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華山南麓,激烈的槍炮聲從早上一直打到中午,漫天硝煙,屍橫遍野。


    李鴻章的二十二萬精銳北洋軍,如今打得隻剩下不到五萬人,在劉響的率領下,依托九華山交錯的山勢,節節抵抗,妄圖殺出包圍,撤迴江北。


    隻是理想很美好,現實卻非常殘酷。


    劉響率軍東一頭西一腳的狼狽陶逃竄,每當發現前方有路時,必然就會遭到南洋軍的埋伏,然後便是一場激戰。


    強大的南洋軍很快就打得北洋軍抱頭鼠竄,最終逼得劉響放棄這條路,率軍改道。


    然而,劉響仿佛變成了赤壁大戰後狼狽曹操,接連遭到南洋軍各路兵馬的伏擊,最後敗走華容道。


    隻可惜,劉響終究不是曹操,南洋軍中也沒有關羽,不可能放劉響逃跑。


    九華山盲腸道,劉響率領北洋軍殘餘沿著崎嶇的山路行走。


    腹中饑餓難耐,身體疲憊無力,精神更是困乏不堪,使得不到北洋軍看起來更像是一群逃荒的難民。


    在經過了一晝夜的激戰後,燕軍自身攜帶的彈藥基本上告罄,沒有任何補充。


    劉響頓時絕望了。


    這尼瑪沒了子彈的步槍叫什麽?


    答案是燒火棍。


    “投降吧!”


    “不行!”


    “那難道等死?”


    “死也不能投降!”


    “去尼瑪的!”


    有人想活下去,有人想要死忠,於是內訌了,從一開始的幾個人拳腳相加,片刻後就演變成一群人的械鬥,最後秩序徹底崩潰。


    劉響竭力彈壓。可惜彈藥不足,親兵隊放了幾槍後就啞火了。


    難道要靠燒火棍彈壓?


    劉響放棄了,你們愛怎麽打怎麽打吧。反正已經被南洋軍包圍了,想逃出去是不可能了。那就破罐子破摔吧。


    除了原來的淮軍老底子,其他大部分燕軍官兵都不是死忠,這都是因為李鴻章擴張的太快,根基不穩。同樣是快速擴張,李衛國的百萬大軍忠誠度卻是極高,得益於參謀長聯席製度,政治上不斷給官兵們洗腦所致,而李鴻章顯然沒有這個遠見。使得他的燕軍一旦碰到挫折時就會瞬間崩潰。


    內訌之後,北洋軍迅速從三萬人縮減到不足八千人,兩萬多北洋軍相互殘殺而死,可謂慘劇。


    當南洋軍一支偵查火力靠近時,這八千北洋軍集體投降了。


    不過,劉響失蹤了,還有跟隨他身邊的十幾個親兵。


    南洋第二方麵軍司令部,李傑在得知北洋軍內訌一事時,也隻是略微歎口氣,戰爭就是如此。經曆多了就沒什麽可說可感的了。


    陳玉明看著一份報告,突然道:“劉響跑了,是丁日昌手下大將。也是李鴻章的心腹。”


    李傑沒在意,隻是道:“讓地方衛戍部隊和警察部隊去抓吧,我們的軍事任務已經完成,這邊殲滅了近二十萬北洋軍主力,吳誌強那邊也解決了丁日昌本部兩萬北洋軍,這二十二萬北洋軍皆是李鴻章的精銳,如今全軍覆沒,李鴻章已經無力南犯了。剛剛接到總參謀部命令,長江口已經發現了英法艦隊。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總參謀部要我們立即增援上海。”


    陳玉明問道:“莫非這一次英法聯軍還選擇上海作為主戰場?我一直以為這一次的主戰場會在廣州或者杭州。”


    李傑點點頭。道:“總參謀部研判,上海可能性是八成。因為英法聯軍要報仇,上一次淞滬會戰他們在上海慘敗,這次是想找迴場子。”


    陳玉明冷哼道:“再來一次淞滬會戰,照樣吊打他們。”


    第二方麵軍很快集結,連戰場都隻是簡單清掃一下,包括還有數千失蹤的北洋軍逃兵,全都交給地方衛戍部隊和警察部隊了,全軍立刻登上火車,迅速開往上海周邊地區。


    重慶府,巴縣。


    奕欣和依克唐阿統率三十萬滿蒙八旗軍進駐於此,借口是剿滅逃入四川的曾國藩餘黨,實際上則是準備借長江上遊水利優勢東進,在李鴻章、英法聯軍和李衛國三方筋疲力盡之時給予雷霆一擊。


    然而,就在奕欣和依克唐阿準備舉杯慶祝計謀成功之時,一份八百裏加急送到了奕欣的麵前。


    啪!


