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曹奉孝的調度之下,戰局漸漸被納迴到剛才的軌道當中,車輪般的攻擊不斷將謝晦的力量消耗著,其目的,則是在為孫無法尋找機會,以備可以捕捉到做”最後一擊“的時間點。


    …可,曹奉孝自己,卻越來越擔心了。


    (從剛才起,謝晦的攻擊就開始變得很奇怪,越來越柔軟了…)


    依靠新獲的計算能力,曹奉孝精確推演著戰局的每個變化,在他的計算中,再持續五十招左右後,謝晦的右後方將會出現破綻,而屆時,馮異與子路兩人應該能夠合力製住謝晦僅餘的左手,讓孫無法做出致勝一擊…至少,從剛才起,曹奉孝是一直在這樣解讀著戰鬥的變化。


    但現在,當計算能力被極大增強時,曹奉孝就不由自主的,開始去計算更深處的東西,去思考,去推測。


    一些,在剛剛被他忽視,但現在,卻開始被他注意到和要向深處去挖掘的東西。


    (合作,說起來是沒錯…但,如果是我,難道不會利用這個機會去多求一些收獲…)


    當鬼穀之石的力量全開時,曹奉孝便能輕鬆做到分心二用,汲汲以求同時,並不影響到他對戰局的操控,刀來劍往,戰況激烈不堪,十餘合轉眼即過,謝晦已開始漸漸被引向計劃中的方位,而“決策”,已是必須。


    (嘿…真是麻煩,如果,能夠再多一點時間…)


    一直都知道鬼穀石中蘊有無量信息,但當真正打開門時,曹奉孝還是不由得從心底發出驚歎,更…有一種略顯滑稽的感覺,一種“如果少一點,可能反而更有用”的感覺…


    三千年所積的知識與情報,那數量,就太過巨大,而之中,更多有經已過時和無用的東西,要從中披瀝出所求的資料,實在不是一件易事,到頭來,海量信息的本身,反而成為了限製這些資料發揮作用的最大阻礙。


    依稀感覺到有危機的潛伏,卻沒法精確計算出來,曹奉孝竭盡全力在腦中檢索紀錄,希望能夠盡快找出所需的資料,來幫助自己決斷,但,當他幾乎再一次迷失在這浩如煙海的資料中時,戰鬥,卻已逼近到了臨界點。


    迫不得已,曹奉孝在猶豫中做出決斷,依照他的命令,馮異等人集結在謝晦的強側,將他僅餘的左手吸引住,同時,孫無法已繞到另側,做好了突擊的準備。


    似有察覺,但要同時壓製住馮異的刀、子路的劍以及英正的獸牙,謝晦就有心無力,縱然他在以隻手壓製三大強者的同時,還能用尾指的餘力將曹文遠和曹元遠輕鬆震退,縱然當他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沒有注視對手…但,從那看向孫無法的一眼中,曹奉孝分明讀到了太多東西。


    …不忿、不甘、不服、不願,卻又,無奈。


    箭已離弦,不能迴頭,曹奉孝知道,很快,孫無法就將發起突擊,對沒有了右手的謝晦來說,這一擊就會令他受到足以致命的重傷,那,也就是今夜這一戰的結束。


    而這時,一個似乎並不重要的問題,卻出現在了曹奉孝的心裏。


    (為什麽…負責牽製謝晦的人中,沒有…沒有那名姓黃的老人呢?)


    似乎不該發出這樣的疑問,因為原是由曹奉孝來安排每個人的位置,但,當突然想到這一點時,曹奉孝就開始要想的更多。


    並不認識黃麾紹,更不知道他就是“錦帆賊”的首領,曹奉孝僅知道天機紫薇稱其為“黃將軍”,知道他是孫無法一方的強手,實力雖在玄武之下,卻不遜馮異,手中的兩條鐵鏈更似乎同樣也是禦天神兵,威力非小,極利羈摩。


    但是,為什麽,當最具決定性的一擊來到時,自己,卻會將這樣的一名強手,放置在外圍?


    心動如電,曹奉孝迅速迴溯自己自剛才接手起的一係列決策,卻發現,每次也沒錯,每一道命令,都是依著當時的“最高效率”發出,緩慢,但卻堅決的將戰局導向自己的目標。


    繼續上溯,曹奉孝發現,的確自己每次也依最高效率發令,而之所以會將黃麾紹這樣一名強手輕用,是因為從剛才起,他已在兩次困鎖謝晦時受傷,使他的戰鬥力下降。


    似乎是合理的答案,但當再細想下去時,曹奉孝就要將他和曹元讓對比:一樣是依靠鞭鏈屬的神兵發揮幹擾作用,一樣是多次要咬牙硬抗謝晦的掙紮,曹元讓傷勢卻是遠輕於謝晦。


    傷勢較輕…但那也不算奇怪,因為,黃麾紹本就比曹元讓更強,所作的也更多,這樣算來,也就應該受到較重的傷。


    …可是。


    並不認為黃麾紹是詐傷避戰,因為場中實在有太多能夠看穿這種事情的強者,但曹奉孝卻相信,黃麾紹會在前期的作戰中受傷,應該是某個“計算”後的產物。


    前期的戰鬥…由天機紫薇一手操控的戰鬥。


    (是你讓這位黃將軍在前期的戰鬥中受傷,是你讓他讓最後的一刻成為外圍的看客…但,師兄,苦心安排下這一切的你,卻又是為了什麽目的了?)


    困惑中,曹奉孝仍在不自由主的高速思考著,更多的信息被從鬼穀石中檢出,更多的疑問在心中泛起。


    九十年前,謝晦假死還生,安排下這屠城入神的毒計…但,被一刀穿心,放盡全身血液而死的他,到底是怎樣能夠重獲生機?如果說是某些術法或器具的結果…當初前來討伐的帝軍,又怎會容許謝家子弟對其的屍身這樣處理?


    心動如電,卻始終也不得其解,當曹奉孝苦苦思考的時候,孫無法已將身形調整,更將無赦收起。


    雙臂屈張,喀喀聲響中,更有顏色濃冽至紫黑色的電流自體內湧現,在孫無法身上四處流動,正是“混天七十二變”中的“驚雷變”,而若天機紫薇能夠看見,更必會極為高興,因為,能夠將紫雷青電迫運至如靛深黑,顯示孫無法的技巧的確已經再上層樓。


    電流漸漸流向拳上,形成偌大雷球,而在這過程中,孫無法身上的氣勢更在不住增強,但,奇怪的是,孫無法的眼神,卻始終也帶著莫可形容的冷笑,一種,無論如何都和“殺氣”或是“霸意”這些東西沾不邊的冷笑。除此以外,他更無視於另一邊馮異等人的奮鬥,遲遲不動,隻是,靜靜注視著謝晦。


    而,當看見謝晦的眼中也出現了同樣的冷笑時,他,才終於滿意。


    “來吧,謝公…”


    低低吐聲,他開始突進,不算遠的距離,但當他開始踏步時,就再沒人能夠看清他的位置,隻能瞧見,一道由電光組成的蛟龍,飛舞而起,盤旋不定,似在擇人而噬。


    嚴格來說,這已與先前的規劃不同,可是,當那巨龍在天空逡巡時,卻自有強大的壓力降下,那種無形的壓力,就使僅僅旁觀的敖開心和帝象先也幾乎要不能支持。


    首當其衝,謝晦兩眼眯起,緊緊盯住電龍,那種冷笑,也更加明顯。


    “你…好象也知道了?”


