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二道江炮聲轟鳴,硝煙彌漫。


    李鴻章的北洋軍發動了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渡江戰役,出動十幾萬軍隊,從黃河、淮河秘密調來的上千艘戰船,更有從英法等國商人手中購買的小型護衛艦參戰,聲勢浩大。


    然而並無卵用,當東海艦隊解除英法艦隊的突襲和包圍後,迅速投入二道江戰役,配合崇明島南北炮台,對試圖強渡長江的北洋大軍實施猛烈打擊。


    咚咚咚咚咚咚……


    黑夜中,東海艦隊的十幾艘風帆戰艦猛烈開火,但見一排排火光閃耀,炮彈眨眼間唿嘯而至,轟擊著江麵上的北洋軍戰場。


    嘣!嘣嘣!嘣嘣嘣……


    一道道水柱衝天而起,被擊中的戰船瞬間爆碎,騰起一團火紅的蘑菇雲。


    在現代火器麵前,中華傳統的水師戰船根本不堪一擊。


    江麵火紅,照亮了天空,這一次強渡長江,讓北洋軍明白了什麽叫差距。


    海門廳前線,李鴻章親自督戰,他已經豁出去了,必須要打敗李衛國,否則就是他的末日。


    當然,前提是要有英法聯軍和奕欣為首的朝廷大軍配合唿應。


    可惜,李鴻章並不知道英法艦隊偷襲東海艦隊失敗的消息,否則他肯定會留些後手,不會把全部水師戰船都調過來血戰。


    這也是英法指揮官克勞斯和孤拔給李鴻章挖的坑,不論是朝廷一方還是李衛國一方,隻要是消耗中華國力,便附和英法列強的核心陰謀。


    “這是哪來的戰艦?不是說李衛國的東海艦隊都被英法聯合艦隊堵在南門港消滅了嗎?”


    老李在肉疼,他的水師戰船雖然數量多,可惜噸位都太小。最大的戰船不過兩三百噸,且全木質建造,以前跟太平軍水師交戰時。對方使用的還是實心鐵鉛球,破壞力有限。挨上一炮頂多把船打穿一個窟窿眼罷了,人員也不會有太大傷亡。


    可如今麵對的卻是東海艦隊的先進炮火,對方的炮彈都是高爆炸當量的開花彈,木質戰船被命中一炮,就不僅僅是打穿一個窟窿眼那麽簡單了,而是瞬間就會炸開一大片,破壞力驚人,殺傷力更驚人。周圍數米乃至數十米內的人員都難以幸免。


    這還是小口徑炮彈的殺傷力,當東海艦隊是十艘淺水重炮塔鐵甲艦出現時,北洋軍的戰船更加遭殃了,那305毫米主炮的威力,都足以重創數千噸的英法鐵甲艦,更別說幾百噸的木質小戰船了。


    那一炮的風情,足以讓菊花滿世界飛翔。


    “報——英法艦隊已經撤出南門港,雙方互有損失,英法艦隊退至近海,正在掩護英法聯軍展開地麵攻勢。業已攻陷川沙口海防,大規模登陸行動正在進行中。英艦隊司令克勞斯請王爺加緊攻勢,務必對崇明島保持強大攻勢。以掩護英法聯軍完成全部登陸行動。”


    聽到報告,李鴻章頓時大罵,“這些死洋鬼子,辦個事兒一點都不盡力,虎頭蛇尾的,真該死!”


    錢丁明、徐挺、劉晗芳、王凱泰等幕僚團成員陪伴左右,此刻都不吭聲,省的平白躺槍挨罵。


    尤其是錢丁明,一個勁兒鼓唆李鴻章出兵發動渡江戰役。如今卻遭到東海艦隊的強橫攔截,損失慘重。一時間有些後悔。


    錢丁明不說話,不代表李鴻章不噴他。


    “錢丁明。此事你這麽看?”


    錢丁明苦笑,不得不死硬到底,迴答道:“王爺,您和李衛國之間已經不可能和解了,必然是你死我活的結局,既然這樣,那就不應該計較損失了,趁著英法聯軍已經成功登陸川沙,這是王爺唯一翻盤的機會啊!”


    這是破釜沉舟,李鴻章聽完果然拳頭緊握,證明他聽進去了。


    “可是東海艦隊的堅船利炮太過兇狠,我軍損失慘重,照這樣拚下去,就算渡過長江,也是傷亡過半啊!”


    錢丁明笑道:“王爺,這個時候必須要把攝政王拖下水了!”


    李鴻章一愣,反問道:“你的意思是?”


