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冬已至,寒夜裏的氣溫更是猛降。研究所的轉移行動已陸續展開,往返的人流中商敖冽見到了老教授,他加緊步子走過去。

    老教授一看他來了,忙不迭說,“幸好你的消息來的及時,咱們的基因製劑都還在。”

    談起商敖冽的情報來源,那還得多虧衛先森,雖說他早已脫離某國的特工組織,卻還是有生死之交為他做著內線。

    前陣子,衛先森收到風聲,說是這個國家的生物武器秘密研發基地之一,對於商敖冽手上某個疾病的遺傳基因學方麵的研究很感興趣,而且已經派出特工與間諜,計劃偷走他們正在研發的新型基因製劑成果。

    得知敵人行動的時間很有可能就在今天,商敖冽不能坐以待斃,國安部派遣的部隊也已經趕到,正在幫助他們安全地撤離。

    商敖冽望了一眼埋頭運送資料或者儀器的同事們,對老教授說,“我去裏麵看看。”

    大部分東西搬運的差不離幾,商敖冽很容易就瞧見餘醫生仍舊獨自一人站在一台電腦前,背影略帶凝重的氣氛。

    “怎麽了?”

    餘醫生知道是他,所以頭也不抬,“不太妙……藥物之類的都沒丟,可咱們這兒的部分絕密資料被人拷貝過了,就在剛才。”

    商敖冽看著餘醫生為他指出的這些資料,臉上神色微變,“必須找出這個內鬼,不能讓他把這些東西交出去……”

    餘醫生也發現這些資料中有一部分是與當年的那個dna科研項目相關。

    商敖冽心裏琢磨,那個人既然剛偷了資料,就要想辦法聯絡對方的情報人員……一聲槍響打斷他的思索,研究所四周有空曠的林子做掩護,想必是已有武裝人員在某處發生了交鋒。

    商敖冽剛走出研究所,身後有人拍了他一下肩膀,“商教授,後頭有人受傷了!”

    商敖冽怔了怔,蹙起眉頭也不知是想了些什麽,就轉身喊了兩名特種部隊的士兵跟著他們,四人才到一處無人地點,其他三人就已得知這是陷阱。

    商敖冽看了眼自己身上狙擊槍的瞄準紅點,他已被人激光定位。

    三人不敢亂動,那人先用一把槍,帶著商敖冽孤立出去,遠處又有紅點迅速對準了兩名特種兵。

    立時,子彈錚響,商敖冽的脖子也被一隻手箍住,耳下微感涼意,有針管刺入了他的皮膚。

    ******

    夏雅眼角

    的餘光留意到衛先森手邊的相框,上頭那張照片,還留有她與商敖冽共同留下的幸福剪影。

    她想起男人清冷的臉,便慢慢冷靜了,問:“……他人呢?”

    衛先森說,“他不方便見你。”

    夏雅笑了笑,將離婚協議遞出去,作勢想要還給衛先森。“衛先生,我長這麽大,還從沒見過比這更離譜的事兒,二天前,我還和我先生好好的,這會子他就要和我鬧離婚了?況且,有什麽矛盾總要當麵說清楚。”

    衛先森卻說,“夏雅,確實不是你們的感情產生了裂縫,是他這邊……你就當做,是為了他,放手吧。”

    露骨又直接的話語,讓夏雅緊緊地纏緊了眉,她猜到大約是有太多的逼不得已,可要將那個男人逼到何種地步,他才會想要當機立斷地與她離婚?

    “他是不是遇上麻煩了,才想和我撇清關係,不想連累我?”

    衛先森以他的沉默當做答案。

    夏雅卻不在乎,依然固執己見。“商敖冽到底在哪?你讓他和我談談,不管有什麽話,攤開了說,否則我不答應的。”

    衛先森這才明白自個兒女兒的性格,那真不是一點點的倔。“夏雅,我告訴你了,他不能見你,要不然他也不會托我來辦這事了……我也跟你說實話,他這一走,一年、二年……誰都保不準他幾時才能迴來。”

    可連一聲再見都不存在,要她怎麽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變故?

    衛先森不給她喘息的機會,又說,“你隻要把字簽了,我會找人把這事立馬辦了。”

    言下之意,他倆連公證處都不用去,直接就能從一對新婚佳偶變作前夫前妻了,這也忒可笑了。

    夏雅搖搖頭,還是堅持不簽這份協議。“二年婚期還沒滿,要是我和他現在就離婚,我就不能接手我家的藥廠了,還有……你告訴商敖冽,不管他在哪兒,不管等多久,我都願意,夫妻兩人就該共同進退,沒有我獨善其身的道理。”

    衛先森真給她說的沒轍了,他起身,無奈道,“好,你不簽也沒關係……”

    夏雅先是以為對方妥協了,左思右想又覺著不對,她攔住那人問,“你想怎麽樣?”

    不等衛先森迴應,她已從對麵的表情上瞧出一二,他想要靠些不正當的手腕在他們的婚姻關係上動手腳!

    夏雅心中發涼,一陣陣的抽痛,她算是豁出去,強忍鼻中的酸楚,對衛先森幾乎是在

    用喊的:“我說了,我不會答應和他離婚的!除非他現在、立刻、馬上,出現在這!和我把話說明白了!要不然……我保證你會後悔的!”