    毫無頭緒的發問,但立刻就得到了低沉的迴應。


    “…對。”


    “那麽,為什麽?”


    電光閃閃,更有雷聲潛動,有此背景下,任何聲音也顯得含混不清。可,包括曹奉孝在內的每個人也都豎起耳朵,努力想要盡量多聽清一些東西。


    “因為,我很想試一試。”


    “試一試,現在的我,到底,有沒有這個資格,來…”


    “…破神!”


    “神”字出口,龍形急振,終於向著謝晦猛撲下來,當中,模模糊糊能夠看見孫無法的影子。


    “嘿…”


    冷笑出聲,謝晦仍然沒有去試著將左手掙脫,什麽也不做,他就隻是呆著不動,靜靜看著猛衝下來的孫無法。


    隆隆聲中,雷龍衝下,狠狠噬中謝晦!引發巨大的震動,以及,響亮長笑,刺進每個人耳中的長笑。


    “很強…真的很強…這樣的一拳,也許真得可以擊敗任何‘人’…但,年輕人,你要麵對的,卻是‘神’!”


    長笑聲中,雷龍崩壞,孫無法口吐鮮血,倒飛而起!


    將他擊飛的,是拳頭!


    一個堅強有力的拳頭,一個,長在謝晦身上的拳頭!


    震撼的現實,竟使多數人連自己的眼睛也不肯相信,非要扭過頭去,看到那截仍然好好躺在地上的斷臂,似乎,這樣做了之後,眼前的一切就會迴複正常。


    五感皆得到強化,曹奉孝竟能夠看清剛才發生了什麽:在雷拳及體前的一瞬,謝晦的右肩傷口處,出現了快速的蠕動,血肉糾合成形,向外突出,自極為古怪的一個角度發力,將孫無法的雙拳格下,之後,更順勢轟中他的小腹,瞬間擊碎他的護體金身,把他高高轟起。亦隻是到這些動作結束時,那血肉模糊的隆起才幹燥下來,出現了正常手臂所該有的樣子。


    亦幾乎是同時,曹奉孝的搜索終於有所得,似乎是眼睛的所見刺激到了鬼穀石的動作,自那汗牛充棟的收藏中,他所想要的“一點”終於浮現,那隻是一個名詞,卻將他的疑問盡數解開。


    (東山再起…原來是這樣,所以,謝晦才有本錢用那種險計…所以,師兄你才會安排這種險計…從剛才開始,你就希望借謝晦之手將我們全部殺掉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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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既通,滿盤盡解,一瞬間,曹奉孝已想明白為何天機紫薇要苦心安排,不惜讓黃麾紹從一開始便勇進負傷。


    (隻有這樣,現在,他才有機會來“救人”…對吧?)


    正如曹奉孝所料,倒飛而起的孫無法尚未墜落,長鏈已然飛起,纏在他的腰間,將他輕輕扯過。


    (手擁神兵“繩祖”,沒人會比他更適合這個任務,而當孫無法也受重傷的時候,縱然“逃走”,旁人也沒什麽可說的…況且,那時,隻怕也沒有任何旁人還有機會說什麽話了。)


    一想到雲台山的人馬全數撤離的後果,曹奉孝便不禁要汗濕重衣,拚盡全力也隻能維持住一個“平衡”,若果乍去掉孫無法玄武黃麾紹諸人…那結果,除了“屠殺”兩字外,怕是無可形容。


    (而且,謝晦最恨的首推帝姓,有二皇子在這裏,他一定會先求誅殺,所以,師兄他們雖然落荒,卻絕對不虞被人掩殺…)


    越想越是心驚,曹奉孝一時間竟生出殺心,但幾乎立刻,他已已推想出種種後果,以及那種變化裏曹家的處境。


    (嘿,還是不行啊,師兄…看來,任何“聰明人”都不可能殺到你,可是,若果,是仲康,一個沒有接受任何指令的仲康的話…)


    黃麾紹接下孫無法,卻並未依曹奉孝的想象逃離,片刻猶豫之後,他依孫無法的指示,將他放平後揮鏈介入戰團,任他自己療傷。將之看在眼中,曹奉孝隻是冷冷一笑。


    (為主公算盡機關,到頭來,自己卻成了阻止計劃實現的最大阻礙,師兄,這也實在是一種諷刺呐…)


    重傷至昏,天機紫薇現下根本沒法跟著逃命,而這種情況下,孫無法就斷然不可能棄其而去。盡管心驚於天機紫薇的深算,曹奉孝卻也被這種君臣之間罕見的的道義深深打動。


    (孫無法,的確是難得一見的好主公,可是,亂世之中,這種道義,更大可能是讓他把自己也賠進去呐…)


    沉思中,曹奉孝並未放鬆對戰局的掌控:重生手臂,一擊敗下孫無法,謝晦在上演這種奇跡之後,似乎也在付出代價,出手時力量漸漸減弱,開始向地麵接近,遊鬥數合之後,更驀地衝入花堆當中,一時間見亂花飛舞,須臾,眾花亂定,見謝晦昂然站立花眾之中,細細看來,竟由無數花莖聚合,複成雙腿。


    重生隻手的謝晦,可用一擊敗下孫無法,而如今又增雙腿,一時間,就連英正這樣兇悍強橫的性子,也要心搖神悸,但,曹奉孝的臉上,卻現出了喜色。


    (孫無法…他真得是很強,麵對神域強人,他一樣能夠造成這樣的傷害…)


    以花為腿,謝晦按說就再沒有什麽弱點可言,周圍的敵人中,更沒有還有資格威脅到他,但,隻是靜靜站立原地,他甚麽也沒作,天上月光灑落下來,披在肩上,反顯著有幾分淒涼。


    “大聖…到底成功了…”


    吃力的語聲,卻是來自天機紫薇,自剛才的昏迷之後,他終焉醒轉。


    “紫薇…”


    同樣吃力的聲音,因為孫無法正在運功療傷,一動也不能動,他隻是偏頭招唿一聲,但,從那寬慰的目光裏麵,曹奉孝卻分明讀出了那份歡喜和關心。


    “大聖,他的確是一個值得為之效死的人…”


    低低的聲音,直接響起於曹奉孝的腦中,令他愕然,不覺看向天機紫薇,正滿麵疲色,似乎連坐著也嫌辛苦的天機紫薇。


    “不奇怪,隻是你還不知道而已,當將你我腦中的鬼穀石調校到能夠共鳴時,我們便能通過之直接交流,那樣,比語言更快,也更方便…”


    正如天機紫薇所說,曹奉孝立刻就發現,這,的確是更加方便,但也有其負麵作用。在其警覺之前,他的一些“思考”已被天機紫薇直接感知。


    “嗬嗬嗬嗬…”


    感覺到曹奉孝的不安,天機紫薇發出低低的笑聲,道:“不會的,隻是你還不熟悉鬼穀石的用法,要封閉自己的思維其實很簡單…”


    一個小小的提示,曹奉孝立刻已明白,並付諸實施,但,天機紫薇所知道的東西,經已足夠。


    “你猜的沒錯,我的確是希望通過詐敗來逼著大聖逃生,把你們留作活餌…”


    上來便坦然相告,倒讓曹奉孝生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之後,他更在心底一歎。


    “這一切,隻是工作…無愛無恨,純從利害角度出發的工作…身為軍師,我們本就有義務去選擇那些效率最高的著法…所以,我也不會對你有什麽怨恨…這樣說,你滿意嗎?”