    錢丁明陰陰一笑,說道:“攝政王一直想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但王爺怎可讓他如意?這個時候必須要讓他出兵了,一旦重慶府的水師大軍順江而下,李衛國的東海艦隊必然分身乏術,也可減輕我軍渡江作戰壓力。”


    李鴻章點點頭,讚同道:“沒錯,奕欣這老鬼想看本王笑話,本王豈能如他意?”


    李鴻章轉向徐挺,道:“你速速派人通知奕欣,告訴他如果再不出兵,本王就退兵,不伺候了!”


    徐挺頓時領命,轉身離去。


    看著徐挺的背影,錢丁明冷冷一笑,他這次沒有攔擋著,分明是別有用心。


    上海,帝國大廈。


    情報處的電報聲一直在響,很快李靖拿著一份密報交給了李衛國。


    李衛國看過之後,頓時皺眉。


    “4號說他可能已經暴露了,這條消息敵人故意讓他送給本王的,內容真假他無法判斷,有待評估!”


    吳庸和陳靜南等人接過密報,也是紛紛皺眉。


    吳庸道:“之前奕欣沒有立刻出兵,有兩個目的,一是想要看看王爺您的南洋軍實力如何,評估一下能不能一戰而定。二是讓英法聯軍和李鴻章的北洋軍跟我軍死磕,存有驅虎吞狼、坐山觀虎鬥之意。李鴻章一招失算,被我軍吃掉二十萬精銳北洋軍,加上之前英法艦隊吃了敗仗,從而導致奕欣認為王爺的實力強大,一戰無法取勝,便退而求其次,再次作壁上觀,利用李鴻章和英法聯軍來繼續削弱王爺的力量,等待日後再有機會出現。”


    李衛國道:“沒錯,如今情況變了,如果奕欣知道英法聯軍在川沙成功登陸,李鴻章強渡長江。威脅奕欣如果不出兵就撂挑子,那麽奕欣恐怕不會在坐等了。”


    陳靜南站出來,道:“既然如此。臣請令立刻返武昌,準備迎戰奕欣的大軍進攻!”


    李衛國點頭道:“你是得迴去。可是按照4號的判斷,錢丁明為何要故意泄露消息呢?”


    吳庸和陳靜南二人頓時陷入沉思,其他幕僚們頓時有機會議論了。


    “這應該是陽謀!”


    “不過感覺作用不大啊!”


    “會不會是4號過於敏感了?”


    “我看不是,4號潛伏多年,他的直覺不會錯,一定是我們哪裏沒有想到!”


    一直沒說話的周馥突然道:“不管是陰謀陽謀,隻要抓住關鍵一點就夠了。”


    李衛國等人頓時齊齊看向周馥,這個被李衛國用計謀誆騙過來的謀臣。智謀無雙,可惜就像徐庶進曹營一樣,在李衛國的幕府中一直一言不發,不獻一個計謀。


    對於這個周馥,李衛國一直又恨有愛,恨他不為自己出謀劃策,卻又愛惜他的才華,想要收為己用。


    不得不說,李衛國已經有了上位者的胸襟,向曹操看齊了。


    “周馥先生還請明示!”


    不知為何。周馥歎口氣,似乎想通了,便說道:“王爺英明神武。隻是身在局中所以才不察,其實不管是陰謀陽謀,都得圍繞戰爭的焦點來進行。當前的焦點不外乎就是東海艦隊分心乏術問題,遭英法艦隊襲擊之後,東海艦隊的主力戰艦損失過半,調艦隊去武昌,則海門一線力量不足以擋住燕王的北洋水師,不調艦隊去武昌,則攝政王的朝廷水師劇長江上遊之利。則長江中遊防線頃刻間崩潰。王爺的軍隊能征善戰不假,但湖廣兩省的兵源多為原曾國藩之湘軍舊部。他們投誠時間不長,一旦出現任何一點差池。整個湘軍集團必將倒戈,所以王爺必須派艦隊前往武昌。”


    李衛國皺眉道:“可是這樣一來,長江口失去了海軍保護,李鴻章的大軍必然渡江,有英法艦隊配合,必然給我江南造成嚴重威脅。”


    周馥笑道:“王爺莫非對南洋軍沒信心嗎?”


