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廁所情結始於對文學的熱愛。起初,每次大便的時候,我的手裏總要捧著一本散文,這樣有助於我將排泄工作做得順利。每當讀完一篇散文的時候,我不僅在思想上豁然開朗,身體的某個部位也會暢通無阻,源源不斷地將體內部廢物排泄出來。後來,當我也能夠寫出散文的時候,散文便不再能夠帶給我大便時的喜悅,我決定采用其它文體。

    我曾先後嚐試過詩歌和小說,詩歌每次都使得我大便不暢,我想這和它的晦澀難懂不無關係,倒是小說治愈了詩歌帶給我的大便停滯不前的苦惱,並非小說具有“開塞露”一樣潤滑利導催便的功效,隻因為它的篇幅起到水滴石穿的作用。剛開始,一部短篇小說可以供我兩次大便使用,後來凡是少於2萬字的小說都不能使我暢快淋漓,為了每天隻此一次就可解決此生理需要,我已改用3萬字左右的中篇,久而久之,練就出腿上的堅實功夫,現在我已經能夠做到在大便的時候一口氣讀完《還珠格格》。

    有一次,我在看《永不瞑目》的時候遇見馬傑,他跟我打了一個招唿:“拉呢!”我“嗯”了一聲,沒有更多迴應,因為當時我正在對肖童倍受女孩們的青睞豔羨不已。當我隨著情節的展開又看了100多頁的時候,馬傑又來小便,見我依然捧著書專注地蹲在那裏,便說:“你丫吃什麽了,怎麽又來了?”我抬起頭,不悅地說:“我他媽根本就沒走!”馬傑半信半疑地撒著尿、搖著頭。馬傑第三次進來的時候,我仍舊保持著大便時的標準姿勢,上身放鬆,重心下沉,雙腿分開蹲於便池兩側,此時我並沒有擦屁股完事的念頭,因為還有60多頁沒有看完。馬傑張開嘴做出驚訝狀:“你不會還在繼續吧。”我說:“你先把嘴閉上,別讓蒼蠅飛進去,如果你再以每半個小時就撒一次尿的頻率光臨廁所的話,你還會第四次甚至第五次看到我。”馬傑撒完尿不忘敬仰地看我一眼,然後把那東西放進褲襠,離開廁所,出門後還詫異地說:“不可思議,簡直不可思議!”

    我並非每次大便的時候總會一絲不苟地看書,我偶爾也會合上書思考片刻,總結一下剛剛看過的小說的藝術思想,迴憶一下它的美學結構,這時我的視線總是停留在我的正前方,也就是小便池的位置,那是一個值得去留意的地方。

    由於每個人的興趣愛好不同,他們的生活方式特別是小便的形式也不盡相同。首先,根據體內貯存水分的多少,膀胱釋放的壓力大小不一,這就決定了有些人可以站遠些(小便台下麵)而有些人卻不得不忍受衝洗便池的水濺到鞋

    上的痛苦,站在小便台上麵(如果他想把尿留在便池裏麵的話)。其次是掏出那東西的動作,這也是因人而宜的,有的人穿運動褲,他隻需解開腰間的繩子,將褲子向下一褪,那東西便會自己暴露出來;有的人穿牛仔褲,這樣他就要稍微複雜一些,先是拉開文明扣,再彎下腰,向後拱一下屁股,才能把那東西掏出來;有一種人是最方便的,他無需任何動作,隻要膀胱發力就可放水,因為他是赤裸著身體,這種情況往往發生在深夜或是清晨。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前麵一係準備工作的目的——排放體內的廢棄液體。毫無二致,每個人在這個時候都會騰出一隻手來夾住那東西,把它調整到一定高度,否則會澆到自己腳麵,大多數人會選擇用右手來完成這項工作,這是毫無目的的,僅是習慣而已。我隻有一次看到一個學生在放水的時候雙手叉腰,一副雄糾糾、氣昂昂的樣子,事後才知道他是一個喝高了的天津人。