    似乎對曹奉孝的反應有些驚訝,過了一會,天機紫薇方傳心道:“這樣…那就很好,這樣子…你才算是合格的鬼穀傳人…但,當你已有這樣覺悟的時候,我就更要把握各種機會來將曹家和你限製…甚至排除,這一點,你也明白嗎?”


    對此,曹奉孝的答複更為簡單。


    “我也一樣。”


    隨後,他聽到了笑聲,意外,而又滿意的笑聲。


    “很好,很好的答複。”


    “從現在起,師弟,你終於加入到我們的世界中來了…”


    寒喧畢,多餘的話便不必再說,立刻,天機紫薇向曹奉孝通報了他現在的狀態。


    “我現在,幫不了你,剛才受創太嚴重,我現在根本沒辦法駕馭鬼穀之石…不,應該說,我現在還要將多數精力用來將之穩定控製,很快我就要再一次封閉五感,去專心療傷,所以,你還是要憑著自己,把這一仗勝下來。”


    “有一些東西,你腦中原有,隻是還沒有查清楚,現在,我來告訴你。”


    “進入神域之後,確有令斷肢重生的技巧,故老傳,那甚至是可以將整個身體也都重建…但,那卻是最為困難和複雜的技巧之一,剛剛進入神域的謝晦,根本沒可能將之充分發揮…或者說,如果他連這樣的技巧也能掌握,那就隻憑一根指頭也能殺盡咱們…所以,他剛才所憑籍的,是另一個技巧,一個,相傳,隻有謝家嫡傳血脈,才能充分發揮的技巧。”


    “…是‘東山再起’麽?”


    “對。”


    “東山再起…正是憑著這幾乎能在生死路上往返的技巧,他才能夠在九十年前詐死脫劫,也正是憑著這樣的技巧,他才能讓手臂重生,將大聖敗下…但,這樣的他,也已經將至極限了。”


    腦中交流,兩人的目光卻都投射在謝晦的身上,仍然一動不動的他,若變了尊雕像一樣。


    “剛才,大聖以電功為掩護,燒蝕開他的防守,已經把雷勁轟入他的體內…這本就是大聖苦心研究,專門對付上位強者的技巧,今日一會,果然發揮作用…”


    所謂“上位強者”,除滄月明外更無他人,唯兩人心知肚明,卻誰也不願挑明。


    “強行使用東山再起,已該要付出代價,而大聖爺的一擊,更將他體內的平衡破壞…所以,他才要不惜釋出更多力量,去組花為腿…”


    “因為,他,已漸漸不能再維持在‘第十級’上了,是吧?”


    “正是。”


    聲音愈低,眼睛卻愈來愈亮,天機紫薇道:“所以,今日一會,我們仍然還有勝算…縱然非出本意,但三名鬼穀門下聯手對敵,便是‘神’!也須得一敗!”


    “三名鬼穀門下?”


    為這說法而大感錯愕,想要再問時,天機紫薇卻雙目緊閉,阻斷了和曹奉孝的一切交流,開始靜靜療傷,任曹奉孝去苦苦思考。


    不過,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很快,變化已開始出現在謝晦的身上,劇烈的顫抖,皮膚上出現破裂,有深紫色的電流滋滋作響著溢出。這,就令每個人也感到“驚喜”,之後,曹奉孝的一聲大喝,更敲下斬釘截鐵的注腳。


    “謝晦為大聖所傷,力量已降,再非神域中人…欲完此戰,正是其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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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在配合奉孝的說話,唿喝同時,謝晦的全身同時炸裂,端是慘不忍睹,而這,便是將安靜局麵壓碎的最後一根稻草。


    龍吟經天,最先衝上是連“前五強”也排不到的敖末日,“首倡者”會否成為“首亡者”,在她,是完全不去考慮。


    (不守將令,嘿…)


    心底冷哧,曹奉孝卻不在乎,因為,他相信,這反而可能是最快摸清謝晦情況的手段。


    一往無前,雖未使用龍拳,敖末日的氣勢依舊驚人,一時間,謝晦竟似也有“欲避其鋒”的樣子,但很快,當拳腳可以及身時,他的真正反應就告出現。


    輕側身子,以新生的右臂將敖末日的攻勢引開,左手更快速提起,閃電般斬向敖末日的頸後,動作幹淨利索,恰到好處,隻半招,已將敖末日迫入險境。


    可看在曹奉孝眼中,這就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情,因為,謝晦…他已開始要憑“技巧”對敵了。


    單憑“技巧”,謝晦也能夠輕鬆斬下敖末日,但左手未及目標時,已另有巨臂橫空揮來,將他格住,正是僅比敖末日稍慢發動,幾乎是如影隨形過來的英正。


    悶吼一聲,謝晦全無變化,僅是手臂輕揚,已將英正震得抓握不住,倒退開去,但,敖末日也已把握這個機會同時退開。


    微一發力就能逼退英正,謝晦用事實證明:縱然經已“降格”,自己也還保有九級之上的力量,當孫無法已喪失戰鬥力的時候,這仍然使他可以保有優勢。


    …可惜,並非每個人也這樣想。


    (謝晦…他對自己已經失去信心,他自己也不知道傷的有多重,不知道自己的力量還能支持多久,所以,他要開始“節約”著用,因為,如果再一次降格的話,他就連“死”的機會都沒有了…)


    心思急動,崔廣用劉家專用手法傳出密訊,教馮異可以加強攻擊,卻不知,自己的動作,正落在曹奉孝的眼中。


    (這個動作,應該是劉家的密訊手法了罷…)


    一時不能理解,曹奉孝僅能將崔廣的動作強行記住,刻入腦中,除了這小小收獲之外,他更為馮異的動作而感到滿意,並順水推舟,將馮異前遣。


    (這樣,很好,如此,才能更清楚的知道那件事情…)


    揮刀衝上,馮異氣勢之強,更在適才敖未日之上,而不同於剛才的意外,在他衝前同時,子路、曹文遠曹文和以及陸康杜襲等五人便分散開來,為其掩護。重刀斬落,即使是九級力量,也不能用肉身去硬接,而若要卸落並且反擊,側麵的子路卻是同樣危險,正常情況下,謝晦就應該先避其鋒…至少,剛才漫長的泥濘戰中他一直是秉著這樣的模式在戰鬥。但,在曹奉孝冷笑著的目光中,他,卻做出了令馮異大驚失色的反應。


    不避,也不擋,他竟向前猛衝,主動迎入刀光當中!


    “你…”


    驚唿半聲而竭,八級上段力量強者,成名已垂二十年的“大樹將軍”竟被謝晦一拳擊倒,而代價,是謝晦身上添了一道深處近寸,長近二尺的血口,尤其是胸口地方傷得最深,連肋骨也能隱約看見,慘白慘白的。


    (力量減弱,但,他的智慧與氣度卻迴來了,麵對一個不再“怕死”的謝晦,就再不能套用剛才的模式了…)


    對謝晦當下的狀態做出判斷,曹奉孝更心思急動,想要為下麵的戰鬥找到最合理的模式,而這時,戰鬥就暫時停止,不再有主動的圍攻,同時,謝晦也沒有其它的動作。


    月色下,他靜靜的看著自己的拳,那剛剛一擊轟斷馮異六根肋骨的拳頭。


    隨後,他開始狂笑,肆無忌憚的笑,刺耳的笑,笑聲中,曹奉孝的臉色突然變得慘白。


    (糟了,他發現了,當前最大的危機,被他發現了…)


    笑聲驟止,謝晦緩緩轉頭,瞪眼看向帝象先。


    “孫無法…還有另外一個,都已倒下人,當然,我亦已變弱。”


    “傷我…甚至是殺我,你們這些人,的確做得到。”


    “但,我就很想知道,如果我不怕受傷…也不怕死的,去要殺掉你們中的一個,就憑你們,又有誰可阻我了?!”