    酒杯落地,奕欣表情瞬間石化。


    “王爺這是怎麽了?”依克唐阿見奕欣半天不語,頗為好奇,自己伸手取過情報來看。


    “這……這怎麽可能?”一看之下,依克唐阿也是傻眼,難以置信。


    情報上明確說明,李鴻章派遣二十二萬精銳大軍偷偷從金陵渡江,自以為天衣無縫的計劃,結果到頭來發現是個大坑,二十二萬大軍全軍覆沒。


    奕欣神色冷靜下來,氣得額頭青筋暴起。


    “李鴻章這個蠢貨,壞了本王大事!”


    原本十拿九穩,最低勝算也是五五開,可如今李鴻章最精銳的二十二萬大軍全軍覆沒,李衛國那邊卻沒有傷到皮毛,雙方力量此消彼長,如今勝算最高能有五五開就不錯了,稍有不慎,滿盤皆輸。


    “這李鴻章平日裏看著耀武揚威的,如今也有陰溝裏翻船的時候!”依克唐阿沒心沒肺的笑了笑,見奕欣黑著臉,他頓時住嘴,小心的問道:“李鴻章損失慘重,這個接下來王爺打算怎麽辦?”


    奕欣盡量想要自己冷靜下來,說道:“一招走錯,處處被動了!”


    李鴻章損失慘重,這本是奕欣最樂意看到的結果,可偏偏這二十幾萬精銳白死了,根本沒能上李衛國半根汗毛。


    這尼瑪費了這麽大的勁兒去陰別人結果反被陰了,想想都蛋疼。


    依克唐阿笑道:“李鴻章吃了大悶虧,臉讓人給拍腫了,肯定要抱負。之前還擔心李鴻章可能不會太賣力,如今卻是不用擔心了,他一定會跟李衛國死磕到底。”


    奕欣卻不那麽樂觀了。說道:“要知道那二十多萬軍隊可是李鴻章的精銳,十幾年攢下來的家底一下子沒了,也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依克唐阿愣了一下。旋即也是一聲輕歎。


    一下子被打成狗,從此一蹶不振還真有可能。


    奕欣道:“讓兵部立刻把軍火給李鴻章送去吧!但願李鴻章還能挺得住!”


    事到如今。奕欣也是打碎牙齒自己吞,不可能在揪著李鴻章的小辮子了。


    “那我們怎麽辦?咱們八旗子弟還沒有全部裝備上呢!”依克唐阿不太樂意,那批軍火他雖然有份,可是有便宜不占是孫子,他不舍得給李鴻章。


    奕欣黑著臉,道:“就你訓練出來的也叫軍隊?看看他們都在幹什麽?抽大鹽逛舀子,這才行軍五天,全都變成了狗了。”


    依克唐阿很尷尬。這能怪他嗎,八旗軍已經爛到骨子裏了,當表子容易,從表子再做迴少女可能嗎?


    跟奕欣講道理,那是找不自在。


    於是依克唐阿轉移話題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


    奕欣完全冷靜了下來,說道:“這一次勝算已經不大了,但願李鴻章和英法聯軍可以擊敗李衛國,最起碼也要重創他,否則我們就隻能繼續臥薪嚐膽了。”


    昏沉沉的天空下,川沙近海海域。東海艦隊正同英法先遣艦隊猛烈交火當中。


    炮聲轟鳴,硝煙彌漫。


    東海艦隊各艦憑借領先一代的後裝速射炮火力暫時領先,打得英法海軍各艦上洋鬼子們驚呆了。


    然而。木質風帆戰艦碰上包鐵甲的蒸汽戰艦,總歸是防護太弱了。


    當英法海軍各艦上的洋鬼子們反應過來後,迅速作出應對方案。


    “加速衝擊!給我打沉她們!”


    英軍指揮官馬林少將怒喝著下達了命令,剛才東海艦隊一頓急速射,這位少將同學差點被炸死,最終以屁股向後平沙落雁式摔到甲板上,屁股差點兩半,額頭受了點小傷,這令他憤怒了。


    蒸汽機吭哧吭哧的響著。煙囪冒出了嘿嘿的濃煙,十二艘英法戰艦兵分三路向東海艦隊全速靠近。


    “兩千米!”


    “一千五百米!”


    “一千兩百米!”


    “左滿舵!右舷炮火準備!”