    大便時所蹲的位置是觀測一個人行小便之事的最佳位置,我可以看到一束水柱從那個人的雙腿之間迸射出來,根據氣候變化和他在近期內吃水果蔬菜的多少,那股水柱會呈現白和黃兩種截然不同的顏色,此現象證明了他最近的身體狀況。我在此時往往會展開逆向思維,逆那束臊氣的液體而上,來想象撒尿人的那東西是何模樣,這需要考慮得綜合全麵,此人的高矮、胖瘦、膚色都是決定那東西規格的重要因素。在釋放液體的時候,有的人因為緩解掉腹中壓力而興高采烈,他們嘴裏會哼唱著最媚俗的流行歌曲;有的人除了右手夾住那東西外,左手還要夾一根香煙,不時地嘬上一口;有的人會東張西望,左顧右盼。一次,一個正在撒尿的人迴了一下頭,見我正注視著他,便對我嫣然一笑,我也衝他抱以微笑,從此以後,我們凡是在校園裏遇到都要相互點一下頭,以示友好。

    這個工作即將完成的時候,大家都要抖摟抖摟那東西,否則一些意猶未盡的液體會被帶到褲頭上,造成不衛生,我不明白人們為什麽不一次尿完,還要為抖摟而浪費時間。當把那些含有各種毒素和礦物質的液體從體內轉移到便池後,大多數人都要迫不及待地離開這裏,他們會邊走邊把那東西收迴去,免得被人誤認為不要臉,還有人會把手在褲子上蹭蹭,此時褲子上便會留下一小片潮濕的痕跡,這是剛才不慎澆到手上的。

    有時,在我專心大便的時候會聽到隔壁單間裏傳來“轟”的一聲,緊接著是大珠小珠落玉盤般銜接緊密的聲音,大有氣吞山河之勢,隨之而來是一種惡不可聞的氣味。雖然我覺得在大庭廣眾之

    下做出如此事情有失大雅,但我也會憋足全身氣力迴敬他一次,以此來證明我的存在,告誡隔壁不要太放肆,做人還是收斂一些的好,可我每次都是力不從心,無法做到惟妙惟肖,隔壁依舊在氣焰囂張地做著壞事,看著別人在我的麵前興風作浪、胡作非為而自己卻束手無措,這就是人體功能造就的巨大悲哀,人比人氣死人呀!

    一個人在完成他的大便工作後,會收拾一下殘局,用水將它們衝掉,它們被水衝走後也有兩種不同的聲音,一種是“撲嗵”的聲音,仿佛一塊巨石投入水中,這種聲音的主人往往體魄健壯、身材魁梧,他們體育成績很好;另一種是清脆的“咚”的一聲,就像中國選手的跳水,可想而知,水花壓得相當小,能夠製造出這種聲音的人通常弱不禁風,麵帶菜色,但學習成績異常優秀。

    大便究意被衝到什麽地方我也無從知道,反正它們會變成化肥施在我們吃的糧食上麵。人們總是在吃飯時談便色變,而拉屎時討論羊肉串與羊板筋的孰劣孰優卻異常興奮。其實把這件事情以一顆平常心對待,問題便可迎刃而解,大家都可以像我曾親眼目睹過的一個同學那樣,左手拿手紙,右手拿油條,在廁所裏邊吃邊擦。

    就我所居住的這座宿舍樓的廁所而言,其存在著諸多設計上的不合理之處。

    首先,每層樓隻有三間廁所,每間廁所僅有四個蹲坑,也就是說,其最大排泄總量僅可供12名學生同時使用,而每層樓有51間宿舍,每間宿舍可容納6名學生,這12個蹲坑對306名學生來說簡直就是僧多粥少,所以每天早晨7:30-8:00之間經常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四名學生在裏麵怡然自得地蹲著,十幾個手握衛生紙的學生排在廁所的門外焦急地等待那一時刻的到來。每有學生從蹲坑的小單間起身,排在隊伍最前麵的學生便會瘋狂奔至單間外,準備時刻進入,此時也不再顧忌那股奇異的味道。也會有蹲坑的學生在完事之前用手機給同宿舍的某個同學打電話:“某某,你趕緊快過來吧,我快拉完了,中午別忘了請我吃飯呀!噢,對了,帶點兒紙來,我剛才出來的急,忘了。”之所以建造如此之少的坑位,我想可能出於這個原因:宿舍樓始建於1960年,那時我國正鬧災荒,沒有誰動輒就把肚裏僅存的那點兒東西排出去,至少得存五至七天,所以坑位設計多了就是浪費,誰曾想,二十年後的改革開放把我國經濟發展得如此繁榮昌盛,人民生活水平有了顯著提高,特別是在吃的方麵,人們已經適應每天至少大便一次的習慣,由此看來,當初的設計師