    最後一個“了”字餘音猶震,謝晦,已然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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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見,是因謝晦已高高躍起,翔於空中,一時間,幾令人疑他又重返神域。


    反應最激烈的,是曹奉孝,攘臂急唿,他今夜還是首次如此失態。


    “保護二皇子!”


    早在曹奉孝發令之前,英正已閃到帝象先身前,之後,子路曹文遠等人更急急掩至,一時間刀劍並舉,也算殺氣森嚴。但,正如謝晦自己所說,當孫無法和玄武俱已倒下時,就沒有人能真正擋下謝晦!


    血花飛濺中,謝晦身上再添三處傷口,但以之為代價,他就將杜襲擊倒,把抱傷上陣的王冉之斬到不能再起。


    唯一算是好消息的,是兩人都沒有立刻斃命,但看在曹奉孝眼中,這就更令他心憂。


    (僅求暫時剝奪敵人的戰鬥力,這的確表明他連一分力量也不願多費,可從另個角度來看,這就說明他已懷有必殺之心…二皇子,真得糟了。)


    一瞬間已推算出數十種變化,每次也不例外:麵對複數強敵又不注意保護自己,謝晦將會浴血倒下,但同時,另外一個結果,卻也始終不變。


    帝象先,戰死!


    汗珠泌下,曹奉孝窮盡心力組合手上的資源,卻始終沒法計算出更好的結果,焦急之中,他卻又不由想起剛才天機紫薇的另句說話:


    (三名鬼穀門下聯手對敵…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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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倚天橫江並施,兩柄倚天神兵的威力將謝晦稍稍阻滯,使帝象先可以退開數步,讓過了謝晦的全力一擊,之後,帝象先的眼中更閃過冷酷而堅定的光芒。


    “這麽想要殺我嗎…但,這隻會讓你倒下的更快啊,謝公!”


    停住腳步,再次硬接謝晦的攻勢,後果是帝象先幾乎被震殺當場,但這,也使曹仲康和曹文和能夠雙雙把謝晦擊中,將之看在眼中,曹奉孝不由為之震動。


    (竟以自身為餌,來限製謝晦行動的模式,這樣的話,的確會使其它人的命中率大增加…可是,這也極大增加了自己的風險…二皇子,你…你的確是一個能夠帶來“中興”的人…)


    欽服同時,曹奉孝更開始全力配合帝象先的計劃,而這,卻又令另外一名傷員開始焦急不迭。


    “非涯…”


    恨恨咬牙,敖開心卻也沒有辦法,雙臂盡被震斷,他就是勉強上前,也隻是送死而已。


    可,當看到帝象先再次吐血踣地,險些被謝晦刺殺時,當看到子路因為拚力相救而被謝晦擊斷腿骨,同樣倒地不起時,敖開心,他再不能忍耐。


    …隻因,他就知道,要阻止謝晦,並非無人可以作到。


    …隻要,願意,付出代價。


    “姐…不,敖末日!”


    “做你能做的事情吧!”


    大吼出聲,敖開心翻身站起,而對此,敖末日的反應則是短暫的驚訝,之後,臉色變做慘白。


    “弟…你不要胡鬧…”


    “住口!”


    神色鎮定,口氣卻是極重,一句便截斷掉敖末日的說話,敖開心眼中再無嘻笑之態。


    “敖末日不願意服從,那末…狻猊龍將!”


    語氣如鐵,敖末日身子劇顫,咬一咬牙,終於躬身道:“在!”


    目光棱動,敖開心一字字道:


    “以你應該明白的名義…我現在就在命令…命令你,做你該做的事吧!”


    (椒圖龍將…他在搞什麽?)


    因眼前所見的一切而深感震驚,曹奉孝實未想到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兩人交談中流露出來的東西…實在,有太多含義。


    盡管敖開心的命令含混不清,敖末日卻似乎完全明白,重重踏裂地麵,她借力翻起,落在敖開心的身後。


    “弟…”


    語聲猶豫,似乎還希望能有所變化,但當敖開心隻是不耐煩的冷哼出聲時,敖末日就再不多話,雙拳齊出,重重擂在敖開心的背後!


    敖末日的全力一擊…那就使敖開心如斷線紙鳶般飛出,飛向,謝晦所在的方向,飛到了他與帝象先的中間。


    “小子…”


    低吼出聲,一直也不願下殺手的謝晦,他終於憤怒。


    “看在與‘三王世家’幾千年交情上,我始終也對你留情…但,當你對這趙家的小狗如此忠誠時,試問我又怎能讓你活命了?!”


    放棄掉追擊帝象先的機會,謝晦反手而起,並指戮向敖開心的小腹,看在曹奉孝的眼中,這個動作便能說明很多問題。也使他將另一個疑問想通。


    (口稱要下殺手,實際仍然隻求製敵…謝晦,他並非隻為了節約力量,他也是因為不想和其它世家結下深仇,不想給謝家留下沒法轉寰的包袱…這說明,他已不再指望能夠獲得勝利…但,這樣的話,二皇子就更危險…)


    快速盤算著下麵的應對之策,曹奉孝更為敖開心的行動而感到好奇:雙臂已折…不,就算是四肢完好,他又憑什麽能夠去阻擋謝晦了?


    …答案,是八個字。


    “白色寂靜,龍封六界!”


    虛翻半個跟頭,敖開心竟以兩腿發力,使出了九式龍拳中最利阻滯封禁的“白之拳”!


    重腿如奔雷踏下,迎上謝晦的劍指,唯指腿相撞時,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不唯聲音,一切,都隨這一觸而靜止。


    若變了兩尊雕像一樣,謝晦左腳踏空,右腳蹬入土中,身形微側,左手橫掌護在腰間,右手並指成劍,與敖開心的雙腳相接,將他整個人也托在空中。


    “請快些…求你們,快些出手吧!”


    似乎將所有的力量也都自剛才的一擊送給敖開心,敖末日連站著也不能,委頓於地,神色極是焦急。眼角,更出現了似乎絕不會在她身上出現的淚水。


    (白之拳,可是,怎麽會…)


    揮手,發令,曹奉孝就自信自己的安排必可將所有尚有戰鬥力的強者發揮到最勁,而同時,他心中更因敖開心的這一擊而震憾不已。


    (紅金黑白,橙綠青藍紫…九式龍拳中,“九子龍將”所能學到的隻有“後五式”,前麵的四拳,不是隻會出現在曆代武德王的身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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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僅僅持續了十餘個彈指,敖開心已告破功,謝晦重獲自由不說,指上迸發的強大劍氣更將他硬生生射到對穿,中間,還夾著輕微的骨裂之聲。


    …但,謝晦,他也已經完了。


    十餘個彈指的僵硬,已足夠讓他用花莖組成的雙腿被砍斷,讓他的胸腹被刺斬,讓刀劍拳腳象雨點一樣落在他的身上。


    甫迴自由,他已用密集若萬花競落一樣的劍氣將每個敵人也都逼退,那一擊的威力,甚至還大過之前的任何一次,更使得曹仲康和曹文和也終於不支倒下,使得曹元和與太史霸半邊身子都被染紅,但,在每個人的心中,卻都浮現出了四個字。


    迴光返照……


    有著淩駕於所有人之上的力量,剛才的攻擊沒有讓謝晦立刻斃命,但,那所造成的傷勢,卻已足夠為今夜的戰鬥劃下句號。


    “嘿…哈,哈哈哈哈…”


    自嘲的低笑,很快轉做悲愴的長笑,笑聲尖銳淒厲,竟連天上的浮雲也似乎在被震動。


    “好,好,好個小鬼!”


