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直隸總督府。


    李鴻章麵帶憂鬱的呆坐堂前,不知想著什麽事情。


    這時,徐挺自外麵快步走了進來。


    “恭喜王爺,王凱泰招了!”


    “當真?”李鴻章先是一喜,旋即眉頭緊鎖,問道:“王凱泰怎會輕易屈服,莫不是耍詐?”


    徐挺很自信的笑道:“王爺放心,臣保證,王凱泰是真的屈服了。”


    李鴻章反問道:“何以見得?”


    徐挺於是解釋了一遍。


    原來王凱泰被下獄後,徐挺對其軟硬兼施,各種酷刑伺候,但都不能讓王凱泰張嘴。最後徐挺威脅王凱泰的家人,如果王凱泰還不識時務,就殺光王凱泰的妻妾和子女。


    這是王凱泰的軟肋,最終逼得王凱泰屈服了。


    李鴻章歎口氣,道:“原來如此,想不到李衛國如此厲害!”


    旋即,他又憤憤道:“難道他有神測之術,竟然在十幾年前就知道本王會崛起?提前派人潛伏在本王身邊,其心可誅!”


    徐挺道:“臣下也不太相信鬼神之術,不過李衛國確實頗有遠見,但他萬萬不會想到他動用暗棋害了曾國藩,卻是給王爺提了醒兒,不會再重蹈曾國藩敗亡的覆轍了。”


    李鴻章點點頭,露出喜色,道:“這得多虧徐挺,若非你的檢舉,本王恐怕永遠想不到王凱泰會是李衛國埋在本王身邊的暗棋。”


    徐挺急忙道:“都是王爺洪福齊天,臣下隻是棄暗投明罷了!”


    李鴻章多看了徐挺幾眼,突然問道:“本王有一件事不明白,當今天下,李衛國已經占了半壁江山,他的前途無量。你為何不幫他卻反過來幫本王?”


    徐挺似乎早知道李鴻章會有此一問,微微一笑,道:“王爺都說了。李衛國已經得了半壁江山,對他而言。我幫他隻不過是錦上添花,但對王爺而言,卻是雪中送炭。臣願做諸葛亮,輔佐王爺爭霸天下。”


    諸葛亮有野心,不幫強大的曹操反而幫弱者劉備,為的就是得到獨一無二的地位。但諸葛亮忠心耿耿,沒有奪劉備基業,因此徐挺這樣迴答。令李鴻章非常滿意。


    “本王定不負你徐挺!”李鴻章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對徐挺的野心不再懷疑。


    頓了頓,李鴻章問道:“既然王凱泰已經屈服,不知接下來你準備怎麽做?”


    徐挺道:“王爺完全可以利用王凱泰來套取李衛國的行動計劃,再給李衛國釋放假情報,爭取一戰而定,徹底打垮李衛國。”


    李鴻章讚同道:“不錯,來而不往非禮也。不過李衛國勢大,一戰而定怕不合實際,但若能重創於他。也是極好的。”


    徐挺頓時拍胸脯道:“王爺放心,臣定當策劃好,當初李衛國是如何坑害曾國藩的。如今我們就怎樣坑李衛國。”


    李鴻章心中猛然一動,眼前似乎看到了李衛國被坑,整個吳軍集團瞬間瓦解的壯觀場麵。


    三日後,奕欣召李鴻章進京,二人又開始密謀。


    “英法兩國已經同意跟我們合作,法國人準備在柬埔寨發動政變,要求我們承認柬埔寨是法國的保護國。英國人準備對上緬甸發動進攻,要求將緬甸劃入英屬印度,作為英屬印度的一個省。”


    法國謀求柬埔寨不是一天兩天了。若不是第二次雅片戰爭戰敗,早就將柬埔寨占領為殖民地了。


    同樣。英國對緬甸一樣垂涎三尺,分別在1816年、1852年發動了兩次英緬戰爭。占領了下緬甸地區,也是因為第二次雅片戰爭戰敗,令英國暫停對上緬甸的攻勢。


    如今英法兩國似乎已經從第二次雅片戰爭的失敗陰影中走了出來,兩國均得到了衛國式步槍的生產技術,雖然得支付大量專利費給李衛國,但英法兩國忍住了,這幾年在國內大規模生產,靠著兩國強大的工業能力,如今英法軍隊已經完成了大換裝。


