木製托盤,上放的應是菜肴。突然間,時靜塵有些後悔,肚子……好餓。

    “老兄老兄……”時靜塵突然衝到端盤男子麵前,“你怎麽在這兒?我找了你好久,林大人找你!”

    那人一驚:“林大人找我,發生什麽事了?我不過是給大人送菜的,大人怎麽會……”那人奇怪。

    “哎呀,就是因為你送菜路上耽誤太久了,大人才生氣了啊!”

    “啊?大人生氣了,那我趕快。”他加快步子,“等等,你是誰啊?我怎麽沒見過你?”

    “我今天才來這,找大人來的,你當然沒見過我。我來這一見他便見他在生氣,我擔心,就出來尋你了呀!”時靜塵編著。

    “可是……”那人還在奇怪,可眼前時靜塵說的又極認真,“你是大人家的親戚嗎?”

    “額……當然了,我是他姥姥的妹妹的兒子的女兒的表姐的姑姑的堂弟,說起來我還算是他的遠房小表舅呢!”時靜塵喘口氣。

    “這是小表舅嗎?我來算算,這好像是……”

    時靜塵見他一臉誠懇的準備算,真正無言了:“大哥,你再耽誤,我大侄子就讓你永遠不用算了。還不快去……”時靜塵懊惱,怎麽在這麽關鍵的地方碰到這麽一個人,幸好沒把其他人引來,他說的口都渴了。又渴又餓,麵前盤中的佳肴又不能吃,他突然覺得自己無比悲涼。

    跟在那人後麵,轉了幾個彎後便到。屋內隻有那縣官一個人,正和他意。時靜塵和那人一起進去。

    “大福,你怎麽這麽慢。”林大人說著看到了時靜塵,連忙指著他問大福,“他是誰?”

    大福也奇怪:“他不是老爺的小表舅嗎?”

    林大人迷惘看著他又看了看時靜塵。時靜塵憋住笑沒說話,站在一旁恭恭敬敬。

    “就是老爺的姥姥的妹妹的兒子的女兒的表姐的姑姑的堂弟啊?”大福繼續誠懇的說著。時靜塵實在惹不住,笑了出來。在見到兩人奇怪懷疑混雜的表情更義無反顧的大笑起來。

    “來人,把這人攆出去。”林大人在笑聲中反應過來。

    大福應是,轉身去叫人,時靜塵忙伸手,將他拍暈。暈倒之際,他伸手接過托盤。

    “老兄,謝謝了。”時靜塵說的小聲,怕這大人日後怪罪與他。又將盤中菜放到桌上,“還好沒灑,不然就浪費啦!”他轉過頭,向林大人一笑。

    林大人已驚坐在凳上:“你是誰,來做什麽?”雖驚卻無懼。“隻是想和大人談談。林大人,好啊!”

    林大人見他並無加害之心,便安下來:“有什麽事,說吧。”

    時靜塵瞥了一眼飯菜:“我想大人也餓了吧,不如我們吃完再說?”

    此時,林大人更奇怪了,若不是他剛剛出手將大福拍暈,他一定以為他是來蹭飯的。“請。”他隻說了這一個字。之後,就在一邊看時靜塵將所有碗盤一掃而空。

    “大人別誤會,小民真的是有事找大人,不過恰逢腹中饑餓,讓大人見笑了。”時靜塵擦過嘴,拱起手,含著三分笑問道,“恕小民貌昧,請問大人怎麽突然間上任嶽安鎮,何大人呢?”林大人看著他。本來這些話他是無需迴答的,可是時靜塵雖看似玩世不恭,卻給他一種可以信任的感覺。再者,關於這件事,他也很奇怪。說不定,麵前這小子,能幫他找到答案。

    “我也不甚了解。隻是上麵匆匆下令,將我調職嶽安。我來時,何大人已經走了。”

    “去了哪裏?”

    “不知道。”他望了時靜塵一眼,“我知道你沒有惡意,坐下說吧。”時靜塵坐下,頓時對這大人好感大增。

    他們聊了很久,林大人也告訴他自己接到調職令的日期。時靜塵細想,正是自己從牢房離開那天。到現在,不過兩天時間,難道,真的是有預謀的?

    時靜塵一驚,如果這樣,那麽:“不知林大人可曾聽過,近日被害人何厲的案子?”

    “我來此時便翻閱了所有案卷,也和此地捕頭談過……並未聽說。”

    果然,如此……可是為什麽,是開始的計劃,還是其中有了變故?時靜塵百思不明。

    他驀地想到一個人!立時,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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