    “想我謝晦,到頭來,竟仍是如此收場麽?!”


    笑聲中,孫無法默默閉眼,似已不忍再看下去。


    可,曹奉孝,卻皺起了眉頭。


    (那是什麽…)


    感到一些莫名的不安,曹奉孝努力想要看清謝晦,但幾乎整個身子也流滿了血,曹奉孝一時並不能看出些什麽。


    “死…看來已又在向我招手,而這一次,我大約也不再有機會醒來…可是,我還記得,我剛才說過一句話…”


    緩緩低下頭來,謝晦向周圍環視,目光,真個如炬。


    “我記得,我曾說過…”


    “如果我不怕受傷…也不怕死的,去要殺掉你們中的一個,就憑你們,又有誰可阻我了?!”


    說話中,謝晦左手重重擊地,竟然,再度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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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東山再起!糟了,他竟然還能再用一次…已經完全不在乎後果了…)


    曹奉孝最擔心的事情很快就被親眼證實,血水流落,現出新生的皮膚,依舊是緊繃,閃爍著生命的光澤,曹奉孝卻知道,這隻是假象,本質仍是在透支今後“健康”的技巧,沒有了神域力量的支撐,謝晦很快就會被打迴原形。


    但問題是,這個“很快”,到底要等“多久”,才會“到來”?!


    謝晦再起,幾乎令每個人也都絕望,就連心誌堅強如帝象先,一時間也要感到恐懼…但,他的首選目標,卻不再是帝象先。


    “忠心的小鬼,也是出色的小鬼…我謝晦,就盡我最後的努力,給你一個‘尊重’吧!”


    語聲轉作尖厲,謝晦急速掠向敖開心,這,幾乎每個人也沒有料到。


    急掠同時,劍氣經已灑出,將敖開心周圍的每寸空間也都割裂,那是為了阻止敖開心的逃離,也是為了阻止可能出現的救援者。麵對此,敖開心隻是苦笑一聲,對著謝晦翻成白眼,並將兩手的中指一起比出,嘴裏麵喃喃的,也不知在說什麽。


    但,盡管意外,盡管危險和困難…還是有救援出現。


    血肉橫飛,第一個援兵似乎完全不自量力,立刻就被劍氣生生割成數截,殷濺滿天,但,這樣的犧牲卻使緊跟其後的另一個人可以把握機會衝入,將敖開心抱住,並迅速向另個方向滾開。


    幾乎是滾開的同時,敖開心原本所在地方已被滔滔劍氣完全淹沒,而後,更有驚怒的叫罵聲傳來。


    “姓英的,你…”


    一滾,已然站起,英正森然道:“這筆命債,算在英某頭上就是。”


    無力苦笑,敖開心低聲道:“你抓了那姓朱的家夥做替死鬼麽…”就聽英正冷冷道:“別人的命也就算了…咱們的交情,可還沒好到讓我舍自己的命來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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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這樣說,但剛才這樣衝進去救人,實在也是幹冒奇險的…不過,如果沒有另一個願意舍命的人,英正,也救不到人的…)


    英正滾離的同時,帝象先也已殺近,將橫江播弄如盾,他就成功將謝晦停下,當然,這一半也是因為他自身的誘惑。


    五指虛拿,懸在帝象先胸前,謝晦喘息道:“從來都是臣為君死,誰曾聽說君為臣亡…”不覺又看了一眼孫無法,歎道:“你們…都很講道義。”


    橫江已被擊飛,帝象先空手麵對這近在咫尺的兇神,神色依舊鎮定,道:“這是我該做的。”


    謝晦瞪眼道:“可…可我還是要殺你的,你很講道義…可你的祖宗卻不講…父債子還,子債孫還…這也是道義…”


    淡淡,帝象先道:“我知道。”想一想,他又道:“但我並不想死。”


    謝晦冷笑道:“哦?”


    帝象先看看英正,忽然笑道:“我過來時,其實並沒想到英先生會出手。”


    謝晦怔一怔,道:“哦…你本來有信心,憑一人之力來救人…你任什麽?”


    一笑,帝象先道:“就憑這個。”說著,他探手入懷,再取出時,卻多了一個鐵盒,他將盒蓋打開,曹奉孝苦於離得太遠,又被兩人身子遮著,看不清那是什麽,卻聽謝晦咦了一聲道:“這…這是那‘鑰匙’…原來是落在你們手上?!”聲音竟然微微顫抖。


    正不知謝晦到底在說些什麽,曹奉孝心中卻忽然一動。


    目光微閃,他已將周圍盡數審視一遍,閉目片刻,再睜開眼時,已是燦然有光。


    (原來是這樣嗎?師兄你說“三名鬼穀門下”…難道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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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帝象先的鐵盒而大為震動,但這卻改變不了謝晦的意願,瞪著眼,他道:“若果想用這東西換一條命…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緩緩搖頭,帝象先道:“那有這種好事…”


    “我,我隻是想…”


    他語聲漸低,謝晦也不禁道:“想什麽?”卻聽帝象先銳聲道:“毀掉它…”說著已反手過來,在盒底上重重一擊,聽得喀然聲響,盒中物色顯已碎裂。謝晦大感意外,又顯是極為心痛,怒道:“你…”卻聽帝象先續道:“…用它,殺你!”方一懍,見帝象先雙手並施,一齊轟在盒底。


    帝象先落於謝晦掌底,餘人投鼠忌器,沒誰再敢向前,帝象先這下子驟然發難,諸人更是意外:謝晦再怎說也還有九級修為,帝象先神兵已失,憑什麽來主動邀戰?唯,戰果卻令每個人也都深感意外。


    自盒中湧出的,竟是火!黑色的火!


    “這是什麽東西!?”


    驚怒交加,隻因謝晦的整條手臂便已被這黑火燒沒,燒成了什麽也不剩下的虛空,那傷勢,更將謝晦的半張臉也燒毀,若非火焰隻一閃便告熄滅的話,就算把謝晦整個人都燒沒無存,怕也不是什麽難事。


    (這個程度的殺傷力,就算是天地八極在此,也不會好看多少,這是什麽…)


    深感驚駭,曹奉孝尚是初次見識到“黑火”的威力,而當他搜遍腦內也找不到關於之的記載時,就更加的困惑莫名。與他相類,幾乎每個人也因這種可怕的威力而說不出話來。


    一種,可以將有九級力量的強手輕鬆重創的武器,或者隨便什麽也好,這已遠遠超出了長期以來形成的認識,一瞬間,包括子路和王冉之,甚至是英正在內,都暫時忘卻了身為“臣下”的義務,開始認真考慮,剛剛所見的事情,對自己所屬的家族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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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公公說的沒錯,這“鑰匙”不僅僅是“鑰匙”,更是一件強大的“武器”…但,現在失去掉它,也就不再有機會掌握到更多了…)


    眼見這一擊並未能將謝晦燒殺,帝象先唯有急退,同時,更在肚裏默默歎息。


    (父皇交待的事情亂成一團,還丟了這唯一的鑰匙,迴去之後一定要被公公念死掉…大黑一定也會罵我…不過,反正,也值了。)


    適才再三遇險也沒有動用,隻是到了敖開心為他而涉險瀕死時,帝象先便別無選擇,這便是“道義”,他所深信,並願意為之付出代價的東西。


    “狗東西!!”