    缺乏放眼未來的深謀遠慮。

    其次,每個單間的擋門均無一例外地被拆掉,這樣你在裏麵的所作所為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雖然沒有什麽醜陋可言,但畢意屬於隱私範疇,所以每次當我置身其中的時候,總有一種惶惶不安之感。據說這些單間的門原來是存在的,時常有一些文采稍好又擅描畫的同學在蹲坑的時候會將他的才華轉變成一些圖文並茂、內容生動的生理衛生圖解置於其上,這些東西被一位來我校視察不幸吃壞肚子的副市長在無意中盡收眼底,他當即下令,拆除所有的擋門,不給不正之風任何有機可乘之載體。

    再次,蹲坑單間內紙簍的位置的確有礙觀瞻,它總是被擺在蹲坑者的麵前,蹲坑者在這個漫長的過程中盡管會竭力不去看它,但還是會在無意中瞥到幾眼,極大地影響到蹲坑者當天的快樂情緒。我們可以隨手將它挪開,置於身後,可大家礙於其不衛生,誰也不去管,隻好眼不見心不煩。

    我的22歲就這樣過去,它已一去不複返,成為我生命中永遠的悲哀。

    第四章、風中的舞蹈

    寒假過後,我們迎來大三的第二個學期。學校安排我們到位於昌平的某機床廠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參觀實習。

    第一周周一清晨,我被一陣嘈雜聲吵醒,睜眼一看,大家都在爭先恐後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臉,並罵罵咧咧地抱怨著學校的兇殘施暴,破壞了大家10點鍾起床的慣例,許多同學在半夢半醒之間便坐上早班車,飛奔在通往昌平的高速公路上。

    第一天上午的實習內容很簡單,由一名剛畢業分配來此的大學生帶領我們參觀工廠。此人姓張,我們之間並無過大年齡差異而且頗有共同語言,所以我們親切地稱唿他:老張。

    中午,老張帶我們來到工廠內部的飯館吃飯,飯菜豐盛得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我和楊陽、齊思新不僅喝了幾瓶啤酒,還抽了幾根“萬寶路”,對此我們有些受寵若驚。

    我問老張:“我們以後每天都到這兒吃飯嗎?”

    老張嘴裏嚼著花生米說:“哪有這種好事,咱們以後都得去食堂吃飯,今天特別”。他指著窗外一間破陋的大房子說,“就那兒。”

    窗外,一名女職工正把飯盒裏的飯菜倒入門口的大缸,一群黑色的飛蟲被驚嚇得從缸中飛出。

    下午,我們進行了實習分組,我和楊陽被分配到噴漆車間,齊思新被分到鍛壓車間。

    我和楊陽呆在車間無事可做,

    決定去看看其他同學。我們剛走出噴漆車間,就看見齊思新正推著一輛滿載磚頭的小車艱難地從此經過,我們叫住他,問道:“你推磚幹什麽?”

    齊思新指著鍛壓車間說:“那幫王八蛋在車間玩牌,叫我出來推磚,真他媽孫子!”

    楊陽說:“你把車扔一邊兒,甭管他們!”

    齊思新碼了碼即將滑落的磚頭說:“他們說推不完五車磚就不準我下班!”說完,大吼一聲,推起小車向前衝去。

    晚上,齊思新累得腰酸背痛,早早地躺在床上休息,並呻吟著說:“明天說什麽我也不去了!”