    當年的第二次雅片戰爭,英法聯軍就是吃了裝備不如對手的巨虧,如今英法兩*隊也有了衛國式步槍,複仇的心理自然又占了上風。


    當然,國家間談不上複仇不複仇,關鍵還在於利益糾葛。美國內戰基本上結束,南軍控製了美國,英法兩國遏製美國崛起的目的已經達到,自然而然的就會尋找下一個目標,中國的崛起是不被允許的,因此英法兩國政府接下來的對手就變成了中國。


    挑起內戰是國際政治博弈的最有效辦法,英法兩國成功的在美國挑起了美國南北內戰,摧毀了美國工業崛起的希望,如今帶領中國崛起的正是李衛國為首的吳軍集團,那麽扶植北方滿清政府就成了英法兩國的唯一選擇了。


    因此,英法兩國對奕欣大力支持,提供貸款,幫助訓練軍隊,同樣英法兩國也要實實在在的利益,所以緬甸和柬埔寨這兩個大清帝國附屬國便成了第一個犧牲品。


    “可令李衛國的吳軍南征,阻止英法兩國奪取緬甸和柬埔寨!”


    李鴻章略作分析便提出了想法。


    這個想法跟奕欣不謀而合。


    奕欣讚同:“沒錯,本王也是這個意思。李衛國不是自詡民族英雄嗎?這迴英法兩國入侵緬甸和柬埔寨,李衛國就不得不管。”


    李鴻章點點頭,道:“當初李衛國假道伐號吞並了江南六省,如今我們也來個假道伐號,朝廷出大軍南征,李衛國必然不同意,那麽他就不得不出兵。英法兩國在緬甸和柬埔寨各有十萬大軍,李衛國至少得出動三十萬大軍才有勝算,那麽他留在江南的總兵力也就會降至七十餘萬,江南十省留守分兵至少需要五十萬兵力,還剩下二十萬軍隊就是李衛國可調動的兵力了。”


    奕欣道:“本王以剿滅曾國荃和彭玉磷為理由,出動三十萬大軍進攻湖廣兩省,占據長江之利。然後順江東下。另外安徽有太平軍餘孽撚軍作亂,燕王以此為借口,可率五十萬燕軍主力攻之。突襲李衛國的老巢上海。李衛國必然全力抵抗,將周邊兵力悉數調往上海。那時本王已經攻克湖廣兩省,率三十萬大軍順江東下,你我前後夾擊,滅李衛國指日可待!”


    李鴻章心中懷疑,不相信奕欣,覺得這老狗是不是又在給自己下套,憑什麽讓他的燕軍去攻擊李衛國的老巢?


    於是眼珠一轉,道:“這個恐怕有難度。畢竟李衛國還有一支強大的東海艦隊,據說李衛國這幾年一直大力建設東海艦隊,建造了幾十艘新式戰艦,依托長江天險,怕是我燕軍難以過江?”


    奕欣神秘一笑,說道:“燕王放心,本王已經跟英法兩國談妥了,到時候英法兩國會派艦隊過來,牽製李衛國的東海艦隊。”


    李鴻章頓時無語,卻不甘心當炮灰吸引李衛國主力。於是又道:“這個——最近燕軍開支浩大,本王也是被錢糧弄得發愁。”


    “不必擔心!”奕欣急忙道:“本王已經跟英法兩國談好了,第一筆借款一個月內到賬。本王給你勻出五百萬人民幣!”


    “這個——”李鴻章還想找借口搪塞。


    奕欣卻道:“還請燕王以國事和大局為重,本王保證,滅了李衛國,江南財富任燕王索取,本王絕不幹涉。”


    見奕欣如此誠意,李鴻章還真不好推辭了。盡管李鴻章也不相信奕欣,做到燕王大位的他已經動了想要坐皇位的心思,所以跟滿清一戰也是早晚的事情。隻不過現在當務之急是消滅李衛國這個最大的敵人,還得奕欣和朝廷來配合。所以李鴻章隻能接受奕欣的條件了。


    “既如此,本王就勉勵一試了!”


    奕欣頓時大笑道:“有燕王親自出馬。此次滅李之戰必定成功!”


    滅李之戰?李衛國姓李,李鴻章難道不姓李了嗎?


    這分明是指桑罵槐!


