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車在盤山公路上爬行了幾小時後,在四川西部一個偏遠的小鎮婷了下來。小鎮四麵環山,一條雞腸子似的街道蜿蜒向前延伸著,不知通到什麽地方?街道兩邊大都是帶門店的民居。小鎮雖然少了些現代氣息,但由於植被沒被破壞,清新、濕潤的空氣倒使人感到舒適。

    肖漢州一行三人走在小鎮的街道上。重迴故裏,似乎並沒有讓二楞子和馬趕生感到什麽快樂----生長在這樣一個窮鄉僻壤裏,從一睜開眼,看見的就是魚鱗一樣重重疊疊的山巒、稍大的山風一吹,便會吱吱嘎嘎響得揪心的木板房。小的時候,上山摘摘野果,掏掏鳥窩,逮著機會還可以跟著那些比自己大的野小子,毛著膽子鑽到山洞裏去探探險,懵懵懂懂的倒也覺得很快樂。可是,人不可能永遠不長大,就像蟬注定了不可能永遠呆在蟬蛹裏一樣,要生存,就必須得讓自己成長,無論要經曆多大的苦難。沒有別的選擇,因為這是宿命。當他們像蟬一樣脫下蟬衣後,心便長上了翅膀。他們不願意再呆在這個被山禁錮著的地方。他們甚至來不及讀完初中,就匆匆地邁著兩條還沒有發育成熟的小腿離開了這個閉塞得讓他們開始厭惡的土地。然而,各自在外闖蕩了一圈後,他們才知道外麵的世界雖然精彩,可像他們這種條件要生存下去卻有多艱難。不得已,二楞子隻得投奔了表哥,而馬趕生卻隨著一群老鄉去了山西。

    沒工夫轉悠,剛下車,二楞子就在車站口攔了輛出租的摩托。他對馬趕生說:“馬仔,這地兒反正你熟。你帶肖哥去找個旅店住下吧,明兒個我就過來。”二楞子邊說邊胯上摩托的後座,還把右手抬到耳朵邊伸出拇指和小指做了個手機聯係的姿勢。馬趕生楊了楊手,說了句:“快滾吧。”隨後便和肖漢州一起走出了車站。

    街道上行人寥寥,偶爾會有載著貨物的農用車或是拖拉機從街麵上駛過;受地理位置的限製,街道無法拓得很寬,就連街道兩邊的房子也隻能像玩雜劇似的房頭頂著房腳一層一層地朝山上堆積。這樣的結構,通往各處的道路自然無法輕鬆向前延伸,從連結街道巷口的那些層層疊疊的台階就可以想象要想踏踏實實地行走有多不易。

    反正不趕時間,馬趕生領著肖漢洲慢慢地在街上溜達了一陣後,便找了家帶小餐館的旅店落腳下來。旅店是一棟三層小樓,樓上是客房,小鎮的流動人口不多,所以住店的人也是寥寥;樓下的餐館生意倒還說得過去。兩人把房間安頓好後,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這個時段,填飽肚子成了頭等大事。於是,他們來到樓下選了張桌子坐了下來。他們要了幾樣小菜和兩杯當地釀製的包穀酒。

    “肖哥,你說二楞子這小子有啥秘密?害得我們兜了這麽一個大圈子。”

    “有什麽秘密?屋裏有妞等他唄。心裏肯定是跟要了命似的想瘋了,不迴家瞅瞅以後沒法活下去。”

    “就他?還專門家來瞧妞?鬼才相信。”

    “算了,別瞎猜了,反正明天見到他就清楚了。來,咱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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