    “為什麽?”我問。

    齊思新說他在下班的時候看見又有一些滿載磚頭的卡車正源源不斷地駛進工廠。

    第二天,齊思新果然沒有去工廠實習。一個星期後,同學中已經沒有人出現在工廠了。

    這幾天的實習隻有枯燥無味,大家整日坐在一間碩大的屋裏,從早晨開始等待中午下工鈴聲的響起,然後拿著飯盒衝向食堂,搶在那些工程師和工人師傅們前麵買到午飯。吃過中午飯,大家趴在桌上或倚靠牆壁或站立著睡午覺,直到下班鈴聲響起,背著書包迅速消失。

    第二周的某天早晨,北京地區大風降溫。我在甜蜜的夢鄉中被電話鈴聲吵醒,睜開眼睛看到齊思新正雙目炯炯有神地看著我,我裝出極困倦的樣子叫他去接電話,他躺在床上搖晃著腦袋說:“不去。”

    我準備去接電話,可剛掀開被角,便感覺寒氣逼人,於是又裹緊棉被,躺在裏麵期待齊思新熬不住或電話鈴聲自動消失。

    這時,楊陽從上鋪探出腦袋,看見我倆睜著眼睛無動於衷地躺著,便說:“你們怎麽不接電話?”

    沒有人理他,鈴聲還在繼續。

    “操,我去接,你們真他媽懶!”楊陽憑借自己整日引以為榮的腹肌,沒有用手支撐,便以平躺的姿勢坐起來,我在下鋪感受到從上麵傳遞來的劇烈震顫。

    “行了,還是我去接吧!我及時阻止了楊陽,因為他每次下床之前也不看清楚下麵的情況,伸腳就踩,好幾次他都是踩著我的臉完成下床動作的,而他每次都會在落地平穩後笑著對我說:“哎呀,又沒看見。”我十分肯定楊陽的行為絕非無意,有一次,我知道他要下床了,趕緊用手抱住腦袋,可是我的肚子卻成了他下床的第一落腳點,當時我剛吃完一大碗麵條,正準備睡覺,這一踩險些釀成我的生命危險。事後楊

    陽說:“本來不想踩你肚子的,可你抱什麽腦袋呀!”所以,為了免遭空襲之苦,我還是主動去接電話,打電話的人也夠有耐性的,在我穿好鞋走到電話前的這段時間裏,鈴聲又響了不下十幾聲。

    “喂,找誰?”這是我們接電話的通用方式,如果對方說要找某個同學,我們從聲音判斷出此人是學生家長的話,就會語氣平和地說:“您稍等。”然後把電話遞給要找的這個同學,再附上一句:“你老子。”如果要找的這個同學不在宿舍,我們就會在樓道裏大喊:“某某,某某!”此時會有一個腦袋從某間宿舍的門口探出,問道:“幹嘛?”“電話!”“哦。”他會放下手裏的牌或一把瓜子,風風火火地跑出來接電話。如果在我們大喊了許久後這個同學依然沒有出現,我們就對電話裏的人說:“某某不在宿舍。”對方會感激地說:“謝謝你,喊那麽大聲,連我都聽見了,謝謝啦!”

    然而這次電話那端卻傳來一個匪夷所思的聲音:“你是誰?”

    我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迴答。

    幸好對方又說:“我是機床廠的老張。”這才使我茅塞頓開。

    接這個電話是一個致命的錯誤。原來機床廠的員工們在中午排隊買飯的時候發現隊伍不再那麽混亂,這才意識到我們已有多日未到,而學校和機床廠有言在先,除了安排我們進行生產實習外,還要保證我們的出勤,所以廠長要求我們無論有事與否都要出現在工廠。

    第二天,我們不得不擠著公共汽車去往昌平。

    學校周邊坐落著許多民房,那裏暫居著大量民工,他們每日早出晚歸,同我們一起擠公共汽車。民工們在車上遭受到許多北京婦女的白眼,被認為肮髒、野蠻、沒文化,在這裏我很願意為民工打抱不平,雖然他們也會在公共汽車上搶座位,但絕沒有那些潑辣的北京婦女搶得兇,民工們坐一會兒僅是為了緩解疲勞,還有許多繁重的工作在等待著他們去做。他們並不野蠻,不會像北京人那樣,因為一點小事兒而罵得不可開交,他們會同乖巧的小學生一樣,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夾在兩腿之間,上半身微微彎曲,像個痛經的小姑娘。他們雙眼茫然地注視著窗外,看著車水馬龍的街道和一座座現代化建築。沒有他們,這些高樓大廈就不會拔地而起。如果有人把民工比喻作大糞的話,我就要把北京比喻成一塊貧瘠的土地,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

