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卡同學,生日快樂噻!


    帝少景十二年,十月初五


    狗拜崖下,試煉窟中。


    敖開心進入試煉窟,已經是第四天了。


    他本不準備來,卻不得不來。


    ……其實,這次“試煉窟”之會,根本可稱之為一場鬧劇。


    來到狗拜崖,他才在愕然中發現,這個勞什子“試煉窟”,居然並非什麽深不可測的龐大洞窟,而是一處由險峻山崖包圍,半隱地下的巨大穀地,那次大地震中,穀地一側的山崖崩落,才使之出現人前。所謂的“三層”、“五層”,其實隻是由一些天然矮嶺分割開的不同區域,當然,隨著向試煉窟深處的探索,地勢也的確是越來越深。


    進入試煉窟也談不上什麽巨大風險,雖然有類似傀儡蟲這樣奇怪的生物,但總體來說,試煉窟中的獸、禽和各種異蟲也並不比納地山林中兇狠可怖多少,至少,在通過前幾層區域時,隻要是優秀的獵手便可以做到。


    因為這,在百納大會的前幾天,包括黑山連和白二娘這樣的首領人物,根本就不屑於親身參與到爭奪當中,隻各自派出了族中精銳,組隊進入試煉窟,而雖然是稀有之物,但從第二天開始,傀儡蟲也好,鼠兒果也好,以及其它一些隻有在試煉中才能找到的東西,都被源源不斷的送出。


    對敖開心來說,前幾天最大的驚訝,來自於見到蕭聞霜:無論有多沉得住氣,在看到這位“久仰了”的太平道大人物時,他也沒能忍住,要霍然站直身子。而王家兄弟的出現,也令他極為意外。


    至於王十九少執著的要求進入試煉窟中探索,而王十七少在勸阻不成後,隻好板著臉跟進,倒是份內之事,沒有什麽好吃驚的。


    拜月教四大頭麵人物的出現,極大滿足了敖開心的好奇心,尤其在看到緊緊擺在一起的五張椅子中有一個空缺時,他更滿懷惡意的反複打量鬼踏江,試圖在他臉上找到一些慌張或是尷尬。


    ……自然,他是找不到的。


    黑納與白納的鬥口,聽到他耳中起繭,一次出現了五名摩師和數百屍兵,令他大為驚歎,紅納、青納、七股納……這些之前隻在記錄中看到的部族與頭領們共列一堂,則是印證與整合那些亂七八糟的情報的大好機會。


    ……至於他最擔心的事情,甚至連影子都看不見。固然無論鬼納、黑納甚至是白納,都部分的流露出了想要整合百納之意,但麵對那些巨大的矛盾,麵對百納間已經形成的差異與不同,敖開心完全看不出這個事情有可行性。


    倒是拜月教,這讓他擔心的組織,這似乎是有著某種理由,能夠不為錢財,去走遍每座山林,傳法揚教的組織,讓他有了一些擔心,但幾天觀察下來,他也安心了許多,甚至就連黑山秀的兄長,黑納族王黑山連,對他也有著明顯的忌憚與防備,更不要說其它諸納的首領們。


    (隻在底層納民間有甚大影響麽?如果真能夠成功的話,的確可以把諸納融合,但是,那卻需要太長時間……至少在當下,仍然不足為慮。)


    到最後,敖開心最提防的反而還是同樣外來的蕭聞霜,連日來,她毫不避諱的先後與鬼踏江、黑山連、白二娘等人單獨約見,雖然事後他們各自也會將會麵的情況轉達給敖開心知道,但是……代表著大夏朝廷的自己尚在,他們便敢這樣公然與太平道的代表約談,已實在是甚為敏感的事情。


    ……不過,在敖開心而言,他也實在沒有太多話好說,畢竟,和他一樣,出身大夏世家,也和他一路前來的馬雲祿馬大小姐,在見到蕭聞霜後,是高高興興的提著刀過去談天敘舊,講到興起,甚至還和蕭聞霜論了幾路刀法。


    這種安逸,這種安心,這種安靜,在十月初一的那天午後,被撕得粉碎!


    那天,各族代表幾乎都已返迴,總數近千的傀儡蟲與鼠兒果,被分別保存在標有各族名稱的木箱中,在隆重舉行的慶典之後,便要當著各族首領之麵,一一開啟計數。


    比當初敖開心的曾見,那慶典規模更大,氣氛也更加熱情奔放,唯敖開心卻留意到,從頭至尾,蕭聞霜皆麵帶微笑的在場側觀看,未曾刻意迴避任何場景,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羞怒又或是不屑。


    在慶典將要結束的時候,一個消息,在一瞬間,把這歡樂打的粉碎!


