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跟我們不一樣。你們是和平使者,而我們是始作俑者。”布偶低頭踩著床單,不讓人聽出聲音裏的顫抖,“那次大戰是我們挑起來的,他們能讓我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四種兇獸裏,唯有混沌是最接近“惡”本身的。 所有也隻有他們受到了最嚴重的損失。 “你們在說什麽呢。”連衣p完圖,仗著自己人形的體型優勢,一手拎起一隻貓,“來看圖。” 白簡不用看,就知道他肯定會把自己p得特別可愛。不過連衣還算有良心,沒選其他幾隻貓的醜照。 事實上可愛的貓怎麽都可愛。 連衣把圖發上微博,隨手一刷新,立刻刷出幾百條評論。 【嗷嗷嗷衣衣終於把一一放出來了!!!】 【阿偉準備!!!死!】 【一一旁邊的貓是誰家的!這是相親嗎!一一這是要有1了嗎!】 【緬因好帥啊啊啊啊一一在他旁邊看起來好嬌小。這是霸道總裁小嬌妻的戲碼嗎?】 【太太?太太們在嗎?產糧嗎?】 【布偶好美。我覺得這是落跑小美短與霸道總裁緬因攻和妖孽美人布偶攻的三角戀啊!】 【難道隻有我覺得德牧x美短的忠犬女王很棒嗎。】 連衣麵無表情地關上手機:“這群假粉絲,之前還說我是全天下最可愛的貓。” 為什麽,要關注cp。 為什麽,要提醒他,他還沒有1。 德牧也變迴了人,怯生生地看著咬牙切齒的大明星貓:“老板,需要我再做些什麽嗎?” “你開小號評論一下‘一一越來越可愛了’或者其他什麽誇我的話。”連衣磨完牙,自己把頭埋進床裏翻了個身,開始迴複,“一一知道你們誇別的貓了,現在賭氣不肯吃飯,你們說怎麽辦。” 他看到評論風向成功被扭轉成了“一一居然吃醋了好可愛”,心滿意足地把手機扔到一邊。 “你對他這麽恭敬?”牧流昀問。 四大兇獸不可能說誰的地位更高。 德牧愣了一下:“啊,我比連哥小一輩,恭敬是應該的。” 牧流昀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德牧忐忑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你過來一下。”夏安和招招手,把他叫到麵前,輕輕托起他受傷的那隻手腕,“我學過一點獸醫,幫你看一下傷吧。” 德牧條件反射地收迴手:“不用了不用了,真的隻是小傷。” “真的嗎?”夏安和語調上揚,“其實你不用跟我客……” “氣”字還沒出聲,德牧就神經質地跳開幾步,聲音大了一些:“不用!” 他的聲音把屋裏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間中央,眼圈有點泛紅。 拯救他的是窗口玻璃碎裂的聲音。劉奕不知道什麽時候解開了牧流昀鎖鏈的控製,拉開窗子,張開手臂,向下一跳。 牧流昀急忙阻擋,但劉奕的身體異常柔軟,仿佛一抔散沙,細細碎碎地向下漏去。 他的身體並沒有掉到地上,而是掛在酒店下方的樹上。 牧流昀和白簡趕到樓下的時候,看到的隻是輕飄飄掛在樹枝上的一張人皮。他原本的皮肉,已經不知何時被毒蟲所吞噬,整個人其實隻剩一張人皮。 牧流昀懷裏的樹枝開始扭動,一種遙遠的唿喚再次出現在他腦海裏。 他掐住變成蛇的樹枝的七寸,把劉奕的人皮取了下來,臉上悲喜難辨。 清脆的女聲在他身後響起:“他偷拿了靈樹的樹枝,這是應該受到的懲罰。” 是那個賣花的小女孩,可愛甜美的臉上卻帶著不符合年齡的冷酷和成熟:“把樹枝還給我吧,這不是你應該拿的東西。” “他做的那些事,都是用的這根樹枝的力量?” “靈樹從來不曾賜予他力量,是他主動向靈樹進行獻祭。”小女孩憐憫地注視著那張人皮,“現在是他履行諾言的時候了。” “蠱蟲的事,也是你們……” “我們確實飼養蠱蟲,但你說的事,我想和我們無關。”小女孩嫣然一笑,向他伸出手,光裸的手臂上清晰印著蛇頭蠍尾的圖騰,“把樹枝給我吧。” 牧流昀緊緊掐著蛇的七寸:“我希望能和你們的族長談談。” ☆、第 54 章 “好。” 女孩嘴唇輕輕開合,定格在一個精巧的圓形。 一陣風拂過她的裙擺,將她裙上的花朵紛紛卷落,她整個人像是一株在風中飄搖的花,下一秒就會被風攔腰折斷。 身後傳來沙沙的樹葉聲。牧流昀迴頭,發現原本普通的綠化植物變成了參天大樹,濃密的枝葉將天空擋得嚴嚴實實。但仔細看,又會覺得那不是枝葉,而是交錯的蛇影拚成的網。 青翠飽滿的樹葉貼著他的臉頰飄落,停在肩頭。 越來越多的樹葉簌簌落下,幾乎將他整個人淹沒。淺淡但誘人的香氣縈繞在鼻端,像是一縷絲線,似有若無地牽扯著神經。 冰冷滑膩的觸感沿著衣袖和領口向內爬行,將他完全絞纏起來,幾欲窒息。 他破開障眼法,再迴頭的時候,發現女孩已經不見蹤影。 