    ……


    六十年代以前。海戰一千米炮擊距離,這是英國皇家海軍的標準戰術。


    此刻。馬林是軍校生畢業,這種標準化戰鬥模式在他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隻見一艘艘英法戰艦迅速打橫,舷側朝向東海艦隊各艦,炮門紛紛打開,這個時候也快接近一千米開火距離了。


    英法各艦上的炮兵們正摩拳擦掌準備狠狠教訓對麵的南洋海軍,可是還沒等他們就位,卻見對麵的東海艦隊各艦掉頭就跑。


    咳咳!這尼瑪是什麽鬼?


    馬林少將正要下令開火,結果氣沒出來又咽了迴去,頓時岔氣了。


    對麵的鬆江號戰列艦上,林繼雲當然知道英國海軍的戰鬥模式,他雖然沒有去過英國,可是卻用心的學習了英國海軍的海戰技巧,這幾年從歐洲留學歸來的學生越來越多,當中不少人趁著蜜月期得以進入英法等國海軍軍校學習,如今對於英國海軍的戰法,東海艦隊官兵們了如指掌。


    對於林繼雲而言,雖然很想用戰列艦跟英法艦隊的戰列艦較量一番,但明知道木質戰艦碰上鐵甲戰艦會吃大虧,卻要跟對方硬碰硬的話,那就是傻b了。


    這不是林繼雲可以犯的錯誤,所以他見英法艦隊開始打橫時,立刻下令撤退。


    “想跑?沒門!給我追上去,狠狠地教訓這群東方猴子們!”


    馬林叫囂著,率領艦隊繼續追擊,風帆加蒸汽機,航速顯然比東海艦隊的單純風帆快得多。


    英法艦隊三路包抄,很快再次接近東海艦隊一千米距離了。


    馬林一臉得意的笑道:“這迴看你們怎麽跑!準備炮擊!”


    “報告!前方海域發現異常!”


    突如其來的報告打斷了馬林的命令,馬林立刻拿起望遠鏡,仔細看過去。


    果然,在東海艦隊撤退的時候,海麵上出現了異常“生物”。


    由於東海艦隊的淺水重炮艦船舷很低,隻有一米高度,加上今天浪高也有近一米,所以隻露出漆黑的炮塔和煙囪,不仔細看發現不了。


    這又是什麽鬼?


    馬林的腦洞有點不夠用了,頭一次見到這種戰艦,顯然沒人給他科普。


    就在馬林愣神兒的時候,東海艦隊的殺手鐧,十艘淺水重炮艦的炮塔旋轉,一座座雙聯裝305毫米主炮炮口揚起,瞄準了千米之外的敵艦。


    “咚…………咚……………………”


    定遠號鐵甲艦率先開火,兩座雙聯裝305毫米艦炮依次發出了怒吼。


    這是這個年代海上最大口徑的艦炮,炮聲猶如晴天霹靂一般,音波劃破蒼空,傳遞數百公裏之遠。


    隻見重達7千噸的定遠號鐵甲艦猛然一顫,主炮炮口噴出十多米長的火焰,巨大的炮口動能所產生的氣浪瞬間將前方的海麵劈開,重達300公斤的炮彈嘯叫著射出,高速掠海飛行,射向前方的敵艦。


    四發炮彈朝著左翼英艦恩底彌翁號直射而去,其中三發炮彈射入海中,瞬間激起一百多米高的巨浪。


    第四發炮彈擊中了恩底彌翁號的右舷艦艉,強大的動能衝擊力瞬間將80毫米厚的懸掛鐵甲擊穿,轟然爆炸。


    “嘣!”


    轟然巨響,恩底彌翁號艦艉部位瞬間被炸得稀裏嘩啦,烈火噴湧,濃煙翻滾,艦艉的幾門艦炮和十幾個英軍炮兵直接被掀飛到了幾十米的空中,而後自由落體跌入大海。


    305毫米炮彈的爆炸力是非常驚人的,更何況東海艦隊的炮彈裝藥是強大的nt,重達300公斤的炮彈,光戰鬥部就裝了85公斤nt渣藥,威力更是超過普通嘿吙藥的十倍。


    這樣的一發炮彈擊中任何戰艦都是災難性的,更何況眼前的英艦並非完全是鐵甲建造的,隻是木質核心外掛鐵甲,一旦鐵甲被擊穿,裏麵的木質結構根本不堪一擊。


    恩底彌翁號的艦艉已經無法搶修,大量海水倒灌,正以眼見的速度快速下沉,慌亂的英軍水兵已經開始棄船跳海了。


    這一刻,仿佛時間靜止,馬林和他的小夥伴們都驚呆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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