    ……保存東西的地方,被人打劫,傀儡蟲盡失,鼠兒果無存,天蛇杖與媧母披風,也被一並卷去。


    下手的人,拜月教!


    從現場的痕跡來看,他們早在昨夜已經下手,而白天的歡慶,則給了他們充分的時間去逃離,方向……試煉窟!


    直到那一刻,敖開心仍抱有極大的疑慮,他要考慮這會否隻是一個更大陷阱的開始,他要考慮是否有人在安然歡笑著等待自己的反應。盡管群情激憤,盡管那一刻連黑山連都咆哮著要去追趕和斬殺,他也仍然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正一臉苦澀的鬼踏江。


    ……然而,他還是無可奈何的跟著這些怒火衝天的漢子身後,殺進了試煉窟。


    或者是因為蕭聞霜,因為她在事情發生後,表現出了驚人的冷靜,並且,隻用了很短的時間,她就作出決斷,表示說太平道和諸納一向交好,和拜月教過去更還有些交情,既然適逢其會,倒想跟著去弄個明白。


    或者是因為鬼踏江,在確定了事情之後,他似乎一下就老了好幾歲,神情怔忡……當然,敖開心並不能確定這是否隻在說明他的演技出眾。


    或者是因為這幾天來,這一路來累積的各種疑惑與不安,各種往往隻是在一錯身,一打量間,難以解釋,卻又難以釋懷的疑惑,種種累積,使他難以放心,使他終於還是要走此一遭。


    (總之,不過是納地山林,不過是邊野之所,難道……還會鬧出瓜都那樣的大場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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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潺潺。


    阿力謹慎的觀察著地麵,不時用短刀砍開前麵橫生的藤枝,一點點的開著路,大不耐煩的王鎮之幾次想要出手把眼前這些東西統統轟飛,卻被王輔之阻止,隻能又無奈的退後,和同樣無奈的敖開心互相打量。


    雖然對鬼踏江的懷疑始終沒有放下,但在蕭聞霜直接表示說“願與大族王共往”後,敖開心也隻有皺著眉頭退後,而其它幾隊人中,無論黑納、白納、紅納、布納……,都委婉的表示了“不想和外人同行”的意思,到最後,竟然隻有和王家兄弟同行。


    ……但偏偏,王輔之之所以來到這裏,隻是為了探奇搜怪,隻是為了錄些故老雜談,他之所以深入試煉窟,目的,實在於那些傳說中,在試煉窟內埋藏的,能夠追溯到千百年前,那些納人先祖的遺跡。


    為此,在拜月教事發前的幾天,他一直在和他們交流,目的,也無非是想要透過他們,去看一看,據說,被這五兄弟發現的,可以追溯到光明時代的遺址。


    也正是為此,在拜月教事後,最高興的反而是他,特別是在確認了黑山秀一行是逃向試煉窟內後,他更是拍著桌子笑道:“天助我也!”這樣的囂張,連見慣了囂張漢子的敖開心也不由得為之要翹翹姆指。


    以王家兄弟和敖開心的能為,想把任何一隊人馬遠遠甩在後麵都沒問題,但明顯的隻是為了順藤摸瓜,王輔之死死壓住隊伍的速度,鐵了心要咬著拜月教的尾巴,去找到他們的老窩。


    “這麽多納人呢,這麽多急紅了眼睛,又熟悉情況的納人呢,你還怕他們找不到地方?”


    在本支排行第四,在同輩中排行第十九位的王輔之,愉快的笑著,身披蓑衣,手執油紙傘,仔細觀察著路側的每一種植物,偶而會驚喜的叫一聲,並迅速的蹲下來,進行口述。


    “唔,敖將軍,你見諒,我四弟他……”


    “嗯,我明白,十七少你放心,我連和孫二少都能處得來的。”


    聽到“孫二少”的大名,在本支排行第三,在同輩中排行第十七位的王鎮之,也不由得要抽搐一下嘴角,喃喃罵了一聲,敖開心依稀聽到正是“那個色胚”,不覺大生好感,隻恨不能點頭道:“正是。”


    此時,王輔之已經口述完畢,心滿意足的站起身來,兩名苦著臉的中年男子迅速的把剛才速記下來的東西遞過,他掃了一眼,笑道:“辛苦呢。”那兩人頓時鬆一口氣,正想開口,卻被王鎮之用殺人般的眼神掃過,頓時各各縮了一下脖子,再不敢說話。


    ……這兩人,卻是昨日裏才加入到隊伍中來。當時,敖開心一行偶遇紅納一幹人等,兩廂一見,王家兄弟登時眼睛發亮,也不必廢話,王鎮之徑直去對方列中揪將過來,一邊廂還在笑道:“倒有這般巧事,正還想向兩位討教幾日!”


    花勝榮、楊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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