    李鴻章心中明鏡。卻不揭破,當即告辭離去。


    看著李鴻章的背影,奕欣頓時臉色轉冷,冷哼道:“李鴻章,你的心思本王再清楚不過了,先讓你蹦躂兩天,帶滅了李衛國,再迴頭收拾你這老狗。這天下乃是旗人之天下,你們漢人永遠都得做奴隸,想要翻身,哼哼,沒門!”


    發了一頓牢騷,奕欣渾身上下頓時舒坦多了,很快又叫來巴彥圖商議大事。


    “巴王,軍隊訓練的如何了?”


    巴彥圖是滿蒙新軍的統帥,深得奕欣器重,掌管三十萬滿蒙軍隊,是大清國最後一根支柱。


    隻聽巴彥圖道:“攝政王放心,八旗子弟正在加緊訓練,隻等新裝備到達,就可以上陣殺敵了。”


    “很好!”奕欣點點頭,他對巴彥圖寄予厚望,說道:“資金已經到了,明日便撥付與你,裝備一個月後運抵天津,你帶人去接收,千萬不要讓李鴻章拿了去,那可是咱們最後的依仗。”


    “他敢!”巴彥圖頓時暴喝道:“敢動咱們旗人的東西,看我不宰了他!”


    奕欣微微皺眉,道:“不要衝動!現下我們還指望李鴻章去對付李衛國,待滅了李衛國,李鴻章也必然大傷元氣,到時候我們就直接把李鴻章一並幹掉,匡扶大清社稷在此一舉。”


    巴彥圖聽得興奮,立刻拍胸脯保證勤加操練兵馬,到時候做個中興名臣。


    就在北方陰雲籠罩之時,在上海的李衛國接見了周馥。


    周馥奉李鴻章之命去武昌找李衛國所要湖北省,結果被耍了一個月都沒見到李衛國,本以為到了上海就可以當麵向李衛國討要,結果又在上海呆了一個多月,被耍的團團轉。


    如今總算是見到李衛國了,可是李衛國卻閉口不提湖北之事,直到周馥忍不住問起,李衛國才提出了一個讓周馥犯難的條件。


    湖北可以給李鴻章,不過條件是周馥轉投到李衛國帳下效命。


    “吳王,您這未免強人所難了吧!”


    “條件本王已經說了,你自便吧!”


    李衛國不給周馥辯解的機會,直接離開了,隻留下周馥在大殿中發呆。


    周馥無奈,隻好寫信告知李鴻章。


    李鴻章聞言大怒,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隻能暫時忍耐,召開幕僚會議商討對策。結果徐挺、錢丁明等人紛紛建議接受李衛國的條件,將周馥給李衛國,等於在李衛國內部安插一個釘子。


    正好徐挺還要利用王凱泰來做文章,實施反間計,而李鴻章對這段時間周馥的表現一直很不滿,於是便迴複周馥,同意李衛國的條件。


    周馥頓時傻眼,跟在李鴻章身邊多年,盡心盡力,不曾想迴是這樣的結果。盡管周馥知道這是李鴻章的計策,隻是權宜之計,但心中也是不好受,有種被出賣了的感覺。


    第二天,周馥來見李衛國,轉達了李鴻章的信件,同意用周馥換湖北省。


    李衛國頓時樂了,打擊周馥道:“看來周先生在李鴻章眼中也不是很重要,一個湖北省就可以換來了。”


    周馥聽著別扭,冷哼道:“不撈吳王費心,燕王這麽做自有他的道理。周馥就是一個閑人,能為燕王換迴一個湖北省,倒是被高看了。”


    李衛國笑道:“那你說說李鴻章為何要這麽做?”


    周馥搖頭道:“草民不知!”


    李衛國又問道:“本王猜李鴻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對?”


    周馥神情一動,卻依舊搖頭道:“草民愚鈍!”


    你大爺的!


    這分明是徐庶進曹營的節奏啊!


    李衛國沒興趣了,雖然他愛才,希望周馥歸附與他,但強扭的瓜不甜,李衛國犯不著熱臉貼冷屁股,於是轉身就走。


    周馥躬身道:“恭送吳王,還請吳王盡快履行諾言,將湖北省歸還燕王殿下。”


    “你什麽時候肯為本王獻策,本王就履行諾言!”李衛國冷哼一聲,頭也不迴的走了。


    隻留下周馥一個人站在那發呆,這才明白,至始至終,恐怕李衛國都沒有想把湖北還給李鴻章的打算。


    “好厲害的吳王!”周馥苦笑,暗道自己又被耍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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