    吼叫已幾乎變作哀嚎,近瘋狂的謝晦不顧一切撲擊著帝象先,再不顧忌力量的節約,同時也不再能精確控製,他在追擊同時,也將周圍的一切都劇烈破壞。


    十人九傷,還保有完整戰鬥力的屈指可數,如果不是因為重傷後的謝晦出手已愈失精準,帝象先早已了帳,而縱然如此,局勢也可說是險過剃頭。


    (謝晦…他的生命力應該早已枯竭,可以這樣支持他的,隻有仇恨…真是可怕的東西…)


    神色依舊鎮定,曹奉孝指揮著僅餘的數人努力掩護,但今次,當謝晦已近瘋狂時,隻數招,他就將陸康斬殺,而曹仲德也隻是由於曹文遠的拚力狙擊,才得全首級。


    …可是,終於,曹奉孝,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東西。


    (對,再退後一些,再退一些…)


    在不自覺中,帝象先的去向已被曹奉孝透過對其它人的安排而操弄掌中,盡管每個動作也是出於自己意願而選擇的“最佳”,但實際上,他正在退向曹奉孝所“希望”的地方。


    (很好…現在…已經…可以了!)


    “你該出手!”


    突然響起的吼叫,竟是出自曹奉孝的口中,唯謝晦已近瘋狂,根本充耳不聞,倒是帝象先一驚,險些被謝晦斬中。


    “你該出手!!”


    再吼一聲,幾乎每個人也以為曹奉孝是在對孫無法提出要求,便連孫無法自己,也開始努力站起,隻是他實在傷的太重,方一動作,便幾乎摔倒。


    “你該出手!!!”


    第三次吼叫,終於換來迴應,卻是…一個,任誰也沒有想到的迴應。


    “好眼力。”


    低沉,幾乎是陰森的語聲中,開山刀的屍體突然彈起,更將馮異之前被謝晦擊落的大刀抄至手中。


    謝晦帝象先一追一逃,正趕至這屍體僵臥之地,如今忽生奇變,都是全無防備,直待到那“屍體”撞至兩人中間,謝晦才似乎驚覺過來。


    “你…”


    沒有說完,這便是謝晦在世上留下的最後一個字,耀眼刀光,自下而上閃起,那剛剛複活的“屍體”以一記“反手刀”,將謝晦活生生剖作兩半,之後,更屈臂迴來,橫裏再施個“推刀式”,剛好將謝晦的心髒自胸中掃出,緊接著再一翻腕,刀光絞動,把心髒撕作粉碎。


    砰然聲中,謝晦被分作四片的屍體落迴地上,僅餘的一隻左眼,仍是睜得大大的。


    …已經持續了整夜,似乎不會再有結束的戰鬥,終於,完結了。


    一刀斬殺謝晦,開山刀輕輕落下,將大刀駐在地止,手按刀柄,一言不發。


    按說,比諸周圍的任何一人,開山刀都隻是一個小角色,一個大將軍王帳前的殺手,上不得台麵的小角色…但,一個小角色,卻又怎可能這樣子將謝晦一刀終結了?一個小角色,他又怎會散發出這樣山停嶽屹,不可一世的氣勢了?


    困惑中,每個人也不知如何開口,隻有帝象先,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卻又好象根本不肯相信。


    最後,仍是曹奉孝打破安靜,率先躬下身子。


    “國子少監曹奉孝,參見大將軍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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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奉孝的說話,並未立刻令每個人也接受,但當帝象先也躬下身雲,道:“象先參見叔王。”時,眾人才終於相信,眼前這到現在還看不到長相的刀手,便是傳說中神秘莫測,統領“平南九道軍馬”,將整個南方牢牢壓製的大將軍王,帝顒嗣。


    統軍駐南,已多年不曾返京覲見,就朝中重臣也鮮有識得帝顒嗣者,如曹文遠等英正等新進更是瞠目不識,但“大將軍王”四字卻是仰之已久,唯一直以來,關於帝顒嗣的資料中多指其為精於謀略,深得軍心的無敵統帥,卻從來也不曾親曆矢石,更沒有任何記錄曾表明其擁有八級以上的力量,可是,現在,這將謝晦斬殺的一刀,卻將所有這些判斷擊的粉碎。


    紛紛施禮,諸人多有在心中讚歎帝顒嗣的“深藏不露”,但曹奉孝,他想的卻更多。


    (這種感覺…這不是可能“練”出來的感覺…這個人,他必定有過很多次實戰的經曆,隻有在陰陽路上遊走過的人,才敢於這樣的去戰鬥…)


    顫抖著,曹奉孝得出了讓他自己也難以置信的結論。


    (所謂“開山刀”…恐怕本來就隻是大將軍王的另外一個身份,一個他用來埋名煉刀的身份…但,身為鳳子龍孫,手擁百戰雄師…又有什麽理由,逼得他要這樣秘密的將自己增強…)


    理由…其實也無用多想,畢竟,上一次的血染帝京,距今也還不到二十年,但,苦苦思索,曹奉孝卻還是希望找出更多的解釋。


    (沒那麽簡單,如果這樣的話,他就不會被仲公公遣動,不會現在來到這裏,揮出這最後一刀…)


    苦思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帝顒嗣…他終於也出手了…下麵,師弟,要靠你幫忙了…)


    愕然中,曹奉孝看到天機紫薇已睜開眼睛,同時,黃麾紹與太史霸更以極為警惕的姿態迴撤到孫無法周圍,其戒備之色,竟較剛才還要為甚。


    猛省,曹奉孝暗罵自己的糊塗:當謝晦經已倒下時,孫無法一眾便已不再有做為“友軍”的價值,這顆便說價值百城也不為過的首級,對帝顒嗣的誘惑力,也實在是可想而知。


    (所以,師兄你剛才才想要撤離…在發現了還有仲公公的伏筆之後,你就下定決心要盡快撤離…)


    欽服於天機紫薇的眼光和判斷,曹奉孝更快速思考,但,倒不完全是因應於天機紫薇的請求。


    (如果…不…從“利益”的角度出發,師兄所指的,仍然是最合適的道路…可怕…)


    心底苦歎,曹奉孝在權衡利弊之後,終於還是判定,當前,讓今夜和平結束,才最符合曹家的利益。


    亦是在此時,帝顒嗣緩緩轉身。


    黑巾掩麵,依舊看不見他的樣子,隻一雙眼睛精光閃閃,盯住孫無法。


    “混天大聖…當今天下最大的亂源,我帝家的頭號敵人…多年以來,始終也和我們糾纏不休。”


    “而,若果,我,現在,對著你出刀的話,一切,是否就可以…”


    “…重返太平?”