隻留下一聲惡作劇般的笑聲。 落在身邊的樹葉也變成了毒蟲,迅速向四周逃竄。 牧流昀看看手中的小蛇。蛇已經變迴了普通的樹枝,隻是原本光禿的樹枝,現在冒出了小小的花苞。 “怎麽樣了?” 白簡已經變迴了人形,湊過來看發芽的樹枝:“要開花了?” “不清楚,大概是邀請吧。”牧流昀把樹枝收好,又關切地問,“她剛剛有沒有讓你看見什麽?” “一棵很大的樹。”白簡用手比劃了一下,“我能感覺到那棵樹很香,應該挺好吃的。” 饕餮果然是三句話不離吃。 牧流昀淡淡一笑:“是一種很淺但是好聞的味道?” 白簡認認真真地迴答:“是烤肉的味道。” 他看牧流昀一副詫異的表情,不好意思地摸摸頭發:“反正就是食物的味道。” “你們站在樹下幹什麽呢?”畢嫿拎著幾大袋吃的進來,因為提的東西太重,肩膀處看起來像脫臼一樣。 白簡指指掛在樹上的人皮:“劉奕死了。” 畢嫿驚唿一聲,痛心疾首地衝上去,撫摸著人皮:“人皮沒壞吧?這張人皮我真的很喜歡嚶嚶嚶。” “把他的資料給我,我們會幫他處理後事。”牧流昀暗歎了一口氣,幫劉奕把人皮仔細地收撿起來。 調查局的同事很快趕來,本來還準備審問劉奕,現在卻隻能緊急開始處理後事。 比前幾次還慘,之前還能看到個全屍,現在連死的是誰都不知道。 同事苦著臉問牧流昀:“你是不是問題體質,走到哪哪死人。” 他本來隻是開玩笑,牧流昀卻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我隨口說的……” “也許他就是故意在我麵前殺的呢。”牧流昀神色凝重,“或者說不得不在這個時候殺。” 同事疑惑地眨眨眼:“啊?” “他知道,一旦劉奕被帶走,自己的秘密也可能跟著被暴露。所以他一定要在你們到來之前殺掉他……或者說是,這個時間很特殊?” 牧流昀瞳孔倏地緊縮,要求調查局的人把前兩個死者的死亡時間及出生日期再確定一遍。 他和白簡迴到三樓的時候,其他幾個人還等在夏安和與衛秋燁的房間裏,相對無言,各懷心事。 布偶貓縮在夏安和腿上,背部微微起伏,發出輕微的唿嚕聲。夏安和靈巧地剝著夏威夷果,開殼器撬動時發出清脆的響聲,融進若有若無的搖籃曲哼唱聲裏。連衣縮在角落裏玩手機,手機屏幕的熒光在臉上投下蒼白的光影。 看到他們進來,連衣抬起臉,幽幽地問:“檢查完了?他死了?” 白簡點點頭,他也隻能惋惜地搖頭,繼續縮在一邊玩手機。 “我有點事需要拜托你。”牧流昀打破房間裏本來的沉悶,“他應該是在進入劇組之後才擁有這種力量的。也就是說,她所說的靈樹很可能在你們的片場附近。你們之前在哪裏拍戲?” 連衣稍微坐直了身體,清了清嗓子:“一個小村寨,具體的我可以幫你去問。” 牧流昀略一沉吟:“他們可能不願意再迴到現場,所以可以請你帶我們去嗎?” 連衣半歪著頭,疑惑迷茫地看著他,就差在頭上畫三個問號了。 “我也要去嗎?”他聲音裏滿是不情願,明顯不想再迴深山老林裏,“可是那裏有好多蟲子……” 白簡不屑:“你一隻貓還怕蟲子?” “可愛的小貓咪不喜歡蟲子。”連衣認真地迴答,“可愛的小貓咪隻喜歡可愛的東西。” “我們會給你相應的報酬。”牧流昀裝作不經意地露出一張照片,“其實調查局有人是你的粉絲,一直很喜歡你……” 連衣:“……我去。” “我們也一起去吧。”夏安和的聲音適時地插了進來。衛秋燁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醒了,趴在他膝蓋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白簡和牧流昀。 多一個人,總是多一份力。他們當然歡迎。 連衣縮著身子跟劇組的人問話,夏安和一邊喂貓一邊問牧流昀打算。 現在的線索還是指向那個馭使蠱蟲的種族。靈樹可能是他們的力量來源,而這種力量可以通過樹枝暫時借給普通人類使用,隻是最後很可能會連性命一起賠進去。 之前的那些蠱蟲,也是以樹枝的形式傳遞的嗎? 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遇到靈樹,這些人之間有什麽共同點嗎?還是說是純粹的巧合? 衛秋燁咯吱咯吱地咬著夏威夷果:“劉奕應該是自己闖進去的。” 牧流昀的聲音聽不出起伏:“為什麽這麽說?” “那個女孩不是讓你把樹枝還迴去嗎?”衛秋燁輕輕笑起來,尾巴也愉悅地勾出一個彎,“如果是我,我會更希望你把這根樹枝留在身邊。也許你會成為下一個祭品。就算你不受誘惑,你身邊的人可不一定,隻有樹枝還留在外麵,才能誘惑更多的人。” “但更大的可能是,這根樹枝會成為研究他們的關鍵。他們不一定敢冒這個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