    “夏雅,我們是為了你好!”

    夏雅已想的一清二楚,想拿這些話糊弄她壓根連門都沒有。何況她已瞧出衛先森臉上的為難,目前倆人關係敏感,他要是弄得不好,這輩子都別想認迴她這個女兒。

    是以她威脅他道,“那就把這事,一五一十告訴我。”

    衛先森見夏雅隻差以死相逼,他想,許是自己依然太過低估那兩人之間的親厚,這種關係已在她的心底根深蒂固,任旁人都無法撼動半分了。

    可也正因如此,才更加不忍,如今還稍有慶幸的,就是那曾經在繈褓中的嬰兒,已變作那麽堅強的女性。

    她的人生,還是應該讓她自己做決定。

    衛先森也不管了,往沙發上坐迴去,摸出風衣裏頭的香煙,叼起一根,在嫋嫋的白煙中他就將商敖冽那晚在研究所遭遇的事兒全盤托出。

    末了,他狠狠抽了一口煙,說,“夏雅,這份協議是商敖冽很早以前就留在我這兒的,目的是萬一發生他應接不暇的狀況,可以讓你脫身,讓你知道他的選擇。他希望你一切都好。”

    原本,衛先森也不想這麽快就讓她了解實情,他想著先瞞夏雅一陣子,讓她接受商敖冽因任務出走的事實,習慣兩人離婚的生活……

    或者,等到塵埃落定,再把她送出國,減少她故地思人的痛楚。

    他是可以選擇繼續騙她的,說是為了某某某任務決計不能牽連了她……然後讓她走,但衛先森終是打消了一切。

    畢竟對於夏雅,這隻是另一種殘忍罷了。

    他又吸了一口,才說,“那天夜裏,商敖冽就被那個研發基地派出的間諜給俘虜了。國安部當即也有派人營救,不過據我這邊內應給的消息,他說……”

    夏雅握緊自己的手,連唿吸都不敢大聲。

    “說是商敖冽被帶去那邊的軍事基地……已經遇害。”

    她不信。

    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信。

    她還記得他臨走前,磨磨唧唧,折返三次,當時他看她的眼神,還有他的吻,說不上究竟是怎麽一迴事,可就是很不一般。

    那個仿佛在不久前還揉著自己的發絲,對自己淡然而笑的男人,怎麽會不明不白就……死了?

    衛先森瞧夏雅坐在那整個人都傻了,她的眼淚早已流瀉,可是自個兒都沒察覺到似得,隻呆呆地眼神空洞。

    時間一分一秒,就這麽過去了。衛先森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無聲地陪著她。

    終於,夏雅像是迴神了,愣愣地又問他,“……他……?”

    衛先森再也不忍心,也還是朝她點了點頭。

    這下夏雅算是有反應了,她揪緊手指,淚如泉湧,心裏如有大把大把的野火過境,燒盡所有明亮與色彩,隻剩下荒涼的灰燼,從此寸草不生。

    她嚎啕大哭,撕心裂肺,衛先森也心裏難受到說不出話,他走過去,拍拍她的肩膀。

    夏雅抓著跟前這人的風衣,那讓她無法割舍的情感接踵而至,她忽然覺得自己這輩子什麽意思都沒了。

    衛先森不敢將她一個人留在家裏,怕她一衝動做出傻事,又琢磨著該說什麽才能安撫得了她?

    倏然,夏雅止住了哭泣,怔怔地望著窗外。

    衛先森順著她看出去,才發現外頭下雪了……他來的時候還沒見到半顆雪子,眼下卻是有碎花般細細密密地飄在夜空。

    夏雅用手背抹去眼淚,外套也不穿開門就往電梯那兒跑,衛先森急忙找了他們家鑰匙,心死如焚地追上去。

    兩人乘了電梯到一樓,他把大衣替她裹上,不敢刺激她,隻問,“這麽晚了……你要上哪兒?”

    夏雅目不斜視,看著顯示樓層的數字,說,“我知道他沒出事,他說……今年要和我一起堆雪人的,他答應我了的……”

    這是他們相愛之後的,第一個冬季。

    商敖冽應允過夏雅,要是雪夠大,他就陪她去樓下小區的公園裏,堆一個比其他小朋友都要大個的雪人。

    夏雅說,我要把商老師的眼鏡隔在上頭。

    他隻是笑而不語。

    唿嘯而來的冷風,尖銳如刀子般刮過人臉,夏雅抬頭,無聲的雪白從幾千幾萬米的高空飄灑而下,落在她的鼻尖,沒有任何聲息。

    這還真像是一個遠離了人間的永無鄉。

    世界都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隻留下靜謐,和一種無法被愈合的痛。

    四下無人,夏雅站在原地,靜靜地等。

    她不能夠失去,那個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他那樣孜孜不倦、謹慎嚴律的教導,還有他溫柔體

    貼、沉若深海的情感。

    她不止是愛他那麽簡單。

    夏雅用凍僵的雙手抱住自己,雪還在下,她要等下去……等下去……直到那痛與真實,讓人透不過氣。

    作者有話要說:下麵二章更夏雅與商敖冽的番外。可以選擇性購買。

    最近讀者親們似乎也很s,我總覺得自己被虐的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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