    充滿挑釁意味的說話,雖然不含任何力量,卻令每個人也喘不過氣,首當其衝的自是黃麾紹與太史霸,兩人臉色都極為緊張,尤其黃麾紹,雙手竟不自禁的有些顫抖。反是孫無法,隻是靜靜打坐,似乎什麽也未聽見,稍遠處,玄武側臥地上,已是很久沒有動過了。


    “若果現在出刀…大將軍王,我就能夠看到未來…看到,一個重傷難愈的強人,在天下太平之後,是怎樣被冰火九重天圍殺。”


    勉力支持著坐起,天機紫薇一邊喘息,一邊向帝顒嗣作出迴答,聲音固然微弱,卻有著完全對等的氣勢。


    微微軒眉,帝顒嗣似乎並沒有考慮到這樣的迴答,而在他開口之前,曹奉孝已先躬身道:“迴王爺,下官兩名義兄剛才被謝賊傷的極重,地無良醫,請王爺垂憐,先略施援手。”


    奇怪而突兀的請求,幾乎可說是“不合時宜”,但,帝顒嗣卻在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點頭道:“準。”說著,已走向曹仲德的身前。


    一步,兩步,堪堪走至,帝顒嗣深深吸氣,將左手伸出,按在曹仲德胸前,閉目道:“放鬆一些,我看看…”說著忽然悶哼一聲,身子劇震,手臂甩起,掌心早已開裂濺血,卻是自內而外。


    “謝晦,你好…”


    虎吼半聲,便告澌滅,剛剛還不可一世的帝顒嗣,已經倒在地上,雖掙紮著要坐正身子,卻隻晃了一下,又告摔倒。


    一眾目瞪口呆中,天機紫薇扶著曹奉孝咬牙站起,向帝象先拱手道:“二皇子…長夜終有央,長宴終須散,就此別過,可好?”


    沉思一時,帝象先拱手笑道:“日後,沙場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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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後,瓜都,東山,孝陵衛前。


    “放下帝顒嗣來做最後一把彈弓,仲達深謀,確實可怖…”


    似深有所感,天機紫薇眉間若鎖,目光飄縹不定,似在看著很遠以外的東西。


    “不過,帝顒嗣的急智也委實驚人,見機如此之快,又做的如此逼真…看起來,真得要把對他的估量調高一線才行了。”


    輕輕的甩動雙臂,孫無法的臉色仍還有些蒼白,聽天機紫薇這樣說,他便道:“就是說,你還是認為,帝顒嗣的傷勢並沒有那麽重…那隻是他在故意做偽?”


    “對。”


    顯是對這個問題熟慮已久,天機紫薇從容點頭,道:“這就是最好的退場勢,任何人也無話可說,就算仲達…仲達也找不著什麽借口。”


    一笑,孫無法繼續活動著身體,邊笑道:“要把這樣一些棋子操縱…仲老公兒也真是辛苦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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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日來,對瓜都所發生的一切,特別是關於帝顒嗣的動向,天機紫薇細溯精慮,已做出全盤判斷,並在曹奉孝離去前與他交換了意見。


    兩人一早已形成共識,認定帝顒嗣該是被仲達拿住了什麽證據,又或是警覺到了謝家的動向,遂決意與之切割,而以仲達手段之深,當然不會隻是容他交待些些情報便算。


    “至於具體的手法,我想,無論如何攤牌,帝顒嗣都應該會隱瞞掉一些比較重要的東西,而仲達…他應該是早已心裏有數,卻又詐做並未完全掌握,通過這樣的操作,帝顒嗣自然就會主動請纓,來主持這邊的事情…”


    對天機紫薇的判斷基本認可,曹奉孝也認為,帝顒嗣來此,應該就是為了確保可以親自封掉謝叔源的嘴,至於仲達究竟是怎樣操縱帝顒嗣,他則有不同的看法。


    在曹奉孝的判斷中,很可能從一開始仲達就掌握一切,要通過帝顒嗣來自謝家手中偵取一些什麽,但當帝少景重傷之後,帝京的權威被削弱,眼見野心家們一一開始蠢動,仲達也唯有將這裏的事情結束:一則是資源的日見窘迫使他不能再同時維持太多的謀略,二來,他也需要向全天下證明,帝少景雖然倒下,帝姓中卻仍有強大的支持者存在。若非如此,低調多年的帝顒嗣,也沒必要以如此高段的一個姿態亮相出來。


    “大將軍王,當然不會隻是一顆能夠輕易操縱的棋子,究竟有沒有弄假成真的心意,怕也隻有他自己才明白…但,我想,謝家的仇恨,卻怎也不會改變,所以,仲公公也就不用擔心會走向失控…”


    同樣認為仲達會判斷到孫無法的親臨,認為帝顒嗣很可能的確負有在最後“掃庭犁穴”的責任,當天機紫薇對曹奉孝致謝時,曹奉孝也不再謙遜,坦然受之。卻又表示說,其實也無需多謝,因為,對曹家的利益來說,讓雲台山存在下去的確就是更好的選擇。


    “而且,我想,在大將軍王,他也並不是真得想殺掉大聖,他所想的,隻是趁機勒迫,獲取一些類似‘城下之盟’的利益,之後,他自然有辦法在戰鬥中‘傷勢發作’,任師兄你們遁走。”


    嗬嗬一笑,天機紫薇道:“所以,他並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強硬’的反擊他。”


    亦是一笑,曹奉孝道:“所以,我想,大將軍王應該也算是欠了我一個情,一個幫他下台階的人情…不過,就不知他領不領了。”


    天機紫薇笑道:“領,一定會領,領了之後,也一定會還。”


    曹奉孝苦笑道:“當然會還,而且多半還是仲公公親自來還…對麽?”見天機紫薇微笑點頭,又道:“隻怕我們曹家倒接不下呐!”


    想一想,又正色道:“桑北兵事上…”天機紫薇苦笑一聲,道:“師弟好大胃口!”


    曹奉孝笑道:“師兄若是後悔受了我這個情…”天機紫薇卻揮手道:“不悔不悔。”說著又笑道:“曹太師雖然在桑州經略多年,但地方上不識時務的橫強,卻是那裏都有的,師弟隻消遞過信來,奔南帥一定代勞…”反說的曹奉孝變了臉色,怔一怔才笑道:“這倒算是幫我們忙了…那我們當然也不會介入…師兄這般還情法,倒也精準的很哪。”


    笑容漸斂,天機紫薇道:“‘欠人一文錢,不還不痛快’…那是‘道義’,是主公們要重視的東西,但在我們,在我們這些人…”說著臉色愈形嚴肅,他續道:“在做出‘承諾’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立刻計算出‘毀諾’的成本以及‘踐諾’過程中所能取得的好處;而當聽到別人的‘承諾’之後,也同樣要立刻計算出在其立場上的這兩項結果…如果因我對桑北的謀劃而吃驚,那你還需要增強自己‘計算’和‘推測’的能力,而如果對我這樣做感到失望的話…”


    冷冷的,天機紫薇丟出最後的總結。


    “那麽,師弟,你就還需要增強自己身為‘軍師’的自覺。”


    “…記住,既然身為‘軍師’,你唯一的義務就是引導主公用最小的代價走向勝利,‘毀諾’之所以不可為,隻是因為多數情況下,那樣的代價還要大過‘踐諾’,絕對不是因為那樣‘不道德’或者‘不對’…明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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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孝早已離瓜北返,但每當迴想起他的迴答,天機紫薇還是會有一些微微的不舒服。


    (也許,今次最大的失誤,反而是喚醒了他也說不定…)


    心神方略分時,卻聽玄武道:“先生,時辰將至了。”天機紫薇猛省迴來,定一定心,道:“哦…好的。”


    (不管怎樣,曹家現在都還沒什麽資格來破局,至多,他們也隻有本錢去行“扶天子”之計…那對我們隻會更有好處。但是,如果,師弟的能力得到機會,去和更高層麵的勢力相結合的話…)