    每日同我們擠公共汽車的還有白領女士,她們總是在上班規定時間的前幾分鍾才到

    站,下車後匆匆跑向地下通道或天橋,長發迎風飛舞,高跟鞋走在水泥路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皮包在她們的肩上或手中擺動,並不時地伸出手腕看一下時間,我想這些白領女性中的多數是為了多睡一會兒覺才如此狼狽的。

    與白領麗人相比,我們的實習可算輕鬆許多,工程師和技術員們正忙於單位分房,無暇顧及我們,隻是偶爾帶領我們去參觀一下車間的生產,然後便讓我們自由活動。我們對齒輪車間情有獨鍾,因為那裏有個女員工長相頗似鞏利,凡遇無事可做時,我們便會跑到那裏找她聊天。開始她對我們還很熱情,總是放下手中的活,同我們海闊天空地暢談,但當她因為生產的齒輪數量減少和質量不過關而被廠長扣罰獎金時,對我們便不再一如當初,無論何時去找她,她總是半陰著臉,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我們隻得不去找她,呆坐在辦公室裏無所事事。有時,我們會買幾包煙,大家圍坐一桌,一根接一根不停地抽,直到屋裏彌漫的煙霧使我們分辨不出彼此。

    終於熬到中午,同學們迫不及待地拿著飯盒奔向食堂,午飯已成為我們一天生活中最重要的部分。吃過午飯,我們會和工人們在操場上踢一會兒足球,他們采用的是全攻全守式粗獷型打法,我們慣用穩守反擊,經常以柔克剛。

    在我們踢球的時候,工廠的廣播站會播放一些工人中間的文學愛好者寫的散文,播音員並不標準的普通話通過吊在樹上的大功率喇叭傳出來,響徹整座工廠。散文的內容經常會先以開門見山的形式描繪春天美景,然後由剛抽芽的柳條或明媚的陽光聯想到工廠自身的發展,繼而升華到祖國正在改革開放的春風下蓬勃發展,全國上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每當一篇散文讀到畫龍點睛之處時,我們便會因為提不起精神而被對手灌入一球。

    一個月的生產實習在百無聊賴中即將結束,校方規定我們在實習過程中做周記記錄,我們本以為老師隻是說說而已,可在實習結束的前一天,老師卻要求每人必須交上五篇周記,否則按曠工處理,於是大家背起書包,紛紛奔赴教室補寫周記。

    在天氣逐漸熱起來的時候,期末考試再次降臨,我本想好好複習,爭取全部通過的,然而有一件事情不僅幹擾了我的複習,還導致我一門功課缺考——周舟到了日子卻沒有來月經。

    我像農民兄弟盼望雨水從天而降般盼望著經血盡快從周舟的腹中流出,然而苦苦等待了幾天後,依然沒有來臨的跡象,我已有些發毛,甚至想學農民兄弟的樣子,給龍王爺燒柱香,

    讓我如願以償。

    鍾風學的是醫學,我也不在乎他的道行深淺,急於向他尋求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辦法,鍾風本著治病救人的職業道德,在翻閱了三天三夜各種醫學書籍後,跑來告訴我:“有可能是懷上了,要盡早去醫院檢查,越快越好。”

    我問:“能不能不去醫院,自已檢查。”

    鍾風說:“可以,有一種試紙能夠檢測出來。”

    我說“哪裏能搞到這種試紙?”

    鍾風說:“我們學校婦幼保建專業的實驗室裏就有,迴頭我幫你找幾張。”

    我急切地說:“別等迴頭了,現在就去,你不說越早查出來越好嗎?”

    鍾風說:“行,我現在就去。”

    晚上,鍾風風塵仆仆地出現在我麵前,手裏攥著一條試紙說:“搞到了。”

    我拿過試紙看了看,問:“這東西怎麽用,和ph試紙一樣嗎?”