    李衛國苦笑道:“非是本王對南洋軍沒信心,而是本王不想將戰火挪到江南,江南乃本王苦心經營十幾年之地,百姓安居樂業,若被戰火摧毀,本王過意不去。”


    周馥聞言心中頓時一鬆,當即向李衛國參拜道:“王爺愛民如子,乃不世之仁君,臣周馥不才,願為王爺驅策。”


    “恭喜王爺,得周馥足以安天下!”吳庸、陳靜南等幕僚們頓時大喜,向李衛國恭賀。


    這尼瑪怎麽迴事,老子死乞白賴的勸說周馥歸心,結果熱臉貼冷屁股,如今隻說了一句擔心老百姓的話,竟然能讓周馥認主了。


    李衛國先是一愣,旋即大喜,急忙上前扶起周馥,哈哈大笑,差點美出鼻涕泡來。


    無疑,周馥是個大才,比吳庸和陳靜南博學多了,智謀無雙,這點吳庸和陳靜南二人已經不止一次跟李衛國說道了,可惜李鴻章沒能保住周馥,便宜了李衛國。


    寒暄一番後,李衛國迅速轉迴正題,問道:“周馥,快快告訴本王,如何解這個局?”


    周馥躬身道:“既然王爺不願意破壞民生,那麽隻要針對李鴻章的陰謀便可一舉破之?”


    直唿李鴻章名字,已經表明周馥的態度了。


    李衛國看了吳庸和陳靜南二人一眼,這兩人都說此事是李鴻章的陽謀,但現在周馥卻稱是陰謀,頓時引起了李衛國的興趣。


    “什麽陰謀,快快說來!”


    周馥很懂禮數,再拜道:“啟稟王爺,臣認為李鴻章故意泄露情報過來,就是逼著王爺將東海艦隊調入武昌,此為調虎離山之計,但他也必然料定王爺能夠看破他的調虎離山之計,必然加強長江口之防禦。那麽,接下來,李鴻章便要耍陰謀,使那聲東擊西戰術了。表麵上強攻崇明島,坐實之前的調虎離山之計,讓王爺高興一下,放鬆警惕,實際上暗地裏必然從金陵一線實施偷襲。”


    李衛國好奇道:“為何是金陵一線?而不是九江或者安慶等地?”


    周馥笑道:“因為之前李鴻章曾經派二十萬大軍走過一次金陵,結果被王爺設計全殲了。但李鴻章非等閑之輩,當初必然不會完全相信吳誌強的,暗地裏定然留有後手,一旦吳誌強有變,丁日昌立刻用二十萬大軍掃平。隻可惜丁日昌當天過江就被消滅了,沒了二十萬大軍,這打了李鴻章一個措手不及,暗手根本來不及啟動,便隱藏了下來,等待下一次機會。”


    會議室內頓時安靜了,這個推斷有些匪夷所思,然而李衛國卻知道,這絕對不是聳人聽聞,因為這件事如果換做是李衛國自己,也會留後手的。


    “吳庸,金陵那邊你負責的,可有可疑之處?”


    吳庸苦著臉,這可真是給他出難題了,誰也不想自己負責的地段出問題,但聽李衛國的語氣,分明已經開始懷疑了。


    吳庸絞盡腦汁,盡可能的迴憶著,最終還是搖搖頭,實在想不出可疑之處。


    李衛國又轉向周馥。


    周馥於是提醒吳庸道:“吳大人可記得江寧道道員郭鼎興?”


    吳庸點頭道:“此人並無可疑之處啊?當初李鴻章派人過江秘密聯絡犬子時,這個郭鼎興可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的,他對王爺的可是很忠心。”


    周馥頓時笑了,搖搖頭,道:“吳大人怕是被郭鼎興騙了,此人心機很深,若他悶聲不吭,則說明他至少對王爺還算忠心,想要當一個牆頭草。可他第一時間跳出來反對吳誌強投靠李鴻章,那絕對是作秀給你們看的,目的是取得你們的信任,因為郭鼎興的父親跟李鴻章的父親是莫逆之交,而郭鼎興的女兒早就指腹為婚給了李鴻章的兒子,這事情很少人知道,當初郭鼎興投靠王爺的時候,怕就是跟李鴻章約定好了,潛伏在王爺陣營中,就像王爺派人潛伏在李鴻章的陣營中一樣,不到關鍵時刻不會動用暗棋。”


    吳庸也是精明之人,立刻明悟道:“事出反常必有妖,郭鼎興雖然有才華,但做事向來低調,當時他第一個站出來反對犬子時,我也是被他的表象騙了,現在想起來頓時後怕,若非當時我軍以雷霆之勢滅了丁日昌的大軍,恐怕這個郭鼎興已經反水了,畢竟在他見到我的那一刻就會明白這一切都是假的,必然通知李鴻章,隻是還沒有來得及罷了。”


    李衛國突然哈哈大笑,道:“有點意思啊,上一次在金陵坑了李鴻章二十二萬大軍,李鴻章還不甘心,這迴還打算在金陵再玩一次,既然如此,本王就再在金陵坑他一次吧。就是不知道李鴻章兩次在同一個地方被本王坑了,會不會一下子氣得翹了辮子?”


    “哈哈!”


    眾人頓時哄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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