    潛運心思,天機紫薇一邊已經自懷中取出一隻殘破不堪的鐵盒,托在掌心,正是當初帝象先所攜。


    兩手上下夾住鐵盒,天機紫薇右眼中異光漸盛,過一會,道:“大聖,玄武先生…可以了。”


    對視一眼,孫無法及玄武各伸一手,按在天機紫薇兩肩上,默默運力。


    隨著兩人將功力注入,天機紫薇雙手漸漸分開,中間有柔和白光亮起,鐵盒沐浴於白光當中,竟就虛虛浮空,並不下墜。


    …之後,一閃,一閃,盒中,竟開始有竹簡的形狀出現,漸漸凝聚。


    自盒中殘餘的一點信息逆流而上,計算並模擬出原本種種,理論上並非不可行,但,那樣所需的計算能力,卻遠遠超出了任何人身所能,普天之下,除身懷三件異寶的天機紫薇之外,更無第二人能行,而即使如此,如果沒有孫無法玄武兩人注功,亦斷做不到。


    隨著竹簡形狀浮現,孫無法玄武兩人額上皆有大汗滾滾而下,神色極顯疲累,玄武功力較孫無法稍弱,更開始輕輕搖晃,竟連站住也不能夠。


    (隻能到這一步了…)


    樣子上似乎較兩人來得輕鬆,但此事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天機紫薇一般也是如行赤足行於刀鋒,窮盡心力,方能將平衡險險維持,若有些些失誤,前日之事便將再現,現覺兩人亦不能支持,雖還遠遠未足,卻也隻有一試。


    左手撤迴胸前,虛作拿形,之後,天機紫薇尾指向上輕輕挑動,那竹簡也隨之自鐵盒中浮出,更依天機紫薇指上動作,開始緩緩翻動,一路飄向孝陵衛的大門。


    堪堪至到門前,似乎有無形的壓力出現,將竹簡阻住,見此,天機紫薇神色愈形認真,右手也收迴胸前,兩掌虛虛相對,口中喃喃默誦良久,方將兩手一拍,隻聽“撲”一聲,那竹簡也隨就碎了,化做一團黑火,燒向門上。


    果然與前次不同,當竹簡化作的黑火迫近時,大門竟沒有生出任何變化,任那黑火,靜靜迫近,接觸…並且穿越。


    黑火蝕入,大門也隨即產生變化,由與火焰的部份開始,化作同樣的深黑色,形成向外轉開的旋渦,當旋渦漸開漸大時,竟就可以看見門後乾坤,依稀是一條窄長甬道,向地下深處延伸,兩邊牆上似乎還有些人為的刻畫痕跡。


    當漩渦開到徑長近尺時,玄武已開始忍耐不住,肩頭喀喀作響,開始將縮骨功運起,但未有更多動作,天機紫薇已揚手將他阻住。


    眼見得徑已尺餘,天機紫薇也不禁臉上現出喜色,卻不料,跟著便聽劈啪聲響,門上紫電乍現,自四周湧出,快速迫向中央,連串炸裂聲中,那黑色漩渦被紫電緊緊縛住,轉眼已崩壞無蹤,跟著紫電縮迴,依舊是一扇老舊木門。


    “模擬出來的東西,終究還是不行呐…”


    苦笑一聲,天機紫薇蹙眉心算一會,道:“若果,能將我鬼穀四靈之力集於一身,再有兩名以上神域強者合力,或許能模擬到將木門上感應騙過的程度…”說著便自己笑道:“…倒不說就是辦不到得了。”


    沉默一時,玄武緩緩道:“辦不到…”


    瓜都地宮之事,孫無法等人原本全無所知,是玄武當初登山告知,稱其中封印有關於無支祁的遺物,希望孫無法能夠助他取出、毀掉。而作為代價,他願幫助孫無法去刺殺帝少景。


    自出現以來,玄武從未提過關於自己的任何事情,也從未對任何事情表示過興趣,唯一執著的,就是今次對無支祁遺跡的探尋。如今終告失敗,臉上卻也還是木無表情。


    “…辦不到,也沒有關係。”


    說著令孫無法及玄武都感到意外的話,玄武表示,在他所知,能夠進入地宮的鑰匙隻有一把,而既然已經毀卻,那就不再有任何人能夠進入。


    “那樣的話,也就沒關係了。”


    神態上甚至略現寬慰,玄武的表現全非作偽,看在眼裏,孫無法反有些過意不去,還是玄武自己作出開解。


    “刺殺皇帝的事情沒有成功,進入地宮的事情也沒有成功,倒也算是飲啄,請大聖不要放在心上。”


    溫和的態度,令天機紫薇意外,而且,他產生了一種感覺:在玄武而言,最關注似乎倒還不是自己能否進入地宮,隻要其它人再沒法進入地宮,他便已滿意。


    最後,玄武向孫無法辭行,當被問及今後的打算時,他表示,自己暫時也沒有什麽目標。


    “我…我現在有一些迷茫,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好,可能…會四處浪遊一段時間吧。”


    表示了對孫無法的尊重,玄武更留下聯係方法,表示說隻要孫無法日後有用,必然來赴。


    目送玄武遠去,孫無法若有所思,許久不語,最後,還是天機紫薇開口,問他是否有什麽事情沒有告知玄武。


    默默點頭,孫無法說出的話,卻令天機紫薇大為意外。


    “我想,玄武兄弟所擔心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過了”


    太過突然,竟要怔了怔,天機紫薇方才明白過來。


    “大聖的意思是?”


    沉沉點頭,孫無法道:“在剛才,剛才,木門洞開的一瞬,在裏麵,我看見了一些東西,一些,我依稀有過印象的東西。”


    “月明,他應該是曾經到過這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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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後跨度好幾個月,終於把第十五卷搞定了~_~


    …但是,應該說,對這一卷,我還是很遺憾的。


    野心與能力發生衝突,實在是非常痛苦的事情。迴頭看看,這一卷中的場麵確定設定的過了一點,放的出場人物、特別是初次露臉的人物太多,結果導致多數新人都變成了符號,自己讀起來都毫無感覺。另外,時間跨度太長,搞的自己起初的想法也沒能一直堅持下去,中間的思路變了幾次,有幾個人由死到生,又由生到死,搞到腦子都開始很亂。


    最大的遺憾是太史霸,本來是準備把他和開心作為瓜都篇兩大新人隆重推出的,結果因為篇幅的問題(還因為我已經寫瓜都寫的有點煩了),完全砍光了他的戲份,迴頭看看,都不如不讓他現在出場了。


    運氣不錯的是子路、王冉之和黃麾紹,本來不打算讓他們活著出去的,但具體來說,還有區別。


    子路是已經寫死過了,可突然想起來後麵還有一個場景需要他帶戲,隻好又改迴來,因為這個原因,也懶的再搞王冉之,一起放過去了。


    至於黃麾紹,是因為前麵說的,太史的戲份被砍光了,所以他也混水摸魚,逃過一劫。


    如果今後有機會,真希望把瓜都篇重寫一次,再擴充一下,把原來的設定寫全-_-


    另外,旻天帥和謝晦的收場勢也改掉了,比原來要好一些,因為寫到後來,始終有點不忍心,畢竟是烏衣世家啊。


    現下對個人而言,精神最振奮的是下周的主線就可以迴到衝波身上了,很久不見,我實在是很想念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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