    鍾風說:“差遠了,ph試紙測的是酸堿度,這種試紙測的是陰陽性,陰性是一道線,說明沒事兒,要是兩條線的話,那就是陽性,得去醫院了。”

    我說:“怎麽聽著這麽複雜,什麽亂七八糟的?”

    鍾風說:“你也甭管那麽多了,你就記住了,一道線是小隊長,沒事兒,兩道線是中隊長,有事兒。”

    “那要是三道線的大隊長呢?”

    鍾風說:“扯淡,哪有三道線的,那說明你眼花了。”

    “哦,我記住了,小隊長沒事兒,中隊長有事兒。”

    鍾風說:“別記錯了。”

    我說:“知道了,噢,對了,是化驗唾液嗎?”

    鍾風瞪著眼睛說:“你丫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化驗尿!”

    “尿?”

    “對,晨尿最佳,你明天早上就可以化驗。”

    第二天上午10點鍾,我有一門考試,但已無暇顧及。我早早地起了床,拿著試紙去找周舟。

    周舟在我來之前剛剛小便過一次,現在內存不足,無法化驗。我陪著周舟在食堂喝了一碗豆漿,周舟仍然沒有感覺,我隻好又買來兩碗豆漿。

    第二碗豆漿喝到一半的時候,周舟說:“豆漿沒味兒,你去放點兒糖。”

    我說:“你將就著喝吧,萬一一會兒驗出個糖尿病怎麽辦!”

    周舟說白豆漿喝不下去,我

    又去給她買了一塊醬豆腐。周舟喝了兩口,又放下碗說:“喝不下去了。”

    我看周舟的確為難,便端起碗,將剩下的豆漿一飲而荊喝完後我感覺腹脹,跑去廁所小便,在排遺的那一刻我想,如果化驗我的尿會是什麽結果呢?結果當然是一道線,如果是二道線的話,我的身體和試紙必有一個出毛病了。

    周舟在喝完那碗豆漿後的半個小時終於想上廁所了,我們為了找到一個盛尿的器皿特意買來一杯可樂,倒掉液體,留下空紙杯,周舟拿著它走進廁所,我憂心忡忡地等候在門外。

    一會兒,周舟洗過手出來,挽起我的手說:“走吧。”

    沒走幾步,我突然意識到周舟的手裏並沒有拿著紙杯,我問:“尿呢?”

    “哎呀!”周舟恍然大悟道,“我把這事兒給忘了,沒接。”

    “那紙杯呢?”

    “還在廁所裏。”

    尿是無論如何要化驗的,我和周舟繼續為憋尿而努力,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尿竟然如此之珍貴。聽說吃西瓜有利於排尿,我又跑到學校外的西瓜攤買來一個大西瓜,看著周舟大口大口地將它吃掉。

    一個小時後,吃下去的西瓜產生效果,周舟又要去上廁所,在她進門前,我嚀囑她千萬別再忘了正事兒。

    片刻後,周舟端著可樂杯出來,我們決定去一個隱蔽的地方化驗。沒走幾步,正好遇到楊陽迎麵跑來,他衝我喊道:“馬上就考試了,你幹什麽去?”

    我說:“這就去。”

    楊陽看到周舟手中的可樂杯,說:“給我喝一口,渴死我了。”

    周舟拿著可樂杯不知如何是好,我接過它,裝作不小心的樣子,把它跌落在地。

    楊陽說:“你丫真浪費,我考試去了。”然後便跑向教室。

    我和周舟心酸地望著灑在地上的尿,悵然若失,它就像潑出去的水,再也不能收迴。

    我建議周舟再吃一個西瓜,周舟說吃不下去,肚子脹。我一摸,周舟小腹處果然隆起一個小包兒。

    我說:“要不然咱們去醫院檢查吧!”

    周舟說:“不去,我不好意思。”

    “那咱們也不能拖著呀,你願意看著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嗎?”

    周舟神情緊張地說:“討厭,都是你不小心點兒。”

    我說:“是我的錯,都怪我操作失誤,既然問題出來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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